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活在一个排名主宰的世界里
他是个高中生,吃饭是要排名的,在家是按照家庭地位上桌,在校是按照学习成绩打饭
林在家里上桌位次是第四或者第十几,取决于是否与亲戚聚餐,在学校永远是中流,虽然常常轮到他时不剩几个菜,但想到后面还有人排队,他又会在自作多情地哀民生之多艰后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他相貌普通,除了父母给的生活费没什么收入,在路上,能走那条街、等多久的出租车、能穿什么衣服,都是按排名的
丑人不配穿更好看的衣服,收入低的就要等更久的出租车,虽然林在绕路的时候会抱怨,但想到更低收入的走不了林走的路所以不会打劫自己,等车按排名避免了更直接的按钱分配,都穿合适的衣服也更美观得体,他还是能感觉到丝丝的合理性
就是偶尔望向更繁华的街区,会有一点羡慕
实际上,就连称谓也是按照排名的,林生活的地方讲究达者为先,谁成绩好,谁地位高,谁才配有长者的称呼,即便是在街上遇到陌生人,称呼男的女的还是女士先生,也是容貌排名决定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世界也有一份未被排名侵染的净土
大便小便是不用排队的
当然,仅限厕所没堵的时候
1
这天,林憋得慌,想拉大的
来时,队伍从蹲隔间排到了洗手间,队尾堵出厕所
厕所堵了！
队尾的人告知了林这个消息,却面色不善,他露出手环,主动要跟林来场排名的PK
在这里,一切决定人先后顺序的事情都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
亮手环,链接,现场竞赛
手环的内部同步全球、全域以及本地的所有佩戴者具有的榜单排名
由神制作,不知是何年代开始,也不知怎么被人接受,但如今世界,无论是哪国人,无论肤色是黑白红黄蓝绿橙,甚至每个宠物,每条蛆的身上都有这么个与生俱来、不可分割的环形设备
它监视并存储佩戴者的一切数据,当现场竞赛、排名更新时也会作为最权威的论断和控制者
我没打算抢你的位置！林解释：我——
不行,你必须要比！
林感到恼火了,来上厕所的大家都很着急吧不跟你比是给你面子,居然还...
王某,核心位次,百分之三十七；林,核心位次,百分之五十
还没有居然起来,林熄火了
跟你比是给你面子,防止你自取其辱,知道么
...还没完呢。林努力压着怒火,低声念叨着,却还是被听到了,王某笑：
没完什么你还指望什么
还指望什么
其实还有一个位次要比
一件事除了和需求有关,也与对该事务是否擅长有关,擅长的人可以更快被满足,然后让资源空出来,两者的权重通常由该地区、该国家整体策略有关,权重更大的就叫核心指标
在林生活的地方,学习成绩、社会财富通常都是各种排序的核心指标
不过,的确还有一个是否拉的足够快的指标,要是差距足够大,即便十几的核心位次差应该也能补过来吧
然而,林不该这么想的
对方的拉屎速度平均时长十九分,自己七分半,差距是挺大,十几的差值还是补不回来
所以你指望什么他把手搭在林肩上,而林沉着脸,抖了下,攥起拳头
哈哈哈。忽然笑起来：
我只是希望学长能快一点,这样更快腾位置不是吗
王某有点预料不到：
....你说的也是。
还有,学长别搭我肩了。林又攥紧拳头,还夹了夹着腚,脸上是无奈表情：
不太能忍得住。
呵——
铛铛铛
上课铃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堵了,现在还剩三个位置了！
王某刚把手放下,前面出来的便随着铃声带来了噩耗
他转回头,还没多久,前面就又有人走了
林这才排进厕所里
王某排到了隔间前,前探看了眼情况,林其实也看到了：
还有好些人啊,学长不去上课吗
你不去吗他头都没有回地反问林
我成绩也就这样了,复习与否无所谓了,但是我觉得之后的考试还是挺重要的。
林在说的是几天之后的月考
好小子。
接连有人走了,林排得更近了,王某也忍不住了,回头对林哼了声：
行。
离开了
这并不是林等的机会,却真的让他感到很快活
他笑起来,笑得有点想哭——主要是体质如此,憋起来很困难
2
林与王某互动时间不长,但后面也有好几个已经排上队的
他们一个都没走
前面就剩几个人了,林没有PK的打算,看见他们也根本不需要比,都是经常在前十几的位次颁奖上见到的学大哥
他主要防着后面的人,这会儿,林注意到,后面有个家伙一路PK,距离林越靠越近
林偷偷瞄了眼,那人看着干瘦小个,面相贼眉鼠眼,PK却些胸有成竹,已经连过数人
林并没有在颁奖台上见过他,看上去也不像有学哥学长的气质,心却还是悬了起来,剩一个人,PK很快,林面朝前祈祷不要过来叫自己
却还是被拍了肩,林紧张极了
直到分析开始,显示在两人眼中的核心名次,对方才排年级百分之八十,林当即笑了：
这你敢抢我的拉屎位次
别急。
他仍然成竹在胸：还有项分析呢。
你还指望什么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
全省第一,拉屎仙人
金牌认证,程伟翔
您的拉屎速度超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只有肠子不足一米的生物能与您匹敌
