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报警？
这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在陈浩和李娟的头顶。
陈浩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报警，就等于昭告天下，他们母子俩因为贪婪，把我的礼物低价转卖，又因为发现里面有金镯子，追悔莫及，丑态百出。
警察只要介入，那个卖家账号“岁月静好”，背后的注册信息将无所遁形。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惧和审视。
他大概从未想过，我竟然会递过来一把足以将他们捅穿的刀。
「不不能报警」他喉咙干涩。
我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不能？那可是价值十几万的东西。」
刚刚还在装晕的李娟，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能报警！绝对不能！」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却掩不住内里的虚弱。
「林岁岁，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们家出丑？」
我懒得再伪装，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阿姨，我只是在为你们的巨额损失，提供一个合法的解决方案。」
说完，我拎起包，转身走向门口。
「岁岁！」
陈浩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别生气，我妈她就是急糊涂了！你再帮我想想办法，求你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得像冰。
「陈浩，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岁岁，你听我解释！」他彻底慌了，「我爱你！我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
「改？」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要怎么改？把你那颗贪得无厌的心挖出来换一颗吗？」
我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刺入他的要害。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可悲的模样，我只剩下纯粹的厌恶。
「陈浩。」我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布了他的死刑。
「我们分手吧。」
他身体剧烈一震，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分分手？为什么？就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怒火冲破了理智。
「在你眼里，欺骗、算计、把我对你家人的心意当成垃圾随意变卖，都只是小事？」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刺耳。
走廊里，已经有邻居好奇地探出了头。
陈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想不到，一向温顺的我，会让他当众如此下不来台。
羞耻感迅速转化为愤怒，他口不择言地对我咆哮。
「林岁岁！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卖了你点东西吗？你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破烂？」
他身后的李娟立刻找到主心骨，跟着尖声附和。
「就是！还没过门的媳妇就这么斤斤计较，以后真娶了你，我们家乐乐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被这母子俩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我掏出手机，轻轻一点。
刚才那段母子俩为虚无缥缈的金镯子扭打哭嚎的视频，清晰地开始播放。
陈浩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你你录下来了？」他声音发抖。
「是啊。」我关掉视频，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来是想给我们的‘爱情’留个纪念，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别的用场。」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陈浩，你说，如果我把这段视频，发到你们公司的工作群，或者小区的业主群里，会怎么样？」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收起笑容，眼神冷漠。
「给你一天时间。把我送给你们家的所有东西，一件不少，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少一件，你就等着在全公司、全小区出名吧。」
6
陈浩彻底蔫了。
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他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混杂着恐惧、悔恨，和一丝清醒。
他大概此刻才意识到，我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我叫林岁岁，但我的骨头，从来都是硬的。
当天下午，陈浩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我家楼下。
球鞋、围巾、全套护肤品
所有被他们挂在二手平台上的东西，都被他用高价一件件赎了回来。
他站在那里，形容憔悴，眼神黯淡。
「岁岁，东西都拿回来了。你看看，一样都不少。」
我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他以为我余怒未消，小心翼翼地向前蹭了两步。
「岁岁，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不分手，行吗？」
我看着他这张写满算计和讨好的脸，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浩，东西我收下了。」
「但是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我转身欲走，他死死拉住我的胳膊。
「岁岁！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我马上就要去盛世集团上班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国内最顶级的投资公司！」
「我们以后会很有钱的！你现在跟我分手，你不是傻吗？」
盛世集团？
我的脚步顿住了。
心底，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意，缓缓浮现。
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口中那个引以为傲的盛世集团，是我家的产业。
