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枚虚拟的星辰之冠在手机屏幕上轰然炸开,化作一串冰冷的数字和一句系统生成的感谢大哥时,李明知道,他的人生彻底崩塌了。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那张他曾魂牵梦萦、为之倾尽所有的女主播兔娘的精致面庞,此刻在他看来,比任何催债通知都要狰狞可怖。她的笑容依旧甜美,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他最后的希望。
银行卡里仅剩的三百二十一元六角,是这个月剩下的全部伙食费。而他刚才打赏出去的,是透支了所有信用卡、掏空了父母积蓄、甚至不惜背上高利贷凑来的三万八千块。只为了兔娘在直播间里那句娇滴滴的承诺：今天榜一的大哥,兔娘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小要求哦。
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倾尽所有能换来一丝垂怜,一点真心。哪怕只是一句私下的晚安,也足以慰藉他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
然而,当他颤抖着发出私信,卑微地祈求一个联系方式时,收到的却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和一句冰冷的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紧接着,他的账号被踢出直播间,永久封禁。
那一刻,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他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像是玻璃坠地,清脆而彻底。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掉了父母一辈子的血汗钱,输掉了朋友最后的信任,输掉了自己的未来,甚至输掉了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他像一条被榨干所有价值的甘蔗渣,被随意丢弃在污秽的垃圾桶里。
绝望的尽头,不是歇斯底里,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李明坐在空无一物的出租屋里,窗外城市的灯红酒绿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那些曾经让他向往的繁华,此刻却像一场巨大的讽刺。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横流,笑得蜷缩在地板上抽搐。他恨那个叫兔娘的女人,更恨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但恨意过后,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与解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他喃喃自语,想起大学时背过的诗句。名利钱财不过是过眼云烟。红颜骷髅再美的容颜,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捧黄土。
这个虚假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深夜的寒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脸颊。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夏夜躺在槐树下,听爷爷讲那些神仙鬼怪的故事。那些御剑飞行、搬山填海、长生不老的仙人...
以前,他只当是故事。
现在,他却觉得,那或许是这无尽苦海中,唯一的彼岸。
我要去修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野草般在他死寂的心原上疯长。他要斩断这滚滚红尘,去寻那虚无缥缈的仙缘,去问一问这天地,是否真有长生不死,是否真有大道可期。
他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那么,就用这残破的躯壳,去赌一个传说。
第一章
尘缘断,玄门现
李明是被催收电话的疯狂震动吵醒的。
阳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玻璃窗,赤裸裸地刺在他的眼球上,带来一阵灼痛。宿醉的头疼欲裂,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他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上小牛快贷四个字,像是一张狰狞的鬼脸,执着地跳动着。
他直接关机,面无表情地坐起身。
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除了一个薄床垫,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汗水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酸腐气息。墙角的垃圾袋已经堆成了小山,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盘旋,庆祝着它们的盛宴。
这里曾经不是这样的。
三个月前,李明还是瀚海科技前途光明的程序员,拿着两万的月薪,租着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他的人生,本该是无数人羡慕的模板：努力工作,升职加薪,买房买车,娶妻生子。
直到他点进了那个名为兔娘直播间的深渊。
屏幕里的兔娘,有着天使般的面孔和魔鬼般的身材,眼睛会说话,嘴角含春意。她会用最甜美的声音喊你哥哥,会在你刷礼物时,用崇拜的眼神凝视屏幕,仿佛你是拯救她于水火的盖世英雄。
李明沦陷了,像无数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男人一样,开始用金钱构筑自己廉价的虚荣心。从几百块的跑车,到几千块的火箭,再到上万块的星辰之冠。每一次打赏,都能换来兔娘几秒钟的专属感谢,和直播间里满屏的大哥牛逼、土豪威武。
那种虚假的崇拜感,比他写出任何一段完美的代码,都要来得刺激,来得让人上瘾。
他开始透支信用卡,然后是各种网贷平台。他坚信,只要他能成为兔娘的榜一大哥,就能从线上走到线下,将这个虚拟世界里的女神,变成现实生活中的枕边人。
然而,现实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当他倾家荡产,刷出最后一个星辰之冠,成为当之无愧的榜一,并以为自己终于敲开了女神心门的时候,他被拉黑了。干脆利落,不留一丝情面。
他甚至连一句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李明自嘲地笑了笑,鬼使神差地,他重新开机,点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直播APP。兔娘的头像亮着,显示直播中。他换了个小号,点了进去。
依旧是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依旧是那甜得发腻的声音。
感谢‘风一样的男子’哥哥送来的星辰之冠！哥哥太棒了！兔娘给你比个心哦！兔娘对着镜头,熟练地做出一个爱心的手势,眼里的笑意和崇拜,和昨天看向他时,一模一样。
弹幕上,一群人疯狂地刷着风哥牛逼、风哥威武。
而昨天的榜一,为梦痴狂,也就是李明自己,早已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甚至有人在问：昨天那个刷了十几万的凯子呢今天怎么不见了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估计是刷破产了吧,哈哈,这种人我见多了,没钱了谁还理你。
就是就是,没实力就别硬撑,打肿脸充胖子。
风哥才是真大哥,不像有些人,昙花一现。
李明的ID,就夹杂在这些冷嘲热讽的弹幕之中,无人问津。他看着那个ID,就像在看一个无比陌生又无比可笑的小丑。
他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内心一片死寂。忽然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这些追捧,这些虚荣,这些爱慕,不过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了。
他退出了直播间,卸载了APP,然后拔出手机卡,用力掰成两半,扔进了墙角的垃圾堆。他要和这个世界,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催收的电话还在不断打进来,但他已经不在乎了。房子今天到期,他唯一的行李,就是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世界。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都在为了什么而奔波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一个温暖的家还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爱人