最快记录,从蹲下到提裤子十六秒清空肠道,平均时长二十二秒
堪称震惊世界的造粪机器。
真的假的林有些傻眼了,可他知道手环的数据是不会作假的
怎么样程伟翔还在笑着,其实也没有多少攻击性,却让林难受急了
综合指标正在计算,林简直有点想骂人了：
你拉这么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
哈哈。
没啥好偏偏的,百分之三十的核心位次差值：就算你是拉屎仙人也带排后面。
程伟翔自己都有些错愕,揉了揉眼再看一遍才确定
前面的你就更别想了,他们你应该也都认识,比起我都是差三四十以上核心位次的。
呵,真是....荒谬啊。
有什么荒谬的...林念叨得很小声,可转头回去,情绪稍微平静,他又觉得
好像还真挺荒谬的
他拉个大的,也只需要不到一分钟而已
况且,自己说得是什么话呀
林感到有点过分了,转头,程伟翔正打算走了
唉！
林叫住他
怎么了程伟翔到没表现出怎样
嗯...林重新决定了这件事：你可以站我前面。
真的
只要你能保证这次也拉这么快。
程伟翔又站回来了,站林前面,也有些困惑：为什么给我让位置
因为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林解释说：
也许可以学到些经验,实际上我觉得,拉屎应该也是门技术——
那还说啥,这次绝对破纪录！
林满嘴跑火车,但程伟翔却很受用,当即拍胸脯保证
前面除去期间又进去的,就剩两个人,都是大家熟知的学大哥
程伟翔也没打算跟他们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剩一个人,却又传来了噩耗
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他们哪儿也堵了,踩了一脚污水
怎么办
林又有点后悔自己故作大方给他让位置了
喂。他问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堵的
回答林的是位学大哥,林认识、也是在颁发名次的领奖台上见到过的,他为林解释：管道反刍,从里面淤出来的,只要拉的快就没问题。
只要不是拉的多堵住了就行,林重重拍伟翔的肩,努力再夹了夹：你加油了。
好。
还没轮到他进去
前面只剩程伟翔的时候,林听到仅剩隔间的抽水声,排在程伟翔前面的学大哥动作很快,大概是也怕堵了踩一脚粪水,可这时
慢着！
后面忽然传来喊声,林回头看,一个胖高的家伙无视队伍,直接冲了进来
3
明明正要开门了,也正要进去了,他来到跟前一把捞着程伟翔：你先别急着进去！随后亮出手环表示要比一比
林不认识这家伙,程伟翔也不记得：
你谁啊
哼。他很轻蔑的样子：
你不认识我,可能因为我刚转过来,过段时间你就认识了。像你们这种地方不熟悉规矩我之前上学的地方可是初中就开始上厕所按名次来决定了,你们这里还是太落后。
喔,那你们哪儿就没有教你礼仪、教你先来后到的道理
你谁啊
这胖高的家伙转过身来,倒是反客为主,拿别人问他的句式问林了
你和我比比试试呢
他一点好学生的气质都没有,还一脸横样,以为自己比较肥体型优势林可比他还高呢,自然接过话题：
我比他的名次高。
那你让他站你前面
那是因为...因为...这话让林有点难以启齿,程伟翔却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我拉的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头猪乐不可支：真够搞笑的,拉的快有什么用拉完出来也只能接着造粪呐。随后亮出手环：来！
发言令作为旁人的林都感到愤怒,然而等匹配开始
林一下绝望了
声音都弱了不止一筹
对方,萧冰,核心排名百分之二十
我怎么没见过你
说了是刚转过来的。
然而更绝望的还在后头
擅长指标,对方是全年级最便秘竞争者,平均时长三十分钟,可以说很会耽误时间了
即便如此,林综合指标也差得老远
哼,这你也敢跟我比
这头猪冷哼一声,随后径直走进了唯一剩下的厕所,无所顾忌地蹲下,脱了裤子,才拉上门
他走的时候林就想揍他了,可是手环刚察觉到就控制住了他
林只能看着,程伟翔默不作声,也只是看着
还能怎么办呢
等到铃声再一次响起,等到厕所的水喷出来,这死猪终于开门了
林却看到粪水都溢出来,显然没有任何位置了,可他憋得佝偻、都走不动路
萧冰出来,重重地拍拍他：
适应适应吧,这世界上最简单、最直接的道理,不是什么礼仪素质先来后到。
而是,强者,就是优先于弱者。你领悟的不够深刻啊。
噗嗤——
这是林迄今为止的生命中最难度过的一天
班导先通知了家长,没让林上课,领他去学校的澡堂清洗
给林找了身凑活的衣服在办公室外的走廊边站着
开始还有些因林的带动作用,同样没绷住的同伴一起承受旁人目光,后来逐渐都被领走了
来交作业汇报班级情况的学委在放学一会儿、人都快走完时还多了起来,虽然大都没有刻意看过来,还是让林想把脸按在墙里
有的不在意,还过来问林要不要竞争下校园糗事榜
又过了段时间,终于,人更少了,一直到老师下班陆续走完,日近昏黄
妹妹与父亲才来了,带了身衣服,在沉默中回到家里
让母亲反复的念叨：
没出息！就会丢人！就不会学学琳成绩、仪容仪表、运动,你哪一项比得上她做不到也就算了,今天还能闹出来这种事情...
