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华憨厚地笑着应承。
他上交山货,一是堵某些人的嘴,表明自己进山是给集体做贡献,不是搞歪门邪道;二也是给陈会计、徐保管员这些能说得上话的干部留个好印象,为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铺条路。
然而。
屯子里关于他和女知青的流言,非但没有他的制止而平息,反而在赵寡妇那碎嘴的添油加醋下越传越离谱,自然也钻进了张家人的耳朵里。
张家人越想越觉得是秦建华早就跟徐妙芬他们搭上了,所以才借着的确良衬衫的事执意要退亲。于是他们打定主意装聋作哑,对彩礼折现的近六十块钱绝口不提。
秦建华上门要过两次,结果都被王桂花和张利民阴阳怪气,借口还没凑到钱轰了出来。
看着张家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秦建华不由得冷笑。
攀高枝儿?
他秦建华现在靠的是自己!
既然好说没用,那就来硬的!
这天下午,雨前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
秦建华没去山里,径直去了秦万山家。
“三爷爷,张家欠的钱我去要了几次,可张二婶非但不给,还骂的可难听。说什么我跟是为了攀高枝才甩了他们家彩凤,那钱就当是给她家的补偿。你看这”
“反了他们了!”
秦万山一听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旱烟袋在炕沿上重重一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敢污蔑两位知青同志,我看他们是皮痒痒了!”
“走,三爷爷跟你去,我看谁敢耍熊皮(耍赖)!”
两人到的时候,王桂花正在院里跟几个婆娘说这事,一看到秦万山他们顿时脸色变了。
“村长?您您咋来了?”
张老栓赶紧站起来,脸上挤出勉强的笑。
秦万山也不废话,直直盯着张老栓开门见山。
“老栓,之前你们可是在队里的干部面按过手印,保证过的。这欠建华的钱都拖了一个多月了,打算啥时候还?”
“哎哟我的天老爷啊!”
王桂花一看这架势,立刻拍着大腿就嚎上了。
“村长,这钱可不是我们不还,是实在拿不出啊!”
“而且,秦建华是攀上城里的女知青,才逼着要退亲,他”
“闭嘴!”
秦万山怒喝,王桂花的干嚎声戛然而止。
“什么攀高枝,这事队里早查过了,那是人家俩姑娘心善,知道建华家里的难处去送了点粮食,建华拿山货还人情。你居然还敢空口白牙污蔑知青同志。”
“王桂花,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人家女知青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是你能胡乱编排的?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开大会批斗你!”
这话分量太重!
王桂花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不敢再吱声。
要真被拉去批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万山又转向张老栓,语气森然。
“老栓,你要觉着我代表不了大队,咱现在就去队部,让陈会计和民兵跟你讲道理。”
队部,陈会计
张老栓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要真再去队部,可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
他看着秦万山那铁青的脸,知道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只能颤声道:“村长,别,别惊动村部的干部们。俺还,俺这就还钱!”
他瞟了眼秦建华,随后哆哆嗦嗦进屋翻箱倒柜,半晌才拿着个破手绢包出来。
手绢里包着的除了三张大团结,还有一张五市尺的布票,一张是十市斤的粮票。
“村长,建华俺家里就这么多。”
“你先拿着,剩下的宽限些日子,等秋后分了粮食,俺,俺再给你补上,行不?”
秦万山看向了秦建华。
“建华娃,你咋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