而他那封引以为傲的offer，不过是我爸看在我的面子上，随手批下的。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一个更有趣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就这么放过他们，太便宜了。
我要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再被我亲手推入地狱。
我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被说动的犹豫。
「盛世集团真的有那么好？」
他见我的态度松动，立刻像打了鸡血。
「当然！我进去就是项目经理，年薪五十万起步！这还只是开始！」
「岁岁，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信誓旦旦，唾沫横飞。
我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装出被打动的样子，顺势提出新的难题。
「那金镯子的事怎么办？那可是我特意求来的，十几万呢。」
提到金镯子，陈浩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岁岁，那件事是我不对。但东西真的找不回来了。」
「要不这样，等我发了工资，我再给你买一对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发了工资？」我故意皱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的！三个月！不，两个月！我两个月工资就够了！」
我看着他，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可是，那对镯子是我特意找大师开过光的，能保平安，意义不一样。丢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捕捉到，陈浩的眼珠飞快地转了转。
我知道，他又在动歪脑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兴高采烈地给我打来电话。
「岁岁！天大的好消息！金镯子找到了！」
我心底冷笑，好戏正式开场了。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我爸的一件旧衣服口袋里！估计是当时我妈随手放进去，给忘了！」
他的谎言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吗？那你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好好好，我马上拍！」
很快，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上，一对金灿灿的镯子，静静地躺在一个红色的丝绒布上。
款式和我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是那光泽，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廉价感。
我面无表情地将照片转发给做珠宝鉴定师的朋友。
朋友秒回。
「假的。铜镀金，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货，撑死值两百块。」
我笑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为了省下那十几万，他真的去买了一对假货来糊弄我。
我压下心头的嘲讽，回了一条充满惊喜的语音。
「太好了！找到了我就彻底放心了！」
「这样吧，阿浩。为了庆祝你顺利入职盛世集团，也为了庆祝镯子失而复得，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我们两家，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也让我爸妈，正式见见你和叔叔阿姨。」
7
陈浩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提出见家长。
电话那头，他呼吸一滞，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好啊！岁岁！太好了！你终于肯带我见叔叔阿姨了！」
在他看来，这是订婚的信号，是他将要攀上高枝的宣告。
我语调平淡。
「那就这么定了，下周六，地点我来安排。」
我顿了顿，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补充道。
「对了，吃饭那天，记得让阿姨把那对金镯子戴上，成色那么好，也让我爸妈开开眼，沾沾喜气。」
「没问题！一定戴！必须戴！」
陈浩答应得斩钉截铁，声音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挂断电话，我嘴角的弧度冰冷。
大戏的舞台，该开始搭建了。
地点，我预定了自家集团旗下最顶级的私房菜馆，“观澜厅”。
菜单，我亲自圈定，全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珍稀食材。
我还特意邀请了那位帮我鉴定镯子的林阿姨，和几位看着我长大的世交长辈。
我要的，是一场无法收场的公开处刑。
我要看看，当那对假货在真正的行家面前无所遁形时，他们一家人的脸皮，究竟能有多厚。
周六，我与爸妈提前到达包厢。
我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要复述了一遍。
我妈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欺人太甚！这家人骨子里就是烂的！岁岁，你做得对，有些人不打到他痛，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我爸则显得更为平静，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有力。
「放心去做，今天爸爸在，你想怎么收场，就怎么收场。」
父母的支持，是我最坚实的底气。
不久，包厢门被推开，陈浩一家三口出现。
他们确实是盛装出席。
陈浩一身廉价西装，头发抹得像个头盔。
他父亲穿着一件发白的夹克，眼神躲闪，满是小人物的局促不安。
而李娟，是这场滑稽剧的主角。
她套着一件艳俗的大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塑料感十足。
手腕上，那对金灿灿的假镯子，在灯光下，反射出贼亮的光。
她一进门，就夸张地扑向我爸妈。
「哎呀，亲家公，亲家母！可算见到你们了！我们家陈浩，全靠岁岁照顾了！」
我妈唇角动了动，算是一个回应。
我爸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李娟的热情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但她毫不在意。
她自顾自地落座，随即故意撩起头发，将戴着镯子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那动作，生怕别人看不见。
「哎呀，人老了记性就是差，前几天差点把岁岁送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弄丢了，还好找回来了。」
她转头对着我妈，炫耀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亲家母，你瞧瞧我这镯子，漂亮吧？纯金的，一百多克呢！还是你们家岁岁有孝心。」
