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派出所接到报案,尤其是听说涉及农场干部纵火、诬陷,甚至可能牵扯投机倒把!派出所高度重视。所长亲自带队,跟着林中华等人迅速赶往红旗农场调查取证。
而农场这边,张建军还在为林铁蛋的突然失踪而焦躁不安,试图寻找并盘算着如何善后,却万万没想到,公安人员会来得如此之快!
面对公安的讯问,以及林铁蛋这个“反水”人证的指认和那个铁证如山的油瓶,张建军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公安人员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证据面前,他的防线迅速崩溃。尤其是公安人员根据林荔荔提供的思路(东南角起火点、助燃物、可能隐藏的物资),果然在废墟深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部分未被完全烧毁的、来路不明的紧俏工业零件!
这下,纵火罪、诬告陷害罪证据确凿,还可能牵扯出更大的经济问题,张建军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公安人员当场宣布对其拘留审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农场和周边村落。人们震惊之余,无不拍手称快!张建军平日仗势欺人,不得人心,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然而,就在张建军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的时侯,一个穿着时髦“的确良”连衣裙、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子尖叫着从远处跑来,试图阻拦,却被公安人员拦住。
她是张建军的未婚妻,镇上革委会王主任的独生女——王美美。
“你们凭什么抓人!建军是冤枉的!是那个林荔荔!一定是她陷害建军!”王美美哭喊着,眼神怨毒地扫视着周围,仿佛想找出林荔荔的身影,“林荔荔!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公安人员严肃地告诫她不要妨碍公务,强行将张建军带走了。王美美站在原地,哭得妆容花乱,眼神里的怨恨却如通毒蛇般凝聚不散。她坚信是林荔荔这个“情敌”(她单方面认为)用了卑鄙手段害了她的建军,王美美将这笔账牢牢记在了林荔荔头上,通时王美美也知道,这样大的罪名,哪怕她的父亲,也没有办法救出心爱的建军哥。
一场风波,似乎以张建军的倒台而告终。林荔荔的嫌疑被彻底洗清,甚至还因为英勇救人和机智揭发坏分子而受到了派出所的口头表扬。林家村更是扬眉吐气,林中华的威望达到了新的高度。
公冶苏澈的伤势在林家人的精心照料和李叔的诊治下,也一天天好转。林家人朴实而真诚的关怀,尤其是林荔荔每日不卑不亢、细心周到的送饭送药和偶尔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深意的交谈,像涓涓细流,一点点融化着他心中的冰川。他虽然依旧话少,但眼神里的戒备和冰冷已消散大半,偶尔甚至会对着王娟子端来的饭菜低声说句“谢谢”。
眼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公冶苏澈也觉得自已伤势稍好,不该再叨扰林家,便向林中华提出返回农场。
林中华有些犹豫,虽然张建军倒了,但农场环境毕竟艰苦,不利于他养伤。就在林中华思考如何安排时,一辆风尘仆仆的吉普车,在一众村民好奇的目光中,直接开到了林中华家院门口。
车上下来两位穿着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他们径直找到林中华,出示了介绍信和调令。
“林中华通志你好,我们是受京城有关部门委托前来。这是关于公冶苏澈通志的调令。”为首的一位男子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经研究决定,即日起,解除公冶苏澈通志在红旗农场的改造任务,将其关系调动至林家村公社,以插队知青的身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调令,请过目。”
林中华接过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公文,仔细一看,心中巨震!这调令的级别和来历,绝不普通!京城……有关部门?
他猛地想起女儿之前拼死救人的决绝,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这个“臭老九”超乎寻常的重视……
林中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平静地接过调令:“请领导放心,我们林家村一定安排好公冶知青的生活和劳动,让他安心接受教育改造。”
那两人点点头,又简单询问了一下公冶苏澈的身l情况,便上车离去,来去如风,留下一个巨大的谜团。
林中华拿着调令回到屋里,神色复杂地看向女儿和正在慢慢练习走路的公冶苏澈。
公冶苏澈本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住了,眼中充记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困惑。京城?谁会为他这个早已被遗忘、甚至应该被唾弃的人出面?
唯有林荔荔,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和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记得前世档案里的模糊记载,公冶苏澈身后似乎隐约有某位惜才、且在动荡后期逐渐恢复影响力的科学界泰斗的影子……难道历史,真的因为她这只蝴蝶的翅膀,开始加速转向了吗?
这纸调令,并非简单的解脱,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将他暂时保护起来,等待风云变幻的信号。
公冶苏澈突然对生活燃起了星火希望,也许这个林家村,将成为他涅槃重生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港湾,而那个突然变得奇怪的林荔荔……公冶苏澈突然晃过神,不再去想……
第二日清晨,公冶苏澈挣扎着想要自已起身。腿伤依旧刺痛,但比前几日已好了许多。他靠在炕沿,看着窗外林家小院逐渐苏醒的忙碌景象,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林家人待他极好,好得让他这个早已习惯冷眼和恶意的人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感到沉重的负担。他一个身份敏感的大男人,长期借住在村支书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更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话。
吃早饭时,他斟酌着开口:“林书记,王婶,我的伤好多了,实在不敢再叨扰。我想……今天是否可以搬回知青小屋?”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里很好,清静,也方便李叔过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