可这一切,最终的归宿,不都是死亡吗
秦皇汉武,何等威风,如今安在绝代佳人,倾国倾城,终究化为一抔黄土。
人生百年,恍如一梦。
与其在这红尘苦海中挣扎沉浮,最终被欲望的漩涡吞噬,为何不跳出去,去寻一条真正能够超脱的路
李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最后的一丝迷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他打开了电脑,无视了那些催款的弹窗,在搜索栏里,敲下了两个字：修道。
网页上跳出来的信息五花八门。有兜售修仙秘籍的骗子,有各种养生道馆的广告,还有一些网络小说和论坛帖子。
李明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翻看。他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疯狂地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
他点开一个名为玄门秘境的冷门论坛,界面十分简陋,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里面的帖子,也都是一些神神叨叨的讨论,某地惊现龙影、论内丹术与现代科学的联系等等。
在普通人看来,这不过是一群中二病患者的聚集地。
但李明是程序员,他对数据和代码的流动有着天生的敏感。他发现这个论坛的IP地址,每隔几秒钟就会在全球范围内跳动一次,使用了极其复杂的加密和隐藏技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论坛能做到的。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点开一个置顶的帖子,标题是：红尘炼心,大道无情,汝欲何求
帖子里没有任何内容,只有一个古朴的道字,笔力苍劲,仿佛要破屏而出。
下面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回复。
一楼：求长生。
二楼：求逍遥。
三楼：求力量。
四楼：求一个公道。
李明看着这些回复,仿佛看到了一个个不甘于平凡,试图挣脱命运枷锁的灵魂。
他鬼使神差地,在回复框里,敲下了一行字。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看看,这天外,是否还有天。
点击发送。
几乎是在他发送成功的瞬间,整个电脑屏幕,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紧接着,一行古朴的篆体字,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如同烙印般深刻。
亥时三刻,南城鬼市,凭此信物,可入玄门。
文字下方,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复杂符文组成的青铜古令图案。那图案仿佛有某种魔力,只是看一眼,就让李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灵魂仿佛都要被吸进去。
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电脑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个玄门秘境的论坛,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明的心脏狂跳不止。
南城鬼市,他听说过。那是A市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据说只在深夜开放,里面卖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古董、禁物,甚至还有人说,有真正的法器和丹药。
亥时三刻,就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而那个青铜古令……李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
他猛地将东西掏了出来,摊在手心。
一枚和他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青铜古令,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古令入手冰凉,上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边缘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这……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口袋里的
李明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沸腾！这不是幻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凡的存在！
他紧紧地握住那枚令牌,像是握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令牌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掌心微微发热。
去他妈的主播！去他妈的网贷！去他妈的红尘俗世！
老子不玩了！
从今天起,李明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一心求道的——寻道者！
第二章
鬼市险,仙门开
夜色如墨,将A市的繁华与喧嚣尽数吞噬。
李明背着他那个破旧的背包,站在南城区的入口处。这里是A市的老城区,白天看起来只是有些破败,到了晚上,却显得格外阴森。昏黄的路灯光线,将墙壁上斑驳的拆字,拉扯出鬼魅般的影子。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潮湿的、腐朽的味道,混杂着远处垃圾堆的酸臭。
与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市中心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李明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九点五十分,距离亥时三刻还差近一个小时。他将那枚青铜古令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某个组织的恶作剧还是真的能让他接触到那个传说中的世界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沿着一条幽深的小巷往里走。巷子很窄,两旁的旧楼几乎要靠在一起,将天空挤成一条狭长的缝隙。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昏暗,最后,连路灯都没有了,四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显得格外凄厉。
李明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出的是长满青苔的墙壁,和堆积在角落里,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垃圾。墙壁上涂鸦着各种诡异的符号,在光线照射下忽明忽暗。
这里就是鬼市
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废弃的拆迁区。
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那枚令牌在他掌心,似乎在微微发热,像指南针一样,隐约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在他以为走错了路时,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像是废弃工厂改造的广场上。广场中央,竟然真的摆着一个个地摊,每个地摊前都点着一盏昏暗的马灯或油灯,光线摇曳,将摊主和货物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诡异,在墙壁上跳舞。
这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都穿着宽大的袍子,戴着兜帽或者面具,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整个市场,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以及某种不知名虫子的嘶鸣。
李明的心跳,瞬间加速。这里,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吆喝,没有喧哗,处处透着一股神秘和诡异,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目光扫过那些地摊。
