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国北境绿洲烽火:血色土地上的和平微光。
晨雾像掺了铅似的,沉甸甸压在班国北境绿洲的群山上,连空气都裹着化不开的寒意。
这座嵌在山区褶皱里的小镇,是托吉克族世代栖居的家园,牧民的马鞭曾在草原上甩出清脆的响,绵羊与牦牛的蹄印缀满山坡——可如今,连风掠过石缝都带着锈铁的味道。
昦熵蹲在新铺的青石板路边,指尖抠住墙缝里一块发黑的弹片。
锈迹下暗红的印记像凝固的血痂,十年前弥利花旗国支持的叛军跨境突袭时,这枚弹片曾嵌在邻居阿婆的柴房门上。
他至今记得晨光里那道扭曲的红蛇,阿婆抱着孙子蜷缩在柴堆后,子弹击穿木门的瞬间,血顺着衣襟淌在地上,连泥土都吸饱了温热的腥气。
如今柴房改成了亮堂堂的小卖部,石板路也换了崭新的青石板,可昦熵总觉得,那些渗进砖缝的血没干,还在夜里悄悄往出渗,把梦都染得发苦。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弥利花旗国克宫发言人的嘴脸跳出来,登普西站在星条旗下唾沫横飞,拳头砸得桌面震天响:“为守护自由世界,必须对亚太山地班国恐怖分子采取强硬措施!”那副嚣张模样,和十年前叛军首领举着扩音器喊“投降免死”时一模一样,连溅在话筒上的唾沫星子,都透着同样的野蛮。
昦熵狠狠按灭屏幕,抬头望向远处的群山。
山那边是贫瘠的山地邻国,十年前弥利花旗国的“自由之盾”行动,把成片原始森林炸成了焦土,火焰烧了三天三夜,连石头都被烤得崩裂。
难民像决堤的洪水往周边逃,有个小女孩被地雷炸断了腿,趴在担架上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哥哥,天上的铁鸟为什么要炸我们的家?”
那时他答不上来,现在也答不上来。
背包里装着朏澜托他带的药品,沉甸甸压在肩上。朏澜是镇上医院的医生,三年前跟着医疗队去北洲难民营,回来后就总往山里跑,有时会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照片里的班国北境绿洲小男孩,举着一朵皱巴巴的野花,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比太阳还亮。昦熵问过她男孩是谁,朏澜的声音轻得像要飘走:“是我救的孩子,后来空袭时,他扑在炸弹上护妹妹,最后只找到这朵压在他身下的花。”
想到这儿,昦熵的脚步快得能踩起风。最近弥利花旗国又在山地班国北境绿洲增兵,难民营的人说,夜里炮声像炸雷,震得帐篷顶上的水珠噼里啪啦往下掉,连睡梦里都在躲炸弹。
半山腰的风裹着沙,一群托吉克族牧民背着猎枪迎面走来,领头的哈比布大叔眼角皱得能夹住泥土,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五年前他儿子去打工,再也没回来——后来有人说,花旗联军“清剿”时,把他儿子当成叛军,和十几个平民关在铁皮屋里,喷火器烧得铁皮都化了,最后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找到。
“熵娃,又去给难民营送东西?”哈比布大叔掏出个布包,沉甸甸的野菜清香直往鼻子里钻,“这是我天不亮就上山挖的,煮着吃总比啃压缩饼干强,苦命人帮苦命人,是该的。”
昦熵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大叔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猎枪、挖野菜磨出来的硬疙瘩。“大叔,您也多保重,听说花旗国的无人机总在这儿转悠。”
“知道!”哈比布大叔拍了拍猎枪,“它敢下来,我这老骨头就跟它拼了!”