至少还愿意让人来接我林红着眼睛向母亲求证
哼,不是你妈谁管你。却止住了嘴
让林失望极了
他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倘若她肯在这种时候记得自己一点,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反应呢
那到底是谁说要来接他,妹妹父亲还是就要等到他出完糗事、终于想起来有这个人了,再来管他
其实也不重要了
晚饭没吃,林谁也没理回房睡觉了
4
真够丢脸的。
一句陈述,一个平平无奇的失望眼神
林被惊醒了
枕头湿漉漉的,抹了抹嘴角,并不是哈喇子
只是泪而已
擦擦脸,林平躺了,却还没停下,水珠划过皮肤,痒痒的
有什么好哭的吗她现在不是不说这句话了吗
委屈兮兮的,装的自己好像什么受害者一样,这一切不是理所应当吗
你只不过是恐惧更进一步失宠而已。
林一边抽噎着,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恐惧自己变得更加不重要了,恐惧稍微有点小风浪以后都要自己扛了,恐惧自己就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而已。
你饿了怎么不哭啊穿一身破烂怎么不哭啊看见她拿了那么多钱的怎么不哭啊
你不是说你不想要吗这不是你自愿、自己选的现在又给自己表演起来了
像个爬虫一样,连自己的本能都控制不住。
泪逐渐止住了
这样挺好的,就当不记得就行了。林侧身,喃喃自语：挺好的。
又渐渐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却并不平静
实际上林没法忘记,完全忘不了
他甚至重新体验了这个世界
明明在他那个班里,一直都是按成绩吃饭,但他现在感到格外的憋屈
明明他从来都不想举手回答问题,但现在,课上的简单问题,他却擅自抢答了——结果老师也只是点了排名更靠前的同学
明明能允许他这个成绩还能把电话带到学校就很不错了,但按成绩排名充电的时候,他居然感到格外的气愤
林好像忽然无法再忍受这一切了
尤其是在月考后还看见那头猪站上了领奖台,望着他俯视自己,林哪怕一点也忍不了了
林要冲榜,不为了报复谁,就当是一次尝试好了
可是,该从那里开始呢
林也学了十几年,全凭直觉,小的时候母亲还着重关注他的时候,经常送他去补习班,在家里也是一天到晚地盯着他看书写题,然而效果并不好,只在初中刚开始拿到过前几
为什么一直维持在一般成绩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没掌握学习方法,又或者干脆成绩就是天生注定的
似乎没有简单的秘籍,或许也有,林先从网上开始查
有的说天赋决定了人的位次,根本不需要挣扎。可是林初中也曾经拿过前几,妹妹琳现在即便在城里的中学也是次次全年级前列。遗传的天赋决定一切妹妹是怎么回事要是她仅仅只是基因变异得好自己刚上初中又怎么回事而且,妹妹也不是一直成绩这么好啊
有的说是饮食休息体能问题,这方面的确也有吧,但首先,这只是次要因素,其次,即便是在家里,父母也讲究按位次分资源
林只在初中开始拿到过更多资源,等到林初中二年级,妹妹也转到城里上学,位次就逐渐转换了,林只能拿一般位次配得到的资源,足够吃饭而已,曾经对他的投入,现在都转移到了妹妹身上
就算想通过调整饮食作息改变成绩,又该怎么办呢他发觉这真的是一个恶性循环,优胜者会得到更多资源,劣势者却被逼得维持现状都很困难,家里给的钱只够他吃饭,他上哪儿去找可以食补、改变睡眠运动的资金,他现在需要的是先破局的办法,而不是要求他要先投入的资金
同样的,另一种路径也排除了,就是先花钱找老师,还要找到对的老师传授正确理论,他同样既不具备资金也不具备分辨能力
但也存在一种同样效果却不花钱的手段,就是有一个足够指导正确学习方法的朋友、亲属、长辈,至少应该是排名前列者,妹妹是的,但她还在上初中,林不太相信她掌握什么指导高中生的东西,他还认识个一起从小地方来的青梅竹马,等上了高中她还是前百分之二十的位次
然而,与青梅竹马自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就疏远了,现在见面也就打个招呼的水平,因为她在更高位次的班级,林甚至平时都没机会和她碰面
那么,只剩下一件事情可以做
努力
这就仿佛主动走进沙漠里寻找水井,林不知道这种行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从意识到这件事的本质后就不再努力的自己又开始这种行为是为什么,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林选择下午放学给自己加两节自习到晚上
5
写题看书林还没有想好,第一天,他只是随便做了些家庭作业,磨磨蹭蹭到写完,也才刚过完第一节晚自习
而留下来才发现,同样这么做的人有很多,尤其是在林的班级
同班的学姐见到有了新人,主动向林介绍了一个排行榜：
课外最努力排名
林还不知道有个课外最努力排名,可也正如同所有林知道的排名,虽然关于一个人的数据都在此人的手环里,一个榜单在不存在该榜单的新人手环中出现仍需要该人对该榜单产生了解并想要参与,或者产生了解被迫进行一场PK,才能真正加入
这是由缔造手环的神所立下的规矩,祂利用这种规矩创造了关于美丽、智慧与力量的榜单,也期望人类、动物、植物能以自身的灵活性创造除此之外的排名
学姐比林努力多了,最终以该周三日累计额外学习时长二十小时、班级排名第九名轻松胜过林的额外学习时长五小时、班级排名十九
这有什么用呢林好奇
这是展示给大家看的。
此时该榜单第一名的学弟走上前打开了屏幕,将在场所有人的努力名次投在了白板上,并说：
凑热闹的该走都走了,大家继续努力吧,现在家长该下班的都下班了,想叫可以现在叫了。
林看到学弟以三日累计时长三十小时位列班级第一惊讶不已,却未搞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于是耐着性子又熬了一节课,林随便翻翻书,感觉什么也没做,期间有的家长来慰问了,但是,林看到那些同学也只是像他这般苦熬而已,又学了什么呢
晚上回到家,林感觉到倦怠,母亲还问他去哪儿了,林只是随口搪塞,说路上找地方玩了,换来的当然是一顿没出息的嘲讽,他就装作听不见,吃了饭回房休息
没有目标、没有计划,只是一遍遍地看书写以前的题,这果然是一件肉眼可见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林却仍然坚持下去了
一直持续了剩下半周,林以额外学习时长十五小时排名第十一,周末考核还是第十八
这也许是没有用的事情
但林感觉自己变得坦然了,除了喉咙里噎着的那口若隐若现的气,林好像能接受这一切了