地摊上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有看起来锈迹斑斑、却隐隐有血光流转的古剑；有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不知名草药,有的甚至还在微微蠕动；有刻着符文、泛着微光的玉佩；有一个摊位上,摆着几个封着黄符的陶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罐壁；甚至还有一个摊位上,摆着一个还在微微跳动、布满血管的暗红色肉块！
李明看得眼皮直跳,胃里一阵翻腾。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那个所谓的玄门入口。
那个帖子只说了凭信物进入,却没有说具体的位置。
他漫无目的地在市场里走着,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他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兜帽和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是一个误入狼群的绵羊,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子,新来的
李明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色长袍,脸上戴着一个滑稽的猴脸面具,面具下的眼睛却精光闪烁。他手里拄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黑色拐杖,拐杖的顶端,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雕像,蛇眼似乎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幽光。
我……李明喉咙发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你这身现代打扮,气息浑浊,也不像是我们圈子里的人。猴脸老者嘿嘿一笑,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能找到这里,想必是得了什么机缘吧
李明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令牌。
别紧张。猴脸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鬼市有鬼市的规矩,没人会在这里动手抢东西。我只是看你一脸迷茫,好心提点你一句。
前辈……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赌一把,晚辈确实是第一次来,是为寻‘玄门’而来。
他说着,下意识地将那枚青铜古令拿了出来,想询问入口所在。
当令牌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道原本若有若无扫视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猴脸老者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死死地盯着李明手中的令牌,面具下的双眼,透出难以置信的贪婪和震惊光芒。
玄……玄门令！
你居然有玄门令！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鬼市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一时间,几乎所有角落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明身上。那些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嫉妒、贪婪,和毫不掩饰的炽热杀意！
李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财不露白！
这枚令牌,显然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珍贵无数倍的东西！他就像一个三岁小儿,抱着一块金砖,走进了土匪窝！
小子,把令牌给我,我保你安全离开！一个身材魁梧,戴着青面獠牙牛头面具的壮汉,踏前一步,声音沉闷如雷,带着一股血腥的压迫感。
凭什么给你这等仙缘,见者有份！另一个尖细如同指甲刮黑板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矮小、戴着狐狸面具、手指干枯如爪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明的另一侧,封住了他的去路。
嘿嘿,小娃娃,把这令牌交给婆婆我,婆婆给你个痛快,免得受苦。一个拄着蛇头拐杖的老妪阴恻恻地笑道。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如同阴影中浮现的饿狼,将李明团团围在中心,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杀气弥漫！李明手心满是冷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求道的第一步,竟然就踏入了如此凶险的境地！他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周围任何一个人,散发的气息都让他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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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悠长、古朴、仿佛来自遥远时代的钟鸣,忽然在鬼市的上空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直接震荡灵魂！
钟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那些充满杀意的目光,也瞬间收敛了许多,多了一丝忌惮和敬畏。
亥时三刻已到,玄门开！
一个威严而宏大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下,又似在每个人心底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无上权威。
紧接着,鬼市中央的空地上,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个由柔和却璀璨的光芒组成的巨大门户,凭空缓缓浮现！
那门户古朴而沧桑,高约三丈,门框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花鸟鱼虫以及各种难以理解的复杂符文,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的奥秘。一股磅礴浩瀚、古老苍茫的气息,从门内散发出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神战栗,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这就是玄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李明手中的令牌,转向了那扇光门,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狂热和渴望！但他们都不敢上前,似乎缺少某种资格。
持有玄门令者,入内！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李明愣住了。
周围那些围着他的人,也愣住了。他们虽然贪婪无比,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显然,这个玄门及其背后的使者,拥有着远超他们想象的绝对威慑力。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最先和他说话的那个猴脸老者,忽然低声急促喝道,再晚,门就要关了！他们不敢在玄门使者面前放肆！
李明如梦方醒,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的人,又看了一眼那扇散发着无穷吸引力和希望的光门,一咬牙,不再犹豫,握紧令牌,迈开脚步,朝着光门狂奔而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不甘、嫉妒、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但他头也不回。
就在他踏入光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眼中露出了无尽的遗憾和嫉妒。他看到,那个猴脸老者,对着他,似乎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点头动作,眼神复杂。
