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先感觉到的是胃里那种持续的钝痛，虽然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很难受。
他慢慢睁开眼，天花板的灯光有点刺眼。
“醒了？”
一个清冷又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转过头。
慕笙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有点脏的风衣，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眼下都有些青了。
容黎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在削，果皮削得很长，一直没有断。看到他醒了，她放下刀和苹果，立刻靠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那微凉的指尖碰到皮肤，容黎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还有点低烧。”
慕笙收回手，皱了皱眉，按下了床头的铃。
“感觉怎么样？胃还很疼吗？”
“还好。”
容黎的嗓子哑得厉害，说出的话很粗糙。他试着想坐起来，但浑身发软。
“别乱动。”慕笙按住他。
“急性胃出血，加上你情绪太激动，引起了痉挛。医生说了，你必须躺着好好休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里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感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又是一番细致的检查询问。
容黎没怎么听，他只是配合着张嘴、伸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慕笙身上。
她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医生问起他昏迷前的情况，她就补充几句，嘴里冒出来的都是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逻辑却清晰得吓人。
容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一个女演员该懂的东西。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带着护士离开了。
“咔哒”一声，病房门关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律师那边”
容黎费力地张开嘴，声音又哑又难听。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容昭昭呢？那份遗嘱
还有父亲
“李律师把容昭昭‘请’去公司安保室了，有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她跑不掉。”
慕笙好像能看穿他的心思，直接打断了他，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利。
“容黎。”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躺着，配合治疗，想办法活下去。”
“其他的事，等你什么时候有力气从这张床上爬起来，再谈。”
她的话很冷，一下子就把容黎心头刚烧起来的那点火给浇灭了。他看着慕笙里眼中的坚持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东西。有点心疼，又有点别的什么。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容黎别开脸，去看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冷意。
“胃癌晚期，活一天是一天。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
“不如什么？”
慕笙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里面压着一股火气。她一步跨到床边，低头盯着他，那双平时总是很静的眼睛里，此刻烧着两团火。
“不如拖着这副破身体，出去跟容昭昭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去找傅斯年那种人渣同归于尽？”
“容黎，你爸的死还没查清，仇还没报，容氏里那些蛀虫还没清理干净，你就想这么算了？”
“你想让你爸死了都闭不上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