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脸上青白交错的样子,那一刻,我心底竟升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可快意过后呢?是无尽的空虚和自我厌弃。
还未出嫁,我就将清白交给了向南音,毁了与侯府世子的联姻。
侯爷怀恨在心,转而扶持父亲的政敌。
政敌借机上台后,日日弹劾我父。
父亲整日提心吊胆,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而我也因此成了父亲和继母的发泄愤怒对象。
继母将我赶出门时,父亲带着幼弟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轻笑,为了女儿,再贱,再被人戳脊梁骨,也值了。
待我走出花楼时,已是日上三竿。
不想一出门,竟又撞上向南音那双发红的眼。
我无视他,径直走去。
谁知这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悍妇。
不待我看清,便对着我的头脸一顿铺天盖地的殴打。
身子被打得瘫软之际,那悍妇竟然抬手要抢我的荷包。
她见我不给,一脚把我踹到地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这才从她的污言秽语中理清楚:
她是前夜王员外的夫人,因不满老爷在外偷欢,所以才跑到我这里伺机报复,一个劲要我把钱吐出来。
对这种事,我早已见怪不怪,大不了闷着声被她打一顿,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没想到这一次,我倒小看了刘员外这位夫人。
她不仅是来打人泄愤的,她还带了一把匕首。
顷刻之间,刀尖直抵我的胸口,眼看我就要殒命于此。
这时那个清冷佛子的声音,再次响彻街头。
“这位施主,请住手,这位女子已犯了淫邪,将来自有她的业报地狱,若你此刻要她性命,那下地狱的就是你了,当真值得吗?”
那妇女听了面色一震,这才住手。
而此时已经有人把他认了出来: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皇家住持,当朝宰相的义弟吗?”
那妇女听了一改凶悍神色,当即下跪叩谢:“感谢法师不吝赐教,让信女远离苦海。”
人群渐渐散去,我浑身疼痛,狼狈地起身。
向南音此刻却又叫住我,满脸愠色:“你就这么走了?”
旁边人也跟着起哄:“果然是个恬不知耻的妓子,法师救了你,竟然一句感谢也不说。”
我冷笑:
“我不走去哪?我已犯了邪淫,将来是要下地狱的,难道法师要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向南音神色微动,显然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是啊,云雾山上的辗转相拥,跃动烛火旁的一生一世。
我不信他真的能忘。
若不是有人在场,我真想问问:
向南音,八年前云雾山上,我们之间算不算邪淫?算不算业报?是不是要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