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离开后的日子,时间仿佛被浸泡在粘稠而灰暗的胶质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拖着沉重的步伐。那套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甚至偶尔因沈砚之散落的法学书籍和运动装备而显得拥挤的公寓,变得空阔得令人心慌。寂静不再是安宁,而是最大的噪音,它无处不在,像一层厚厚的绒布包裹着林励,压迫着他的耳膜,放大着他内心每一次空洞的回响。
清晨醒来,身边是冰冷而平整的另一半床铺,再也没有那个会自动滚过来、手脚并用地缠住他、把毛茸茸脑袋埋在他颈间,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蹭着说励哥再睡五分钟嘛…的温暖大型挂件。厨房里,那些专为沈砚之买的、标注着英文的高端蛋白粉、奇亚籽和特定品牌的燕麦片安静地待在角落,像是被遗忘的展品,落了薄灰。林励自己煮的咖啡总是又苦又涩,不是水粉比不对就是温度失控,再也喝不出曾经那人变着花样给他调制的、带着恰到好处绵密奶泡和一丝隐藏甜度的完美拿铁味道。
工作室里,沈砚之常坐的那个靠窗角落空着,那把
人体工学椅显得格外孤零零。有时林励画图到深夜,颈椎酸痛,下意识地转头,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就坐在那里,台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专注而柔和的光影,他或许在啃着艰涩的案例汇编,或许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梳理逻辑,察觉到林励的目光,便会抬起头,摘下防蓝光眼镜,给他一个温柔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励哥,累了过来我给你揉揉。
然而视线聚焦,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以及窗外城市冰冷的灯火。林励的心脏便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涩的痛楚直冲鼻尖,眼眶发热。
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灵感如同枯井。图纸上的线条变得陌生而毫无生气,曾经流畅的创意如今阻塞不堪。他的生活秩序随着沈砚之的离开而彻底崩坏。忘了吃饭是常事,胃痛再次频繁造访,抽屉里沈砚之备下的胃药已经见底。衣柜里的衣服胡乱堆叠,再也找不到那种被熨烫得平整妥帖、每一件都带着淡淡雪松与阳光混合清香的感觉。
他甚至开始害怕回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回忆的幽灵。沙发上,他们曾依偎着看无聊的科幻片,沈砚之会一边吐槽剧情漏洞,一边耐心地给他讲解其中可能涉及的法律或伦理问题;浴室里,氤氲的水汽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人强有力的拥抱和灼热的呼吸,以及他低笑着在耳边说的情话;阳台上,他仿佛还能听到那通彻底击碎他信任的电话……那个下午偷听到的片段,像恶毒的诅咒,日夜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不断佐证着他分手是为他好的决策是正确的,却又同时用巨大的失落和尖锐的嫉妒凌迟着他的心——原来他早已被排除在沈砚之光明的、被精心规划的未来蓝图之外。
这种矛盾的情绪日夜撕扯着他。理智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放手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情感却早已溃不成军,思念如同野草疯长。他疯狂地想念沈砚之,想得心脏发疼,仿佛那里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漏着风。他偷偷注册了从未用过的校园论坛小号,像个卑微的窥探者,只为了在新生爆照帖、社团活动帖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或一个名字。他无数次点开那个绿色青蛙头像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长长的文字最终只化作一个孤零零的句号,或全部清空,最终只能看着冰冷的屏幕,任由思念和悔恨吞噬,指尖冰凉。
两个月,六十个日夜,思念未曾削减分毫,反而像陈年的烈酒,愈发浓烈呛人,醉不了人,只会烧心灼肺。他不得不承认,他搞砸了一切。他自以为是的牺牲和伟大,不仅愚蠢地推开了最爱的人,也彻底掏空了自己,抽走了生活的全部色彩和意义。没有沈砚之的未来,根本谈不上未来,只是一片灰暗的、机械重复的、看不到尽头的荒漠。
所以,当方晴又一次接到林励带着浓重鼻音、明显哭过的晴姐…出来陪我喝点吧…的电话时,她忍无可忍地杀了过去。
清吧里,灯光暧昧,林励已经半瘫在卡座里,眼神涣散没有焦点,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杯和一个见底的威士忌瓶。
晴姐…你来啦…他傻笑着举起杯子,手晃得酒液都洒了出来,喝!庆祝我…恢复单身!自由…自由万岁!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红血丝和悲伤。