他还看到,这个阴暗诡异、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鬼市,以及更远处,那座灯红酒绿、他曾为之沉沦挣扎的现代城市。
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带给他无尽痛苦与失望的凡俗世界。
再见了。
或者说,永别了。
从今往后,我李明,与这滚滚红尘,恩断义绝！
光芒一闪,李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那一片璀璨的光晕之中。身后的贪婪、杀意和城市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外,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三章
仙宫问心,道途初启
穿过光门的瞬间,李明感觉到一阵极致的天旋地转,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从身体里粗暴地抽离,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无数难以理解的景象在他眼前飞速掠过,破碎的星辰在诞生与湮灭,沧海桑田在瞬息间演变,万千生灵的虚影在祈祷、在咆哮、在寂灭……他仿佛经历了一场亿万年的时空穿梭,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就在他意识即将溃散之际,一切不适感骤然消失。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广阔无边的白玉广场之上。
脚下的白玉砖石温润光洁,几乎能照出人影,倒映着天空中流转的七彩祥云和偶尔掠过的仙鹤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沁人清香,深吸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之前宿醉、熬夜留下的所有疲惫和沉疴一扫而空,浑身说不出的舒泰轻盈,思维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广场的尽头,云雾缭绕之中,是一座巍峨耸立、气势恢宏的宫殿群。主殿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青色琉璃建成,在祥云映衬下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柔和光芒,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隐约可见其上雕刻着龙凤呈祥、仙人讲道的图案,栩栩如生。殿宇周围,有山峰悬浮,瀑布垂落,却不见水源,仿佛天河倒挂。
仙音渺渺,若有若无,让人心神宁静。
这……这里是……
李明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任何语言在如此仙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绝非人间之景！
凡人李明,上前听封。
一个清冷、平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女子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李明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仿佛天道之音。
李明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在广场中央,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立着一个身穿素白色道袍的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他,身姿婀娜挺拔,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仅仅是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李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收敛心神,快步上前,在距离女子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晚辈李明,拜见仙长。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当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李明瞬间呆住了,呼吸都为之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美脸庞！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九天星辰,清澈深邃,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琼鼻秀挺,唇色淡粉,肌肤细腻胜雪,泛着淡淡的玉光。她的美,已经超越了世俗的范畴,是真正的完美无瑕,钟天地之灵秀。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气质,淡漠,清冷,高远,仿佛九天之上的玄女,俯瞰着世间亿万生灵的轮回变迁,不带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是一种接近道的永恒与平静。
和兔娘那种依靠滤镜和妆容刻意营造出来的甜美诱惑相比,眼前这个女子的美,是真实的、自然的、足以让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绝代风华。然而,李明心中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情。在他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种道的化身,是美的极致,是让他只能仰望、敬畏的存在。
你,可知此为何地女子淡淡地开口,声音如山间清泉滴落玉盘,悦耳动听,却又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晚辈不知,还请仙长示下。李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恭敬地回答。
此乃‘太虚仙宫’,接引凡尘有缘者入门之所。女子道,语气平淡无波,吾乃接引使,云清瑶。
太虚仙宫！
李明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激动、兴奋、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真的,踏上了传说中的修仙之路！
你既持玄门令而来,便算与我仙宫有缘。云清瑶的目光落在李明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直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然,仙路漫漫,大道无情。入门之前,我需问你三问。你需据实回答,字字关乎道心,关乎你去留。
仙长请问,晚辈定当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李明肃然道,屏住了呼吸。
云清瑶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李明的心上。
第一问,你为何修道
李明没有丝毫犹豫。他想起了那个虚假的直播间,那个鲜红的感叹号,自己倾家荡产后的绝望,以及在出租屋里万念俱灰后的大彻大悟。
他抬起头,努力迎上云清瑶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了最初的迷茫和怯懦,只剩下破釜沉舟后的坚定。
为超脱！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这红尘皆苦,世人沉沦于名利爱恨,勾心斗角,往复轮回,不过是画地为牢,自寻烦恼！晚辈不愿再做这笼中之鸟,井底之蛙！欲斩断一切枷锁,寻一条真正的通天大道,看一看这天外,是否还有天！这轮回,能否跳出！
他的话语,在这空旷神圣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决绝和向往。
云清瑶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但瞬间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无人察觉。
第二问,大道之路,荆棘遍布,九死一生。或需斩断尘缘,亲疏陌路；或需摒弃七情六欲,忍受无边孤寂；或需与人争,与天斗,夺那一线生机,稍有不慎,便是道消身殒,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惧否
惧怕吗
李明仔细审视自己的内心。身无分文,负债累累,亲友断绝,了无牵挂。对于凡尘俗世,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死亡或许在决定修道前,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眼神反而更加清澈坚定。
