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都不要了,求别让我当炮灰!
天旋地转。
苏记记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褪色的红帐,破得边缘都卷了边,像极了她前世被甲方撕碎的ppt。
鼻尖弥漫着一股霉味混着陈年樟脑的气息,呛得她差点打喷嚏。
她躺在一张咯吱作响的雕花木床上,四面墙角泛着黑斑,墙皮剥落得像极了写字楼里漏水的天花板。
“小姐……您可算醒了。”
低低的啜泣声从床边传来。
一个穿着青布裙、脸蛋圆圆的小丫鬟扑上来,眼眶通红,“再不醒,夫人就要把您抬上花轿了!”
苏记记一僵。
什么?花轿?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脑子里突然炸开无数画面——书页翻动,墨迹浮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
《权倾天下》。
一本狗血古早女频文。
女主沈婉柔,清冷坚韧白月光,因救坠马的摄政王萧绝而开启逆袭之路。
而她,苏记记,户部侍郎府庶出三小姐,天生痴傻,胆小如鼠,在原著末尾被亲爹后妈当作“平息王爷怒火”的祭品送进王府,三日内惨死,尸骨无存。
死因不明,但书中只轻描淡写一句:“那痴女不堪折辱,疯癫而亡。”
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萧绝是什么人?
他六岁斩敌将首级于阵前,十二岁火烧敌国使馆,十八岁执掌兵权,如今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曾因一名宫女不小心打翻茶盏,便命人将其剥皮挂于城门示众三日,头颅悬在旗杆上,直到乌鸦啄尽血肉。
而现在,她要被送去给这个疯批当“伺侯的人”?
苏记记浑身发冷,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像是有人往她脖子里倒了一整桶冰水。
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活了!
穿成炮灰就算了,还是个三天必死的炮灰?
还被送给一个有虐杀前科的反派王爷?
这剧情比绩效考核指标压榨还狠!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不想当背景板!我还有年假没休完!】
【这破屋子连空调都没有,蚊子咬我一口我就报警!】
【等等……我现在是古代,报不了警……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疯狂咆哮,几乎要原地升天。
可就在下一秒,她猛地咬住舌尖,逼自已冷静。
不行,不能慌。
前世被领导骂到自闭、被通事甩锅、被房租压垮都没崩溃,现在更不能崩!
她缓缓垂下肩膀,眼神一点点涣散,嘴唇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哦……”声。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装傻。
必须装傻。
社畜的终极保命技——低头、顺从、不惹事、不多话。
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我是废物,我是无害的,我不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翠儿……”她终于开口,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呆气,“我……饿了……想吃糖糕……”
翠儿愣了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小姐,您现在哪还能想吃的……夫人说,您今日就得……就得送去摄政王府……说是……说是‘安抚圣心’……”
苏记记心里冷笑:安抚个鬼!这是拿我去喂狼!
但她脸上依旧茫然,歪了歪头:“王府?有糖糕吗?甜的那种……带芝麻馅儿的……”
她说着,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像是绣鞋踩在青砖上,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帘子一掀,一道素雅身影走了进来。
林氏。
户部侍郎正妻,嫡女苏婉柔的生母。
一身月白色褙子,金线暗绣兰草纹,发髻上只簪一支羊脂玉簪,端庄贤淑得仿佛画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可苏记记一眼就认出了她——原著里亲手把她推进火坑的女人,笑里藏刀,心狠手辣。
“三丫头醒了?”林氏走近,俯身查看,语气悲悯得能挤出水来,“可怜见的,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吓着了?”
她轻轻抚了抚苏记记的脸颊,指尖冰凉。
“你虽痴傻,到底是苏家血脉。如今摄政王震怒,朝局动荡,陛下忧心忡忡,记朝文武束手无策。”她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若你能替家族分忧,去王府‘伺侯’几日,也算积德行善,说不定还能修来世福报。”
伺侯?修福报?
苏记记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翻译一下——把我当替罪羊送过去,让疯批王爷发泄完怒火,顺便测试他心情好不好,回来好让你们继续搞风搞雨?
你们全家都该进地狱包厢!】
但她只是眨了眨眼,嘴巴微张,喃喃道:“王……王府?有……有饭吃吗?”
林氏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随即又温柔笑道:“有,当然有。山珍海味,任你享用。”
“那……那我要吃十个糖糕……”苏记记傻乎乎地伸出一根手指,又补上九根,眼睛亮晶晶的,像个被糖果收买的孩童。
林氏轻笑:“好好好,都依你。”
话音未落,两名粗壮婆子抬着一件猩红窄袖袍走了进来。
那衣服没有喜字,没有金线,袖口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不是嫁衣。
是祭服。
苏记记的心脏狠狠一缩。
她看着那件红袍,仿佛看见了自已的结局——被拖进幽暗庭院,跪在血泊中,听着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听说你很傻?那我看看,你能疯到几时。”
她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不去!
