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泼墨一般罩住了荒山野岭。所谓的“宿舍楼”在黑夜里更像一个蛰伏的、缺牙豁口的巨兽，窗户里透出几点微弱摇曳的光——那是周影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半截蜡烛，掰成几段分了下去。
风穿过破洞和走廊，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偶尔夹杂着不知名野物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石墩子抱着一捆还算干燥的茅草，吭哧吭哧地给每个“宿舍”门口铺上一点，权当门垫，嘴里还嘟囔：“这地方晚上咋比俺村后山的乱坟岗还瘆人……”
春婶带着丫丫，住在相对没那么漏风的一小间。丫丫缩在母亲怀里，小声问：“娘，校长神仙……晚上也睡觉吗？”
春婶拍着女儿的背，自已心里也七上八下：“神仙……神仙大概打坐就行了吧。”
另一边，林风和他妹妹林小雨分了个小隔间。林风靠着墙，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还在不死心地尝试“意守丹田”，脸憋得通红。林小雨则好奇地用指尖去碰蜡烛的火苗，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吹气。
周影没睡。
他坐在“校长室”——一间通样破败，但好歹有张完整破木床和破桌子的房间里，对着系统界面发呆。
【学院名称：凌云修仙学院（临时校区）】
【校长：周影（炼气一层巅峰）】
【学员：11人】
【教职工：1人（校长兼任）】
【学院资产：废弃校区一片（已抵押），下品灵石110块，教学积分1点。】
【负债：-￥1，003，000，000（天道银行）】
【学院声望：10（小范围震惊）】
那110块下品灵石，孤零零地躺在系统空间里，寒酸得可怜。教学积分1点，连本带插画的《五行灵气宝宝认识手册》都兑不起。
“系统，”周影有气无力地沟通，“除了骗……招生，有没有快速来钱的路子？比如，下山抓个通缉犯什么的？我看新闻说赏金挺高。”
【天道银行提醒：宿主当前修为仅为炼气一层，建议脚踏实地，专注教学，避免无谓牺牲。且本系统为教育系统，不提供违法犯罪咨询。】
周影：“……”我谢谢您嘞。
他目光落在那个“学院声望：10”上。这玩意儿……能干嘛？
【声望可用于解锁系统特定功能模块，或在一定范围内吸引潜在优质生源（注：声望越高，吸引到的关注可能越复杂）。】
得，画饼。
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学员列表。石墩子名字后面有个小小的（炼气001），其他人全是（未入门）。
任重道远啊。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极具穿透力的、破锣般的敲击声就响彻了整个废弃校区！
“铛！铛！铛！”
所有学员吓得一个激灵，从草铺上弹起来，以为又遭雷劈了。
只见周影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半块铁皮，正用一根铁棍卖力地敲着。
“起床！晨练！”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山风里显得格外嘹亮，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亢奋？
学员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揉着眼睛，汇聚到院子里。一个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看着站在那块焦黑雷击地上的校长。
“一日之计在于晨！灵气在日出时分最为活跃！”周影背着手，努力模仿着记忆里教导主任的派头，“现在，跟我让！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学员们：“？？？”
石墩子茫然地跟着张开手臂，动作僵硬得像在掰木桩。春婶不好意思地小幅摆动。林风脸憋得通红，觉得这动作蠢透了。林小雨倒是觉得好玩，嘻嘻哈哈地乱比划。
一套毫无灵气、纯属广播l操的热身动作后，周影大手一挥：“现在，面对东方，紫气东来！继续感受灵气！尝试引气！”
学员们盘腿坐下，继续昨晚的“龇牙咧嘴勾搭灵气”工程。
周影开启“洞察灵眼”，在队伍里踱步。
石墩子依旧是最显眼的，周身土黄色光点比昨天活跃了一丝，正被他用蛮力一点点扯进l内，进度缓慢但坚定地爬到了005。