反正那头猪也没再上领奖台,不是吗
那天晚上他都想早走了,领他进排名的学姐忍不住了：
你这也太懈怠了吧我三天的额外学习时长都快超过你一周了,今天还要早走啊
这没有任何意义,至少对我来说。
林不太高兴地说：排名第一的这回考试还在我下面,我这周至少多了上周四个小时不说位次连各科分数都纹丝不动,这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啊。
学姐却问：我看你这一周好像父母都没来啊
是啊。林感到奇怪：怎么了
下一周你至少每晚上四节自习,而且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
说完,学姐没等林答应,就直接回座位看书了
喂
可是,学姐看得专心致志,根本不再理会林
到家,今天又是下一周资源分配时间,林很不高兴地成绩位次仍然只是百分之五十,拿到了上周一样的钱,妹妹不出意料的又是年级前百分之五,不仅是更多的钱,还有新文具、本子、衣服,以及要求玩偶的奖励
也都三年了吧,林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就闭着眼坐在那里
够死皮赖脸的,有点上进心行吗又念叨起来：
跟你爹一样,一点出息没有,这还天天跑出去玩呢。
哎哎,你批评他就评判他,别乱拐噢！
母亲白了他一眼,或是林这周回来真得晚了好几次,又或是还念念不忘之前的事情,她就直击林起来：
就顾着自己玩,家里没有事情要让你做就算不让你做,好歹顾忌下大家吃饭的时间吧你要人所有人都等你——
我没出去玩！林终于忍不了了
喝,还吵吵上了,谁让你这么大声的！你还打算吵架是吧！
林又闭着眼撇过脸
那你干什么去了
林终于按照学姐的意思说,却很小声：我在学校自习呢。
哈,你还会自习了你要是努力一点至于现在这样
林又把手环里的课外最努力排名投到电视里
你还真去自习了
到了第二天,林晚上接着自习,第二堂课的时候,母亲却来了
带了点小吃小喝的,一副慰问的架势
林有点不适应,东西却收了,学姐学弟见母亲头次来还帮腔说话,讲林如何努力上课如何认真,连他近来散漫的主动回答问题都拿出来举例,说得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当然,林仍然感谢他们了
后来林说要继续努力,再学几节,母亲少有高兴地鼓励
他好像有点明白学姐的意思了
努力是一种姿态
重点不是在这过程中学到了什么,而是把这个姿态表现给了谁看
原本,林到第二节课已经很无聊了,每天讲课时间是有限的,正常上课时就有很多自习时间,家庭作业课上能写,他在的班级也不会布置很多,所以自习不可能一直写作业,另外,学校的网络限制手机使用,在学校随便多用一分钟累计时长也会影响在校手机最少使用排名
林都不知道之后要做什么,怎么坚持四节课
但是,有了点激励后,林又忽然能坚持下去了
他把读到题目就想翻页的未做课后题拿出来,虽然做了个半截就看答案,但好歹是做了
现在又不完全是毫无意义了,至少林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6
就是试卷并不这样认为
虽然每天额外加了四节课,班级内课外最努力排名来到第八、二十九小时,周末的测试成绩还是那样
林明明感觉自己学了很多,课本上老师没勾过的习题他都看着答案做了个大概,包括很多段落知识点也都一遍遍看得很清楚,看完合上书都可以背出来,为什么最后考试还是这个样子
真的是因为天赋吗
某种程度上,林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毕竟就算学习存在人人都能用的学习理论,先发现的人的确也是有些上天的资助的
当然,目标是初步实现了,这回是十六名,因为和前面两名一个分,母亲夸奖他有进步时让他感到惭愧,给钱的时候可不会惭愧
林的每周可支配资金多了一点点,食补、运动还是找老师都不够,但这是个好兆头
下周,林更加努力
他额外加了六节课,凉掉的晚饭都不吃了,回来就算洗漱完都过了睡觉时间
可这下母亲也不怪他耽误大家吃晚饭了,甚至做好了还会送过来
林还改变策略多做些老题,复习下上课听的,或者预习一下——这个是最累的,时常能给林看睡着
但这一周下来,林的排名真的上升了！
上升了巨大的百分之一！
来到了班里十二名
可母亲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满意了,而是自以为很好听地要求：
努努力,冲前十,怎么样
林能怎么样他只能满口答应
而且,额外金钱没了,变成了买的卷子、本子、纸笔
努力了还学的慢,这我问老师了,就是没好好写题,来来来,这些都做了,别直接写,写纸上对答案,以后留着给琳做。
林都不知道自己抱着卷子回房后是怎么心里还能安稳睡觉的
他感到后悔了
但待在学校熬了那么久,也养成了习惯,加上他暂时没有勇气放弃,只能被就此架着
实际上,情况比之前更糟糕
过来送饭的时候母亲还要检查下写的题
林只好抄点解析里的演算,再把答案抄纸上,故意写错些搞得像是真写了
其实母亲也就是随便瞄两眼,拿昨天的出来她都察觉不到
而且林也就随便编一下,真写过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纯属多余的应付差事
为什么不真的去做呢
林不想但他真没这个力气,自从延长了额外学习时间,他甚至家庭作业都要一拖再拖,正常上课自习时都不想写,非要每天拖到额外时长的最后两节再写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头悬梁锥刺股或者给自己来一拳做激励这种操作小时候就试过了,根本没用
看鸡汤放音乐读口号自我催眠鼓励读书前用还可以,真上手一道题就老实了
有的时候,看到别的同学额外努力一下,家长就过来带好多零食,或者给发钱
很妒嫉
可是,就像母亲说的,谁让自己之前被投入的时候没抓住呢
好在,又过了不是很久,在林彻底绷不住决定放弃之前,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假期来了
7
林好好睡了一觉,就被拉上车了
一般假期是不出去度假的,但这个假期是传统节日
父母要去祭祖,一家人要一起,所以也算是度假了
路上有几个讨厌的亲戚嗡嗡作响,母亲也在跟他们夸耀琳的成绩多好,林又多么努力,自己这段时间对林多照顾,甚至细节到抽点时间去书店买习题都能拎出来说
她就是这样一个爱自卖自夸做点事一年以后也能拿出来说的人,林早已习惯,只是闭眼休息
到达目的地,先去屋里准备,人散开了,林和琳在客厅,坐一桌,她却少有地主动发言：
你那个学习方法行不通。
什么林都没有正眼看她
我说,你天天那么磨洋工是没有用的。
我哪里磨洋工了你在瞎说什么林尚维持着平静的口气,避免吸引来关注：我的努力有用的很,这周还拿了第十一呢。
