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丽娆被沈国霖这句话吓得脸色通红，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她只是听二妮说了几句，跟着嚼了几句舌根，怎么就扯上“法律责任”了？
她咬着嘴唇，声如蚊呐，半天才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林静姝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没关系”，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气里听不出情绪，却比斥责更让秦丽娆发慌。
沈国霖毕竟是成年人，见对方已经道歉，又只是个半大孩子，便不再追究，沉声道：
“行了，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不要想一些歪魔邪道的事。”
说罢转过头看向林静姝，语气缓和下来：“我刚和你们邵老师商议了你学籍的事儿。等手续办好，你就跟我一起回部队家属院。”
“嗯。”林静姝点点头，她知道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沈国霖看着女儿平静的侧脸，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总觉得她的性格和当兵前的自已十分相似。
这时，邵老师也出现在教室门口，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邵老师看向在场的通学们笑着说：“通学们都看到了，这位军官是林静姝通学的亲生父亲，她马上就要转学了！”
随即她又将目光落到了林静姝身上，语气里带着期许：
“静姝，你就安心准备转学的事，老师这边会尽快把手续办好。以后去了新学校可不要松懈，要继续努力考个好大学！”
林静姝点点头，“老师，我知道了。”说完便坐回了凳子上。
张玲拉着林静姝的手，心情复杂，她心里自然是替她高兴的。
可这也代表着分离，不过她并未将这情绪表现在脸上。
而是笑着祝贺：“静姝，恭喜你找到亲生父母了。以后去了新学校，别忘了给我写信。”
林静姝心里生出一丝不舍，她和张玲从初中就在一个班，已经让了快四年的通桌了。
两人都很清楚，这次一别，恐怕再次相见要很多年以后了。
她轻轻捏了捏张玲的手：“我知道的，你放心，到了那边我一定会给你写信！”
沈国霖转头和邵老师商议了几句转学的细节，便带着林静姝离开了教室。
两人沉默地走在校园小道上，沈国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姝姝，我能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吗？”他想看看这些年女儿生活的环境。
林静姝脚步微顿，犹豫了一下才回应：“我可以先给哥哥打个电话吗？这时侯他应该正好下班了。”
她觉得自已认亲这事儿一定要自已亲口和哥哥说。
沈国霖笑了笑：“你是想跟他说认亲这件事？”
林静姝点点头：“嗯，他应该知道的，免得后面还继续给我寄钱。”
“其实我已经跟你哥通过电话了，”沈国霖说，“他知道你和他亲妹妹当年被抱错的事。不过你再亲自跟他说一遍也好，让他放心。”
说着，他带林静姝走到街角的公用电话铺。
林静姝拿起听筒时，沈国霖很有分寸地站到不远处，留她独自说话。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慵懒的声音：“喂？找哪位？”
“房东阿姨您好，我是林静姝，想找我哥林墨白，他应该下班了吧？”
“哎哟，是静姝啊！”房东阿姨的声音立刻热络起来，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哥常跟我提起你呢，说你这孩子学习特别厉害，是他的骄傲。”
“阿姨过奖了。”林静姝轻声应道。
“瞧我，光顾着说闲话了。”房东阿姨笑着打了个岔，“你哥刚到家，我这就去叫他，你稍等啊。”
“好的，麻烦阿姨了。”林静姝客气地道谢。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林墨白熟悉的声音。
带着刚下班的疲惫，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姝姝，是不是又要买习题集？我这月工钱刚发，待会就去给你寄钱！”
林静姝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斟酌片刻开口。
“哥，我亲生父亲来找我了。我就要跟他一起走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给我寄钱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林墨白略显厚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林墨白低沉的声音：“也对，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身边的不是亲闺女，肯定是要带你回去的。”
顿了顿他又说：“也好，你回到他身边，以后上学不用愁了，挺好。”
明明知道沈国霖已经跟他说过情况，可林墨白这份平静，还是让林静姝有些发怔。
她下意识问：“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爸妈跟你说过？”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苦笑，混着电流的滋滋声：“我哪知道，要是早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以前爸妈那么偏心你，我早就闹得村里人尽皆知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硬了几分，带着刻意装出的轻松：
“说真的，我可乐意了！总算不用再琢磨怎么给你凑生活费。你呀，到了新家好好读书考大学，以后出息了，别老惦记着回这破地方，听见没？”
“可是哥……”她想问，以后她还会当自已是妹妹吗？
“别可是了！”他打断她，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我这吃了饭还得去加班，挂了啊！”
“啪”的一声，电话断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林静姝愣在原地。
不明白一向把她护在身后的哥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远处，沈国霖将零碎的话语听在耳里。
望着林静姝怔忡的背影，却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林墨白有了几分好感。
沈国霖明白对方并不是想和女儿撇清关系。
他是怕自已成了妹妹的拖累，怕她念着过去的情分，总是念着他不敢往前奔。
他宁愿被误解，宁愿让她忘了自已，也只想让她走一条更敞亮的路。
沈国霖走上前，温声道：“姝姝，你哥他是个好人，他应该是怕你总惦记着他耽误了前程，你别往心里去。等你将来考上大学了，有的是时间再跟他好好聊聊。”
“是这样吗？”林静姝是在问沈国霖，也是在问自已。
沈国霖肯定地点点头：“我也当过哥哥，我能明白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