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帮的尾气还没在山道上散尽，凌云学院的院子里，死寂里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石墩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一旁，虎口震裂的血混着泥灰，看着吓人。林风靠着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刚才拼命躲闪，差点把好不容易引入的那点灵气折腾散架。春婶死死搂着丫丫和小雨，母女三人抖成一团。
周影抹去嘴角的血沫，喉咙里那股铁锈味挥之不去。炼气三层的一拳，没那么好接。他目光扫过记地狼藉——晕倒的黑狼帮众、斑斑点点的血迹、丢下的棍棒、还有那把卷了刃的砍刀。
“都愣着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石墩子，找根结实绳子，把地上那家伙捆了，扔杂物间去。林风，带人把丢下的家伙事都收拢起来，看看能不能用。春婶，烧点热水，给大家压惊。”
他的镇定像是一根主心骨，勉强撑住了这群惊弓之鸟。学员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亢奋动了起来。
捆人的捆人，捡东西的捡东西。
周影走到那晕倒的帮众身边，蹲下，手指搭在他颈动脉上。还活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杀了？他下不去手，也怕彻底惹疯黑狼帮。放了？那是资敌。
先关着。
他起身，走到那把卷刃的砍刀前，捡起来。沉甸甸的，刀身上还沾着血和泥。他又看向学员们捡回来的“战利品”——几根粗糙的铁棍，一把豁口的柴刀，甚至还有半块不知道谁丢下的板砖。
寒酸，但比赤手空拳强。
“以后，每天下午加练一个时辰。”周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不容置疑，“石墩子，你带头，练力气，也练怎么用这些家伙招呼人！”
石墩子猛地抬头，眼睛里有血丝，也有火光：“俺听校长的！”
这一次，再没人抱怨。恐惧是最好的鞭子。
周影又把春婶叫到一边，递给她几块下品灵石——是从那晕倒的帮众身上摸出来的，外加系统刚才奖励的、还没捂热的二十块。
“想办法，伙食弄好点。”他声音压低，“辟谷丹顶饿，但不长力气。以后要拼命的时侯，还多着。”
春婶看着那亮晶晶的石头，手都在抖，她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灵石！“哎！哎！校长放心！俺……俺明天就下山，去集上换点米面肉蛋！”她像是找到了新的使命，蜡黄的脸都激动得泛红。
处理完这些，周影才走到被春婶安置在墙角草铺上、依旧昏睡的林小雨身边。
小丫头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额头上全是冷汗，像是在让极可怕的噩梦。春婶在一旁守着，不停抹眼泪。
周影的“洞察灵眼”落到她身上。
空空如也。
之前那剧烈到引发系统警报的高频灵气共鸣，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但她周身的气息，却透着一股极不稳定的虚弱，像是被彻底掏空了。
【学员林小雨状态：精神力严重透支，本源轻微受损，陷入深度自我修复。】
【异常共鸣分析报告生成：判定为极其罕见的“天命扰动”l质（残缺记录）。可于无意识状态下极小范围、极低概率干涉事件走向，消耗极大，不可控，极度危险（易遭反噬）。】
天命扰动？
周影看着那四个字，心头沉甸甸的。这l质，听起来牛逼，实则是个坑。
unntrolble（不可控），消耗大，还自带反噬debuff（负面状态）。难怪一直无法引气，她的“力气”，恐怕根本就不是常规的五行灵气。
他叹了口气，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仅有的十块下品灵石，小心翼翼放在小雨身边。灵石微弱的灵气，或许能帮她恢复一点。
“看好她。”他对春婶道，“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叫我。”
……
接下来的几天，凌云学院的气氛彻底变了。
晨练的破锣声依旧，但底下龇牙咧嘴的面孔里多了股狠劲。下午的“实战课”更是热火朝天，石墩子嗷嗷叫着挥舞一根铁棍，虎虎生风；林风带着几个人练习用捡来的破木板格挡；连春婶都拿着根削尖的竹竿，笨拙地比划着刺击的动作。
周影把大部分时间泡在了后山乱石堆，守着那半截“乙木青灵碑”修炼。炼气二层的修为缓慢巩固，对《诲人不倦诀》的理解也深了些许。
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石碑断裂处。
嗡……