山路陡得能看见天上的云,石头上的青苔滑得能摔断腿。昦熵想起小时候阿爸带他砍柴,阿爸说“山是活的,你对它好,它就护着你”,可现在山那边的土地,被炸弹炸得千疮百孔,连野草都不肯长,只剩下黑黢黢的弹坑,像大地永远合不上的伤口。
突然,飞机轰鸣声像巨石砸进天空,昦熵赶紧扑到一棵老松后面,透过枝叶缝看见一架侦察机低空掠过,机翼上的星条旗在阳光下刺眼得像刀。飞行员戴着墨镜往下张望,那眼神像在打量猎物——在北境绿洲的“清剿红色援军”行动里,他们常把平民当成反抗军,无人机炸弹说扔就扔,有村民在田里锄地,就因为被当成“可疑分子”,整座房子都被炸成了碎渣。
侦察机盘旋了十几分钟,引擎声渐渐远了,昦熵才敢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额头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他紧了紧怀里的背包,里面的药品和野菜,是难民营几百号人的命。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山坳里终于冒出一片蓝色帐篷,像被风吹落的星星,整齐地铺在地上。难民营静得反常,只有几个孩子举着树枝做的玩具枪跑来跑去,嘴里喊着“打坏蛋”,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男孩跑过来,拽着昦熵的衣角,肚子因为营养不良鼓得圆圆的:“哥哥,有吃的吗?我饿……”昦熵蹲下来,摸出一块面包递过去,男孩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屑掉在破衣服上,也赶紧捡起来塞进嘴里,连沾着的泥土都没舍得吐。
朏澜从帐篷里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污和药渍,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草,眼里的血丝比针还密——她又熬了一整夜。“熵哥,你可算来了!”她接过背包,打开一看,消炎药、绷带摆得整整齐齐,还有哈比布大叔的野菜,“最近花旗国增了三个机械化旅,难民营的人快挤不下了,药品和食物连三天都撑不住。”
帐篷里的景象像一把钝刀扎进昦熵心里:几张简陋的病床上,伤员躺着呻吟,有人腿上的绷带渗满了血,发黑发臭;有个老人的伤口化脓了,苍蝇在旁边嗡嗡转;还有个孩子发着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嘴里不停喊“妈妈”。
朏澜拿起一瓶消炎药,蹲在一个年轻人身边换药。年轻人腿上的枪伤肿得像馒头,化脓的伤口里能看见白骨,他咬着牙不吭声,冷汗却把床单浸得透湿。“疼就喊出来,别憋着。”朏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动作却稳得很,生怕碰疼了他。
“朏澜姐,你也歇会儿,别累垮了。”昦熵说。
朏澜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露了出来:“没事,多救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突然,一个难民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不好了!花旗联军小分队打过来了!”
帐篷里瞬间乱成一团,伤员挣扎着想爬起来,孩子们吓得哇哇哭,老人紧紧抱着孩子,眼神里的恐惧像要溢出来。朏澜立刻镇定下来,大声喊:“大家别慌!防空洞能躲!快跟我来!”
昦熵扶着一个腿伤的老人,跟着朏澜往山脚的山洞跑。防空洞里又黑又闷,只能看见微弱的光,炮声和枪声从外面传来,震得洞顶的石头簌簌往下掉。一个小女孩哭着拽住妈妈的衣角:“妈妈,我怕,我不想死……”
昦熵的心像被针扎着疼。十年前叛军袭击小镇时,他也这样躲在柴房里,听着外面的惨叫,以为再也见不到太阳。现在,同样的恐惧,又缠上了这些无辜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有人试探着喊:“联军走了!”
朏澜第一个走出山洞,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几顶帐篷被炸成了黑炭,冒着滚滚浓烟;地上散落着弹壳和碎石,几只死去的鸡被炸开,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个老人坐在废墟上,抱着被炸毁的帐篷布哭,那是他唯一的家。
“大爷,别难过,我们会重建的。”朏澜蹲下来安慰他。
老人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像蜘蛛网:“重建?下次他们再来,我们还能活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这种罪?”