仙长,一个已经死过一次、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尘缘已断,七情早空。至于与人争,与天斗……若连这点胆气和决心都没有,还修什么道,求什么长生不如回去庸碌一生,化作黄土！
云清瑶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好。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清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然后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第三问,若你得道,拥无上神通,掌寰宇生灭,睥睨万古轮回。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如同当头棒喝,瞬间问住了李明。
他猛地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如果我真的成了仙,拥有了毁天灭地、执掌众生的力量,我会做什么
回去报复那个叫兔娘的女主播让她跪在自己面前忏悔求饶
去找到那些催收公司,把他们弹指间灰飞烟灭
去敛尽天下财富,坐拥四海美人,享尽世间极乐
还是…扮演神明,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重塑这个世界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愤怒、欲望、权力感……那是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属于凡人的阴暗面和不甘。
云清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仿佛一面清澈无比的镜子,无声地照出了他内心所有一闪而过的阴暗和不堪,让他无所遁形。
李明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背后也感觉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最后一问,才是最关键的问心考验！这不仅是一个问题,更是一场针对他本心和道心的淬炼！如果他回答得稍有差池,显露出的道心不稳,或欲望熏心,或虚伪做作,恐怕立刻就会被逐出仙门,甚至可能因为知晓了仙宫存在而被抹去相关记忆！
他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会心怀天下,普度众生太假大空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并非圣人,只是一个被伤透了心、想要逃离和超越的凡人。
说自己只求逍遥,不问世事似乎略显苍白和逃避。
说自己要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似乎又落了下乘,格局太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的仙音和微风拂过。
云清瑶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表情,给予他足够的思考时间,但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李明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汗水几乎要浸湿他的眼眶。
他回想起自己从绝望到做出决定的整个心路历程。
他为什么想要修道
最初,确实是为了逃避,为了脱离苦海。
但当他看到这片无上仙境,当他面对云清瑶这般的真正修仙者时,他心中的想法,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他看到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精彩、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世界。凡尘俗世的那些恩怨情仇、金钱美色,与这浩瀚无垠、追求永恒与真理的仙道相比,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不值一提就像是蝼蚁的纷争之于人类的文明。
如果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能够得道,站在宇宙之巅,回过头再看曾经的那些人和事,恐怕只会觉得可笑和微不足道吧
就像一个人类亿万富翁,不会再去计较小时候被邻居家小孩抢走的一颗糖果。
格局和视角,已经完全变了。
所求,自然也变了。
想通了这一点,李明心中豁然开朗,如同拨云见日。他眼中之前的慌乱、挣扎和欲望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平静与坚定。
他对着云清瑶,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更加真诚和坦然。
启禀仙长,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若晚辈有幸得道,拥无上神通……晚辈以为,神通法力,并非终点,而是工具和路途。
晚辈当以手中之剑,斩尽心中之魔；以证道之途,明鉴本我之心。
不念过往之憾,不畏将来之险。
只求此心,如琉璃般纯净,内外明澈,照见真我,不染尘埃,得大自在,见大逍遥。
至于神通,至于权柄……不过是登山途中,路边的风景罢了。晚辈的眼中,只有那山巅的、独一无二的风景——那便是‘道’本身。
他的话语,没有豪言壮语,却掷地有声,发自肺腑,表明了他的觉悟和追求的方向。
云清瑶闻言,那万年冰封般的绝美脸庞上,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扬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露出了一丝极淡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如同雪山之巅悄然盛开的圣洁青莲,瞬间让这周遭的仙境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善。
她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抬起纤纤玉手,对着李明的眉心,隔空轻轻一点。
一道清凉、精纯、蕴含着无穷奥妙的气息,瞬间涌入李明的脑海。紧接着,海量的信息洪流,在他脑中轰然炸开,有序地排列组合。
《太虚引气诀》。
一篇完整而玄奥的修仙入门功法,从如何摒除杂念、感应天地灵气,到如何引气入体、运转周天,开辟气海,筑就道基……每一个步骤,每一种感悟,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仿佛与生俱来。
此乃我太虚仙宫入门心法《太虚引气诀》。三日之内,若能依此诀引气入体,感应到气感,便算通过初步考验,可正式录入名册,入外门修行。若三日无果,仙缘已尽,我会将你送回凡尘,并抹去此间相关记忆。
云清瑶收回手指,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公事公办。
广场西侧,有弟子居所,你自去寻一间无人静室住下。期间无人会打扰你。去吧。
说罢,她身形微微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雅幽香,证明她曾存在过。
只留下李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努力消化着脑海中那庞大而玄奥的功法信息,以及刚才那如梦似幻的经历。
他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李明,一个被世界抛弃、倾家荡产的失败者,真的获得了惊天仙缘,踏上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修仙之路！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对着云清瑶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充满了感激。然后转身,依照脑中的地图信息,朝着西侧的弟子居走去。
他的脚步坚定,眼神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
三日！
我一定要成功！
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将由我自己,亲手重新书写！
第四章
气感生,污垢除
弟子居坐落在白玉广场的西侧,是一片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青瓦白墙石屋,掩映在淡淡的灵雾和一些奇花异草之间,环境清幽。
李明寻了一间门楣上无标记、显示无人的石屋,推门而入。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床,一张石桌,和一个摆在屋中央的陈旧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虽然简陋,但却异常洁净,一尘不染,空气中也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郁几分的清新气息,吸上一口都让人精神一振。
