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宿渊就不必太过于理会了。
他心念一动,意识便主动回到幽界当中,然后开始观看起了“后续”。
这还是他第一次观看自己改变了的过去会发生什么影响。
他甚至好奇自己这么一番改变,过去的“未来”是不是会顺势就此发生变化。
就比如……
他既然降下了霸王之卵,吉舍从此带着这枚“圣印”,那到了后面,会不会不需要他出面,吉舍也会自己献祭一切。
或者是说……
他回来种下了这个因,那此前他所改变的神子受难记那段时间同样也会改变,吉舍信了他所说的话,然后选择献祭一切。
然而他去观看了后面的记忆碎片,结果却是发现……
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吉舍的过去确实稍微被改变了。
比如他在玛丽和约瑟心目中成为了真正的神子,原本在真实历史过去中,被养父约瑟当作野种肆意出气的他,此刻却被约瑟视若己出。
甚至可能待遇比约瑟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因为吉舍是神子。
其次,在当晚过后,短短数月,约瑟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旧的石屋被翻新扩建,用上了他自己制作的标准门窗和梁柱,宽敞明亮。
粮仓堆满了谷物,地窖里储藏着橄榄油和葡萄酒。
约瑟甚至雇佣了邻居的几个小伙子当学徒,按照“标准”和“模具”的方法,在新建的宽敞作坊里热火朝天地生产着各种木器部件,订单从附近城镇源源不断涌来。
他从破落家族的木匠儿子成了拿撒勒乃至周边地区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
玛丽穿着质地良好的细麻长裙,面色红润,气度从容。
她小心地护着日益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被神眷顾的幸福光辉和对腹中神子的无限期待。
关键是她和约瑟都说,她腹中的胎儿乃是神子。
起初人们还不是很相信的,甚至有些人知道玛丽背地里可是违背过父神教的规定,未婚便和人来往的。
但随着约瑟也是一直这么说的,且不是为了掩饰自己作为男人的耻辱而尴尬的借口。
而是在说起这事时,发自内心地虔诚和狂热。
又因为约瑟确实变得越来越富有,人们便开始有些相信了。
当然,神子之事终究牵涉太多,那关乎父神,那可是父神教里注定救世的弥赛亚。
主要是其中涉及太多,若玛丽腹中胎儿真是神子,那如今父神教里掌握大权、知识渊博的长老们岂不是要听命于他?
玛丽和约瑟,掌握神子,岂不是代表着他们才是父神所选中的人?
那其他人为何不被父神选中,莫非是父神觉得他们不配吗?
所以也有人并不愿意相信的。
同时也不是很在乎,毕竟你说是神子就是神子啊?
父神显灵了吗?
父神在世人面前宣布了此事吗?
这什么都没有,空口无凭说什么父神降下神子……
所以大部分人最终还是不相信的。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约瑟和玛丽总会无比虔诚地跪在屋内最洁净的角落,一起对着那深红色的霸王之卵,感受着它温润而沉重的触感。
“感谢全能的父神!感谢您赐予的盐之法、木之技!”
约瑟的声音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恩与忠诚,“感谢您赐予我们富足,让圣子免受贫寒之苦!”
“主啊,您的恩典何其浩大!”
玛丽温柔地抚摸着小腹,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赖,“我们必竭尽所有,守护神子,完成您托付的使命!”
而且是日日如此,夜夜如此。
除此之外,后续就无太多变化了。
吉舍直到成年后开始带着霸王之卵和养父约瑟所赠予的钱财,四处传播他那父神教的全新教义。
父神不再局限于地区,不再局限于民族。
而是凡所信者,皆为信徒,同时吉舍的教义更讲究仁慈和行善,而非一心虔诚敬神便可。
那些旧礼被废除,父神教的教义再度被传播出去。
吉舍之后还招收了十二位门徒,然而却被他其中一位门徒茹达斯因为三十个银币出卖。
最后他依然被父神教的旧信徒们要求罗马当时时任茹达行省的执政官将其处死。
只是在十字架上,他的脖子上却挂着一枚深红色的石头,只是在那段似曾相识的记忆碎片当中,他还是死了。
在这似是而非的过去片段中,宿渊似乎没有出现诱惑吉舍交换一样。
“我这是改变了过去,还是没有改变呢?”