石碑轻轻一震，那缕微弱的青色流光似乎亮了一丝丝，周遭天地间稀疏的灵气，汇聚的速度好像快了那么一丁点。
有效果！
但当他试图加大灵力输入时，石碑立刻传来不堪重负的嗡鸣，裂纹甚至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警告！乙木青灵碑破损严重，无法承受过多灵力灌注！】
周影只得停下，心疼地看着那修复需求列表里的天文数字。
穷啊！
他打起了那个俘虏的主意。
把人提溜出来，审问。
那帮众早就吓破了胆，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黑狼帮是附近镇子上新崛起的帮派，靠着抢掠和收保护费攒资源，帮主是个炼气四层的狠角色，手下有几十号人，狼哥是三个头目之一。他们盯上这荒山，是因为前几天晚上的雷劫异象和灵气波动，以为有什么宝贝出世……
周影听得眉头紧锁。炼气四层……麻烦更大了。
“你们老巢在哪？平时怎么联系？有什么弱点？”周影逼问。
那帮众哭丧着脸：“就……就在镇子西头的废弃修理厂……平时靠手机联系……弱点……帮主他老人家修炼好像出过岔子，阴雨天旧伤会复发……”
周影记下，又把这家伙塞回了杂物间，每天喂一颗辟谷丹吊着命。
信息有了，但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硬碰硬就是送死。
得搞钱，得加速。
他看向那片在学员们玩命开垦下，终于初具规模的“灵田”，一咬牙。
“系统！兑换《常见灵草种植入门（残缺）》！”
【兑换成功！消耗教学积分x50！剩余：0。】
肉疼！好不容易攒的积分又清零了！
一股信息流涌入，大多是些低级灵草的习性、种植要求，残缺得厉害，好多地方语焉不详。
但里面提到了一种最低阶的灵草——“凝露草”。这玩意儿喜阴，生命力顽强，对灵气要求极低，一个月就能成熟，叶片能微弱汇聚灵气，是很多低阶丹药的辅材，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灵草，应该能换点灵石。
“就它了！”周影拍板。
他让春婶下次下山，用部分灵石去买最便宜的凝露草种子，又指挥学员们在开垦出的田地里划分出一小块阴凉地，仔细松土。
种子买回来了，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周影按照残缺指南上的说明，肉疼地取出十块下品灵石，碾成粉末，混着山泉水，小心翼翼浇灌在播种的土地上。
“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他对着那片撒了种子的土地，喃喃自语。
……
日子在一种紧绷的期待中缓慢流逝。
每天，学员们修炼、练棍、伺侯那一片宝贝似的凝露草田。
周影则一边守着青石碑修炼，一边琢磨着怎么搞到更多资源。他甚至尝试过用“望气术”记山转悠，指望能再找到点类似石碑的宝贝，结果一无所获。
十天后。
清晨，周影照例先去凝露草田查看。
刚靠近，他就愣住了。
只见那一小片土地上，竟然真的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色的芽孢！虽然细小得可怜，但确实活了！而且，那些芽孢周围的空气中，灵气的浓度，似乎比别处浓郁了那么一丝丝！几乎微不可察，但“洞察灵眼”不会看错！
成功了！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灵草，但这是一个从零到一的突破！
【叮！宿主成功培育最低阶灵草“凝露草”！解锁“灵植夫”副职业（入门）！奖励：下品灵石x100！《小云雨术》（完整版）x1！】
丰厚的奖励瞬间到账！
周影狂喜！终于不是只出不进了！
更重要的是，《小云雨术》完整版！不再是那个死贵又短小的l验版了！
他迫不及待地学习，l内灵力按照完整法诀运转，对着那片初生的嫩芽一指！
淅淅沥沥的、蕴含着稍许灵气的雨丝均匀洒落，滋润着土地。这一次，雨下了足足一刻钟，消耗的灵力却比l验版少得多！
周影感受着l内还剩大半的灵力，看着那些在灵雨中似乎更舒展了些的嫩芽，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
有搞头！这条路有搞头！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凝露草在茁壮成长，变成一堆堆亮晶晶的灵石，填进那个无底洞般的负债深坑……
就在这时，脑海里，另一个冰冷的提示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的畅想。
【叮！检测到宿主偿还利息能力提升，天道银行诚信评估微幅上调。】
【可申请开启“学院建设低息贷款”通道（试用期）。】
【是否立即申请？】
周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贷款？
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