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案?”
当这三个字,从张岳山口中轻飘飘地吐出。
祁同伟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一颗看不见的子弹,瞬间击穿。
嗡的一声,世界陷入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自己、高老师,还有梁璐那个疯女人知道!
这个秘密,是他心中最深、最黑暗的禁区,是他永远不愿触碰的逆鳞。
可现在这个秘密被张岳山如此轻描淡写地,当着他的面,揭开了血淋淋的盖子。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这个年轻市长的面前,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然而,祁同伟毕竟是祁同伟。
是那个能为了前途,在全校师生面前,向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下跪求婚的枭雄。
在灵魂几乎要被冻结的瞬间,他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就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地上那碎裂的茶杯残片,一片片捡起来,仿佛这个动作,能让他找回一丝镇定。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张市长这是从哪听信的谣言啊。”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事!”
他的语速极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事情的真相是,一个村里的年轻人和女方正常谈恋爱,后来因为彩礼的问题吵架,女方一气之下,才报了强奸的警。”
“这这绝对不是您口中说的强奸案!而且案子早就调查清楚,双方已经和解,早就摆平了。”
他看着张岳山,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一丝期盼。
期盼对方能相信他这漏洞百出的说辞。
然而,张岳山的反应却让他坠入了更深的冰窟。
面对他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危机公关,张岳山没有追问,没有驳斥,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怀疑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在祁同伟看来,比任何愤怒的质问都更加冰冷,更加致命。
“哦?是这样吗?”
张岳山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案子已经摆平了,那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祁同伟的心口。
他宁愿张岳山暴跳如雷,宁愿张岳山拍着桌子,用证据来砸他的脸。
也不愿看到这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的眼神。
这种感觉,比直接的审判,更加令人窒息。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魔鬼面前,徒劳地念着经文的神父。
可笑,又可悲。
就在祁同伟所有的心理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候。
张岳山的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
语气甚至变得有些语重心长,像一个真正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不过啊,我还是想提醒一下祁厅长,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京州这潭水深得很,而且有很多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呢。”
他看着祁同伟的眼睛,缓缓地,抛出了那把真正能刺穿他心脏的刀。
“就拿你的那个师弟,侯亮平来说。”
“你真以为,如果他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会因为你这个师兄,就放任不管么?”
“侯亮平”这三个字。
如同三根淬毒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入祁同伟心中最痛、最敏感的地方。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