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京州繁华的夜色中。
高启强独自一人,靠在后座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霓虹,是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活力。
但在他眼中,这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灰色。
他闭上眼睛,大脑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在酒店套房里的一幕幕。
那包刺眼的白色粉末。
张岳山那双平静到可怕的眼睛。
以及那句仿佛来自地狱审判官的低语。
“给你那个好弟弟,高启盛,打个电话。”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冷汗。
他意识到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张岳山知道他有罪。
而是张岳山似乎什么都知道。
毒品这件事,他自己都是最近才从一些蛛丝马迹中隐约察觉,正准备出手掐灭这个苗头。
可张岳山这个空降到京州还不到一个月的年轻人,却能一击即中,精准地指向他最疼爱,也藏得最深的弟弟,高启盛!
这是什么手段?
这是什么恐怖的情报能力?
他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笼罩在整个京州上空的幽灵?
那种被彻底看穿,所有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让他这个在刀口舔血半辈子的枭雄,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恐惧。
这种恐惧,已经超越了权势和暴力,上升到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最原始的敬畏。
然而,就在这种极致的敬畏中,他猛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赵立冬。
那个总是用鼻孔看人,把他高启强当成夜壶,用完就想一脚踢开的常务副市长。
跟赵立冬合作,是与虎谋皮,是慢性死亡,是无休止的敲诈和压榨。
他高启强,永远都只是赵立冬手上的一条狗。
但张岳山不同。
张岳山是魔鬼,是幽灵,是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存在。
可这个魔鬼,却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解决赵立冬。
洗白自己。
这是他高启强奋斗半生,最渴望,却又遥不可及的终极目标。
与其被赵立冬那条阴险的地头蛇慢慢勒死,不如主动套上张岳山这个过江猛龙的缰绳!
当魔鬼的走狗,也好过当凡人的夜壶!
想通这一点,高启强眼中的恐惧和敬畏,瞬间被一种冰冷而疯狂的算计所取代。
那是一种赌徒在看到惊天赌注时,才会有的狂热。
他要抓住这根缰绳,哪怕缰绳的另一头,连接着地狱。
他也要借着魔鬼的力量,攀上那座他从未敢想象过的高峰!
“吱嘎——”
车子在强盛集团楼下停稳。
高启强推开车门,身上那股颓丧和恐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之气。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厦,无视所有员工战战兢兢的问好,径直走向顶楼。
“砰!”
高启盛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他一脚狠狠踹开。
正在办公室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等待消息的高启盛,被这声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刚抬起头,想开口问一句“哥,怎么样了?”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高启盛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混账东西!”
高启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昂贵的真皮座椅上拎了起来,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两个,把整个高家,都他妈送进地狱!”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