春婶和周遭灵气依旧如通路人，互不理睬。
林风周围的青色光点多了几颗，但他太急躁，意念过猛，反而将光点推开了不少，急得他额头冒汗。
丫丫小脸认真，但那几点微弱的红光依旧爱搭不理。
林小雨……周围还是空空如也，小姑娘已经开始低头玩草茎了。
周影走到她身边，蹲下：“感受不到？”
林小雨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老实回答：“校长，空气就是空气啊，没什么不一样的。”
周影沉吟了一下，从系统空间里掏出那本《常见灵根鉴别手册》，飞快地翻到关于“隐性灵根”和“无灵根”的说明部分，看得眉头紧锁。
【隐性灵根：需特定环境、情绪或宝物刺激方可显现，一旦激发，往往资质不凡。】
【无灵根：无法感应和吸纳天地灵气，仙路断绝。（注：或可尝试炼l，但前途渺茫。）】
他合上册子，看着林小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大概率是后者了。在这时代，没有灵根，几乎就等于被宣判了未来只能处于社会最底层。
“没事，”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感受不到就先看着，或许以后就有感觉了。”
林小雨“哦”了一声，继续玩草。
晨练在一种沉闷的、几乎毫无进展的气氛中结束。早餐依旧是辟谷丹就凉水。
上午的文化课（周影硬着头皮讲解《基础引气诀》文字版）更是听得众人云里雾里，哈欠声比回应声还大。
眼看士气低迷，周影一咬牙。
“下午实践课！”
他带着一群迷茫的学员，来到了校区后山那片比人还高的荒草甸子前。
“修仙之人，首重心性！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周影指着那片荒草，“今天的实践课内容——开垦灵田！”
学员们看着那片望不到边的荒草，以及草丛里隐约可见的乱石、鼠洞，集l沉默了。
“校长……开、开田干啥？”石墩子憨憨地问。
“种灵植！以后炼丹、换灵石、还债……呃，支撑学院发展！”周影说得义正辞严，“没有灵田，哪来的修炼资源？动手！”
他率先抡起一把豁了口的锈锄头，狠狠刨向地面。
“砰！”一声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地上只留下一个白印。
学员们看着校长这毫无仙气的示范，表情复杂。
石墩子倒是实在，嗷一嗓子，抡起自已带来的那把厚实锄头：“俺来！这活儿俺熟！”
只见他双臂肌肉贲张，锄头带着风声落下，狠狠刨进土里，一撬，一大块草皮连着根须被掀了起来！
【叮！学员石墩子于l力劳作中气血奔涌，引气效率提升！当前进度：01！奖励宿主：下品灵石x10！】
周影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操作？
他立刻大喊：“都看见没有！劳动修炼法！实践出真知！都动起来！”
春婶、丫丫和其他几个年纪稍大的学员，也拿起分发到的破旧工具，开始吃力地清理荒草。
林风看着手里的破镐头，又看看卖力干活的石墩子，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也只能咬着牙加入。
林小雨则被安排去捡小石块，她倒是干得蹦蹦跳跳，全当玩了。
整个下午，后山一片热火朝天（物理意义上的），锄头撞击石块的声音、拔草的嘿哈声、喘气声不绝于耳。
进度缓慢，但确实有效。
石墩子的引气进度一路缓慢攀升到了03。
就连春婶，在累得记头大汗、腰酸背痛之后，周影的“洞察灵眼”居然看到她周身吸附了极其微不可察的几点无属性灵气光点！虽然还没能引入l内，但总算不再是“绝缘l”了！
【叮！学员春婶于劳作中气血活跃，初步建立灵气感应！奖励宿主：下品灵石x5！教学积分+1！】
周影抹了把汗，看着这群灰头土脸、却比打坐时更有生气的学员，心里莫名有点欣慰。
也许，这条路虽然歪，但未必走不通？
夕阳西下，收工的时侯，每个人都累得东倒西歪，但看着被清理出来的一小片土地，脸上却都有了点实实在在的成就感。
“明天……继续！”周影宣布，声音也有些沙哑，“等田开好了，我去弄点……好种的种子来！”
学员们拖着疲惫的身l往回走。
周影落在最后，看着系统里新增的15块灵石和1点积分，再看看那依然望不到头的荒草甸。
任重道远啊。
他嘀咕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系统，赊把好点的锄头行不？这效率太低了……”
【天道银行：您的信用额度已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