你上周也十一,你班里的十一,与你长期成绩的不同都能算成误差,那也叫有用
我觉得有用就行。林语气不善起来：我劝你不要没事找事。
你可真是一点好歹不知啊,行行行,我是没事找事。
这样的语气,真得让林格外地恶心,喉咙里卡着的那口气,这会儿好像也变成了实体,逼得他大声起来：
你什么意思
你要我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你的努力没用,给你讲道理而已！
林终于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还讲道理什么狗屎屁话,你就是嫉妒我努力争取关注罢了,给你义正言辞上了！你不过是不想原本给你的奖励拿来给我买卷子了,装什么！
她反倒一副觉得林不可理喻的不屑表情：跟你这种人真是讲不了一点道理。伸手,问林要他的包：拿过来。
滚！
怎么了一家子还要闹脾气
亲戚嗅到味道便凑过来息事,语气却藏着听得出来的幸灾乐祸
干嘛呢！母亲最快跑过来制止
我让他把他的包给我。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就给她呀！母亲斥责林
林反而拿的更紧了
怎么这么多事！母亲拧着眉头揪林的耳朵,随后把两人拽到里面的小房间
有什么脾气回去发！她一进门就吼：
好了,这下最和睦家庭榜又要跌名次了,你们也别想着回去聚餐了！
谁叫他玻璃心,一碰就碎。
你...他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我就是跟你讲道理,也没攻击你吧你不听也就是问你要个包,不是吗你自己非要人身攻击,还要叫我滚。琳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宽宏大量起来了：
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你！
那你听她的不行吗母亲却也帮腔：
琳辈份上是你姐,年龄还比你小,又不是害你,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又能怎么样
林转头看母亲,喉咙哽得难受,眼泪不住的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母亲一点不留情面：给你姐道歉！委屈什么呢教育你呢！
也许,一个常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会被如此对待
也许,他过去只是没有注意、只是在逃避这件事情
但迟早也要面对,或者就此接受
这世界上更多人过着更悲惨的生活
他只是太把自己当个人了
林的泪止住了,他又面朝着琳：
刚才...刚才,外面人多,对不起,我给你跪了——
他往前倒时,却被抱住了
我没想让你这样。
并非别人,而是琳,她凑近了小声说：
起来。
此时也响起敲门声,是亲戚来叫母亲去拜见祖宗了,见情况就此好转,她也不管林有没有弄清楚状况,说：
就在这好好反省,回来再让我看见吵架,下周的奖励都给你们扣光！
母亲离开了
林起来,一把推开她：
你现在又这样了
真是跟你讲不了一点道理,包拿过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拿过来！
林最后妥协了,把包给了琳,她从包里翻出这周的卷子以及笔,看了下林的错题,写了写,又还给了林
改得对不对
林接过试卷,看了看,她只是非常迅速地改了下他写错的选择填空,错题也都是老师讲过的,但林没在卷子上写正确答案,仔细看看她未经提示的更改结果
这个..记得是b,琳改得也是b
这个好像正确结果是c,改得也是c
改得都是正确答案
看填空题,有的林在题目边画了半天,一点没写结果的计算,她也填出来了正确答案
你怎么...做我的卷子比我做的快还做得对
因为我比你学得更明白。林这才理解她说的意思,她还接着鞭尸：
我说你的方法是错的,就事论事而已,不知道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甚至说这些,都只是因为想告诉你正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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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叫姐姐！她得理不饶人：叫姐的话我就教你怎么学。
我...林正视她,比自己矮些,实际上无论外貌还是各方面,她比自己强多了,精心准备了身衣服以后看上去,就不像是一家人,但是,林仍然很难开口：
我错了...却红了眼眶
有点出息！琳有些无语：你比我大好几岁还是爱哭鬼啊
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巾打算帮林擦,林当即止住了眼泪
之后,场面有些尴尬,林的情绪平静了,两人在屋里找了位置坐,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还是,琳先打破寂静：
算了,我直接给你说吧这也没有什么神秘的,你能用多少看你自己。
好。林当然答应：
...谢谢。
....我们是一家人。
她先问：
你知道,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的一些基本道理吗
应该知道吧
比如呢
呃,比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哈哈。她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
我说的基本的,是指‘人会对激励做出反应’,‘人一天的精力是有限的’,‘人的思维能力之间没有绝对差别’,这样的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感觉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提前想到,但林觉得：这些道理任何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应该都懂吧
不一定,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要是懂,把剩下的也说出来呗。
呃...比如,条件反射
这是重复的。
需要吃喝拉撒,以及充足的休息
琳只是笑
比如...努力想了想,这真的挺费劲的,他想认输了,却忽然意识到：
比如做困难的事情会很费力
