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白辰的住所。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更像一个临时据点。
房间整洁得近乎冷清,基本的生活用品齐全,但缺乏长期生活该有的烟火气和个人痕迹。
唯一的异常,是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的、极淡的阴冷气息,寻常人难以察觉,却让刚进门的王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王凯拘谨地站在客厅,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青年救了他的命,还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他现在更是发誓要追随对方,这让他既敬畏又紧张。
由于白辰带着鬼婴只能用血墨诡偷渡到火车上,所以王凯是独自一人来到了白辰家的。
“随便坐,地方小。”白辰随口说了一句,将外套挂起来,肩头依旧蜷缩着沉睡的鬼婴,气息比在宾馆时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哎,好,好的,白先生。”王凯小心翼翼地在那张破烂的沙发上坐下,半个屁股挨着边缘,腰杆挺得笔直。
白辰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扔给王凯一瓶,自己拧开喝了一口。他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王凯,问道:“想起什么了?”
在回来的车上,王凯就一直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显然还在反复咀嚼封门村的恐怖经历。
王凯接过水,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似乎让他冷静了些许。他放下水瓶,双手用力搓了把脸,眼神带着残留的恐惧和深深的困惑。
“白先生…我…我好像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他声音干涩地开口。
“说。”
“是关于那个…那个女鬼…就是母子诡里的那个母亲。”王凯努力组织着语言,“我小时候在村子里住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但也偷偷看到过一些事情。我记得…村里人提起那个被…被折磨死的女人时,除了说她肚子里怀着一个,还提到过…她之前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是个男孩,大概…大概两三岁的样子?”
白辰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转向王凯,示意他继续。
王凯的呼吸急促起来:“当时在村子里太害怕了,光顾着逃命,这个细节我完全没想起来!现在冷静下来才…才突然记起来!”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可是…白先生,我们在村子里,只看到了那个女鬼和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鬼婴…那个第一个孩子呢?那个小男孩…他去哪了?”
“我后来躲在草垛里,也偷偷看到了不少被女鬼杀死的人…里面…好像没有符合那个年纪的小男孩的尸体…”王凯越说越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已经能跑能跳的孩子,在这种灾难里,要么一起遇害,要么…他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辰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水瓶。王凯提供的这个细节,像一块突然拼上的关键拼图,却让整个画面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他和明玉三个人进入封门村时也听说了被拐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的事情。
按理说母子诡的怨气来源应该是整个村子以及她的孩子,其核心执念通常围绕着自身和最直系的血脉。
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怨念滔天,与母亲融合形成恐怖的诡物,这符合常理。
但一个已经出生的、同样与母亲有着深刻血缘联系的孩子,却完全消失了?甚至在母亲化诡复仇时,都没有出现,也没有被波及?
这不合逻辑。
除非…那个第一个孩子,在当时就已经不在村里了?或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另一个关键?
封门村的事情,看来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冤魂复仇”那么简单。背后似乎还缠绕着别的谜团。
“你确定没记错?”白辰确认道。
“我确定!”王凯用力点头,“这个印象很模糊,但现在想起来非常清楚!绝对有第一个孩子!”
白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洛城傍晚的车水马龙。
现代都市的繁华与封门村的死寂诡异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又被一根无形的线隐隐牵连着。
那个失踪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巧合吗?还是……整个事件中,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变量”未被发现?
就在这时,白辰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是他日常用的那个,而是另一部样式老旧、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号码的备用机。
王凯立刻噤声,紧张地看向那部作响的手机。
白辰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目光微动,似乎有所预料,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随后传来一个努力保持镇定,却依旧难掩紧张和恭敬的女声:
“请…请问,是白先生吗?”
是明玉道姑的声音。
“是我。”白辰淡淡回应。
“…我是明玉。很抱歉打扰您。”明玉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显然打通这个电话也让她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关于封门村的事,以及…您留下的信息,我和山狼…以及我们这边的人,都认为有必要与您进行一次正式的沟通。不知您是否方便……”
白辰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又瞥了一眼桌上那根安静躺着的麻绳,和王凯刚刚提供的惊人信息。
“可以。”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太好了!”明玉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一些,“您看什么时间、地点比较合适?我们可以配合您。”
白辰略一思索:“等明天下午我放学后吧。地点你们定,安静点就行。”
“嗯?放学?……好的!没问题!我等下将具体地址和时间用短信发给您!”明玉连忙应下。
“嗯。”白辰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回桌上,看向一脸紧张和好奇的王凯。
“是…是昨天那位道姑?”王凯小声问。
“嗯。”白辰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再次触碰了一下那根麻绳,感受着其中冰凉的怨力,“看来,官方组织对封门村的异常,以及我说的那些话,很感兴趣。”
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正好,我也有点问题,想问问他们。”
尤其是关于那个,在怨灵复仇中诡异“消失”的第一个孩子。
夜幕缓缓降临洛城,白辰住所的灯光亮起,将一室清冷照得透亮。新的谜团已经浮现,而与“异常生物调查局”的第一次正式接触,也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