方晴一把夺过他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自由个屁!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瘦得都快脱相了!林励,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出息林励痴痴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我不要出息…我要沈砚之…晴姐,我好想他啊…这里…他用力捶着自己的心口,发出沉闷的响声,好疼啊…空的…漏风…吃什么都没味道…睡不着…醒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絮叨,从两人第一次在毛坯房尴尬的相遇,说到沈砚之笨拙又真诚的、带着少年赤诚的追求,说到同居后每一个琐碎而甜蜜的细节——那人如何记住他所有饮食偏好,如何在他熬夜画图时默默陪在一旁递上温牛奶,如何用第一个月的兼职工资给他买那条他随口夸过好看的围巾……说到那人如何无微不至地侵入他的生活,把他宠得生活几乎不能自理,却又甘之如饴。
他…他那么优秀…脑子好,家世好,长得也好…以后肯定能成大律师…大法官…我算什么啊…林励哽咽着,声音破碎,我只会画这破图…还时常灵感枯竭…我比他大那么多…我配不上他…他家里都给他安排好了锦绣前程…我不能…不能耽误他…我不能那么自私…
放屁!方晴气得想掀桌子,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问过他了吗你就替他做决定林励,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胆小鬼!你怕!你怕最后真的被丢下,怕自己输不起,所以就抢先自己跑掉!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伟大特悲情!自我感动够了吗!
方晴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狠厉地戳破了他精心构建的自我感动的悲情泡沫,露出了内里最深层的、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恐惧和自卑。林励愣住了,是啊,他害怕。害怕巨大的差距,害怕不可控的未来,害怕自己倾尽所有最终却还是成为被轻易舍弃的那一个。所以,他选择了最懦弱、也是最伤人的方式来自我保护。
巨大的悔恨如山洪般彻底爆发。他猛地抢过酒瓶,对着瓶口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流得更凶,几乎喘不上气:我错了…晴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推开他…我不该那么没信心…我好后悔…哇…
他彻底崩溃,哭得毫无形象,像个在黑暗中迷路、惊慌失措的孩子,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看着他这副惨状,方晴所有训斥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心想:傻兄弟,姐妹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看你造化了!她录下了林励最狼狈也最真实的、带着哭腔的忏悔和表白,发送给了那个唯一的解药。
信息发出去后,方晴紧张地握着手机,指尖冰凉,不确定那个同样被伤透了心的、骄傲的年轻人是否会来,是否会愿意再看一眼这个狠心推开他的人。
然而,不到半小时,那个高大挺拔、熟悉到令她心酸的身影就带着一身秋夜的凉意,如同劈开黑暗的天神,骤然出现在清吧门口。他甚至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额角甚至带着细微的汗珠,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一刻未停、匆忙赶来的。他的目光急切而慌乱地扫视场内,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卡座里那个哭得东倒西歪、几乎缩成一团的人,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无法掩饰的心疼、焦灼,以及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确信的期待,仿佛害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
谢谢晴姐。沈砚之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快步走过来,目光始终焦在林励身上。
砚之…林励抬起被泪水糊住的迷蒙泪眼,看着眼前模糊又熟悉的高大身影,痴痴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颤抖,我又…出现幻觉了吗这次…好逼真啊…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沈砚之冰凉的脸颊时,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用力摇头,语无伦次,不对…是假的…他不会要我了…他说过的…我再推开他…他就真的走…去南极…再也不回来了…
这番醉话和下意识的躲避,让沈砚之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几乎喘不过气。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林励缩回去的、冰凉颤抖的手,紧紧用力地握在手心,那真实温热的触感让林励浑身剧烈地一颤,醉意都吓醒了几分。
不是幻觉,励哥,是我。沈砚之蹲下来,迫使他与自己平视,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眼底却翻涌着澎湃的情绪,我来了。
真实的声音、温热的触感、近在咫尺的呼吸,终于穿透了厚重的酒精迷雾。林励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担忧和深情的俊脸,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缓慢地处理完这个难以置信的信息。下一秒,积压了两个月的委屈、恐惧、铺天盖地的思念和蚀骨的悔恨如同休眠火山骤然喷发——
哇——沈砚之!你个王八蛋!大混蛋!
