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华带头，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抵达宋光明家门口，拍门怒骂。
“宋光明！”
“猪狗不如的东西，今天老娘非扒了你皮不可！”
“……”
“谁啊，谁在那儿叫唤？”
院子里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大门从里面被猛地推开，宋光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等门外人群开口，他便抢先发难：“大清早跑我家门口嚷嚷什么？吓到我媳妇了，信不信我也去你们家拆一圈试试？”
“果然是你半夜跑到我家偷东西！”
杨淑华又跺脚又拍腿，哭嚎起来，“畜生不如，连一片布都不肯留，就是想冻死我这把老骨头！”
“想靠泼脏水骗我那头野猪肉？你们真是想得太美了。”宋光明嘴角冷笑，语气记是不屑。
“狗屁，你少装傻！”三婶周贵芳站出来指责。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唾沫横飞，开始数落家中丢失的各种物件。
“家里失窃你们不去生产队报案，反倒跑我家撒泼，你们是不是自已半夜把东西藏起来，就为了赖我，好从我这儿讹点猪肉？”宋光明脸色沉了下去，语气如冰。
“你还敢贼喊捉贼！”
宋建军暴怒，声嘶力竭地尖叫，“你半夜再敢偷我奶奶和我们家的东西，就不怕爷爷和大伯托梦找你算账？”
“哼，你还有脸提仙逝的长辈？”
宋光明目光如火，“这些年你们仗着是长房的名义，骗我爹白干活，顺我家的东西顺得比耗子还快，一桩桩一件件，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依我看，这就是老祖宗显灵，对你们的报应！”
他大步跨出门槛，双手叉腰，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现在还想污蔑我？没门！”
“我宋光明行得端坐得正，你们要是有种，就请大队长来搜。只要能在我家找到一瓦一片、一针一线跟你们沾边的东西，我甘愿认罪伏法！可要是查不出，你们谁担得起污蔑的责任？”
“来啊，大声告诉我！”宋光明猛地一喝，声如炸雷。
杨淑华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接话。
他们心知肚明，根本没证据，纯粹是想借机讹野猪肉补回损失，结果被宋光明当众顶了回来，顿时气焰全无。
“说得比唱得好听。”宋建军一看到院子里伊琳娜和她妹妹露面，顿时邪火上涌，话也不管不顾了。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尤其是这些长相出众的姑娘面前，于是冷嘲热讽地高声嚷道：“昨儿你能当着全村人逼奶奶分家断亲，今儿你就能偷家盗物，这事传出去，谁听了不信？”
“不忠不孝，心比墨水还黑，当年大伯就该一巴掌把你拍墙上，省得你活着丢人现眼！”
院子里，伊琳娜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上前，语气坚定道：“光明昨晚哪儿都没去，他一直在家里。”
宋建军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宋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给老子滚远点！不然扒了你衣服扔街上！”
他已经完全被嫉妒和怒火控制，说出来的话不经大脑。
在这片旧社会残留观念浓重的地方，曾有“扒衣扔街”这种羞辱不洁女子的恶俗。
宋光明怎么可能忍得下？
他抬拳就冲了上去，专挑宋建军肚子猛揍，既不打伤要害，又能疼得他死去活来。
这些年被亲戚们压榨奴役，反倒让宋光明身l练得结实异常。
而反观宋建军，打小被长辈宠得像个瓷娃娃，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此刻哪经得住这狠劲？当场就被打得惨叫连连。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宋光明已经退回原位，稳稳站在伊琳娜身前，像座墙一样把她护在身后。
宋建军蜷缩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一声声低哼的惨叫。
“儿啊……”
周贵芳跪在地上，摸着宋建军的脸颊，哭得涕泪横流，“呜呜，别吓妈妈啊……”
“你、你竟敢打我儿子！”宋德仁双眼猩红，浑身颤抖，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宋光明毫不畏惧，目光冷冽如刃：“再敢对我媳妇出言不逊，我就把你这张嘴缝上。”
宋德仁刚从冻醒中缓过来，身子还没彻底暖和。
此刻看宋光明这番话并不只针对他一人，立马怂了几分，不敢拿命冒险。
他那两个闺女，还有小舅子，脸色也纷纷变了，个个心虚，底气全无。
杨淑华气得记脸通红，记腹狐疑。
这是怎么了？
之前那个任劳任怨、什么话都不敢顶的大孙子哪去了？
现在看起来，比他死去的老子强硬多了！
可那又怎样！
杨淑华心头一惊，今天要是拿不到那头野猪回填窟窿，今儿就别想吃饱饭。
她立刻一拍大腿，哭嚎声响彻村头村尾：“陈美花，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的？！打弟弟，逼全家人活活饿死！”
“可怜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点老本，藏在咸菜缸底下的暗格里，结果被这没良心的混球半夜全给掏了空！”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活了快七十岁，竟被亲孙子拆门框、扒衣裳……老头子，你要还有良心，就赶紧显灵评评理啊……呜呜呜……”
她这哭法一出，把附近正起床准备上工的生产队员全都吸引来了。
“锅碗瓢盆都被顺走？”
“老太太说得这么凄惨，这回怕是真的，我都有点心疼了。”
“宋光明这小子下手也太绝了，连裤衩子都不给叔叔留，大冬天的，大腚都露外头呢。”
“活该，光明这几年不是被压榨得快成牲口了吗？人家也该回本了。”
“……”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宋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谁看不见？
只是没人敢说透。如今一边看热闹，一边悄悄议论。
宋光明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帮他说话，干脆懒得理会，斜靠在门框上，眼皮一抬，淡淡讥讽：
“也是奇了怪，之前天天哭穷，这会儿怎么冒出来个藏了上千元各类票据的暗格？”
“我记得上个月建军磕破了下巴，你媳妇带他去诊所包扎，回来还找你借过钱。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家里连根葱都买不起，每天吃咸菜梆，连点余粮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杨淑华猛地意识到漏洞，立刻改口：“老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缺德玩意儿，连亲奶奶存的过日子的咸菜都偷走？我以后怎么活啊？”
“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
宋光明冷哼，“把别人当傻子呢？”
“上个月你还说一分钱都没有，现在却跳出来说暗格里有上千元的票据和积蓄，这账你怎么算？”
一旁的周贵芳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只顾着照顾儿子，没留意外头争吵。
听到宋光明如雷般的质问，她顿时一激灵，猛地抬头。
上个月她差点给老太太跪下了，死活都没能借出一毛钱！
可今天老太太竟然能口口声声喊出“被偷上千元的票据”？！
不行，这事必须得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