李明对此毫不在意,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脑海中那篇玄奥无比的《太虚引气诀》上。成仙的希望就在眼前,外物根本不值一提。
他放下背包,直接盘膝坐在那蒲团之上,闭上双眼,摒弃杂念,按照功法总纲所述,开始尝试第一步——凝心静神,感应气机。
功法有云：天地有灵,万物皆有气。心静则神明,神明则气机现。
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彻底静下心来,达到物我两忘的空明之境,才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
这对于刚刚经历了人生观颠覆、心潮澎湃、情绪大起大落的李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如同走马灯一般,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有兔娘在直播间里巧笑嫣然的模样,有催收电话里狰狞的咆哮,有父母失望的眼神,有朋友鄙夷的目光,有鬼市中那些贪婪的面具,有云清瑶那清冷绝美的容颜……
这些纷杂的念头和负面的情绪,像是一条条无形的毒蛇,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神,让他焦躁不安,根本无法静心。
不行！我必须静下来！李明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知道,这是心魔。是他过去二十多年人生所积累下的所有不甘、愤怒、悔恨、欲望以及刚刚经历的震撼混合而成的杂念。
若不能斩断这些心魔,平息心绪,他连修仙的第一道门槛——感应气机都迈不过去！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我已身在仙宫,仙缘在手,为何还要被这些凡尘俗事所困扰
过去的李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寻道者！我的眼中,当只有大道！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试图强行将那些杂念驱逐出去。
他深吸几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不再去刻意地驱赶那些念头,而是学着《太虚引气诀》中一种浅显的观想法,去观着它们,如同看客看着戏台上的悲欢离合。
他看到那个在屏幕前疯狂刷礼物、寻求虚拟认同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卑微乞求一个微信、放下所有尊严的自己,看到了那个被拉黑后绝望痛哭、如同丧家之犬的自己……
他就那么静静地观着,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有些可悲可叹的电影。
很可笑。
很可怜。
很可悲。
但,那都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是另一个沉沦苦海、未曾觉醒的凡人的故事。
当他以一个更高的视角,去冷静地审视自己的过去时,那些曾经让他痛不欲生、辗转反侧的情绪,似乎也变得淡了许多,不再具有那么强大的杀伤力。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渐渐滋生。
渐渐地,他的心湖,真的平静下来,波澜渐息,映照出清晰的念头,而后连念头也慢慢减少,趋于一种空灵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当他彻底进入那种物我两忘、心神空明的玄妙状态时,他看到了！
在他的内视或者说意念感知中,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五颜六色的光点。赤色如火、橙色温暖、黄色明亮、绿色充满生机、青色飘逸、蓝色深邃、紫色尊贵……它们如同无数拥有生命的微小精灵,充满了整个空间,甚至穿透石屋,连接着外界广阔的天地,它们在欢快地跃动、流淌,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绚烂的能量海洋！
这就是……天地灵气！
李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但他牢记功法要诀,强行按捺住所有情绪波动,保持心境的平和,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意念,去小心翼翼地接触、亲和这些精灵般的光点。
《太虚引气诀》中记载,引气入体,就是要用自己的神念,去
gently
吸引、引导这些灵气粒子,让它们愿意进入自己的身体经脉,化为己用。
李明集中全部意念,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善意和渴望传递出去,探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颗米粒大小的、散发着柔和金芒的光点。
那金色光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念,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小兽,然后……灵巧地一下子躲开了,似乎对李明这个陌生的存在还有些警惕。
李明并不气馁,他知道这是正常过程。他再次尝试,意念更加柔和,充满耐心,不带任何强迫的意味。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他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全身心完全沉浸在了这奇妙的感应和沟通之中。
那些灵气光点,就像一群调皮而又敏感的孩子。一开始,它们对李明这个外来者充满了警惕和排斥。但随着李明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温和地、不带任何功利心地去尝试沟通,传递着纯粹的向往和善意,它们似乎也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变得好奇起来。
终于,在李明不知道第几百次尝试后,那颗最初躲避他的金色光点,犹豫地、试探性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意念。
一股温暖、舒适、如同阳光照耀般的暖流,瞬间从意念接触的地方传来,迅速流遍他的全身四肢百骸！舒服得让他差点心神失守,呻吟出声。
成功了！终于建立了联系！
李明大喜过望,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连忙按照功法所述,小心翼翼地、如同呵护珍宝般,引导着这颗对他产生信任的金色光点,顺着自己意念指引的路线,朝着丹田气海的位置缓缓移动。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痛苦得多！
人体的经脉,对于从未修行过的凡人来说,大多是闭塞不通、充满杂质和淤堵的。这颗小小的、看似柔和的灵气光点,每在经脉中前进一寸,都像是在用一根烧红的、极其细微的钢针,硬生生地开拓、灼烧、打通一条狭窄而淤塞的道路！
剧烈的、撕裂般的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李明疼得浑身剧烈发抖,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衣背,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心神,一声不吭,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坚持着。
他知道,这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必须经历的第一步！是灵气在改造他这具凡俗肉身的开端！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还谈何修仙谈何长生
和被整个世界抛弃、在绝望中溺毙的冰冷相比,这点肉体上的灼热疼痛,又算得了什么这甚至是希望的痛楚！
给我进来！李明在心中无声地怒吼着,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和精神力,引导着那颗金色光点,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坚定不移地朝着丹田气海的位置挺进！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又痛苦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当那颗饱含纯阳能量的金色光点,最终冲破最后一丝阻碍,滴答一声,如同甘露般滴落、融入他丹田最深处的那一片虚无之海的那一刻——
轰！
