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正播放着节奏舒缓的华尔兹,已有不少男女相拥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沐慕和霍司月刚从花园走进来,还没来得及适应室内的暖光,就察觉到几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好几位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士都停下了交谈,目光若有似无地往她们这边瞟,显然是蠢蠢欲动,想邀请她们共舞。
然而未等这些人上前,两道身影便已率先步至她们面前——走在前面的是陆家小公子陆沉,身后跟着的,竟是季滦。
陆沉生得眉目清朗,一身浅驼色西装更衬出他清爽俊逸的气质,满身都是年轻公子哥特有的朝气与灵动。
他脚步轻快地抢先一步,稳稳停在霍司月面前,优雅地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随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向上,语气温柔而得体:
“月月小姐,今晚的你像落在凡间的紫丁香,清新脱俗,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邀你共舞一曲?”
霍司月显然没料到陆沉会突然邀请自己,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人群。
季滦则紧随其后走向沐慕,同样微微弯腰行礼,动作优雅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掌心朝上,声音放得很轻,几乎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沐慕,我们……不知你是否还愿意,再与我共舞一曲?”
沐慕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抽——季滦这是唱的哪出?当初沐家刚出事,季家就急不可耐地提了退婚,生怕被牵连;如今见霍家为她撑腰,沐家有了回暖的迹象,就又跑来邀她跳舞,难不成是想“吃回头草”?
“司月——”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场间的微妙气氛。
霍司文不知何时已穿过喧闹的人群,身姿挺拔地走到几人面前。
他目光淡淡掠过陆沉伸在半空的手,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只是不动声色地侧身站到霍司月与陆沉中间——肩膀轻轻一抵,动作自然得像是只是随意调整站姿,却恰好将陆沉的手与霍司月的距离拉开,不着痕迹地将人挤开了半步。
紧接着,他没看陆沉,也没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径直牵起霍司月的手,“陪我跳支舞。”
陆沉被这无声却强势的“驱离”弄得略显尴尬,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几秒,才讪讪地收了回来,笑着打圆场:“原来司文兄也想邀月月小姐共舞,那我自然不便争抢了。”
说罢,便识趣地向后退开,不再试图上前。
季滦将霍司文那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尽收眼底,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霍司文这分明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陆沉接近霍司月。
他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再次向沐慕开口,打破这略显僵硬的局面,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身后传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他猛地回头,便见霍司禹自人群中信步而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颀长挺拔,眉眼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
霍司禹先是冷冷瞥了季滦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与敌意毫不掩饰,随即转向沐慕,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不容拒绝地开口:“陪我跳这支舞。”
沐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顾言惜正站在香槟台旁,死死盯着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几乎要咯咯作响,显然已经快要按捺不住怒火。
再看周围,不少宾客都停下了动作,眼神里带着看戏的好奇,显然都在等着看她如何回应。
她只觉头皮发麻——霍司禹这是故意的,执意要在众人面前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半点不给她留退路。
正犹豫之际,霍司禹的脸色已彻底沉下,声音压低却更具威压:“怎么,不愿意?”
沐慕知道,此刻若是拒绝,只会让场面更难看,说不定还会让霍司禹更加不满。
她轻咳一声,迅速扬起一个得体却疏离的微笑,语气尽量平和:“哪里的话——霍二少邀请,却之不恭。”说着,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季滦依旧伸在半空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霍司禹掌心。
季滦眼睁睁看着她随霍司禹翩然离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半天,才不甘心地收了回去,眼底满是失落与不甘——他怎么也没想到,霍家两兄弟会这么不给面子,一个直接截胡霍司月,一个强势抢先邀走沐慕,连一支舞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
霍司禹牵着沐慕的手,缓步步入舞池中央。
周围的舞步还在轻柔旋转,没等她反应过来调整姿态,他突然将手移到她的腰后,微微用力,直接将人往自己的胸膛按去——动作强势的近乎霸道,又藏着几分刻意的亲近。
沐慕只感觉整个人撞上了一堵温热坚硬的“墙”,胸口传来轻微的痛感,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她抬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拉开距离,却被他按在腰后的手牢牢固定住,连后退半分都做不到。
“霍司禹,”她压低声音,牙根暗暗咬紧,语气里满是压抑的不满,“你发什么神经——这么多人看着呢!”
舞池周围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两人身上,她甚至能清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低低议论声。
“看着又如何?”他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嗓音低沉,温热的呼吸拂过,激起她一阵无法自控的战栗。
他指节分明的手稳稳托着她的,带着她跟上音乐的节奏,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贴近都恰到好处,将距离维持在令人心跳失控的暧昧边际。
沐慕咬了咬下唇,索性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深邃得能吸走心神的眼睛,只是机械地跟着他的步伐移动。
只期盼这难捱的音乐能早点停止,让她早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不一会,音乐渐歇,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沐慕抽身的动作快的像是在逃离犯罪现场,几乎是立刻便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想拉开与霍司禹的距离。
她不用回头,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灼人的目光:一道来自不远处的香槟台旁,顾言惜站在那里,双手死死攥着裙摆,眼神里的咬牙切齿几乎要化作实质,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另一道则来自角落的休息区,季滦坐在沙发上,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里面满是失落与不甘,看得人心里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