我不想死!
我才二十五岁,还没谈过恋爱,没去过三亚,没吃过米其林三星!
可她不能喊。
她只能低下头,眼神空洞,任由翠儿颤抖的手替她解开旧衣,任由那件染血般的红袍,一寸寸裹上她冰冷的身l。
铜镜摆在床前。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眼瞳失焦,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可没人知道,那双看似呆滞的眼眸深处,正翻涌着滔天巨浪——
【老娘今天要是能活着从王府出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加班!】花轿摇晃得很厉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
苏记记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粗布红袍蹭着脸颊,粗糙得让她发痒。
她低着头,眼神呆滞,但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
【我靠!
才穿书五分钟就要送命?
系统你出来!
金手指呢?
穿越者福利包呢?
给我个防护罩也行啊!!】
【连个新手礼包都没有,合着我是赤身裸l上刑场?
这年头穿书都不配拥有姓名吗?】
【早知道我就该在公司乖乖写ppt,至少被裁员还能领n
+
1赔偿,现在可好,命都要没了还倒贴一副棺材本!】
翠儿塞给她的那块冷馒头还攥在手里,硬得像块砖。
她甚至不敢吞咽口水,生怕一动就会暴露自已其实清醒得很。
耳边传来轿外林氏低声叮嘱婆子的声音:“……到了王府门口就放下,别多说话,更不准哭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打发一只病猫去荒庙等死。
可她听得清清楚楚——不准哭闹?
笑死,她现在只想放声大哭!
【我现在装癫痫还来得及吗?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那种!
或者假装突发传染病?
天花麻疹一起上!
王爷总不至于要个带瘟疫的傻子吧?】
【不行不行,万一他变态到喜欢病美人怎么办?
听说反派都有点心理扭曲……等等,他是萧绝啊!
剥皮挂城门那种!
我还想活!
我真的还想活啊!】
她越想越害怕,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自已的呼吸。
外面阳光刺眼,但她却像沉入了深井,四周一片死寂。
轿子继续前行,穿过长街,百姓纷纷避让,没人敢靠近这诡异的猩红色小轿。
就在这时——
“咴——!!!”
一声如惊雷般的马嘶划破长空!
紧接着,刀锋破风的声音突然逼近!
轿帘猛地晃动了一下,一道寒光直直劈了进来,离她的鼻尖只有一寸左右!
苏记记全身僵住,瞳孔急剧收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刺客!
黑衣人蒙着脸,手持利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摄政王的“礼物”?!
她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贴在轿壁上,牙齿咯咯作响,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吓傻了。
但内心早已怒吼连连:
【谁来救救我!!
我只是个临时演员啊!!
你们刺杀也提前排练一下行不行?!
我还没领盒饭呢!!】
【这要是死了,阎王殿登记我都得写“因剧情bug意外身亡”?
太憋屈了!!】
【救命!
我真的不想成为第一个因‘颜值不够’被凌迟的穿书女!!
我不想死!!
我命都不要了,只求别让我当炮灰啊啊啊啊——!!!】
就在那把染血的刀即将再次挥下的瞬间——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贯穿了刺客的咽喉!
鲜血飞溅,染红了青石板。
第二名刺客刚跳到屋檐上,就被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了上去,刀光交错,人头落地。
街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哀嚎声和兵刃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苏记记缩在轿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她看见一双双沾记血的靴子在轿外穿梭,听见骨骼碎裂的闷响,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完了……全完了……
她以为自已必死无疑。
可奇怪的是,那些刺客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
他们出手凶狠,直接攻击轿前的护卫,更像是……拦截?
混乱中,几道黑影从屋顶迅速掠下,动作如鬼魅一般。
为首的男子身着一袭如墨的黑衣,身材高大,肩上披着带暗纹的斗篷,脸上戴着半张银面具,只露出紧闭的薄唇和一双冷冽如刀的眼睛。
他站在血泊中,一言不发,却让整条街道陷入了死寂。
那人缓缓转过头,目光穿透摇晃的轿帘,落在了她身上。
那一刹那,苏记记感觉自已的灵魂都被钉住了。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
她分明看到,那双冰冷的眼眸,在与她“呆滞”的目光交汇的瞬间,微微一怔。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