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月被老夫人厉声一吼，瞬间愣在原地，眼圈飞快泛红，嘴唇嗫嚅着还想替沐慕辩解，却被沐慕悄悄拉住了衣角。
沐慕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霍老夫人显然已被顾言惜的眼泪先入为主，此刻再多解释，只会被当成“顶撞长辈”，反而让司月受更多委屈。
顾言惜见霍老夫人全然站在自己这边，哭得愈发凄惨，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哽咽着添油加醋：“奶奶，我知道沐小姐是月月的朋友，我本也不想闹得这么难堪……可我只不过是好意提醒她，别再用不正当手段攀附霍家、纠缠霍哥哥，她就恼羞成怒，不仅用力推我，还扬言要动手打我……”
她一边用纸巾抹着根本没几滴的眼泪，一边偷觑老夫人的脸色，语气愈发“深明大义”：“其实我个人受点委屈没什么，可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霍家？说霍家纵容一个外人欺负未来的孙媳妇，连自家的规矩都管不住……霍家百年的颜面，岂不是要毁在这上面？”
霍老夫人的脸色更沉了，目光扫过沐慕，语气里满是审视与不满：“沐小姐，霍家向来以礼待客，但绝不容许有人在自家的地盘上撒野欺人。言惜是司禹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是霍家未来的二少奶奶。你这般言行，是不是太不把霍家的规矩放在眼里了、霍家的颜面放在眼里了？”
沐慕坦然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胆怯，“老夫人，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事情的经过并非顾小姐说的那样——是她先拦住我和月月的去路，出言污蔑我，甚至扬手要打我。我只是出于自卫，才伸手拦住她的手腕，从未主动欺负过她。至于‘没规矩’，我想，先动手打人、还颠倒黑白的人，恐怕比我更没资格谈规矩。”
“你胡说！”顾言惜被怼得气血上涌，也顾不上在霍老夫人面前装委屈了，伸手指着沐慕的鼻子，尖声质问，“你敢说你没在医院里跟一个外国老男人拉拉扯扯？有人都把视频发到高中同学群里了！画面拍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我看你就是靠那种不三不四的关系，才找到人帮沐家填窟窿的！霍家愿意帮你，说不定也是被你用这种手段骗了！”
“顾小姐，”沐慕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请你放尊重一点。你口中那位‘外国老男人’，是我的外祖父——这次特意从巴黎飞来江北，是来看望我的母亲，你连人都没认清楚，就编造这种龌龊谣言，到底是谁在丢霍家的脸？”
“外……外祖父？”顾言惜的手指僵在半空中，脸上的嚣张瞬间被错愕取代，“你……你说那个男人……是你的外祖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来污蔑沐慕的“证据”，竟然只是人家的亲人，这一下，连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沐慕没再看顾言惜的狼狈模样，只是看向霍老夫人，“老夫人，现在事情的真相您应该清楚了。我无意与顾小姐争执，更不想在霍家的宴会上闹得不愉快，只是希望顾小姐日后能管好自己的嘴，别再随意污蔑他人。”
霍老夫人何等精明，瞬间就品出了其中的关键，看向顾言惜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满——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查清，就到处造谣，还跑到霍家的花园里当众闹起来，简直是没脑子！
若是这事传出去，别人不会说沐慕如何，只会嘲笑顾家的小姐眼瞎心毒，连祖孙亲情都能曲解成龌龊关系。霍家若真跟这般“门风不端”“识人不清”的家族联姻，岂不成了江北顶层圈子里最大的笑柄？
到时候丢的，可就不只是顾家的脸，还有霍家的颜面。
她轻轻拍了拍顾言惜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偏袒，多了些疏离：“言惜，既然是沐小姐的外祖父，那就是误会一场。年轻人做事，终归要稳妥些，先查清真相再开口，别拿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妄下断论，平白惹人笑话，也失了顾家小姐的体面。”
顾言惜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此刻再狡辩，只会显得自己更蠢，还会让霍老夫人对自己更失望，甚至影响到她和霍司禹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婚约。
沐慕淡淡的在一旁补刀，“顾小姐，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下次再想污蔑我之前，最好先花点心思查清事情的真相，别让自己闹了笑话，还连累顾家的名声。毕竟，顾家也是江北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总不想因为你的莽撞，落个‘不分青红皂白、恶意造谣中伤’的名声吧？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止你一个。”
这话像根刺，精准扎进了顾言惜和霍老夫人的心里——顾言惜怕连累家族，霍老夫人更怕霍家被牵扯进“造谣”的丑闻里。
霍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对着顾言惜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好了，既然是误会，就此打住。宴席还未散，前厅还有客人等着，都回前厅去吧，别聚在这里堵着路，失了礼数。”
顾言序早看出形势不对，知道再留下去只会更难堪，连忙上前拉了拉顾言惜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见好就收，别再惹老夫人不快”。
顾言惜咬着唇，狠狠瞪了沐慕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毒，却终究不敢再停留，只能跟着顾言序，像只斗败的公鸡般，灰溜溜地往前厅走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花园入口的背影，霍老夫人的脸色依旧难看，她没再看沐慕和霍司月，只是对着搀扶自己的刘芳说：“走吧，回房歇着，这里的热闹，我瞧着心烦。”
说完，便转身朝着主宅侧门走去，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给霍司月留。
霍司月看着老夫人的背影，委屈地瘪了瘪嘴，转头对沐慕说：“沐慕，对不起啊，奶奶她……”
“没事。”沐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安抚，“只是委屈你了，让你平白无故为了我挨了老夫人一顿责骂。”
“没什么啦。”霍司月连忙摆摆手，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反正从小到大，奶奶都不喜欢我，这种场面我见多了，早就习惯了。”
沐慕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她太清楚霍司月在霍家的处境了，作为保姆刘芳带来的拖油瓶，自然讨不到老夫人的喜欢。
她忽然有些庆幸，当年没真的跟霍司禹走到一起，否则光是应付老夫人的规矩、平衡家族里的关系，就足够让人喘不过气。
她不免有些惆怅，若将来真的要和霍司禹牵扯更深，自己能受得了霍家这沉闷压抑的规矩吗？
能在这处处讲究体面、暗藏算计的豪门里站稳脚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