李明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混沌惊雷炸响！又像是宇宙初开的第一道光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而温暖的力量,以他的丹田为中心,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爆发开来,席卷冲刷他的全身经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如同炒豆般的密集爆响。全身的肌肉纤维仿佛在断裂又重组。皮肤的表面,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漆黑发亮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粘稠物质！
那是他身体里,积存了二十多年的杂质、毒素和污垢！在这一刻,被初生的第一缕真气强行排出了体外！
当这股暖流浩浩荡荡地在他体内运转了一个完整的周天,最终彻底归于丹田,形成一缕细若游丝、却凝实无比、自行缓缓盘旋的金色气流后,李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淡淡的、微不可查的金芒,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明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变得比以前更加白皙细腻,但却充满了内敛的力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他甚至能听到屋外极远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能清晰地分辨出空气中弥漫的多种不同花草的淡淡清香,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些活跃的灵气光点对他更加亲和。
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内视到,在自己的丹田之中,正有一缕细若发丝却坚韧无比的金色气流,在缓缓地、自主地盘旋着,散发着温暖的能量。
这就是……真气！
引气入体,成了！
李明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微弱、但却真实不虚、如臂指使的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和自信,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做到了！
从一个为情所困、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凡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踏上了仙途的修士！
而且,他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云清瑶仙长说,三日之内引气入体,便算入门。自己这算不算是……天赋异禀
就在他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之际。
石屋那简陋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青色外门弟子服饰、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和懒散笑容的青年,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身上还沾着些许污垢、但眼神晶亮的李明身上。
咦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个新人味儿还挺冲……等等,你……你引气入体了！
第五章
外门初识,风波乍起
进来的胖子名叫陈冬,是太虚仙宫外门的老弟子了,修为在炼气二层徘徊已久。
他看到李明,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间平时无人的静室来了新人。随即,当他仔细感应到李明身上那一缕微弱但却异常精纯、刚刚平息下来的真气波动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不可思议。
卧槽！你……你引气入体了！陈冬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脸震惊地凑近两步,上下打量着李明,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才半天多功夫吧！
在下李明,今天刚到。李明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感受到对方只有好奇没有恶意,便客气地抱拳行了一礼。他身上排出的污垢已经开始凝固,散发着异味,略显尴尬。
今天刚到！今天刚到就引气入体了！你这是什么妖孽天赋！陈冬的声音再次拔高,胖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写满了难以置信,想当年,我老陈也算是同期里不错的了,也花了足足两天半的时间,差点就没成功,被送下山了。你小子倒好,一天都不到……这还有天理吗！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明,像是看一个稀世珍宝,嘴里啧啧称奇,随即脸上露出了热情甚至带点讨好的笑容：李师弟,幸会幸会！我叫陈冬,比你早入门几年,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千万别客气！
这胖子变脸的速度和热情程度,让李明有些咋舌,但也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不带目的的善意,让他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陈师兄客气了,小弟初来乍到,确实有许多事情不懂,还望师兄不吝赐教。李明再次拱手,态度谦逊。
好说好说！互相帮助嘛！陈冬自来熟地拍了拍李明的肩膀,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污垢,走,师兄先带你去住处清理一下,然后去外门执事堂登记入册,顺便领一套弟子服和身份腰牌。咱们边走边聊,这外门的规矩,我可门儿清！
李明正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闻言立刻点头：那就有劳陈师兄了。
客气啥！陈冬哈哈一笑,便领着李明走出静室,向他介绍外门弟子的宿舍区,并找了一间空房让李明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上了陈冬暂借的一套干净衣物。
一路上,通过陈冬滔滔不绝的介绍,李明对太虚仙宫的外门,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太虚仙宫,是这方圆数万里之内,首屈一指的修仙大派,底蕴深厚。门下弟子,分为外门、内门、真传三个等级,等级森严,待遇天差地别。
像他们这些刚刚引气入体的,都属于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数量最为庞大,足有数千人,但竞争也最为激烈残酷,资源有限,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
每个月,仙宫会定量发放一些基础的修行资源,比如下品灵石、辟谷丹等。但这些资源,并非平均分配,更多需要靠弟子自己去争取。
外门设有功德殿,宗门会发布各种任务,弟子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赚取功德点。功德点,就是外门弟子的硬通货,可以用来兑换更好的功法、丹药、法器,甚至可以用来租用灵气更加浓郁的洞府用于修炼。
李师弟,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功德点。陈冬一脸严肃地告诫道,在外门,没有功德点,那是寸步难行！吃饭要去膳堂用功德点换,住更好的房间要功德点,想去传法阁听课、听长老讲道,也要功德点！甚至受了伤,去丹堂治疗也要功德点！可以说,功德点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比世俗界的黄金还重要！
李明心中了然。原来,即便是仙门,也逃不开资源二字。这里,同样是一个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世界,甚至更加赤裸裸。只不过,争夺的东西,从凡间的金钱名利,变成了更加高级、关乎道途的修行资源。
那……陈师兄,外门弟子,如何才能成为内门弟子李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陈冬闻言,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和羡慕之色。
想成为内门弟子,难啊！只有两个主要途径。
第一,是在十年之内,修炼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然后通过宗门每隔几年举办的、难度极高的‘升仙考核’。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天纵之才,万里挑一！
第二,就是在宗门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外门大比’中,杀出重围,取得前十名的成绩！大比的前十名,不仅能直接晋升为内门弟子,还能得到海量的资源奖励、法宝功法,一步登天！