我妈终于抬眼，抿了口茶，没有接她的话。
空气中，那份刻意的炫耀，变得无比尴尬。
就在这时，我请来的林阿姨，恰到好处地开了口。
「哟，李大姐，您这镯子可真晃眼！这成色，看着真不赖啊。」
8
一句话，精准地给李娟搭好了台阶。
她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精神头瞬间上来了。
「可不是嘛！我们家岁岁送的！老凤祥买的，一百多克，好几万块呢！」
她迫不及待地将手腕伸到林阿姨面前，满脸得意。
林阿姨并未伸手去碰，只是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打在镯子上，又用指甲盖轻轻弹了一下。
一声沉闷的“铛”响起。
林阿姨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这声音有点意思。」
李娟的脸色有了瞬间的僵硬。
「什么有意思？纯金的，声音都实诚！」
「是吗？」
林阿姨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磁铁。
看到磁铁的瞬间，陈浩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止，可一切都太迟了。
林阿姨捏着那块小小的磁铁，微笑着看向李娟。
「李大姐，不介意我帮你验验真伪吧？小游戏而已。」
李娟还沉浸在自己的谎言里，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林阿姨的手，已经靠近了她的手腕。
“哒！”
一声清脆得近乎刺耳的金属吸附声。
那块小小的磁铁，死死地粘在了那只闪耀着虚假光芒的“金”镯子上。
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李娟那只无处遁形的手腕上。
那只被磁铁判了死刑的镯子，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滑稽，那么扎眼。
李娟脸上的血色，像退潮般褪去，从涨红到煞白，再到铁青，最后定格成一片死灰。
她疯了似的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块磁铁就像长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这这」
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而不成调。
「这是怎么回事？」
林阿姨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李大姐，黄金是不导磁的。」
她顿了顿，下了最终的判决。
「您这镯子，恐怕是铁镀金。」
“轰——”
李娟的脑子里，仿佛引爆了一颗炸弹。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手腕，又猛地抬头看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包厢里，死寂被打破，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我的天，戴着假货来见亲家？」
「这也太离谱了，是多想占便宜啊」
「你看那男的，脸都绿成什么样了。」
每一个字，都像钢针，扎进陈浩和他家人的耳膜。
一直沉默的陈父，那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李娟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这个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吼出这一句，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脸，逃也似的冲出了包厢。
陈浩也想起身溜走，却被我父亲一道冰冷的眼神，死死钉在了座位上。
「坐下。」
我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山一般的重量。
陈浩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回椅子里，面如死灰。
全场的焦点，只剩下那个戴着耻辱印记，呆若木鸡的李娟。
我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是她倒计时的丧钟。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的冰冷。
「阿姨，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9
李娟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是你！都是你！林岁岁，你这个小贱人！是你设套害我们！」
她嘶吼着，像条疯狗朝我扑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让开。
她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你不安好心！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们！金镯子、旧版人民币，都是你编的！你就是想看我们笑话！」
我俯视着她，字字冰冷。
「我编的？若非如此，你们会把卖掉的茅台当回事吗？会把我的心意当回事吗？」
我一步步逼近，让她无处可躲。
「李娟，你扪心自问，从我跟陈浩在一起，你们家拿了多少好处？」
「我送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真心实意？可你们呢？」
「把我的心意当垃圾卖了三千块，还买个铁疙瘩来骗我！」
「现在当众出丑，反倒怪我算计？」
我的质问，让包厢里鸦雀无声。
李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剩下趴在地上干嚎。
陈浩始终把头埋得很低，像一只等待审判的鹌鹑。
我爸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
他看向陈浩，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
「陈先生，我不管你们家发生了什么，我只问一句，盛世集团的offer，你还要不要？」
陈浩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冀。
「叔叔我」
「盛世集团，是我林家的产业。」
我爸一句话，让他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
陈浩的下巴几乎脱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我爸，又看看我，神情从震惊转为彻底的绝望。
「你你们」
「没错。」我接过话头，笑意不及眼底，「盛世集团是我家的。」
「你那个项目经理的职位，是我看在自己眼瞎的份上，施舍给你的。」
「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人事总监的电话。
「王总监，我是林岁岁。」
「通知一下，之前内定的项目经理陈浩，取消录用。」
「原因？人品有问题，我们盛世不收垃圾。」
电话那头连声应是。
我挂断电话，看着面如死灰的陈浩。
「游戏结束了。」
我顿了顿，端起桌上的红酒，走到李娟面前。
冰冷的酒液从她头顶缓缓浇下，染红了她俗气的大红裙子。
她发出一声尖叫，刺耳又无能。