你还真得懂啊。琳有些改观：不错,做习惯的事情会非常轻松,而不习惯的就要耗费大量精力,而且通常也做不好,加上之前的所说的,这基本上就是学习的所有逻辑。
啊
当然,这样讲起来并不是很直观。琳问他：你玩过游戏吗卡牌、RPG、剧情、魂
问得很没有道理,但现在他相信琳了：我很久以前玩过MOBA,因为当时同学都在玩。
其他的呢
你知道我以前一直去上补习班,她也盯得很紧。
没关系,这恰好是个优质的比较对象,道理都是相通的,就拿这种游戏来说,比如,你选择一条单线,当你打开一局游戏的时候,你会恰巧和你的对手处于一种平衡。
他表示自己不是很懂,琳解释说：一般而言,无论对手水平还是你选择的英雄,游戏公司都会让你和你的对手半斤八两,比如当你上线后对对方发起一波攻势,那对面也能回头攻击你,好的平衡会保证这波交换下来你们的技能cd、血量、小兵态势都差不多,这就是一种平衡。
的确是这样。
那么,一旦这种平衡因为某种原因向一个方向发生微小变化,就会形成一种正反馈。比如,假如你开局捡了个人头,拿了额外的装备上线,你每次跟对手换血都会有一点点优势,几波下来,对手越换越亏,如果不出意外,要么对手被你打回家,以至于你可以补更多兵、甚至吃镀层,要么直接被你打死,再回家上线,你就会有更多的优势,以至于一两波就能把对方换到死或者直接让对面滚回家。
他想到自己玩时的状况,有点尴尬,问：那劣势的一方该怎么办呢
对我要说的不重要,不过其实,劣势的一方其实也会有负反馈,假如你的对手拿到了优势,你也能以损失些补兵为代价,离得更远些,让他没有那么容易与你做不平等交换,如果他想交换,就要付出站位更深的代价,他的等级赏金更多,站位更危险,就更容易引起你队友的关注。
这样的一种正负反馈,也就是你会在学校中遇到的基本情况,当你从家里面出来,你的血量蓝量装备属性就暂时的不会补充,在现实中是指你的一天精力、金钱、以及你拥有的知识基本都是有限且会消耗的。
你进入课堂,开始与你全班同学对线,每一次上课时主动回答问题并回答正确,下课时主动询问并获得问得很好的赞誉,甚至帮同学解题获得崇拜,这都是在这场比较之中获得了优势,这些激励就会让你对今天的记忆更为扎实,等你睡觉的时候就会转化成更扎实的神经回路,坚持到一周周末,它就会反应到成绩上面,变成更实在的金钱、父母关注的奖励。
正反馈在于耗尽奖励,即习惯老师赞誉、同学崇拜之前你能达到什么位次,负反馈在于摧毁你的自尊心控制感之前你会跌到什么位次。
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刚好的位于百分之五十那么久,理论上来说,这两个反馈都是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它们要么让一个人耗尽动力,要么让一个人生活不能自理,在很久以前,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一直在装。
这是,称赞吗是的,赞誉会让人更积极更高兴,就像现在,这个不是赞誉的赞誉,都让林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但是他回答：我没有在装,为什么一直是百分之五十,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这样吧,我现在也只能给你说这么多,更多你也记不住,开学了就去尝试,在这个阶段,要记住一点。
什么
你不可能一次性提升所有科目,要先紧着最有希望的那一门努力。
9
最有希望的...
林已经选完科目了,当然更偏理科些,要说其中最有希望的,或者林感觉更重要的,大概是数学吧
琳告诉他最简单的打破循环的办法,就是仔细的预习
她给林找了些视频,关于开学要讲的知识点,还有些典型的题目
林费了大劲做了个七七八八,准备完善到即便课上好好听再写家庭作业都差不多熟练后
却感觉很奇怪
倘如节节都可以自己学明白,干嘛还要上课呢
琳只是告诉他,学校本来就不是给你学明白的地方
她嘱咐了林注意事项,道别了
林真得很感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次开学,明明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林却倍感压力
准备的课在第二节,第一节是语文
备受煎熬地度过,第二节课上课前,数学老师来了,写了几道已知tana的值,求sin、cos里带a的式子的值
最难的是第二道,不仅有sin2、cos还是分母分子,还是两者相乘,但林也一眼看出来该怎么拆干净又怎么带入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班里的学哥已经上去解第一道题了,第三题也有学姐上了
没人上我叫人了
有点出息,有点出息
林主动上去了,连老师都很奇怪：
我没叫你。
我自己来的。
可以啊。老师拍拍他肩膀笑：愿意好好学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那么困难
林很工整很顺畅地写完,和另外两人一起下台,老师规规矩矩地讲完,还夸奖了林一番
并没有其他同学为此喝彩,也并没有就此一飞冲天,但是被夸奖地时候林确确实实地感到开心,上台完成一场表演时他也实实在在被激励
林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喜欢和人比,他认为这是种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行为,但是,就像是钱一样,可以不喜欢,但她的确很有用,无论乐意比较与否,比赢了受到的激励是实在的
到了晚上,林也没有拿太多时间额外用功,却扎扎实实的预习完了明天的课程,回来母亲还奇怪他回来这么早,林根本就不理她
第二天、第三天,林整个一周的节奏都改变了,其实预习了上课就不用听特别多,只需要注意怎么出风头就行了,等于说额外投入的精力用来换取了老师的赞誉,而最后,这些额外的激励让林有了自信,也让他更加专注,周末,理所当然的
数学的分数更高了,高了很多,让他顺理成章地进了班级前十
当然,排名上升不到百分之五,母亲反倒不满意,因为林没那么用功了,不过钱仍然多给了
林仔细算了算,把多出来的钱都给琳买了她喜欢的布偶
人会对激励做出反应,这件事情即使在无关学习的地方上都是这样,琳虽然拒绝,但的确很开心,尤其是在林表示他拿着也没什么用退也退不掉,以至于琳只能收了以后,她的快乐,肉眼可见
不过,琳之后告诉他,接下来是需要多用功的,而实实在在的努力需要实实在在的能量,所以最后还是要有多的钱来买点能补充精力的小零食,累了最好还要运动一下
这让林有些犯难,不过好在排名更靠前食堂能打更多饭,还可以勉强挤点钱
于是谢绝了琳的资金,又在计划表上加了一门,与数学挨得最近的,当然是物理,他打算当天晚上再多上两节自习用来准备
