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看到衣衫褴褛、满身灰土还带着干涸血迹的我们。
尤其是看到老乞丐,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手里的抹布一扔,显然不打算做这生意。
老乞丐也没废话,直接走上前,从刚才那沓钱里抽出五张鲜红的百元大钞,“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老板的眼睛瞬间就直了,脸上的不耐烦顷刻间烟消云散,换上了无比热情的笑容。
“哎呦,二位老师傅快快请坐!想吃点啥,早上有刚炖好的羊肉汤,劲道的拉条子,还有小菜”
“羊肉汤两大碗,拉条子先上四碗!肉多放!小菜拼盘赶紧上!”
老乞丐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气势。
“好嘞!您二位稍坐,马上就来!”
钱能通神,果然不假。
香气扑鼻的羊肉汤和面条很快端了上来。
我和老乞丐也顾不上客气,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唏哩呼噜地把面条往嘴里扒。
足足吃了四大碗面条,喝光了两大碗羊肉汤,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瘫在椅子上揉着肚子。
吃饱喝足,身体的疲惫和寒意才被彻底驱散。
结了账,我们俩这才心满意足,互相搀扶着,朝着老乞丐家里走去。
回到院子以后他并没有让我休息,而是直接带着我走进了那间唯一干净整洁的偏屋。
屋内供桌上檀香袅袅,三个牌位静静矗立,模糊的字迹仿佛承载着无声的岁月。
老乞丐站在供桌前,神色是罕见的肃穆。
他先是取了三炷新香,就着长明灯的火焰点燃,恭敬地举过头顶,对着那三个旧牌位拜了三拜。
口中低声祷念着些什么,像是告慰,又像是请示。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新香插入香炉,让青烟继续缭绕。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伸出手,极其郑重地其中一块牌位请了下来。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木头,而是极易碎裂的珍宝。
牌位被取下时,他都微微颔首,像是在做无声的告别。
我看着他将这块被供奉了许久的牌位,用一块干净的红布仔细包裹好。
然后珍而重之地放到了供桌下方一个不起眼却擦拭得很干净的暗格里。
这一幕让我十分意外,忍不住开口。
“师傅,这”
老乞丐摆了摆手,打断我的询问,他的眼神深邃,似乎不愿在此刻多谈这几个牌位的来历。
“旧缘暂了,新债需偿。地方腾出来了,就得请新客。”
他说着,转身走出偏屋。
不一会儿从他那堆满杂物的屋里找来了一块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空白木牌位。
以及一支毛笔和一小碟殷红如血的朱砂墨。
他將空白牌位端正地放在供桌中央,取代了之前三个牌位的位置。
然后拿起毛笔,蘸饱了朱砂,抬头问我。
“那苦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连忙回答。
“林秀兰,她叫林秀兰。”
老乞丐闻言,凝神屏息,手腕悬稳,笔尖落下。
鲜红的朱砂在棕黑的木牌上勾勒出“林秀兰”三字。
那字迹算不上多么漂亮,却自有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道,仿佛每一个笔画都灌注了某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