我扔下酒杯，玻璃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一杯，还你那句『小贱人』。」
然后，我转向陈浩。
「从今以后，你，和你家，最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10
我以为闹剧该落幕了。
但我低估了这一家人的无耻。
第二天，陈浩竟带着李娟，跪在我家小区门口。
李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逮着人就哭诉。
「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油蒙了心，才对不起我们家岁岁！」
「求求你们帮我劝劝她，让她原谅我吧！」
陈浩则在一旁，沉默地扇着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很快，业主群里炸了锅。
照片、视频传得飞快，不明真相的邻居开始发表「圣母」言论。
「这姑娘也太狠心了？未来婆婆都跪下了。」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我妈气得发抖，想冲下去理论，被我拦住。
「妈，别去。」
「他们要演，就让他们演个够。」
我平静地拿出手机，将录下的视频、二手账号截图、鉴定报告，一并打包。
然后，甩进了五百人的业主大群。
「各位邻居好，我是19栋的林岁岁。」
「关于今天门口的苦情戏，看完这些，大家应该就明白了。」
证据，是最好的语言。
群里死寂了五分钟。
然后，舆论彻底逆转。
「我靠！极品啊！把五万块的礼品三千卖了，还买假货骗婚？」
「这不是人品问题，这是诈骗吧！岁岁快报警！」
「姑娘干得漂亮！对付这种吸血鬼，就不能心软！」
之前劝我大度的邻居，纷纷出来道歉。
一位热心的阿姨，直接从楼上提了桶水，「哗啦」一声浇下去。
「滚！别在这里脏了我们的地！」
那场面，比我泼的那杯红酒壮观多了。
陈浩和李娟成了小区的笑柄，在众人指点中，落荒而逃。
11
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消停。
没想到几天后，又接到陈浩的电话。
他声音沙哑，透着哀求。
「岁岁，我们见一面吧，最后一次。」
我本想挂断，但他接下来说：「我知道错了，我把我妈卖了，钱都给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答应了。
咖啡馆里，陈浩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三十万，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密码是你生日。」
我没接。
「你妈呢？」
他眼圈一红，声音哽咽。
「我把她送回乡下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踏进这座城市一步。」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悔恨。
「岁岁，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不是来求你原谅，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贪心，不该骗你，更不该让我妈那样对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用剩下的钱买的，不值钱，但是我的心意。」
我打开盒子，一枚小小的银戒指，款式简单。
我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浪子回头，可惜我不是那个在原地等他的人。
我把戒指和银行卡都推了回去。
「陈浩，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但是，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我站起身，没有丝毫留恋。
他叫住我：「岁岁！」
我停下，却没有回头。
他流着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祝你幸福。」
我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12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陈浩。
听说他混不下去，去了南方一座小城。
至于李娟，她的结局更具戏剧性。
在乡下老家，她逢人便吹嘘儿子当年如何风光，又如何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要不是那个女人太会算计，我们家乐乐现在早就是人上人了！当年啊」
有一次，她又在村口大槐树下重复这套说辞。
一个路过的嫂子当场啐了她一口。
「得了吧李大嘴！你儿子偷鸡摸狗的德行，打小我们就知道！」
「人家城里姑娘眼瞎看上他，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你还不惜福？」
「还当年？你当年要是不那么贪，现在也不至于像条丧家之犬！」
据说，李娟那张老脸当场就成了猪肝色，从此再不敢提「当年」二字。
她被钉在了村里的耻辱柱上，彻底社会性死亡。
而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接手了家里一部分生意，忙碌，却无比充实。
我也遇到了对的人。
他不像陈浩那样巧舌如簧，甚至有些笨拙。
他不会说「我养你」，却会在我加班的深夜，带着亲手做的夜宵出现在公司楼下。
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一盆养在白瓷方盆里的多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就希望它能替我陪着你，让你累的时候，看一眼绿色，心情能好点。」
我看着那盆胖乎乎的多肉，在灯光下绿得可爱。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种温柔的力量填满了。
一份礼物的价值，从来都与价格无关，重要的是那颗真心。
13
一年后，我嫁给了周屿。
婚礼那天，我穿着爸爸为我定制的婚纱，挽着他的手。
台下，我妈早已哭成了泪人，我爸则眼眶通红。
他拍着周屿的肩膀，声音哽咽却郑重。
「我把我的命根子交给你了，你小子要是敢对她不好，我饶不了你。」
周屿用力点头，握紧我的手。
「爸，您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保护她。」
仪式结束，手机震了一下。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六个字。
「新婚快乐，林岁岁。」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我甚至没有点开，直接左滑，删除。
那些荒唐的人和事，就像一场高烧时做的噩梦。
如今，烧退了，梦醒了。
我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周屿，他正满眼爱意地凝视着我。
我知道，我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他们早已在我的人生里彻底出局。
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代价。
失去的，又何止是金钱与名誉。
而是一个，本可以拥有光明人生的机会。
以及一个，真心爱过他们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