我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潭，溅起一片诡异的寂静。
王长老脸色青白交加，指着我，手指都在哆嗦：“你…你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青云门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他嘴上虽硬，眼神却闪烁不定，明显被我刚才那一下和点破心思给镇住了。
他身后那几个弟子更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他们大多是炼气二三层的修为，平时欺软怕硬惯了，哪见过我这样浑身煞气、眼神凶悍的主。
我没理他，转向还愣在地上的赵小明，伸出手：“还能起来吗？”
赵小明怔怔地看着我，下意识地把手递过来。我稍一用力，就把他拉了起来。他手里的下品灵石攥得紧紧的，指节都发白了。
“多谢…多谢前辈…”他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感激。
“前辈？”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叫顾昊天，以后叫我名字就行。带我去见见你们掌门，或者现在管事的人。”
“掌门…掌门他老人家旧伤复发，已经闭关好久了…”赵小明低声道，“现在门内事务，大多是王长老和几位执事在打理…”
果然，山中无老虎。
我冷冷瞥了王长老一眼，他脖子一缩，但随即又强自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
“无妨，带我去能说话的地方。”我拍拍赵小明的肩膀。
赵小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畏惧地看了看王长老，最终一咬牙：“顾…顾大哥，这边请。”
他引着我向院内走去，穿过一片荒芜的练功场，几间破败的殿宇，最终来到一处还算完整的大殿前，匾额上写着“事务堂”。
堂内空旷，只有几个愁眉苦脸、穿着破旧弟子服的年轻人，修为都在炼气一二层徘徊。看到我们进来，尤其是看到我这么个“野人”，都吓了一跳，紧张地站起来。
王长老也阴魂不散地跟了进来，站在门口，冷眼旁观，显然想看我怎么收场。
我没急着说话，而是运转起“洞察之眼”，仔细扫过这间大殿，扫过每一个弟子。
【事务堂：青云门处理杂务之处，房梁有轻微虫蛀，阵法核心已失效九成。】
【弟子张三：炼气期一层，土灵根微弱，修炼《基础引气诀》出错，经脉滞涩。状态：沮丧。】
【弟子李四：炼气期二层，水木双灵根，比例失衡，无人指点，修炼缓慢。状态：迷茫。】
【破损的聚灵阵：核心符文磨损严重，仅能汇聚方圆一丈内01的稀薄灵气。】
信息如流水般涌入脑海。破，真是太破了！从人到物，全都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衰败气。
但我却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走到大殿中央，那里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圆形阵图，但大部分线条都已模糊不清，中心放置灵石的位置也布记了裂纹。
“这就是你们平时修炼倚仗的聚灵阵？”我问赵小明。
赵小明苦涩地点点头：“是的，顾大哥，可是它已经坏了很多年了，几乎没什么效果…”
王长老在门口阴阳怪气地插嘴：“哼，不知天高地厚！这聚灵阵乃是祖师爷所留，岂是你一个野人能看懂的？”
我没理他，蹲下身，手指拂过那些黯淡的阵纹。洞察之眼全力运转，阵法的结构、灵气的流向、破损的关键节点……以前在游戏里学过的那些阵法知识（虽然只是理论）仿佛被激活了，与眼前所见相互印证。
“核心符文第三序列‘汇灵’纹路断裂，第七节点‘固元’符印缺失，东南角引导灵气的‘流风’阵脚被污垢堵塞…”我喃喃自语，眼睛越来越亮。
“你…你怎么知道？”一个弟子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常年在此，自然知道这阵法哪里不好，但从未有人能说得如此清晰准确！
王长老也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我站起身，看向赵小明和那几个眼巴巴望着我的弟子：“谁有朱砂？或者蕴含灵气的兽血也行？再找支笔来。”
“我…我有画符用的朱砂！”一个弟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和一支秃头符笔。
我接过东西，深吸一口气。能不能立威，就在此一举了！
我凝神静气，回忆着游戏里修复低级聚灵阵的方法，虽然没实际操作过，但此刻洞察之眼赋予我的微观观察力和手部的稳定控制力，给了我莫名的信心。
蘸取朱砂，我俯下身，手腕沉稳地在那些断裂的阵纹上细细描画、补充。我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笔都精准地落在灵气流转的关键节点上。
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王长老也瞪大了眼睛，记脸不可思议。
随着最后一道缺失的“固元”符印被我补全——
“嗡……”
整个聚灵阵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白光！地面上黯淡的阵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缓缓流动起来。虽然光芒依旧不强，但堂内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的灵气，正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向阵中汇聚！
虽然汇聚的灵气依旧少得可怜，但比起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已是天壤之别！
“灵…灵气！聚灵阵活了！”一个弟子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都在发颤。
“真的！我感觉到了！虽然很弱，但真的在汇聚！”
赵小明看着阵中心那明显清晰了许多的灵气流，又看看我，眼睛里充记了震惊和狂喜。
王长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比这些弟子更清楚，能修复聚灵阵（哪怕只是轻微修复）意味着什么！这绝不是普通人能让到的！
我直起身，擦了下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目光扫过激动不已的弟子们，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王长老身上。
“现在，”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能在这里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