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布下天罗地网,静待毒蛇入瓮。
荣苗苗按计划踏入艺术中心,心跳如擂鼓。
阴影中,“蝮蛇”的指尖划过通风管道冰冷的边缘。
周啸天在密室狞笑:“灰鼠出动,活捉荣苗苗!”
荣家护卫队秘密集结,与磐石利刃擦肩而过。
晨光精准地打在寰宇艺术中心那巨大的金属外立面上,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
这座被誉为“艺术圣殿”的建筑,此刻像一个沉默的巨人,披着光与影的铠甲,静待着一场注定到来的风暴。
在艺术中心地下深处,一处被厚重防爆门隔绝的空间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维克多·伊万诺夫,代号“铁砧”,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正将最后一条缠绕着细密光纤的合金锁链,嵌进“金库(vault
zero)”那扇足以抵挡小型火箭弹轰击的合金大门边缘。
他粗粝的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门扉,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每一寸接触都像在确认自己骨骼的硬度。
汗水顺着他剃得极短、泛着青茬的头皮滚落,砸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碎成无声的痕迹。
“钛隼1号就位,地下二层北区通道完成封锁。
交叉火力覆盖点a7至a13无死角。”
加密频道里,一个队员的声音响起,压得极低,如同岩石摩擦。
维克多没有立刻回应。
他那双深陷在眉骨下的灰色眼珠缓缓扫过周围:
墙壁上,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激光网发生器闪烁着待机的微光。
脚下,几块特殊处理的地板下藏着足以让大象瞬间麻痹的高压电流陷阱。
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静电嗡鸣,那是次声波场域正在预热。
这小小的地下空间,被他打造成了一个绝对致命的钢铁囚笼,每一个齿轮都已咬合,只等猎物踏入。
“收到,‘铁砧’。”
他终于开口,声音沉闷如雷。
“记住你们的猎物:一条滑溜的毒蛇。别让它碰到‘蛋(eggs)’。”
他瞥了一眼金库厚重门后那隐约可见的、被特殊防震支架固定的几件青铜器物轮廓——
它们线条古朴,沉淀着千年的时光,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诱饵。
“蛋”,是磐石内部为这批文物设定的最高级别代号。
通讯器那头传来几声沉闷的敲击声,代表确认。
地面上,寰宇艺术中心正迎来新一天的喧嚣与平静的假象。
巨大的玻璃穹顶下,阳光倾泻,照亮了正在进行的现代艺术展。
衣冠楚楚的参观者们低声交谈,在色彩斑斓的抽象画和奇形怪状的雕塑前驻足。
空气里混合着咖啡的香气、香水的味道以及一种名为“高雅”的慵懒。
荣苗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步伐沉稳地穿过二楼主展厅。
她身边跟着几位策展团队的负责人,正低声向她汇报着什么。
她微微颔首,目光看似专注地掠过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画作,指尖却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文件夹的边缘。
那份触感提醒着她此刻扮演的角色——一个浑然不觉的、在猎场中行走的诱饵。
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擂动,沉重得仿佛要撞碎肋骨,但脸上维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没有一丝波澜。
贴身衣物下,那枚薄如蝉翼的生命监测贴片正忠实地将她的每一次脉动转化为加密数据流,汇向远方。
“荣总,b区临时存放点的安保升级方案,还需要您最后过目签字。”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经理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指向通往侧翼b区的通道。
时间指向上午11点整。
荣苗苗的目光在那通道口停留了一瞬,仿佛那里藏着噬人的黑暗。
“好的,刘经理。”
她接过文件,声音平稳,迈步向b区走去。
两个身着便装、神情看似随意却眼神锐利的磐石特工,如同影子般无声地跟上。
他们的站位看似松散,却封死了所有可能接近荣苗苗的角度。
距离艺术中心两条街外,一个废弃地铁站的深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通风管道粗大的栅格口,一只戴着薄如皮肤的特制黑色手套的手伸了出来。
“蝮蛇”的脸隐在连体服兜帽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幽光。
栅格边缘被他以无法察觉的力道撬开一个仅容瘦小身形通过的缝隙。
他像一条真正的蛇,无声地滑了进去,融入了艺术中心庞大呼吸系统的黑暗深处。
管道内壁冰冷,空气污浊。
他贴着管壁移动,如同液体般流畅,每一个动作都精确到厘米,避开可能存在的震动传感器区域。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精确计算着距离、时间、下方安保巡逻的间隙。
目标——地下三层电缆隧道入口。
周家那间隐藏在旧城区深处的密室,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
雪茄浓烈呛人的烟雾几乎凝固在空气中。周啸天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巨大的屏幕前来回踱步。
屏幕上分割着几个模糊的画面:
艺术中心b区入口的人流、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角、甚至还有一个快速移动的、代表某个定位信号的红点。
一条加密信息突兀地跳了出来,只有一串冰冷的数字坐标和一个时间:11:25,b区西南角。
周啸天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狂喜光芒。
他猛地扑到通讯器前,按下通话键,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恶毒而扭曲变调,嘶吼着穿透加密频道:
“‘灰鼠’!目标锁定!‘画轴’在b区!
时间窗口——现在!
给我冲进去!制造最大混乱!
有机会…把她给我活着带出来!
我要让李言看着他的女人生不如死!”
他对着屏幕,仿佛看到了荣苗苗惊恐的脸和李言崩溃的样子,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夹杂着咳嗽的狂笑。
艺术中心外围,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封闭式厢货停在街角。
后车厢里,空气沉闷,弥漫着汗味、金属的冰冷气息和一股压抑的躁动。
八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冷硬的汉子沉默地检查着手中的武器——
短小的冲锋枪、大口径手枪、还有几枚圆柱形的烟雾弹和燃烧瓶。
没有交谈,只有拉动枪栓、子弹压入弹匣的金属摩擦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领头的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代号“老狼”,眼神阴鸷地盯着手腕上的战术表。
表盘上的秒针一下一下跳动,冰冷而固执。
他的耳机里,隐约传来周啸天嘶吼的回音。
“荣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该露露獠牙了。”
老狼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在刮擦。
“待会儿都给我机灵点!
目标是荣小姐,别让那些洋鬼子(磐石)抢先或误伤!
看到机会,给我用‘烟’和‘火’开路!动作要快!”
他猛地拉开厢货后门一条缝,午间炽烈的阳光和街道的喧闹瞬间涌了进来。
他眯着眼,目光如刀,扫过斜对面寰宇艺术中心那恢弘的入口,b区的侧门清晰可见。
几个穿着磐石制式安保服的人影,正站在入口处,看似随意地扫视着人群,那锐利的目光却让老狼的神经绷得更紧。
他猛地合上车门。
“准备。”老狼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车厢内,最后一声枪栓拉动的声音响起,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八双眼睛,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饿狼,死死盯住了那扇即将开启的杀戮之门。
寰宇艺术中心的灯光,在精心设计的轨道照射下,将每一件展品都烘托得如同梦幻。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万点碎金。
主展厅里,悠扬的古典乐轻轻流淌,参观者们沉醉在艺术的氛围中。
艺术的光辉,此刻正努力地、徒劳地,试图压过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上来的、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