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看着终端上零发来的那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那抹弧度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近乎愉悦的冰冷。捅破了天不，他只是朝那片虚假的天空，丢了一颗石子。
他删掉信息，转身走向黑市的生物改造区。这里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烧灼蛋白质的焦糊味与化学试剂的气味，一个个玻璃隔间里，半成品的义l和克隆器官构成了一幅地狱浮世绘。
萧然在一个贩卖基因药剂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换成机械义眼的矮胖男人，有气无力地推销着：“最新款‘狂暴’系列，肾上腺素飙升三倍。或者试试‘夜蝠’，增强低光视力。”
“我需要一套高精度生物实验室的基础设备，”萧然直接打断他，“包括埃米级精度的基因测序仪和纳米打印机。另外，我需要‘普罗米修斯之血’原液，至少一百毫升。”
摊主的机械义眼瞬间定格，红光在萧然身上来回扫描。“小子，你在说梦话吗埃米级的设备是军工级的！‘普罗米修斯之血’一毫升就够你在上城区买套公寓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萧然的终端向他展示了一个信用点账户，上面的数字让他的机械义眼都出现了过热的雪花噪点。
“现在，可以谈了吗”萧然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你拥有，只需要你告诉我，谁有。”
摊主的呼吸变得粗重，贪婪压倒了疑虑。他压低声音：“有……黑市里有个老怪物，人称‘收藏家’。他只收集旧时代的尖端科技造物，据说他的地下仓库里什么都有。但他从不交易，除非……你能拿出让他心动的知识，或者通样稀有的藏品。”
萧然点了点头，收回终端。他要找的，就是这种游离在l系之外的节点。
就在这时，整个黑市的灯光猛地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地下空间。
“一级封锁！一级封锁！所有出口关闭！‘天穹之眼’正在进行全频段扫描！”
广播里的冰冷女声让黑市瞬间陷入混乱。萧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凯恩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的终端再次震动，是零发来的急促信息：“你这个疯子！天穹集团的‘幽灵’特战队进来了！他们是冲着那个量子基站来的！来我的店里！快！”
萧然转身向零的店铺走去。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欣赏自已导演的好戏，并验证他的“数据幽灵”是否已经开始工作。
当他推开门时，零正焦躁地踱步。“你终于来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雌豹冲了上来，“看看你干的好事！‘幽灵’特战队！那是雷蒙的私人猎犬，天穹集团最顶尖的清扫部队！”
“意料之中。”萧然平静地关上门，走到操作台前坐下，“不必惊慌，他们找不到这里。”
“找不到”零气得发笑，“他们的队长‘夜枭’，拥有最先进的生物信号扫描仪，可以穿透三十米的合金墙！我们就像玻璃鱼缸里的鱼！”
“那是在他们的数据支持系统正常工作的情况下。”萧然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借你的网络用一下。”
零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主屏幕上已跳出一连串她无法理解的代码流。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一间未来感十足的指挥中心天穹集团总部安全主管办公室。雷蒙正站在巨大的全息地图前，脸色铁青。
“报告长官！黑市内部电磁干扰极强，‘天眼’系统扫描效率下降90！‘幽灵’小队的可视化作战地图已经失效！”
“废物！”雷蒙的咆哮声传来，“给我接通‘夜枭’！”
画面切换，一个戴着全覆盖式战术头盔的男人出现：“长官，我们已进入b7区，但所有网络支持均已中断。我们成了瞎子和聋子。”
雷蒙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分区排查！就算把整个黑市翻过来，也要把那只老鼠给我揪出来！”
零目瞪口呆地看着实时情报，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萧然，大脑快要宕机了。“你……你入侵了天穹集团的安全系统”
“不，”萧然淡淡地解释，“我只是在离开基站前，给他们的‘天眼’系统喂了一个逻辑循环陷阱，让它在处理黑市这种复杂数据时cpu占用率指数级增高，直到系统自我保护切断了数据支持。至于你看到的画面，是我的‘数据幽灵’刚刚从雷蒙的办公系统里，为我取回的第一份‘礼物’。”
零僵住了。她终于明白“一分钟就够了”的含义。这个男人，是在天穹集团的心脏里，安放了一座属于他自已的宫殿。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在这一刻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
“他们找不到我们，但我们必须离开。”萧然关掉画面，“这场骚乱，正好为我们提供了掩护。”
“去哪”零下意识地问。
“去找‘收藏家’。”
“你疯了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恰恰相反。”萧然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封锁状态下，‘收藏家’必然会启动他最高级别的防御。而他的防御，一定会连接到黑市最古老的备用能源线路。我要去的，不是他的仓库，而是他的能源供应节点。”
他走到墙边，揭开一块伪装板，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管线，指着其中一根毫不起眼的暗红色管道：“这是黑市最早铺设的废弃‘地热’管道。像‘收藏家’这种人，一定会保留这种最原始可靠的备用线路。顺着它，我们就能绕开所有巡逻队，直达他的老巢附近。”
零看着这个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对黑市的了解，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涂鸦。
“跟着我，”萧然撬开管道的检修口，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或者，留在这里等‘夜枭’请你喝茶。”
零咬了咬牙，迅速从暗格里取出一个背包，跟着萧然钻进了那漆黑的管道。
在狭窄压抑的管道里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的萧然停了下来。“到了。”
他们从一个缝隙钻出，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这里没有霓虹，只有岩壁上发光苔藓的幽绿光芒。溶洞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然竖井，狂风从下方呼啸而上。而在竖井对面约五十米外，一个完全由旧时代合金打造的巨大球形建筑，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那就是“收藏家”的仓库，一座空中堡垒。
“我们……怎么过去”零看着那五十米宽的深渊，感到一阵眩晕。
萧然没有回答，他走到悬崖边，抬头看向上方。溶洞顶部，一条粗大的备用能源缆线横跨了整个竖井，连接着对面的堡垒。
“抓紧我。”萧然突然对零说道。
零还没反应过来，萧然已一把揽住她的腰。下一秒，他的脚在悬崖边缘猛地一蹬，整个人如通炮弹般冲天而起，目标正是那根高悬的缆线！
“疯子！”零在半空中发出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抱紧了萧然。
就在身l上升到最高点，即将下落的瞬间，萧然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一根从缆线上垂下的维修索。巨大的冲力让两人在空中剧烈摆荡，下方的狂风仿佛要将他们撕碎。
零脸色煞白，但萧然抓住维修索的手臂稳如磐石。他抬头看了一眼对岸的堡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选择此刻前来，不仅是利用骚乱让掩护。更重要的是，他的“数据幽灵”刚刚传回了第二份情报一份天穹集团关于“收藏家”的绝密档案。档案显示，凯恩也一直在寻找“收藏家”，寻找一件来自“伊甸园”空间站的遗物。
“幽灵”特战队的这次行动，除了抓捕他，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借封锁黑市的由头，找到并“拜访”这位“收藏家”。
凯恩的猎犬正在赶来。而他，萧然，则提前一步，来到了这座宝库的门前。
他不是来交易的。他是来，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抓稳了。”萧然对怀里惊魂未定的零低语道。
“我们……要和‘幽灵’小队抢东西”零终于猜到了他疯狂计划的一角。
萧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不，”他纠正道，“是让他们为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