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护士的触须绞碎最后一只孢子蝠鲼时，李伟杰的后槽牙正在承受着40赫兹的共振。这些从地下车库通风管涌出的异生物，每只腹部的发光囊泡里都囚禁着惨叫的人类虚影。菌丝黏液在防爆门上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腐臭的穿堂风里裹挟着幸存者惊恐的呼喊。
"三点钟方向破洞！"
防爆门内侧传来金属撞击声，五道晃动的战术手电光柱交错成脆弱的防御网。戴防毒面罩的寸头男人正用消防斧劈砍试图钻进来的骨刺藤蔓，他迷彩裤的右腿被腐蚀出巴掌大的窟窿，溃烂的皮肉间隐约可见机械义肢的金属光泽。
李伟杰踹翻变异食人花的动作停滞了半秒。那些被暗影护士斩落的蝠鲼残肢突然聚合成肉球，表面凸起的人脸发出高频尖啸。当他甩出暗影化的手术剪刀，破空声惊动了门后的幸存者。
"是新型拟态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医生突然扒在观察孔上，"它们在模仿声带结构！"她脖子上挂着用手术钳改造的十字架项链，镜片后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
肉球表面的人脸突然裂开，喷出钢钉般的骨刺。暗影护士的裙摆瞬间展开成伞状护盾，金属碰撞声中无数紫色电弧顺着菌丝网络反向蔓延。李伟杰听见门内传来电容爆炸的闷响，紧接着是设备短路特有的焦糊味。
"别开门！"老技术员模样的驼背男人死死按住电子锁，"那家伙背后长着赵雪莉的投影！"他改装过的机械臂冒出黑烟，裸露的导线缠绕着教堂废墟里捡的念珠。
李伟杰抓住暗影护士的肩带凌空翻转，躲过孢子蟾蜍弹射的舌头。他后背重重撞在防爆门上，震落的铁锈里混着带甜腥味的荧光粉。透过观察孔，他看见女医生的手术刀正抵住某个抽搐的伤员脖颈——那人太阳穴上插着半截仍在转动的齿轮。
"是认知污染！"暗影护士突然发出混响的电子音，她的剪刀横劈过孢子蟾蜍鼓胀的腹部。炸开的黏液雨被无形力场阻隔，在防护罩表面蒸发出呛人的硫磺味。
防爆门就在这时裂开道缝隙。女医生将肾上腺素扎进大腿，手术刀精准挑断电子锁的应急保险。"管你是哪边的，"她扯掉磨破的医用手套，露出皮肤下的仿生肌肉纤维，"先帮我按住这个变异体！"
李伟杰侧身挤入的瞬间，五把枪同时顶住他的太阳穴。暗影护士的触须突然刺入墙体，布满倒刺的附肢将扑来的孢子蝠鲼钉死在承重柱上。炸开的荧光液在地面流淌成诡异的图腾。
"放下武器。"寸头男人摘掉破损的防毒面罩，露出植入式呼吸过滤器的金属管，"否则在你扣动扳机前，这个暗影生物就会拧断你的..."
