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歌发布那天,容黎的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窗外的阳光明明那么好,暖洋洋的,可他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心里冷得像一块冰。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怎么也舍不得按灭。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视线停留在微博热搜的页面上。
他和慕笙一起做的那首新歌,《烬》,就挂在热搜第三的位置,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评论区已经彻底疯了。
那些黑色的字,一条一条的往他眼睛里钻。
“抄袭狗!新歌听了,就这?真不要脸!赶紧滚出音乐圈吧!”
“笑死,又来碰瓷我们宁神?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配吗?”
“主歌部分简直就是宁宇《破晓》的翻版,调整个节奏就当原创了?真把我们当傻子还是聋子?”
“慕笙怎么回事?是瞎了吗?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图什么?白白拉低自己的档次!”
“容黎怎么还不去死啊?抄袭的狗东西,祝你全家都跟着你一起爆炸!”
每一条,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字一点点的从屏幕里爬出来,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他的血管里,再一点一点,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脏。
本来就在隐隐作痛的胃,突然就被引爆了。
熟悉的绞痛感凶猛地翻涌上来,比他记忆里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肚子里来来回回用力地搅动,研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再也坐不住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身体弯成一个虾米。额头重重地抵在冰冷的膝盖骨上,那一点点的凉意根本压不住身体里烧起来的痛。
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病号服给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又湿又冷。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三个字。
容昭昭。
他盯着那个名字,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情绪都没有。过了好几秒,嘴角忽然扯出一个弧度,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和嘲讽。他伸出那只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的手,看都没再看一眼,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整个世界总算是彻底清静了。
再也没有那些恶毒的谩骂,也没有假惺惺的关心。
现在,只剩下他自己身体里那怎么也压不住的疼痛,还有窗外远远传来的车流声。
他需要止痛药。
他知道药就在床头柜上,护士半小时前刚送来的,旁边还有一杯温水。
可他抬不起手。
手臂沉得像是灌了铅,别说去拿药了,就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快没了。他的意识在尖锐的痛楚和冰冷的恨意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
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总会变成这样。
那首《烬》,每一个音符都是他熬着夜,一个一个写出来的。慕笙为了编曲,陪着他泡在录音室里,不知道改了多少稿。
怎么就成了抄袭?
就因为容钰宁也姓容,就因为他现发布,先火了?
所以他容黎,就活该被踩在脚下,连呼吸都是错的吗?
恨。
刺骨的恨意,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比胃里的绞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不知道在黑暗里浮沉了多久,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