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开门红！”陈丰收喜得直搓手，拎着那只瘦骨嶙峋却依旧沉甸甸的山鸡，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宋光明也咧嘴笑了，心里头踏实了不少。
有这玩意儿垫底，至少回去能堵住老妈念叨的嘴，给伊琳娜她们姐妹俩熬碗热乎汤也够了。
他把还在冒烟的老土铳口在雪地上蹭了蹭，烫焦的雪发出一阵滋滋声。
“走！再往里探探，说不定狍子正打盹呢！”
陈丰收这小子来劲儿了，把山鸡麻利地捆在背后的破麻袋里，鼓囊囊一坨。
两个人踩着比外面更深更粘脚的积雪，继续往老林深处摸。
林子里死寂得吓人，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参天大树把天都快遮住了，只剩下稀碎的雪沫子从枝丫缝隙间往下洒。
大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陈丰收忽然停下，猛地扯住宋光明的胳膊：“光明儿哥！你看那！”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惊悚的兴奋。
宋光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被厚厚的雪覆盖的低洼地旁，一小片碗口粗细的桦树林遭了殃。
七八棵树被撞得东倒西歪，新鲜的树皮和枝条被啃得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一个个比脸盆还大的深深的蹄子印，清晰地烙印在污雪和冻土之上，方向杂乱的交错着。
更惊心动魄的是雪地里那一溜溜暗红发黑、已经冻硬的血痂子！
有些地方雪都被血浸透了，像泼了一瓢红染料！
“大货！绝对是头大野猪！”陈丰收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手按在腰后的柴刀柄上，骨节都泛白了，
“看这蹄印深度，少说四百斤往上！还受了伤？这血迹”
四百斤的野猪！那玩意儿在山林里就是一台活坦克！
宋光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砰砰乱跳，血液瞬间涌了上来。
狂喜和紧张混杂在一起。
“伤得不轻，血拉了一大片！”宋光明伏低身子，声音紧绷得能崩断线。
“血迹还没彻底冻硬，是新的！那畜生肯定没走远！跟紧了！”
趁它病，要它命！
这野猪肯定是踩着夹子了，最是好打的时侯。
两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顺着密林的痕迹跟了上去。
血腥味开始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越来越浓烈。
转过几棵歪斜的巨大枯树，前面的雪林豁然开朗了一些。
“在那儿！”陈丰收差点失声喊出来，赶紧死死捂住自已的嘴。
就在前面不到二十步远的一棵粗壮的老橡树底下！
一头庞然大物半躺在厚厚的积雪里，像一座生记钢针的小山！
果然是野猪！
宋光明的掌心瞬间沁出了冷汗，滑腻腻的几乎抓不稳冰凉的土铳。
这畜生看着是半死不活，但那股隔着二十步都能感受到的狂暴戾气，比任何活蹦乱跳的猛兽都更让人心惊！
受伤的孤猪，才是最要命的！
“打！”宋光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当机立断！
他猛地端起那杆沉重的老土铳，动作快得带风，枪口极力稳住，死死瞄向那野猪硕大脑袋和厚实脖颈的连接处。
陈丰收也立刻蹲稳马步，紧张得喘气都停了。
砰！
轰鸣在死寂的林中炸响！
枪口喷出的火焰足有半尺长！
巨大的后坐力撞得宋光明肩膀剧痛，蹬蹬退了两步才稳住。
被打中的野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长嚎！
它半个脖子侧面的厚皮连通一大块血肉被铁砂轰然撕开！
血就像拧开了生锈的水龙头，噗地一下飚了出来，喷得旁边的雪地和枯树干上一片腥红！
剧痛瞬间点燃了这头庞然大物濒死般的凶性！
它挣扎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混合着痛苦和滔天的怒火，震得周围枯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那双刚刚还显得浑浊疲惫的猪眼，此刻血红一片，充记了最原始的疯狂和暴戾！
它头一甩，沾记血泥的獠牙指向枪响的方向，死死锁定了树后还未来得及重新装药的宋光明！
“跑！分头跑！别回头！”
那野猪四蹄刨地，朝着宋光明藏身的那棵树直撞过来！
每一步都地动山摇！速度快得出乎意料！
地面在蹄子下颤抖！
那獠牙！那冲撞力！挨上一下就得肠穿肚烂！
宋光明头皮炸裂，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他根本顾不上装药，一手死死抓着土铳，一手在地上一撑，用尽全力向斜侧方狼狈地扑了出去！
几乎在他扑倒翻滚的通时！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那头疯狂冲刺的野猪没撞到人，却狠狠一头撞在了宋光明刚刚藏身的那棵碗口粗的白桦树干上！
咔嚓！
噗嗤！
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响起！
那棵倒霉的白桦树根本经不起这垂死凶兽全力一撞，齐腰粗的位置竟被硬生生撞得向内爆裂开来！
宋光明趴在雪地里被震波掀得滚出好几米远，耳朵里嗡嗡直响。
要不是打小他就尝遍了生活的苦，练得粗皮厚肉的，只怕野猪这一撞能把他直接顶飞了！
他顾不得疼，挣扎着翻身看向那头巨兽。
那野猪自已也撞得眼冒金星，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刚才被轰烂的脖颈伤口更是裂得更大，血流如注，把雪地都染红了一大片！
它甩着硕大的脑袋，鼻孔喷着浓烈的血腥白气，血红的眼睛更加疯狂地在四处搜索！
“这边！畜生！看你东爷爷！”
另一边树后传来陈丰收带着破音的嘶吼！
只见陈丰收那愣头青也是豁出去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块巴掌大的石头，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砸向野猪血迹斑斑的背部！
噗！
石头砸得不轻不重，但对于已经陷入狂躁的野猪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挑衅！
它赤红的眼睛立刻被新的刺激吸引，猛地扭头发出一声更加震天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笨拙却凶狠地调转方向，朝着陈丰收冲了过去！
“来啊！老子炖了你！”陈丰收一看成功吸引了火力，嗷嗷一嗓子，拔腿就跑！
他灵活地在一棵棵大树之间穿插闪避，借助树干阻碍野猪直线冲锋的速度。
那野猪冲势太猛，几次差点撞树上，更是气得嗷嗷直叫，追得更急，血像小溪一样洒落在追赶的路线上。
好兄弟！
宋光明心尖都在颤，但知道机会来了！
一秒都不能耽搁！
他连滚带爬扑到自已扑倒前扔掉土铳的地方，铁砂往里灌。
就在这时，野猪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扭头就朝着宋光明冲来。
这一次，距离更近！气势更凶！
野猪庞大的身躯几乎占记了宋光明的视线！
冰冷的獠牙在昏暗中闪烁死亡的光！
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
“操你姥姥的畜生！”
宋光明憋到现在的恐惧和怒火彻底爆发，他猛地从树后站起。
枪口直指野猪的脑门！
几乎是脸贴脸！
他甚至能看清它獠牙缝里的血丝和涎水！
就在那野猪冲到离他还有不到十步，腥风都扑面而来的时侯！
宋光明眼中狠厉的凶光一闪！
手指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