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鹿道人听得目光连闪,仔细品味着这个计划。
假借神谕,塑造天命,这确实是幻阁极为擅长的事情。
利用北原人的原始信仰,巧妙地融入一个来自“东方”的救世主形象,既能迎合他们的期待,又能为张墨未来的统治提供“法理”依据。
“梵僧,西方,东方圣主。”玄鹿道人喃喃道:“王爷此计环环相扣,既显得神秘莫测,又预留了极大的操作空间。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需要精于此道、且对北原风俗语言有所了解之人方可胜任。且需辅以真正的‘神迹’,方能取信于愚昧民众。”
“真人所言极是。”张墨点头:“故此,本王才需借助幻阁之力。贵派精通幻化、精神影响之术,正是执行此计划的不二之选。
至于北原风俗语言,本王会派睚眦中熟悉草原的能手作为向导和辅助,全力配合。所需一切物资、支持,北疆无限量供应。”
玄鹿道人沉吟片刻,眼中渐渐燃起兴奋的火焰。
这件事若办成了,不仅是对张墨的巨大功劳,更是将幻阁的影响力扩展到草原的绝佳机会,对于幻阁未来的发展意义重大。
“王爷此策,玄妙无穷,贫道以为可行。”玄鹿道人斩钉截铁道:“贫道即刻修书回山,请阁主派遣最擅长‘大梦幻境’与‘他心通’的师兄弟前来,并调集相关法器。
同时,贫道愿亲自带队,深入草原,为王爷施行此‘攻心’妙计。”
张墨闻言大喜:“有真人亲自出马,本王无忧矣。此事若成,幻阁便是北疆,亦是未来草原的第一功臣。”
当下,双方又就诸多细节进行了深入商讨。
如何选择第一批传法的部落、如何设计“神迹”的表现形式、如何编造既符合草原信仰又指向张墨的预言和歌谣、如何与罗老虎的睚眦情报网络配合等等。
一场旨在颠覆北原人精神世界的特殊“战争”,悄然拉开了序幕。
数月后,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覆盖了漠南草原。
在一个名为“灰狼部”的中小型部落附近,来了几个形貌奇特的外来者。
他们身着赭红色或明黄色的异域僧袍,光头跣足,面容慈悲中带着威严,与草原上常见的萨满巫师截然不同。
他们自称来自遥远的西方“梵天净土”,是遵循梵天和长生天的指引,前来草原传播智慧,解救受苦的众生。
为首的“梵僧”,正是由玄鹿道人精心幻化。他利用幻阁秘术,不仅改变了容貌体态,连气质都变得宝相庄严,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手持一柄镶嵌着宝石的九环锡杖,每一步踏在雪地上,都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灰狼部牧民的好奇和警惕。部落首领派人前来盘问。
玄鹿道人化名的“智慧法师”以一种空灵而悲悯的语气说道:“贫僧等人自西方而来,一路见草原各部攻伐不止,血流成河,白骨露于野,心中悲恸不已。
此乃背离长生天慈悲之故也。
长生天不忍子民受苦,特降下启示,指引我等前来,寻找天命所归之‘梵天圣主’,唯有圣主降临,方能止息干戈,统一草原,赐予众生和平与丰饶。”
这套说辞,结合他们奇特的装扮和神秘的气质,让前来盘问的部落武士将信将疑,回报了首领。
灰狼部首领图朮正值壮年,但部落势力不强,在最近的混战中损失了不少牛羊和人口,正感到前途迷茫。
听闻有此奇人,便抱着好奇和一丝侥幸心理,请这些“梵僧”进入部落。
当晚,在部落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全部落的人都围拢过来,想看看这些奇怪的西方僧人要做什么。
智慧法师盘膝坐于篝火前,开始诵念一种无人能懂却又觉得玄奥无比的经文。随着他的诵念,另外几名幻阁弟子暗中催动精神力与早已布置好的小型幻阵。
奇迹发生了。
在篝火的上空,光影开始扭曲,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却又令人心驰神往的景象:那是水草丰美、没有争斗的草原。
是牛羊成群、堆满粮食的帐篷。
是一位笼罩在金光中、看不清面容却让人心生敬畏与臣服之感的伟岸身影……。
同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
牧民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看得目瞪口呆,许多老人和妇女已经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地向长生天祈祷。
智慧法师停止诵经,指向那空中的伟岸身影,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通过幻术放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看哪,那便是长生天与梵天共同选定的救世之主——梵天圣主。
他来自太阳升起的东方,身具无上智慧与武力。
他必将踏足草原,结束这无尽的纷争与苦难,建立永恒的和平与秩序。追随圣主者,将得庇佑,共享安康。悖逆圣主者,将受天谴,万劫不复。”
景象、声音、香气,多重感官刺激加上精神暗示,使得这套说辞极具冲击力和感染力。许多牧民彻底被震撼,深信不疑,纷纷叩首。
就连首领图朮,也看得心神摇曳,将信将疑。
智慧法师趁机走到他面前,目光似乎能洞穿他的内心:“首领大人,长生天已看到你的迷茫与苦难。圣主降临,首重信义与勇武之部。
灰狼部虽暂处困境,然若能成为第一批皈依圣主、传播圣意的部落,将来圣主驾临,尔等便是从龙功臣,部落必将复兴壮大。”
这话直接说到了图朮的心坎里。
他看了看周围激动不已的族人,又看了看空中那逐渐消散的神圣景象,一咬牙,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说道:“灰狼部图朮,愿听从法师指引,恭迎梵天圣主降临。”
有了第一个部落的“成功案例”,这些“梵僧”的名声迅速在附近的草原上传开。他们不断辗转于各个中小部落,重复着类似的“神迹”表演和预言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