陈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可惜啊,这两个途径,都难如登天。竞争太激烈了。我们这些普通资质的弟子,能留在外门,安安稳稳地修行,攒点功德点,争取早日筑基,就已经很不错了。内门…那是天才和狠人的地盘。
李明默然,感受到了压力。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很长,但对于动辄闭关数月的修士来说,或许并不宽裕。他能感觉到,修行的道路,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和现实。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外门执事堂。
执事堂是一座气势颇足的大殿,人来人往,不少弟子正在排队交接任务或者兑换物品。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灵气混合的味道。
负责新弟子登记的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锐利、面无表情的老者,身穿灰色执事袍,修为深不可测。他瞥了一眼李明,淡淡地例行公事般问道：姓名,来历。
李明,来自凡尘界,持玄门令入山。李明恭敬回答。
听到玄门令三个字,那山羊胡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重新审视了李明一番,特别是在感受到他身上那扎实的炼气一层气息时,微微点了点头：资质心性看来都不错,一天之内便能引气入体,是个好苗子。老夫姓吴,是外门执事之一。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牌和一套青色的制式弟子服,递给李明。
滴一滴精血在玉牌上,这便是你的身份腰牌了。里面有宗门的基础门规、地图和注意事项,你自己用神识查看。另外,作为新入门的弟子,宗门会免费提供你一个月的住宿,并发放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辟谷丹’作为启动资源。一个月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赚取功德点来兑换了。
多谢吴执事。李明接过东西,依言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玉牌上。
玉牌发出一阵温和的白光,将血液吸收,随即与他建立了一丝微弱的心神联系。一股信息流,也随之涌入他的脑海,正是太虚仙宫的外门介绍和规矩。
做完这一切,陈冬便拉着李明离开了执事堂。
李师弟,你刚来,先别急着去做任务赚功德点。陈冬好心建议道,我建议你先巩固一下修为,然后去‘传法阁’,用宗门赠送的十块下品灵石,买一两门最基础实用的法术,比如‘火球术’、‘轻身术’之类的。修士在外,可不光是比谁的真气雄厚,法术的运用,也至关重要,关键时刻能保命！
多谢陈师兄指点。李明将这些都一一记在心里,十分感激。这省去了他很多摸索的功夫。
还有,陈冬又压低了声音,凑近些告诫道,刚才那个吴长青吴执事,是外门的实权人物之一,据说背景挺硬,脾气也有些古怪,你以后见到了,客气一点,没事别去招惹他。
李明再次点头,将这些江湖般的注意事项记下。
就在两人准备分开,各自回去修行时,一个不和谐、带着几分讥讽和傲慢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呦,这不是陈胖子吗怎么又骗到一个新人,准备从他身上捞点油水这次下手挺快啊。
李明和陈冬同时回头。
只见三个同样身穿青色外门弟子服的青年,正一脸不善地朝他们走来。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倨傲,长着一个鹰钩鼻,眼神阴鸷,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修为明显比陈冬高出不少。身后两人则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带着戏谑的笑容。
陈冬看到来人,脸色顿时一变,原本热情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和畏缩。
赵…赵坤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带新来的李师弟熟悉一下环境而已。陈冬的语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熟悉环境那个被称作赵坤的青年冷笑一声,目光越过陈冬,如同打量货物般落在了李明身上,充满了审视和轻蔑。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哪个长老引荐的赵坤语气倨傲,带着审问的口吻。
李明。李明眉头微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和炼气三层的灵压,持玄门令自行入门。
玄门令赵坤玩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浓的不屑取代,一个时辰前,我就收到消息,说云清瑶师叔祖,亲自接引了一个持玄门令的弟子入门。想必,就是你了吧
李明心中微微一凛。云清瑶,竟然是师叔祖辈的那她的修为得有多高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遍了外门还有,这赵坤似乎消息格外灵通。
是又如何李明压下思绪,不卑不亢地回答。
呵呵,不如何。赵坤一步步逼近,一股炼气三层的威压,毫不客气地朝着李明笼罩而来,试图给他一个下马威,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以为有玄门令,有师叔祖接引,就有什么了不起。在外门,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修为才是硬道理！
玄门令,只能保你入门,保不了你一辈子！识相点,就把你这个月刚发的十块下品灵石,和那瓶辟谷丹,交出来。就算是你,孝敬我这个师兄的见面礼了！以后在外门,我或许可以照看你一二。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立刻上前几步,一左一右地隐隐将李明和陈冬的退路堵死,脸上满是看好戏的戏谑笑容。
赤裸裸的敲诈！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以最直接的方式上演了！
李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本以为,仙门之中,就算有竞争,也该是相对公平的修行竞争。却没想到,这里的霸凌和掠夺,比凡俗世界,更加的直接,更加的不加掩饰！竟然在执事堂门外就公然进行！
陈冬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给李明使眼色,示意他破财消灾,忍一时风平浪静,对方是炼气三层,他们惹不起。
赵师兄,大家都是同门,李师弟刚入门,资源紧缺,何必如此……
闭嘴！肥猪！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赵坤不耐烦地喝断了陈冬的话,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明,威压又加重了几分,小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是自己乖乖交出来,还是想让师兄我,‘亲自动手’帮你交出来
炼气三层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小山,压在李明身上,让他呼吸微微一窒。
若是换做之前的凡人李明,恐怕早已双腿发软,跪地求饶了。
但此刻,他丹田内的那缕精纯的金色真气,却仿佛受到了外界的挑衅和压迫一般,自行加速运转起来,散发出一股坚韧不屈的意味,竟然生生抵消了大部分的压力！
李明缓缓抬起头,迎上赵坤那阴鸷而贪婪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想起了一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在这仙门之中,断人修行资源,恐怕比杀人父母的仇恨,还要大！这简直是阻人道途,不死不休！
他本想低调修行,默默发展。奈何,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
李明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真气悄然涌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如果我说,不呢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骤然凝固了。陈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赵坤脸上的倨傲和戏谑瞬间冻结,转而化为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是汹涌而起的阴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