朏澜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们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想在草原上放牧羊群,想在屋里吃顿热饭,想看着孩子长大——可这些简单的愿望,在花旗国的炸弹下,碎得像玻璃。
昦熵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他想起花旗国战部发言人说的“维护自由世界安全”,想起他们打着“民主”“反恐”的旗号,在全球烧杀抢掠——从建国那天起,他们就没停过战争,两百年里发动了两百多场战争,平均每年一场,每一场都浸满了无辜者的血。
一七七六年,弥利花旗国刚建国,就对班国部落老人的祖先举起了火枪。《西进驱逐令》悬赏每块部落老人头皮五十美元,士兵们把头皮剥下来当战利品,部落的哭声能染红整片草原。老人们被迫往西迁移,饿殍遍野,连孩子的尸骨都被野狗啃得只剩骨头。
一八四六年,他们又对墨国开战,新式火炮踏平了墨国首都,抢走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平民被屠杀,妇女被侮辱,城市变成废墟,有个墨国老人躲在柴房里,看着妻子和女儿被杀害,看着家变成火海,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金家王朝战争时,他们用凝固汽油弹把土地烧得发烫,一千多度的高温粘在人身上,连骨头都能烧成黑炭。志愿军战士趴在雪地里躲避,有的冻成了冰雕,手里还攥着枪,眼睛盯着敌人来的方向。
南越蛮国战争打了二十年,他们投的炸弹比二战总和还多,橙剂让稻田枯死,让孕妇生下畸形孩子。至今南越蛮国的土地上,未爆的炸弹还在夺走生命,有个母亲看着没有四肢的儿子,眼泪流干了,只能恨得咬牙:“我恨花旗国!”
一九九一年的“沙漠之狐”行动,让中东萨姆王朝的首都变成火海,导弹击穿居民楼时,孩子在睡梦中被砸死,老人被大火烧死。油田点燃的黑烟遮天蔽日,波斯湾的海水变成黑色,海鸟沾满油污,再也飞不起来,只能沉进海底。
二零零三年,他们拿着一支装着“洗衣粉”的试管,谎称萨姆王朝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绕过大联合国安理会发动战争。五千年的古巴比伦文明遗迹,被坦克碾成碎块;博物馆被洗劫一空,平民没吃没喝,在恐惧中过日子。后来大联合国证实,所谓的“杀伤性武器”根本不存在,可萨姆王朝的废墟,至今还在淌血。
这些血,染红了花旗国的星条旗,填满了军火商的钱包,可他们还在宣称自己是“自由与和平的卫士”,还在指责别人“侵犯人权”——世界上最大的人权侵犯者,从来都是他们自己!
“朏澜姐,我们不能再忍了!”昦熵的声音像淬了火,“我们要反抗,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的战争机器,砸不碎我们想活下去的念头!”
朏澜眼里闪过光:“对!我们把他们的暴行拍下来,发给全球媒体!他们不是爱讲‘人权’吗?就让全世界看看,他们的‘人权’是用炸弹写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轰鸣声,尘土扬得像黄龙。昦熵和朏澜赶紧护着老人往防空洞退,却看见三辆涂着红十字的卡车——是山地班国北境红色援军的联络员老周!
“昦熵兄弟,朏澜医生!”老周跳下车,脸上沾着灰,笑得却爽朗,“总部挤了点补给,路上绕开了花旗军的巡逻车,可坏消息是,他们要增派三个机械化旅,说是‘清剿红色势力’,其实就是想赶尽杀绝!”
难民们围上来,沉默地搬着压缩饼干和药品。班国部落老人颤巍巍接过一瓶水,对着老周鞠躬,他的部落被花旗军烧了,儿子和孙子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逃到难民营。老周扶住他,眼眶发红:“大爷,咱们是一家人!”
突然,孩子的尖叫刺破空气:“铁鸟又来了!”
