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被队长一吼气焰矮了半截,但依旧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嘟囔。
“俺俺咋胡咧咧了?本来就是她勾引”
“还敢胡说!”
秦万山眼睛一瞪,吓得张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了被绑着,瑟瑟发抖的张老五。
“张老五,你自己说。到底是咋回事!老老实实交代!”
张老五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支支吾吾道:“队,队长俺,俺昨天喝多了迷糊了天黑,走走错门了俺真不是故意的俺以为回俺家了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
治保主任气得上去踹了他一脚。
“走错门能走到人家炕上去?人家门闩着你能撬开?你他妈分明就是蓄意的!耍流氓!”
“再不说实话,现在就给你送公安局去!”
一听要送公安局,张老五彻底吓瘫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别别别!主任!俺说!俺说!俺俺是喝多了,心里燥得慌就就鬼迷心窍了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饶了俺这回吧!”
这时,王寡妇终于鼓起勇气,哭着向干部们诉说。
“队长!主任!你们可得给俺做主啊!俺晚上睡得死死的,就听见有人哐哐撬门俺吓醒了,问是谁,他不吭声,就是使劲推门俺吓得赶紧大声喊救命”
“隔壁赵大哥他们听见动静过来,才把他抓住他他当时裤子都快”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情况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张老五酒后乱性,蓄意骚扰寡妇,未遂被抓。
秦万山黑着脸,和治保主任、会计等几个队干部走到一边,低声商量了几句。
这事说大很大,要是报上去,张老五肯定没好果子吃,劳教几年都是轻的。
但都是一个屯子住着,乡里乡亲,张老五虽然混蛋但到底没干成啥,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王寡妇孤儿寡母的,名声最要紧。
真要是报上去闹得沸沸扬扬,她以后在屯里更难做人,孩子也抬不起头。
最后,秦万山特意询问了王寡妇的意思,得到她的答复后这才宣布了处理决定。
“张老五酒后无德,耍流氓,破坏社会风气,性质恶劣,必须严肃处理!但念在是初犯,还没造成更坏的实际后果,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咱们就在屯里内部处理!”
他说着略微顿了下,随后加重了语气。
“张老五回去后立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明天当着全屯老少爷们的面检讨,向王翠同志赔礼道歉,保证永不再犯。”
“另外,张老五家扣三个月的工分约1000个,作为补偿全部划给王翠同志,等年底的时候从里头扣。张老五挑三个月大粪浇地,由治保主任监督。”
“一年内,王翠同志家里的重活累活全部由张老五承包,无偿帮忙。张老五他家的,你自己监督着,可别到时候又胡咧咧污蔑人王翠同志!”
这处罚说不上重,也不算轻。
张老五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一年最多赚个3000来工分,一千工分的处罚已经很多了。
至于帮王寡妇干一年重活还让他媳妇盯着,除了想帮王寡妇,也是想给他夫妇俩个教训。
张老五和他媳妇虽然心疼工分和要干的脏活累活,但听到不送公社,总算松了口气,哪里还敢有半点异议,连连点头如捣蒜。
“听见了听见了!俺接受!俺认罚!谢谢队长!谢谢主任!”
王寡妇也默默地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处理结果。
对她来说能保住名声,得到些实在的补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场沸沸扬扬的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下来。
但留给屯里人的谈资和对两家人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秦建华看着如蒙大赦,被家人连拖带拽弄回家的张老五,最后目光落在那个独自低着头,默默抹着眼泪走向自家那个冷清小院的柔弱背影上,心里不是滋味。
乡下地方就是这样,人情世故,家长里短,有时候比山林里的野兽还要让人心累。
这日子总是充满着各种意想不到的插曲,但该干的活一样也少不了。
是了。
他也还有事要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