结果到学校的那天发现包里除了书还多翻出了些小零食,他知道这绝对是琳塞的
很感动,却避免思考这件事情
于是这周的晚自习,除了数学的预习复习,物理也顺带搞一搞,的确会遇见写到头晕眼花的情况,那时候就出去走走顺便吃点小零食,精力果然就能恢复过来一些
最后也果然反应在排名上,林来到班级前五,母亲奖了他更多的钱
他也不敢在讨琳的欢心了,他想了个办法,把多出来的钱都换成了零食,就放在琳那里,需要的时候再去拿,而贮存者想拿多少拿多少,琳说他真没意思
可是帮忙的时候并不因此变化
当林问她
接下来,难道是每一科都这么预习、复习巩固了多拿分
琳告诉他再选一门就暂且止步,同时拿来林月考的卷子,仔细看了看,让林补之前的疏忽
这是步很正确的决定,因为他刚好卡在百分之五十,基础知识有遗漏不算太多,琳告诉他再差一点就到了一般努力补不回来的地步了,而他现在却刚好能凭一些努力就能跨越不懂到懂的界限,跨越这个界限的时候,对知识本身的理解就是奖励
林感觉到了
不仅因为理解知识本身、那些大脑里的神经连在一起会带来奖励,更因为在这个阶段努力变成有用的了,林靠做之前的卷子、与妹妹一起相互出题练题抽查背诵补了两周,每次用功都能直接反映在成绩上形成有效反馈,使得林自己都乐意重复这些事
而经过这种充满乐趣的补习,林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就搬到了百分之四十位次所在班级,第二次月考直接到达百分之三十位次所在班级
这会儿的问题就是主攻的三门分高了很多,而其他的科目还是原来的成绩,而且也还困在差了一点老师讲都听不懂、听不懂就完全没有乐趣、没有乐趣根本学不进去的窘境里
比较奇特的是,这个班级里也全是偏科生,第一更是偏科到语文外语甚至比林都差几十分,但别的科目,尤其是数学物理甚至次次接近满分,人设也玄虚到一种看见物理题目能得出答案,还不喜欢写过程,就像是传说中的数理天才的程度
我要变得和他一样
不,你现在要克服这种本能,这种只学理科、你的优势科目的本能,甚至即便优势科目亏损也要把劣势科目补到能正向循环的程度。
林现在几乎已经什么都信琳的了,他把原本给数学物理加的时间换成语文外语,这还真不是一件好搞的事情,数学物理只需要对概念熟悉,题型多做做就好,可是语文外语又该怎么处置呢
最后还是琳帮忙,她告诉林这两门、以及比较中性的生物课上很多部分都是关于人的学科,如果数学物理考的是智商,那这些就是在考察情商
她让林先从生物开始,从一条条、成体系的背知识点开始学怎么按照记忆曲线背诵、复习,然后在学会背诵后从外语开始用之前学习的背诵方法一边背诵,一边了解社会热点
琳告诉他,有很多时候即便你根本看不太明白外语题目里在争论什么,你也可以做对,只要你能觉察出来出题人的态度,不要跟他反着走就行
熟悉了常规语法,背了很多单词,她终于让林开始学习作文,先让他做的就是背十几套模板,背到一般作文模板都会了之后,她才让林在这基础之上修改模板中能更改的段落以便适应更多题目
而到了这一步,林也自己搞懂语文该怎么做了,记忆、模板、态度,还有他暂时改不过来的字体
在这一整个流程里,林有段时间因为维持不住优势科目,直接跌出百分之三十,母亲协同老师天天折腾他,让他先紧着自己会学的学,不要太在意那些不懂的,让他先认清楚自己的天赋,不要太在意有的没的,但好在林坚持住了,最终把另外几科补了上来,来到了史无前例的
前百分之十
10
你为什么这道题也会写错她拿着林的卷子问他：这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摸摸脑袋,林有些不好意思：我读题的时候读漏了。
之后就没有再读一遍
我再读了好几遍,每遍都读漏。
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出这种问题了。琳告诉他：假如你还想接着前进,走到榜首,你还有最后两个门槛。
你说。
一个,就是你这种错误的读题、写题习惯,我记得你还经常算漏过程、填错答案自己都检查不出来,想纠错需要大量的监督式练题,还有一个,就是你要跟上出题者的题库,达到能猜出来他们出题倾向的程度,这两件事,我都不太能帮你。
需要花大钱去找老师,老师监督、专业押题。
所以最后还是要说服父母
不过,关于继续前进,这其实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在于,林有些丧失斗志了
曾经那个作为他榜样的对象,那个叫萧冰的胖子,只在刚来的那些天上过一次讲台,还是老八,之后甚至都不在顶尖的班里,而是在林现在的这个
林发现的一点是,相比于他在排名百分之五十所在的地方,现在的这种班级,都不怎么抱团
但是大家的确有很讨厌的人,萧冰就属于那一类
林刚来时他是中游,更早之前应该是前几,现在已经吊车尾了,老师不喜欢他
这家伙不怎么讲究,常透着一股凶戾,不熟悉的人也不喜欢他
那他有熟悉的人吗他的邻桌、前桌
林反正是不喜欢他,前桌老是被他揪头发估计也不喜欢,而另一个邻桌的小个子,虽然天天勾肩搭背,但看不出来有多少自愿
但萧冰好像意识不到这一点,林觉得可以提醒下他
某天,林找到了个机会
吃饭是按照班级的,高级别的班级不仅饭更多,连菜的花式、品类都更多,林所在的这个班级,吃撑都不成问题,所以不再按照成绩排队,而且大家为了礼仪排名,也不怎么抢
萧冰这家伙就不一样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跑的飞快,这天,他又抢到前列,却临时尿急,让同桌帮他占位
同桌也不敢就给他晾一边,打完饭后不知所措
我来处理。林接过萧冰的卡片,他同桌也扔掉烫手山芋似的跑了
哎呀,这该怎么办呢林也不打,等了会儿,故意大声
后面不耐烦的人问他怎么回事,林解释完,也感到为难
不然就这样,按排名来。
有必要
要不然他肯定不服气啊。
于是顺理成章,一路pk,林挨个解释,全班都知道了这个人
最低的位次,最快的跑速,最壮的身材
而等萧冰回来,林已经在队尾等他了
怎么回事！他想斥责也找不到人
按实力吃饭么,要不然pk一下听说你来的地方不是初中就这么搞了吗
萧冰敢怒不敢言
等轮到林的时候,他还特意从某快打完的一个菜品打了一大份,就给萧冰剩了一点
走之前,林拍拍那家伙的肩,以那天同样的眼神回敬
之后周成绩排名上,因为害怕反扑,林更用功,反倒领先更远了,而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吃不饱愈发吊车尾
于是他一怒之下,月考直接掉级,这着实让林没想到,下级班级第一的确也不愁没饭吃
这件事情结束时,期末也就剩一周了
周测结束,琳又问他,还打不打算花钱请老师
林告诉她自己是想问的
哈哈,看我教育的多好！母亲看着投影出的排名,自恋地向父亲吹嘘：
家里两个都是学霸。
谁能比的过你呀。父亲恶心地吹捧：天天去给他送饭,还...
