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重塑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强大。
陈牧盘坐于心核废墟之上，低头内视，只见那条贯穿四肢百骸的金色源脉，如同一条沉睡的祖龙，每一次脉动，都让他的力量呈几何倍数暴涨。
液态星河已彻底融入骨髓，每一寸骨节都烙印着玄奥的符文，坚不可摧，又蕴含着无尽生机。
随着旧有天道契约的彻底瓦解，这方天地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孩子，游离的灵气不再需要他主动吸纳，而是化作九道巨大的螺旋气环，疯狂地倒灌入他体内，犹如百川归海。
万法归源功法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到了极致，像一个冷酷而高效的熔炉，将涌入的驳杂灵气瞬间提纯、压缩，化作最本源的金色源流，一丝不苟地浇筑进他那副崭新的骨架之中。
每一次源流的冲刷，都像是一次灵魂深处的淬炼，剧痛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星辰爆炸般在他识海中闪回。
他看见了自己。
不是那个在都市中挣扎求存的陈牧，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曾身披金甲，立于远古神山之巅，手中之剑直指苍穹，身后是亿万追随的生灵，他们共同向那无情的天道发出不屈的怒吼。
画面一转，他又看见自己堕入无边魔域，白骨王座之上，他眼眸猩红，一念之间，屠戮苍生，血流漂杵，只为验证心中偏执的道。
一幕幕，一桩桩，皆是他的过往。
英雄是他，魔头也是他。
原来，他并非天选的第一个至尊骨拥有者，而是在无数次轮回与挣扎后，最后一个愿意从那条毁灭之路上回头的迷途之人。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他心底响起，既是释然，也是悲悯。
“原来是这样。”
就在他沉浸于宿命的震撼中时，青鸾那本已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眼含笑意，轻柔地抚摸着掌心那面布满裂痕的古镜。
“镜碎则灵灭，但我终究是完成了我的使命。”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陈牧心底。
她抬起手，将自己最后一缕微弱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不远处那团包裹着苏清蘅残魂的光雾之中。
“她快醒了，以后就换她来牵你的手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琉璃般的身影，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轰然碎裂，化作亿万点璀璨的星光，悉数融入了脚下那些古镜的残片之中，再无声息。
几乎是同一时刻，陈牧体内的金光毫无征兆地暴涨！
那股来自青鸾消散时产生的、最纯粹的初始灵力，仿佛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体内最后的枷锁。
原本散乱分布于全身的经脉，在金光的强行梳理下，被拧成一股，最终汇聚成那条贯通天地的“源脉”。
这便是传说中，只有真正挣脱了天道契约与掌控的存在，才能诞生的终极体质特征——无契之躯！
虚空之中，玄真子最后一道投影悄然浮现。
他脸上再无此前的暴怒与不甘，只剩下一种看透了万古的疲惫。
“你以为你赢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空洞，“真正的劫，从来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