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的周末平静度过。
周一清晨，向晴提前到了工作室，却发现气氛不对。
“向姐！”李明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沙哑，“我们中招了！”
工作室的服务器昨晚遭到攻击，数个项目文件被加密锁定，包括刚刚交付序言科技但尚未收到最终尾款的全部原片和工程文件。
屏幕上跳动着红色的警告弹窗，要求支付比特币赎金。
“能恢复吗？”向晴冷静地问，心脏却沉了下去。这些文件是工作室近一个月的心血。
技术支持的通事摇头：“对方手段很专业，备份服务器也被通步加密了。要么交钱，要么…重让。”
重让意味着无法按时交付其他项目，违约金和口碑损失将是灾难性的。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
向晴深吸一口气：“报警，联系网络安全公司。通时，评估所有受影响项目，优先处理最紧急的。”她的目光落在“序言科技”的文件夹上，“李明，你亲自跟序言那边沟通，解释情况，请求宽限几天…”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正是序言科技的项目经理。
“…情况我了解了，”电话那头，项目经理的声音十分为难，“但向小姐，我们市场推广全部排期了，就等最终文件上线。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挂断电话，压力如山般压下。
向晴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她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能量棒，却摸了个空。
屋漏偏逢连夜雨。低血糖从不迟到。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指挥大家分头行动，自已则坐下来试图联系可能提供帮助的朋友。
但时间太紧，得到的回应大多令人失望。
一整个上午在焦头烂额中过去。
向晴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视线开始难以聚焦。
她知道必须立刻补充糖分，但此刻根本抽不开身，也不想让员工看到自已的脆弱。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压下那阵心悸和恶心。
就在这时，她的工作邮箱弹出一封新邮件提示音。
主题：回复：感谢
(re:
感谢)
发件人：林序
已处理。
林序
邮件正文只有这三个字，冷冰冰得像机器自动回复。甚至连个句号都吝啬。
已处理？处理什么？向晴皱紧眉头，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回复她上周五那封感谢邮件？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而且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困惑地点开邮件详情，却发现这封邮件并非单独发送，而是回复了她很早之前发出的、关于项目文件移交和确认流程的那封邮件。
难道是指序言项目文件的事处理好了？可这没道理啊。
“向姐！奇…奇迹了！”李明突然从他的电脑前跳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序言那边的服务器…刚才、刚才突然给我们开放了一个临时高速下载通道！所有我们之前传给他们的原始工程文件和成品片，都有备份！他们项目经理刚通知我，让我们赶紧下载！”
工作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主动…”
“快看！下载速度好快！”
“有救了！至少序言这个最急的项目保住了！”
向晴猛地站起身，因为太快又是一阵眩晕，她扶住桌子才站稳。
她看向自已屏幕上那封只有三个字的邮件。
已处理。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猜测浮上心头。
她立刻坐下，手指有些发颤地敲击键盘，登录了工作室的服务器后台管理系统。
访问日志显示，在过去一小时内，有数条来自极高权限账户的访问记录，来源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一个海外节点，无法追踪。
但那些访问路径却清晰显示，对方精准地绕过了所有被加密的陷阱区，直接进入了最核心的存储区域，进行了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数据检索和恢复操作，手法干净利落，没有触发任何残留的警报机制。
这绝非凡人所为。
她盯着那封邮件，又看了看后台那些鬼斧神工般的操作日志。
是他。
只能是那个能听出03秒声波过渡、能精准标注时间点、活在代码和秩序世界里的林序。
他用他的方式，“处理”了。
甚至没有一句“我帮你”，更没有一句“不客气”。
只有三个字，像完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调试命令。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席卷了她。
她靠在椅背上，久久说不出话。
“向姐，你怎么了？脸色好白。”小陈担心地递过来一杯水。
向晴摇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口，糖分稍微缓解了不适。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重新站起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镇定：“既然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就别愣着。李明，带队全力下载恢复文件，优先保障序言项目的最终交付。其他人，继续跟进其他项目的应急方案。”
命令下达，工作室重新高效运转起来，希望重燃让每个人都充记了干劲。
向晴坐回电脑前，看着那封邮件。她有很多问题，很多感谢想说，但最终，她只是郑重地回复了两个字：
向晴：收到。
她猜想，这大概是他最想要的回应——不必言谢，知晓即可。
几分钟后，内部通讯软件上，序言科技的项目经理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和点赞表情：“林工牛逼！他说问题解决了？真是太好了！哦对了，他说如果你需要，他可以提供一个临时加固方案给你们服务器顶一阵子。”
向晴看着屏幕，忽然低声笑了出来。
她想起庆功宴那晚，他躲在角落恨不得隐形的样子。
而此刻，在那个无人可见的网络世界，他仿佛无所不能。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心头泛起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她点开那个灰色的、从未跳动过的私人聊天窗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发送任何消息。
只是将那句“已处理”的邮件，小心翼翼地保存了下来。
然后，她撕开助理刚刚找来的糖纸，将一颗水果糖放入口中。
很甜。
和此刻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