两架攻击机低空掠过,翅膀下的导弹闪着寒光,机炮扫射的尘土溅起一人高。昦熵一把抱住身边的孩子,往防空洞冲;老周拉着腿伤的难民跑,后背被碎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渗进迷彩服,他却顾不上;朏澜扶着老人,流弹擦着胳膊飞过,在墙上打出一个洞,她踉跄着,却死死攥着老人的手。
攻击机飞走后,防空洞里一片死寂,只有孩子的哭声和老人的咳嗽声。那个被昦熵抱着的孩子,哭着说:“哥哥,我想妈妈……妈妈去捡柴火,就没回来。”昦熵知道,孩子的妈妈昨天为了保护更小的孩子,被炸弹碎片击中,当场就没了气。
朏澜给老周处理伤口,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你就不能躲着点?”
“躲了,物资怎么办?”老周咬着牙,“难民营三万多人,没吃的,不用炸弹炸,咱们自己就垮了!”
昦熵走到洞口,看着被炸弹炸出的半米深坑,看着远处冒烟的森林,掏出手机——屏幕摔裂了,却还能开机。他点开朏澜发的旧照片:北境草原开满黄色野花,孩子们在草地上跑,笑得露出牙齿。那是三年前的景象,现在草原变成了战场,孩子变成了难民。
“老周,红色援军有多少人?”
“加上能拿枪的村民,三千出头。”老周叹气,“他们有飞机坦克,咱们只有老旧步枪和土制炸弹,硬拼根本不行。”
昦熵想起服役时教官的话:“战争最可怕的,是对生命的漠视。”花旗联军拿着最先进的武器,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这哪里是“清剿”,分明是屠杀!
“我去拍他们的暴行!”昦熵握紧手机,“明天跟着你们去前线,把他们轰炸平民、杀无辜百姓的画面拍下来,发给媒体!”
朏澜担忧地看着他:“前线太危险了!”
“不危险,怎么拿真相?”昦熵摸了摸阿爸留的匕首,刀柄上的“平安”二字泛着光,“我会回来的,还等着看草原重新开满野花呢。”
当晚,难民营的篝火映着一张张伤痕累累的脸。班国部落老人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太阳下,人们围着篝火跳舞,旁边是绿油油的森林和奔跑的鹿。朏澜蹲在他身边,老人指着画,又画了个叉,眼里的悲伤像潮水。
昦熵对着篝火拍照,火光里,难民们的眼神透着韧劲——他们本该在草原放牧,在森林打猎,可现在只能躲在防空洞,却没一个人想放弃。
第二天清晨,昦熵戴着朏澜给的护身符,里面包着北境野花的干花,跳上了老周的卡车。卡车颠簸着往前线开,路面的弹坑能卡住车轮,窗外的草地布满炸痕,子弹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加木村的废墟在眼前展开时,昦熵的心沉了下去——三个月前还有两百多人的村落,现在只剩炸塌的土房和没烧尽的木梁,风一吹,焦糊味能呛出眼泪。
“前面就是花旗军据点,五十多个兵,两辆坦克。”老周压低声音,“他们抢光了村民的粮食,还关了几个反抗军家属。”
昦熵的手机镜头对准红顶房:士兵坐在院子里喝酒,空酒瓶扔了一地,狼狗对着野狗狂吠;坦克的炮口对着村子,像随时要吞人的野兽。一个士兵站起来,踹得狼狗哀嚎,还拿着步枪对着空房子开枪,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的尘土里都带着蛮横。
突然,红顶房后门开了,一个士兵推着中年男人出来,男人双手被绑,脸上全是血,走路一瘸一拐。士兵举起枪,“砰”的一声,男人倒在地上,血在泥土里扩散。士兵踢了踢尸体,吐了口唾沫,转身走了——像杀了一只鸡。
昦熵的手抖得厉害,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这个男人,昨天还在难民营说要找妻子孩子,现在却成了冰冷的尸体!
