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被我的反问噎了一下，随即更加生气。
他挣脱老师的阻拦，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是什么态度！生你养你一场，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一声不吭就跑出来，把你弟弟丢下不管，自己在这里享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回报？”
我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猛地抬手，用力将校服外套的袖子捋到了胳膊肘以上！
白皙的手臂上，几道陈年伤疤触目惊心。
“这就是你们生的我！养的我！”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又一把扯开了些许领口，露出锁骨，那里有一块淡淡的、圆形的旧疤。
“这是弟弟三岁时用烧红的火钳烫的！你们当时只记得抱着他哄，怕他吓着！”
“我背上还有被他用指甲抓烂留下的印子！去年夏天，他发病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脚踝骨裂，在家躺了半个月，你们谁问过一句疼不疼？你们只怪我为什么不小心点，为什么又惹弟弟发病！”
“他咬我，打我，踢我！你们说过什么没有？”
“从小到大，我吃过一顿安稳饭吗？哪一次不是等他先挑，等他剩下了我才能吃？他掀翻桌子，饿肚子的是我！他撕碎我的作业，被老师罚站的是我！他半夜哭闹，被骂吵醒他的是我！”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着，我爸扬着的手早就僵在了半空。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妈的哭声停了，她怔怔地看着我手臂上的伤痕，眼神开始躲闪。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我急促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哽咽。
那些原本看戏的同学，眼神早已变了。
“我的天……她手上那伤是被掐的吗？怎么下得去手！”
“她刚才说火钳烫的？她弟弟是疯子吗？而且骨裂都不管啊？这是亲爸妈？”
“怪不得她要跑出来住校，这谁受得了啊！我之前还以为她只是成绩好性子冷，原来竟然是这样！”
“她爸妈怎么还有脸找来学校骂她啊！”
议论声并不大，却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向我爸妈。
我爸的脸色从涨红变得铁青，最终狼狈地别开了脸。
我妈更是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地想往我爸身后缩，仿佛想避开那些目光。
听着那些窃窃私语，我爸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少他妈废话！”
他猛地吼了一声，眼睛赤红地瞪着我，猛地伸手过来要抓我的胳膊。
“家丑不可外扬！跟老子回家！有什么事回家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试图强行把我拖走。
“我不回去！”
我尖叫着，拼命向后挣扎。
“那不是我的家！你放开我！”
我妈见状，也立刻换上了一副哭哭啼啼的可怜相，上前来帮忙拉扯，声音带着哀求。
“小念啊，算妈求你了……跟我们回去吧……你弟弟他真的不行了，他就听你的话啊……没有你，我们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你是姐姐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我不是他保姆！我也不是你们的药！”
我用力想甩开他们，眼泪却不争气地再次涌出。
“你们放开我！我不回去！”
“反了你了！我是你爸！她是你妈！我们让你回家天经地义！警察来了都管不着！”
我爸咆哮着，更加用力地拖拽我，完全不顾我的哭喊和挣扎。
周围的校领导们的脸色难看，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一时间都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焦急地劝阻。
“刘先生！请你冷静！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
场面一片混乱，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插入了我和我爸之间，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我爸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