宿渊看到这,顿时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说道。
他感觉他应该是改变了过去的,只是过去是既成的因,无法像是那两千年后正在进行的“现在”那样,对未来是直接的影响。
过去或许是有历史修正力的,宿渊直接改变的部分,它无法修正。
但是其它部分,它会尽力维持现状。
就好像是一条河流,宿渊在上游的某一处撒了一泡尿,对中下游肯定是有影响的。
但是那泡尿流到下面的时候会逐渐被冲淡。
“那我就再多撒几泡。”
宿渊笑了,说道。
……
就这样,直到九个月后。
玛丽和约瑟的生活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着宿渊赐予的先进技术,他们确实过上了好日子。
而且他们还发现,宿渊赐予的那枚“圣印石”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们戴在身上或者抓住在手里,就会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体内涌现一般。
只是他们的欲望似乎也会因此被放大。
那变得越来越富裕的欲望、那对拥有更多的欲望、那对上天国的贪婪欲望……
但他们丝毫不在意,反而认为这是他们变得更加虔诚了的象征。
而且圣印石竟然还能治病!
有一次约瑟似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像是人要没了的样子。
可直到玛丽让他尝试拿起“圣印石”,他就发现自己的病顿时好了。
贝黑莱特本身就是幽界的力量,它能赋予人类一定的力量。
那霸王之卵就更不用说了。
它确实是有着一定程度庇佑拥有者的能力,虽然无法做到刀剑不加身,但也能做到病邪难入体的简单程度。
宿渊提前降下霸王之卵给玛丽,也自然是以防意外发生。
而如今的玛丽汗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疲惫不堪,眼中却燃烧着异样的光芒。
她虚弱地将襁褓中那个皱巴巴、啼哭不止的男婴递给约瑟。
约瑟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
他笨拙地抱着婴儿,目光死死锁在妻子手中那枚圣印石上。
父神曾说,婴儿降生后便要将这圣印石亲手系于他贴身之处。
他当谨遵父神旨意。
于是约瑟接过石头,那温润又沉重的触感让他心神一定。
他拿出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搓得异常结实的麻绳,小心翼翼地将圣印石系好,然后屏住呼吸,无比轻柔、无比郑重地将系着石头的绳子,挂在了婴儿吉舍那细嫩脆弱的脖颈上。
小小的石头贴在婴儿温热的胸口,那深邃的深红色泽与他粉嫩的皮肤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那些扭曲的人脸在昏暗的油灯下,似乎微微流转了一下。
“吉舍……”
约瑟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充满了敬畏,他低头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一字一句,如同宣读神谕,“记住,你是神的儿子,你是弥赛亚,你背负着救赎的使命。”
玛丽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尽管身体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脸颊,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孩子……你是被父神选中的圣子……你将为世人带来救赎……”
婴儿吉舍似乎哭累了,小嘴吧嗒着,小小的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前的暗红色石头,懵懂无知。
宿渊心念一动,再度落到这段过去当中。
吉舍降生的啼哭仿佛还在石屋中回荡,空气中残留着新生儿的奶香、血腥气以及焚香的淡淡余韵。
翻新后的屋子宽敞洁净,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墙壁刷着洁白的灰泥,角落里甚至摆放着几件约瑟用“模具”精心打造的、线条流畅的崭新家具。
“玛丽、约瑟。”
那宏大、威严声音,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雷霆,再次降临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仿佛那声音的主人,就站在灯火摇曳的阴影之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主啊!!”
约瑟手中的盐块啪嗒一声掉在祭坛上。
他双膝一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整个人五体投地,额头重重地磕在柔软的羊毛毯上,身体因极度的敬畏而剧烈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的神!”
玛丽不顾产后虚弱,挣扎着想要从矮榻上起身跪拜,但是她却无法做到。
她只能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吉舍,泪水瞬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婴儿的襁褓上。
她仰望着屋顶的虚空,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毫无保留的信仰与臣服。
经过这段时间,神的赏赐让他们变得更富裕,还有霸王之卵那奇特的功效,显然都让他们对宿渊更加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