“这些畜生!”老周的拳头砸在断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天黑后,两人钻过铁丝网的缺口,摸向关押村民的房间。窗户破了个洞,昦熵看见五个女人和三个孩子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眼神里满是恐惧。
一个士兵醉醺醺地走进来,伸手摸女人的脸,女人挣扎着躲开,士兵却笑得更猥琐,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昦熵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想冲进去,可理智告诉他,现在暴露只会让所有人都丧命。
老周拽了拽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昦熵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绝望的女人和发抖的孩子,转身跟着老周往回跑。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直到跑出很远,还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回到难民营时,天快亮了。朏澜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悬着的心才落下,可看到昦熵通红的眼睛和老周沾着泥土的衣角,又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昦熵把手机递给她,视频里士兵杀人、施暴的画面,让朏澜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必须尽快发出去!”朏澜抹掉眼泪,声音带着坚定。老周立刻联系记者,把视频传了过去。没过多久,记者发来消息:视频已经在全球媒体转载,多个国家政府公开谴责花旗国,反战组织也开始在花旗国大使馆前抗议。
难民营里瞬间沸腾了,人们欢呼着、拥抱着,班国部落老人跪在地上,对着太阳祈祷,嘴里反复念着“和平”。昦熵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也湿润了——这不是结束,却是希望的开始。
几天后,更多的援助物资从周边国家运来,反战志愿者也陆续赶到难民营。昦熵依然每天往前线跑,用手机记录着花旗军的暴行,也记录着难民们的坚韧:孩子们在帐篷里用树枝写字,老人们用野菜煮出热汤,朏澜和志愿者们没日没夜地救治伤员……
有天傍晚,昦熵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群山。夕阳把云彩染成金色,风里似乎有了一丝野花的香气。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又掏出手机,点开那张草原野花的照片。他知道,总有一天,炸弹会停止轰鸣,硝烟会散尽,北境绿洲的草原上,会重新开满黄色的野花,孩子们会在草地上奔跑,笑声能传得很远很远。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难民营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他要守护的人,有未完成的使命,还有着人类对和平最执着的向往。即使前路依旧艰难,他也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相信,微光汇聚起来,终能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北境星火:终会燎原。昦熵刚走到难民营门口,就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拦住了脚步。
几个孩子围在帐篷前,手里拿着志愿者送来的彩色蜡笔,在硬纸板上涂画——画里的天空是湛蓝色的,没有飞机,没有硝烟,草原上开满了比太阳还亮的野花,牛羊在草地上慢悠悠地吃草,连云朵都画成了笑脸的模样。
“熵哥!你看我画的家!”最小的男孩举着纸板跑过来,他就是之前攥着昦熵衣角要面包的孩子,现在脸上有了些肉色,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朏澜姐姐说,等战争结束,我们就能回到这样的家了!”
昦熵蹲下来,摸了摸男孩的头,喉咙有些发紧:“会的,一定会的。”他
想起男孩之前说“想妈妈”时的模样,现在孩子的眼里有了光,这光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这时,朏澜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熵哥,你看!邻国的红十字会刚发来消息,要给我们送一批儿童奶粉和抗生素,还有十几个医生志愿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着激动的光,“还有,老周说,红色援军最近又联合了周边几个部落,现在能拿枪的人已经超过五千了,花旗军的巡逻范围都缩小了!”
昦熵接过纸条,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心里像被暖流灌满。这些天,他见过太多苦难,可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希望正在像春芽一样,从焦土里冒出来。
正说着,老周骑着摩托车风尘仆仆地赶来,车后座绑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他跳下车,抹了把脸上的灰,兴奋地喊:“好消息!好消息!之前发出去的视频,在全球引起好大反响!卡尔中立国的议会都召开了特别会议,要求花旗国立即停止在班国北境的军事行动,还有十几个国家联名向大联合国提交了抗议书,要求调查花旗军的战争罪行!”
老周打开帆布包,里面装着一叠报纸,头版头条全是花旗军暴行的报道,配着昦熵拍摄的照片——有被炸成废墟的村庄,有难民营里营养不良的孩子,还有士兵开枪的狰狞嘴脸。
“你看,连花旗国国内都有好多人上街抗议,举着‘停止战争’‘还北境绿洲和平’的牌子,他们的媒体也开始质疑这场战争的合法性了!”