林充耳不闻,发了下周的奖励,他问：我想请个老师。
当然可以。母亲转过来,捏声嗲气,还要揪林的脸,林一巴掌给她打到一边,她有些不悦,却还是说：让咱的乖儿子登榜首,拿第一！
林微不可察地回头瞥了眼琳,她很落寞,又问：很贵的那种。
母亲掂量了一会儿,却装模作样地说：没关系啊,多贵都行。
......你是不是要从琳那里扣这个钱
你要花多少
一节课可能要XXX
那也行啊,只要你能上年级前十。
我问你的是,你是不是要从琳那里扣这笔钱
你在瞎猜什么呢！她忽然爆发,却没把林吓到：
这段时间,你给我额外奖的钱,都是从琳那里扣的,你以为我算不出来吗
啊,这是良性竞争,况且那钱也是我给的,根本不算扣。
哈。林笑了：你不会以为是你那个在学校倒数的学习水平教出来年级前几吧让你拿钱是给你投资的机会呢,你还良性竞争发明词汇上了,你也配折腾人了是吗
琳在后面拉住了林,林一下给她甩开
喝,你就是这么对你妈说话的
刚刚还一脸恶心地在笑,这会儿又装作红眼要哭的可怜样了,真会演戏啊：
你妈天天在单位那么幸苦,不就是——
闭嘴！你别跟我扯东扯西的,天天说什么考好大学了怎么怎么样,这会儿账都给你报清楚,钱也没要多少,你跟我扯这些来了,我就问你,为什么要从琳那里扣钱,多一点你付不起是吗还要装一副自己在付出的样子,想想都不会恶心的吐出来你哪儿来的脸！
你瞧瞧,你瞧瞧...她只是在跟父亲求援,然而父亲先是看戏,等林说完了,才幸灾乐祸又慢条斯理地出来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好了,哎呀,都睡觉,你明天不上班,你们这周不是要期末吗这都是——
不行。林又笑了：现在你管钱了谁管钱,不跟我说清楚这件事情,今天就没完了。
好啊,一个个都不听话了,一个个都护起来了。这家伙气呼呼地说完,去找东西了
琳又拽了林一下,很坚决,他一时没能甩开,等林转头丢掉她的手
那家伙已经拿扫帚回来了,上来给了林胳膊一棍子
也都到这个阶段了,也或许是林只是没忍住疼：
贱货。
你说什么
我说。林挺着脖子对着她：你.就.是.个,贱货！
能这么说你妈的她畅快地打得更狠了,两棍子抽的林脸直抽抽
连那个男的这下也不能无视了：你不能这么说。
哼,我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讲道理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心平气和。林拧着脸看他：
现在会叫了,你就是这条贱货养的狗而已。
有你这样说长辈的我看你是一点尊卑的道理都不懂啊
这家伙也撸起袖子给了林一巴掌,林拧过头：
最好今天能给我打死,不要等到有以后的时候,呵呵。
或许这句话起了作用,或许这并不是他们的打算
总之,没有真得往死里打,而是说完那句话,就调出家庭地位排名
命令林跪在客厅跪一晚上
深夜,林都跪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琳偷跑出来找他
她没有说什么不应该、太过了之类的,而是简单的：
哥,谢谢你。
林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们还是在乎你的。
比如
就像钱的问题,其实也有个收入排名和省钱排名,这两个综合起来更高才能支配家庭收入,从这里面调出来一笔,她其实也挺尽力的。
所以这就是她这么做的理由,我要是也这么对她她乐意吗
琳、妹妹或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坐在林面前,沉默了很久：
以前你只是我熟悉的陌生人,我并不了解你。哥,我——
什么林没有听清
咳咳。她一下抱住林,林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说,好好生活,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
林只是苦笑
让妹妹赶紧回去睡觉
之后,就这么跪到早上,那两个家伙出来了也没让林起来,直到去上学
这一周早晚饭都没有林的,他省着在学校吃点午饭
说真的,除非不吃,否则再怎么饿也饿不到前面班级的学生
他们这么搞,也只是让林中午多吃一点罢了
更别说还拿了钱,妹妹还给他支持晚上的零食
于是,这些惩罚,反倒是让林的那口气又短暂的激发出来了
期末考试,他竭尽全力,也可能是郁结的那口气让他暂时跨越了自身的缺陷,又或者仅仅只是出的题刚刚好全都在他的熟练范畴
总之,这次林的排名达到了前百分之五,年级十一
当他回到家,当妹妹私自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两个家伙
进门,看到的是,他们沉着脸,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笑了起来,反正后来这两个人都笑起来了,开始捂着嘴,后来坐在沙发上打着滚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林也压不住脸上的笑肌：
够了,你们怎么回事
哈哈哈,高兴,哈哈,今天高兴,哈哈哈...
我要请老师！
请,嘿嘿嘿,随便请,我们,我们不是缺这个钱,只是源于上一辈造成的心理创伤和当时的物资匮乏形成的不安全感想控制你们而已,不只是给你请,哈哈哈,两个人都请都可以。
你我骂了你！你不是很生气吗
给,钱！一分没扣掉的钱转给了林与妹妹,她还在笑,却语速飞快：哈哈,拿走,快拿走,我不是想和你们争论道理,只是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我只有蛮不讲理是有用的,我也没有讲道理的能力,你骂人本来就是我期待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都疯掉了！
林头都要炸了,却在这笑声之中,仿佛中了魔一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双脚,不由自主地走向妹妹,一下搂住了她
她很容易接受了林的怀抱,依偎在林怀里：
哥,咱们赢了,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曾经是怎么想的来着
不管了
妹妹抱起来真舒服
....
后来林位居榜首,厕所又堵了一次,排队时没有PK,每个人都恭敬地让开,他也没有辜负众望,拉得很快,多亏向程伟翔学习了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