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
“咯咯咯”
周围的青紫色调和无尽回廊开始剧烈地波动,如同水面上的倒影被石子打散。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如同褪色的幕布般被猛地撕开。
周围诡异的景色在瞬间消失不见,但我并未回到那间破败的瓦房。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明亮的,色彩过度鲜艳的“世界”里。
脚下是简笔画般的绿色草地,身边是那棵炕围子上画着的大树,远处是那些低矮可爱的卡通房屋。
天空是一种不自然的蓝色。
我正站在炕围画的世界里。
而那嬉笑声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无比真切。
“嘻嘻!来抓我呀!”
“一起玩呀!”
我一低头,魂飞魄散。
十几个小孩不知何时已经围在了我的身边,他们穿着画中那种鲜艳的红绿棉袄,仰着脸看着我。
他们的脸蛋白得吓人,是一种石灰般的惨白。
偏偏两颊上又涂着两个极其扎眼腮红,红得如同刚刚浸染了鲜血。
他们的眼睛黑溜溜的,极大却空洞无神,嘴角统一地向上咧开,露出模式化的“开心”笑容。
这根本不是活人的孩子,这分明是扎纸人店里陪葬用的金童玉女。
“哥哥,陪我们玩呀!”
“来呀来呀!”
他们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了同样惨白的小手,朝着我抓来。
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执着,带着一股纸片摩擦般的窸窣声。
无数双空洞的黑眼睛聚焦在我身上,无数张咧开的红嘴在我周围开合。
那欢快却毫无温度的笑声如同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入我的耳膜,搅动着我的脑髓。
我的精神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滚开!都滚开!”
我发出近乎于疯狂的尖叫,手中的铜钱剑胡乱地挥舞着,试图驱赶这些纸扎的孩童。
但剑身划过,却仿佛划过空气。
他们依旧围着我,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几乎要撑爆我的脑袋。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种绝望的嘶嗬。
我当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时,意识反而闪过一抹奇异的清明。
就像溺水之人在彻底沉没前,突然看到了水面上折射的一缕阳光。
这一个月跟着老乞丐每日不辍的打坐。
老乞丐那张油腻又高深莫测的脸浮现在脑海。
最初的那几天,简直是折磨。
双腿酸麻僵硬如同不是自己的,脊椎怎么也挺不直,最可怕的是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
恐惧、怀疑、焦躁、对未来的迷茫,它们像一群炸窝的马蜂,嗡嗡作响,根本无法驱散。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拉风箱。
我无数次想要放弃,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用功。
可旁边的老家伙,呼吸悠长得如同睡了过去。
周身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稳固,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块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