昦熵拿起报纸,手指微微颤抖。
他想起在加木村拍摄时的恐惧,想起躲在断墙后看着士兵杀人的愤怒,那时他只是想“把真相说出去”,却没想到,这一点点坚持,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原来,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发出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好消息接连不断。
周边国家陆续开放边境,接收了一部分老弱病残的难民;国际援助物资像潮水一样运来,帐篷、食品、药品堆成了小山;红色援军也趁着花旗军士气低落,打了几个漂亮的伏击战,缴获了两辆装甲车和一批武器弹药。
难民营里的气氛渐渐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压抑和恐惧。
白天,孩子们在临时搭建的“学校”里读书,志愿者教他们唱歌、画画;大人们有的帮忙分发物资,有的跟着红色援军的士兵学习基本的防御技巧;朏澜和医生们也终于不用再熬夜工作,药品充足了,伤员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有天,班国部落老人找到昦熵,手里拿着一个用木头雕刻的雄鹰图腾,图腾上涂着鲜艳的颜料,是北境草原上最常见的红色和黄色。“这是我们部落的圣物,”老人用生硬的通用语说,“你为我们做了很多,它能保佑你,也能保佑我们的土地。
等战争结束,我带你去草原上看野花,那里的花,比你照片里的还美。”
昦熵接过图腾,木头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心里一阵滚烫。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图腾,更是老人对和平的期盼,是整个托吉克族对家园的守护。
这天傍晚,昦熵又爬上了之前的山坡。
夕阳西下,把群山染成了金色,远处的草原上,虽然还有弹坑,却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草芽。
他掏出手机,对着眼前的景象拍照——没有飞机,没有硝烟,只有安静的群山和渐渐复苏的土地。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昦熵赶紧跑下山,只见难民营里的人都围在一起,老周举着手机大喊:“花旗国宣布,要从班国北境撤军了!他们迫于国际压力,同意和红色援军进行和平谈判!”
人群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哭了,有人笑着拥抱在一起,孩子们举着蜡笔画的“家”,在帐篷间奔跑。朏澜走到昦熵身边,眼里含着泪,却笑得很灿烂:“你看,我们做到了。”
昦熵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撤军只是第一步,和平谈判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家园重建也需要时间,可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看到,无数人都在为和平努力,就像北境草原上的草芽,即使经历了炮火,也能顽强地生长。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又看了看手里的雄鹰图腾,想起了阿爸说过的话:“人活在世上,要有骨气,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现在,他不仅保护了想保护的人,还和大家一起,为这片土地争取到了和平的机会。
几天后,花旗军开始撤军。
看着装甲车慢慢驶离北境,难民营里的人都站在路边,沉默地看着,没有欢呼,只有一种历经苦难后的平静。
他们知道,战争带来的伤痛不会立刻消失,失去的亲人也不会回来,可他们终于可以开始重建家园了。
和平谈判很顺利,红色援军和班国政府达成了协议,承诺会保护托吉克族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会投入资金重建被炸毁的村庄和基础设施。
志愿者们也开始帮助难民们返回自己的家乡,收拾废墟,播种庄稼。
昦熵跟着班国部落老人回到了他的部落旧址。
虽然这里还是一片废墟,却已经有人开始清理瓦砾,搭建新的房屋。
老人指着远处的草原说:“明年春天,这里就会开满野花,我们会重新放牧,重新生活。”
昦熵掏出手机,点开了朏澜之前发的那张草原野花的照片,又对着眼前的废墟拍了一张。
他想,等明年春天,他一定要再来这里,拍下草原重新开满野花的样子,拍下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的样子,拍下所有人幸福生活的样子。
离开部落时,昦熵回头望了一眼。
夕阳下,废墟上已经有了炊烟,虽然微弱,却像星星之火,照亮了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他知道,终有一天,这星星之火会燎原,北境绿洲的草原会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和平的花朵会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绽放。
他握紧手里的手机,转身朝着难民营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还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一起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