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地扑上去,双手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捶打着沈砚之的胸口和肩膀,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嘶哑,你怎么才来!你怎么都不来找我!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那么那么想你…想你想到睡不着…吃不下饭…胃好痛…画不出图…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怎么舍得真的不理我!呜呜呜…
他一边打一边骂,眼泪鼻涕毫无顾忌地全蹭在沈砚之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毛衣上。沈砚之丝毫不躲不闪,只是红着眼眶,薄唇紧抿,任由他发泄所有积压的情绪,手臂却稳稳地、坚定地圈着他,防止他摔倒或伤到自己。直到林励打累了,骂累了,浑身脱力,身体软下来,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委屈至极的抽泣,沈砚之才收紧手臂,将他整个人深深地、紧紧地、几乎要嵌进自己骨血里般拥入怀中,声音哽咽破碎,带着同样的痛楚:
狠心林励…到底谁更狠心是你不要我的…是你推开我的…你说分手说得那么干脆…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你让我滚…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两个月的冰冷、孤寂、不解和铺天盖地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每一天都在等…等你的消息…等你说你后悔了…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可是你没有…你一次都没有…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不敢…我怕你嫌我烦…怕你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怕影响你…
林励在他怀里哭得直哆嗦,像个迷路后终于被找到的孩子,我听到了…你要出国…你们家都安排好了…我配不上你…我不能耽误你…我不能那么自私…
笨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沈砚之气得低头,用力吻住他的发顶,却又舍不得真的用力,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愤怒,那是我在拒绝!我在跟我爸吵架!我说我不去!至少现在不去!我要留在国内!我要留在有你的地方!林励,你听清楚,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想要变得更好、想要拥有未来的全部理由!你听不懂吗!
data-fanqie-type=pay_tag>
这番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颤音的告白,像一道强烈而温暖的光束,瞬间驱散了林励心中所有自我怀疑、不安和悲观的迷雾。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搞错了他因为内心的恐惧和自卑,上演了一出荒唐的独角戏,甚至差点亲手摧毁了最珍贵的东西
巨大的震撼和狂喜之后,是更汹涌、更深刻的悔恨和歉意。林励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砚之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明显消瘦了的脸颊轮廓,心脏疼得无以复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沈砚之的脸,指尖冰凉,语无伦次:
对不起…砚之…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胆小鬼…我害怕…我怕你以后会发现我不够好…怕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怕你会离开…所以我就…我就先跑了…
他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原谅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你…沈砚之…我只爱你…没有你…我什么都不行…我过得一团糟…
这迟来的、饱含泪水与颤抖的、毫无保留的道歉和告白,彻底融化了沈砚之心中所有的冰封、委屈和不安。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额头轻轻抵在林励的额头上,两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呼吸交融。
没有下次了,林励。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劫后余生的疲惫,这辈子,你都别想再推开我。南极我不会去,但你如果敢再逃,
他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又极致深情的的光芒,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让你一辈子只能看着我。
林励用力摇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主动凑上去,吻住他微凉的唇,用行动代替所有言语。这个吻咸涩而激烈,交织着泪水、悔恨、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爱恋,仿佛要将这两个月的分离和痛苦都补偿回来。
方晴在一旁看着这对终于捅破窗户纸、卸下所有心防、抱在一起哭得像两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的恋人,终于松了口气,悄悄擦了擦自己不知不觉也湿润的眼角,示意服务员结账,深藏功与名地先行离开,把空间彻底留给他们。
沈砚之将软成一滩泥、却下意识死死抓着自己衣角仿佛怕他消失的林励打横抱起。林励即使醉得厉害,也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温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熟悉的雪松气息,喃喃道,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安心:回家…砚之…我们回家…