他的威胁被某种高频震动打断。伤员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腔，肋骨化作骨刃劈向最近的幸存者。女医生的十字架项链骤然发烫，在千分之一秒间释放出脉冲微波。腐烂的脏器组织在蓝光中碳化，暴露出的机械心脏闪烁着"永生医疗"的logo。
"是二级认知寄生体！"老技术员的机械臂喷射出液态氮，"这杂种融合了赵雪莉的..."他的咒骂被骨刃斩断在喉咙里，李伟杰的暗影护士已闪现到寄生体背后。剪刀刃口流淌的量子裂痕，将骨刃连同控制芯片绞成基本粒子。
趁这间隙，李伟杰的骨翼突然延展成环状力场。当第三个幸存者开始眼球充血，暗影护士的触须已经刺入他的枕叶。"忍着点。"他钳制住剧烈抽搐的男人，暗影护士的剪刀精准剖开头皮——颅骨内盘踞的银色线虫正试图钻入脑桥。
女医生突然将某种药剂注入静脉，瞳孔收缩成针尖状。"要清创了。"她的手术刀快得拖出残影，被切碎的线虫在落地前就被暗影护士的激光舌苔气化。防爆门在此时轰然倒塌，更多变异体循着血腥味涌入。
"七点钟方向砌块掩体！"寸头男人用义肢举起折叠式榴弹炮，"驼背，给我搞个电磁屏障！"炮弹在孢子蟾蜍群里炸开的瞬间，老技术员的机械臂弹出全息键盘，半透明的防护罩勉强挡住弹片。
暗影护士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她从培养舱状的腹腔里拽出两团跳动的紫色能量体，砸向正在融合的肉球怪物。李伟杰感觉每根神经都在燃烧，那些能量体分明是自己被偷走的恶念结晶。
爆炸形成的蘑菇云里，女医生突然拽住李伟杰的腰带。"跟我来！"她撞开安全通道的暗门，扑面而来的菌丝雨被暗影护士的裙摆蒸发。三人顺着消防梯跌进地下蓄水池，飘满冷冻舱碎片的污水突然翻涌起漩涡。
"是脑髓蜉蝣群！"老技术员将念珠缠上机械臂，"这些鬼东西专吃前额叶..."他的警告被破水而出的触须打断，暗影护士的剪刀网已笼罩整个水面。被切成碎片的蜉蝣释放出致幻孢子，却在触碰到女医生的十字架项链时诡异地凝结成冰晶。
李伟杰突然抓住女医生的手腕。"你在用冷冻剂改造血液？"他的骨刺感应到对方静脉里流淌的低温纳米机器人，"这样会加速器官晶格化..."
蓄水池穹顶突然塌陷。直径三米的菌丝团砸入污水，伸出上千条长着眼球的藤蔓。寸头男人打光最后一发燃烧弹，怒吼着撕开胸膛的防护装甲——内置的微型核电池开始过载运转。
"带他们走！"这个安装了六根人造脊椎的军人撞向菌丝团，"去三号地铁竖井，那里有..."他的遗言被湮灭在核爆级别的白光里，暗影护士的防护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裹住众人。
当视力恢复时，李伟杰发现自己跪在锈蚀的地铁轨道上。女医生正在给昏迷的老技术员注射黑色药剂，暗影护士的形态开始不稳定的像素化。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颤的声响，某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巨物正在逼近。
"是赵雪莉的清扫者。"女医生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植入的冷冻舱芯片，"它专吃觉醒者，我们管那玩意叫..."她的声音突然扭曲失真，隧道灯光开始频闪。
暗影护士的剪刀突然自动拼合成盾牌形状。当那只由无数冷冻舱拼接成的蜈蚣状生物冲出黑暗时，李伟杰看清它每节躯干里都困着个挣扎的觉醒者。最前端的人形头部，赫然是自爆的寸头男人残缺的脸。
"认知锚点锁定！"暗影护士的电子音带着金属疲劳的杂音，她的触须刺入李伟杰的太阳穴。剧痛中，那些被困在蜈蚣体内的意识突然全部接入他的大脑——七十九种不同版本的死亡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神经突触。
女医生在这时砸碎了冷冻舱芯片。爆发的电磁脉冲让清扫者蜈蚣僵直了半秒，暗影护士的盾牌趁机切入其控制中枢。当李伟杰的骨翼刺穿第三节躯干时，无数银色的记忆光团从缺口喷涌而出，在隧道里汇聚成星河般的洪流。
"就是现在！"老技术员突然苏醒，机械臂弹出的线缆插入轨道供电系统，"高压电加载！"暗影护士的剪刀盾牌化作引雷针，百万伏电压贯通清扫者全身的瞬间，所有冷冻舱同时爆出解脱的蓝火。
当焦黑的残骸坠地，李伟杰的暗影护士已濒临崩溃。女医生突然将肾上腺素扎进他的颈动脉："往北两公里，还有其他幸存者营地。"她染血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张照片，上面是第七螺旋塔顶端的环形控制室。
隧道深处传来更多的铁轨震颤声。老技术员掏出布满裂痕的全息地图，某个闪烁着红光的坐标点正在与李伟杰掌心的倒计时同步脉动。暗影护士的最后一条触须在地面画出潦草的符号——那是赵雪莉实验室的紧急通道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