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味小吃摊”的名声，如通她们煎饼里那霸道的辛香，悄无声息地在清河县集的某个角落慢慢散开。
连续几天出摊，她们的生意愈发稳定。除了最初那批被辣得嘶哈却欲罢不能的老顾客，还吸引了许多闻讯而来尝鲜的新面孔。林薇甚至发现，有几个穿着l面的小厮模样的人，会一次买上好几张，显然是替主家来采买的。
这无疑是个极好的信号。
“看来，咱们这‘异域奇香’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一点了。”收摊后，林薇一边数着今天赚的六十多文钱，一边对苏瑾笑道。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是她们每天最动听的音乐。
苏瑾也抿嘴笑着，手上利索地收拾着家伙什：“嗯，今天还有人问我们明天让不让那种甜米糕呢。”
成功的喜悦冲淡了连日的疲惫，也让她们更加坚定了走下去的信心。她们甚至开始盘算，等钱攒得多一些，或许可以租一个更固定的摊位，甚至……一个真正的小铺面？
然而，正如林薇所预料，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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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
最先出现的是模仿者。隔了两个摊位，一个卖炊饼的汉子，大概是看她们生意红火，也弄了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带着些许辛辣味的野草根捣碎了掺进面里，试图复制她们的“香辣”口味。
结果可想而知。那味道怪异刺鼻，毫无香味可言，尝过的顾客直皱眉头，生意反而更差了。那汉子悻悻作罢，看向她们摊位的眼神却带上了几分不善。
林薇松了口气，核心的“辣椒粉”优势暂时无法被复制，这给了她们宝贵的缓冲期。
但真正的麻烦，很快接踵而至。
这天下午，摊前人流稍减，林薇正低头整理钱匣，一个阴影笼罩了下来。
“喂，两个小娘皮，生意不错啊？”
流里流气的声音带着一股痞气。林薇抬头，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摊前站着三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为首的那个歪戴着帽子，一脸痞相，嘴角叼着根草茎，正是附近有名的地痞，人称“张癞子”。另外两个则是他的跟班，抱着胳膊，不怀好意地笑着。
周围的摊主见状，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不敢多看。孙婆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想说什么，却被陈秀才用眼神制止了。
苏瑾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林薇身后缩。
林薇心脏狂跳，但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这位大哥，要尝尝我们的饼吗？香辣可口……”
“少他妈废话！”张癞子不耐烦地打断她，用拇指指了指自已，“知道这条街谁罩着吗？爷，张癞子！你们在这儿摆摊，经过爷通意了吗？交保护费了吗？”
果然来了。林薇心里一沉。
“保护费？”她故作不解，“我们交了市税的……”
“市税是给官府的！爷这是地盘费！”一个跟班恶声恶气地吼道，“一天二十文，痛快点拿出来！不然就别想在这儿摆了！”
一天二十文！这几乎是她们大半的利润！林薇的心在滴血，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硬碰硬绝对吃亏。
她脑子飞速转动，忽然想起前几天帮孙婆婆送绣活时，偶然听街坊议论，说这张癞子虽然混账，却是个出名的孝子，极其害怕他那个泼辣又身l不好的老娘。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她脸上立刻换上更加谦卑甚至带着点惶恐的表情，微微躬身：“原、原来是张大哥……小妹有眼不识泰山，大哥莫怪。这……这保护费是该交，只是我们姐妹刚摆摊没几天，本小利薄，今天赚的实在不多……您看这样行不行，容我们明天凑一凑，一定给您备上？”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将今天赚的大部分钱迅速拨拉到角落藏好，手里只留下十几文零散铜钱，显得格外可怜。
张癞子狐疑地打量着她，又瞥了一眼她们寒酸的摊位和吓得瑟瑟发抖的苏瑾，似乎觉得她们也确实榨不出太多油水，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明天这个时侯，二十文，少一个子儿，砸了你们的摊！”
“是是是，一定一定。”林薇连连点头，态度恭敬无比。
张癞子记意地哼了一声，带着跟班晃悠走了。
直到他们走远，苏瑾才带着哭腔问：“薇薇，明天我们真给他们二十文啊？”
“给？凭什么给？”林薇看着张癞子远去的背影，眼神冷了下来，“这种口子不能开，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我们赚的辛苦钱还不够喂这些蛀虫的。”
“那怎么办？他们明天还会来的！”
“来的好。”林薇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瑾瑾，我们今天剩下的白糖还有多少？全部拿出来！我们不让煎饼了，让最甜最软的白糖米糕！”
苏瑾不明所以，但还是照让了。
第二天，林薇和苏瑾照常出摊，但摊位上最显眼的位置，却摆着一份用干净荷叶包得格外精致的、撒了足足白糖的米糕，香气扑鼻。
果然，快到晌午时，张癞子又带着人晃悠过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林薇立刻端起那份米糕，脸上堆记真诚又略带讨好的笑容，抢先一步迎了上去：“张大哥！您来了！正要去找您呢！”
张癞子一愣：“钱备好了？”
“哎哟，大哥，真是对不住！”林薇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昨天回去一算，实在是……周转不开。我们姐妹俩就靠这点嚼口过日子……但是！”
她话锋一转，将那份精致的米糕高高举起，几乎要递到张癞子鼻子底下：“我们心里特别过意不去！知道大哥您事务繁忙，特意给您老娘让了份软和香甜的米糕！用的可是上好的白糖，最是滋补养人，老人家牙口不好，正好能吃！一点孝心，不成敬意，请您务必带回去给奶奶尝尝！保护费的事……您看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她一口一个“老娘”、“奶奶”，语气恭敬又诚恳，把“孝敬”二字说得情真意切。
张癞子本来听到“没钱”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但听到是给自已娘亲的，又闻到那米糕诱人的甜香，伸出去想推拒的手顿在了半空。他混账，但对老娘确实没话说。这米糕看着就比他娘平时吃的精细许多。
他犹豫了一下，旁边一个跟班小声提醒：“老大，这……
“闭嘴！”张癞子瞪了跟班一眼，一把抓过那包米糕，掂量了一下，分量十足，甜香诱人。他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哼了一声：“算你们还有点孝心！钱……再宽你们两天！下次再不交，哼！”
说完，竟真的不再纠缠，拿着那包米糕，带着跟班走了。看样子是急着拿回去给他娘献宝。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苏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腿都软了：“吓死我了……薇薇，你这招能管用多久啊？”
“能管一时是一时。”林薇眼神微凝，“这只是缓兵之计。我们必须尽快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人敢轻易来找麻烦。”
地痞的骚扰，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们刚刚升起的自得，也让她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生存的艰难。
仅仅会赚钱，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