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日,晴。妈妈又给我报了奥数班,她说,我必须拿第一,不然就是给她丢脸。我不想去,我想踢足球。可是我不敢说。”
“十一月三日,阴。期中考试,我考了第二名。妈妈把我的卷子撕了,骂了我一整个晚上。她说,第二名就是失败。爸爸想劝她,也被她骂了。这个家,快要让我窒息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雪。今天是圣诞节,同学约我出去玩,我没去。因为妈妈说,只有没出息的孩子才想着玩。她说,哥哥的学习就是我唯一的任务。我看着窗外的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我一页一页地念着。
亲戚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惊讶,再到沉默。
妈妈在爸爸的怀里挣扎着,哭喊着,叫我闭嘴。
“你胡说!这不是小杰写的!是你伪造的!”
我没有理她,继续念下去。
“三月十二日,雨。我今天和小安吵架了,不,是我单方面地骂了她。因为她把我的航模弄坏了。妈妈狠狠地打了她,她哭得很伤心。其实,我一点也不心疼那个航模,我只是嫉妒她。嫉妒她可以哭,可以闹,可以犯错。而我不能。”
“我好累。我不想当好孩子了。”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妈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小安是不是也能过得好一点?”
念到这里,我的声音哽咽了。
原来,哥哥早就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他用他的死,换来了他自己的解脱,和我十几年的地狱。
所有人都被这日记里的内容震惊了。
妈妈也停止了挣扎,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不……这不是真的……”
我合上日记本,走到她面前。
“现在,你还觉得,你是个合格的母亲吗?”
“你所谓的爱,只是满足你控制欲的枷锁。你把哥哥逼上了绝路,现在又想来逼死我。”
“赵兰,你爱的从来都不是哥哥,你只爱那个完美的、能给你带来荣耀的幻想。”
“你才是最自私的人!”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不是妈妈打的。
是爸爸。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够了!”
他红着眼,对我,也对妈妈吼道。
“家丑不可外扬!你非要把这个家拆了才甘心吗!”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家丑?
这个千疮百孔的家,还有什么“丑”不能外扬的?
“爸,你打我,是因为我说了实话,让你没面子了吗?”
“你……”
爸爸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你和她一样,都是懦夫。”
我扔下这句话,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这个让我作呕的家。
寒风吹在脸上,很冷,却让我的头脑格外清醒。
从此以后,我要正大光明的活着。
不为赎罪,不为任何人。
只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