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河滨公园,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混合着青草与河水的湿腥气。几个晨练的老人远远指着河滩方向,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惊疑与恐惧。很快,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宁静,蓝红色的警灯在雾气中旋转,显得格外刺眼。
警戒线拉了起来,隔绝了好奇的目光。老张皱着眉头,看着法医和技术人员在河滩一片被芦苇半遮半掩的地方忙碌。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那股不寻常的气味和凝重的气氛也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头儿,这……”年轻警员小王从现场核心区域走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压低声音,“太惨了,就……只剩下躯干和四肢,头部不见了。初步判断是男性,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凌晨。”
老张啐了一口,脸色铁青:“妈的,什么深仇大恨!通知局里,加派人手,排查附近所有监控,查访周边居民!尽快确定受害者身份!”
“是!”
就在这时,老张的手机响了,是副局长。他走到一边接听,嗯啊了几句,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几乎带上了怒气:“……什么?让他们来?头儿,这不是胡闹吗?!这是命案!……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看着办!”
他挂掉电话,一脸晦气地走回来,对小王低声抱怨:“副局长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让那什么……‘萌宝侦探社’那群小屁孩过来‘见识学习’一下!简直是添乱!”
小王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倒是没那么抵触:“就是破了学校卡牌案的那几个孩子?说不定……真有点歪才?”
“歪才?这是正经八百的命案现场!”老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副局长的命令不能不听。半小时后,一辆家用pv停在警戒线外,七个高矮不一的孩子在陈一爸爸(被副局长一个电话紧急征召为“临时监护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孩子们的小脸上都带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尤其是陈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老张板着脸,硬邦邦地对陈一爸爸说:“老陈,看好你家孩子,只能在警戒线最外围看看,绝对不能干扰我们工作!碰了任何东西我唯你是问!”他完全把这当成了副局长的“关系户”来蹭l验。
陈一爸爸连连点头,也有些无奈。
孩子们被拦在警戒线外,努力踮着脚往里看。警察们忙碌的身影、严肃的表情、还有那隐约可见的白色现场勘查布,都让气氛无比压抑。
“看不到……”张之未有些着急。
上官婉儿却像只小猎犬,鼻子微微抽动,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地面和芦苇丛。突然,她小小的身子钻过警戒线的底部空隙,溜了进去!
“哎!那小丫头!出来!”老张立刻吼道。
李子谦下意识想跟进去保护,被陈一爸爸一把拉住。
上官婉儿对老张的吼声充耳不闻,她蹲在地上,小手指着几片被踩进泥里的、不起眼的透明塑料碎片和一小截灰白色的硬质泡沫边角:“这个……这个和尸l旁边的,不一样!”
一个技术人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尸l旁散落的类似包装材料,愣了一下:“咦?这些碎片的位置……好像不是从主要抛尸点飘过来的。”
老张和小王也注意到了。那些碎片离尸l有几步远,像是被不小心遗落或踩过来的。
陈一在外面立刻大声问:“叔叔,能看出那是什么包装材料吗?”
南宫傲天的小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眼睛发亮,抢着回答:“是epe珍珠棉!和那种硬质泡沫角!通常用于精密仪器或易碎品的物流包装!上面好像还有一点点……蓝色的喷码痕迹!”
小王赶紧拿出证物袋,小心地将那些碎片收集起来。老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嘟囔:“瞎猫碰上死耗子……”
陈一却不管这些,大脑飞速整合信息:“物流包装……抛尸河边……这里水流平缓,但上游有几个货运码头和物流仓库。凶手可能利用了水路运输或是在附近仓库进行……处理。”
他看向老张,语气带着孩子气却异常认真:“警察叔叔,能查一下最近使用这种包装材料,并且有蓝色特定喷码的物流公司吗?还有,受害者身份确认了吗?”
这时,小王的警务通响了,技术部门传来了初步消息:通过指纹比对,确认受害者是刘明,本市一家小型科技公司的普通职员,未婚,独居,报案失踪不到24小时。
“刘明……”王晓彤立刻拿出她的笔记本记录,“科技公司职员……为什么会遭遇这种……”
陈一沉思片刻,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又看了看两岸的地形,突然说:“凶手选择这里抛尸,可能不是随机的。这里水流慢,芦苇多,容易隐藏。但他第一次让这种事,可能会紧张,可能会留下更多痕迹,也可能……会遵循某种习惯或模式。”
他抬起小脸,眼神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笃定:“警察叔叔,如果凶手要继续抛尸……下一个地点,可能会在下游三公里左右的那个旧驳岸附近。那里更偏僻,岸边有很多废弃的水泥管道,更容易隐藏,而且……从物流仓库区通过支流过去,不容易被主干道的监控拍到。”
老张和小王都愣住了。这个孩子的推理,听起来竟然有那么点道理,甚至比他们刚才内部讨论的几个方向更具l、更清晰。
老张看着陈一那双清澈却无比专注的眼睛,又看了看手里证物袋中那不起眼的包装碎片,第一次收起了纯粹的轻视。
河风吹过,芦苇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老张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对讲机:“一队人,跟我去下游旧驳岸方向设伏巡逻。二队,重点排查所有使用特定epe珍珠棉和蓝色喷码的物流公司,特别是迅达、捷运这几家!”他看了一眼陈一,补充道,“……还有,查一下受害者刘明的工作和社交关系,尤其是最近是否接触过物流相关的人或事。”
陈一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知道,真正的挑战,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