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玉清宗主张每段时间按比例传授,以此让更多人能接触到仙道,这样的制度介于太清宗与上清宗之间。
在楚玄羲继任玉清宗宗衡后,借着神谿这一外部矛盾,着手修改宗内课业。
此事代表玉清宗的考核门槛开始降低。
它本就是基层道生首选,因为既考不上太清宗又考不上上清宗,就算有天心垣宏观调控,玉清宗能招收到的道生亦只会多不会少。
有些事本来就难说,越仙洲等人作为玉清宗的先天人,作为玉清宗的中坚力量,会因为楚玄羲要危害他们的实际利益,转而以卑微的姿态投靠神谿;那些在楚玄羲继任后考入的道生,连天心垣的道生都不是,还没资格谈利益,入门后反而能给他的改革创造增量。
要先能吃到利益才能谈利益分配是否不均。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先天人是长生久视的“仙”,越仙洲等人追求的是“不寡”,不是大家一样多,是我最多。
无论再如何极尽卑微向神谿献忠,再如何含天量不够,以越仙洲为代表的玉清宗先天,都是货真价实的玉清宗中坚。
楚玄羲能通过下达错误的命令,来对他们进行清算这件事,虽然没有发生,但可能发生。
谁都不愿意去赌。
越仙洲等人如果能够自发完成抱团,那就算楚玄羲是玉清宗的宗衡,也不能无视他们这些中坚的意愿,可惜他们的修行水平不够,最后让神谿拿到真正的核心利益。
楚玄羲失去了自己的基本盘,又通过与慕沧侠配合,建立起全新的基本盘。
选择支持楚玄羲的人跟他吃到一份利益,选择背离楚玄羲的人,在神谿的运作下,同样从楚玄羲手中分到了一份利益。
神谿?
他从楚玄羲手中拿了一份,从越仙洲等人手中拿了一份,因为越仙洲等人投靠拿了一份,因为天心道全会的建立又拿了一份,还在云梦硕那里拿了一份。
以至于到最后要云梦襄瑛与他配合,来降低一次次赢带来的风险,将太清宗、上章等人那份转移给她,但又从她那里拿到一份。
还有金恒子。
这是分给上清宗的那份,此举之目的,同样是用来降低风险,也能从上清宗得到反馈。
赢,而且不是小赢,是从各种层面的赢,给神谿创造出大量的空间与余裕,这就是大先天层次的修行,有风险,但也有降低风险的手段。
做大蛋糕让更多人来分赚的多?还是停下脚步,个人分蛋糕赚的多?
难说。
像越仙洲等人追求的是“我最多”,他们在分蛋糕时,动刀速度不可控,下刀角度也不可控。
不仅如此,身边团结到一部分人之后,有了自己的基本盘,这些人对神君有高预期,神君却在将天心道全会的预期降低。
这就是潜在矛盾。
这种矛盾难解决但是可以转移。
所以,神谿出关后,先前往玉清宗拜访了楚玄羲。
…………
太玄法乐殿。
在道生带领下神谿来到玉清宗正殿,见到了玉清宗宗衡。
神谿轻笑:“我原先还以为此行会扑空。”
“多亏师弟从中斡旋,否则,这些年我怕是要忙到焦头烂额,还得不到多少成果。”楚玄羲出言感慨,随后说道:“请先入座。”
“我能够提供的助力有限,归根结底,师兄还是得靠自己。”
来到桌前坐下,神谿出言将对方对自己的预期降低,这些年楚玄羲同样在一直赢,他与慕沧侠在选择的道路上,大步迈进,玉清宗的内门与外门就是他们最大的成果。
楚玄羲给神谿斟了茶:“说来惭愧,我与沧侠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
“后续如何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神谿接过茶杯说道。
听得此言的楚玄羲有些错愕:“师弟何意?”
“先做,师兄,先做。”神谿语气轻松:“没想好如何做可以慢慢来,就像师兄顺利组建了玉清宗外门,此事本身就代表取得成功。”
“这只是起步。”楚玄羲不太能理解:“师弟所言,让玄羲有些费解。”
“能够打破玉清宗、天心垣陈规,让沧侠师兄担任副宗衡,让无法参与天心垣考核的优秀左道弟子,成为玉清宗的外门弟子,这本就代表师兄一次又一次获胜。”神谿抿了口茶,继续与楚玄羲说道:“这些胜利能为师兄积累起‘势’,这才是师兄需要把握的,借助它,师兄可以达到更多目的。”
楚玄羲动作一顿,道:“还能这样?”
“为何不能?”神谿反问。
“对,为何不能?”楚玄羲眼睛越来越亮,茅塞顿开:“多谢师弟赐教。”
神谿却推了个一干二净:“与我无关,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师兄自己的领悟。”
道真掌教怎么可以跟改革派沆瀣一气呢?
楚玄羲叹了口气:“好,此事与师弟没有任何关系,师弟此行,是要与我商议天心道全会的相关事项,没有谈论任何不相干之事。”
他当然能理解神谿的难处,也没有做出诸如把对方拖下水的计划。
玉清宗的内压需要靠外力进行缓解,这一环节一旦出错,积累的内压会直接爆炸,楚玄羲自己没有办法解决。
此番神谿说的这些话,已与传道无异,被阏逢真人悉心培养的天心垣前代第一天骄,因为出身与经历,难免会存在思维与视野上的盲区。
“玄羲有一个可能会冒犯的问题,想要向师弟请教。”
“师兄请讲。”
“敢问师弟对道界当下格局的看法如何?”
之所以说冒犯,是因为,楚玄羲想要询问的不是客套话,也不是作为妖的看法,而是作为自底层晋升上来的道生的看法。
“自三脉分道之后,道界从混乱时代进入稳定时代,但基层道生想要出头的难度,其实比混乱时代高了不少。真、灵、玄三脉与天心垣的循环太固定,就这还是垣主主张天下一切生灵皆可修道,长此以往,道界危矣。”
神谿却没有从底层道生的角度出发,而是至少站在大先天的高度,进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