好,回家。沈砚之抱紧他,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步伐稳健而坚定地走向门外等候的车。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再也不会给他离开的机会。
回到熟悉的、充满了两人共同回忆的公寓,沈砚之细心地将林励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拧来温热的毛巾,仔细地、轻柔地擦拭他哭花的脸、发烫的耳后和脖颈。林励半眯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享受着这久违的、让他安心无比的照顾,酒精和情绪的巨大消耗让他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不肯睡去,手指紧紧抓着沈砚之的衣角,生怕一闭眼,这美好的一切又只是梦境消散。
睡吧,励哥。沈砚之俯身,怜惜地吻了吻他红肿的眼皮,声音低沉温柔,我就在这,哪儿都不去。
真的林励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不安和依赖,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真的。沈砚之脱掉外套,躺上床,将他重新搂进怀里,让他听着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我保证,你明天早上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以后每一天都是。
真实温暖的怀抱,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声,终于彻底安抚了林励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他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在沈砚之怀里蹭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满足的、细微的弧度。
沈砚之却没有睡。他就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贪婪地注视着怀里人终于放松的睡颜,指尖极轻地描摹过他微蹙的眉头、哭肿的眼睛、略显苍白的嘴唇。天知道这两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愤怒、伤心、不解、还有铺天盖地、无处安放的思念。他无数次想不管不顾地冲回来,把这个狠心的家伙抓回去锁起来,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可内心深处又害怕得到更决绝的拒绝,让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直到收到方晴那条视频,看到那人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地说爱他想他、后悔莫及,所有坚冰瞬间融化,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想要立刻见到他、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开的冲动。
他轻轻吻了吻林励的额头,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庆幸和后怕:笨蛋,差点就真的失去你了。还好…还好你够想我。
也还好,他们都足够爱对方。
第二天,林励是在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怀抱和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阳光中醒来的。宿醉的头疼和身体的酸软提醒着他昨晚并非一场美梦。他一动,环在腰上的手臂就立刻下意识地收紧,仿佛条件反射般。
醒了头顶传来沙哑而性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励抬头,撞进沈砚之深邃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刚睡醒的懵懂样子,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宿醉的不适,却仍有一丝不确定的怯懦和恍惚,害怕这幸福太过脆弱。
砚之…昨晚…我…他脸颊发烫,眼神闪烁,有些不知所措,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
沈砚之挑眉,故意逗他,想驱散那最后一点不安:昨晚某个人又哭又闹,还对我实施‘家暴’,最后抱着我不撒手,鼻涕眼泪蹭我一身,说爱我,求我不要离开,这些…都不记得了
他眼底带着戏谑,却也有藏不住的疼惜。
林励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鸵鸟似的想把脸埋进枕头里,却被沈砚之笑着捧住,强迫他看着自己。
想赖账可惜,晴姐有视频为证,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某人的哭腔可是很感人的。他作势要去拿手机。
不不不!不用了!林励慌忙按住他的手,羞得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但看着沈砚之戏谑又温柔的眼神,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实处,被巨大的暖意包裹。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认真地看着沈砚之,眼神清澈而坚定:我记得。我说我爱你,需要你,后悔了,都是真的。每一句都是。沈砚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回来。
谢谢你没有真的放弃我。
沈砚之眸色一深,所有玩笑的神情敛去,只剩下满满的深情和郑重,他握住林励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林励,你也给我记住,没有下一次了。任何事,我们一起面对。你的害怕,你的不安,你的所有情绪,都要告诉我,不准再自作主张,不准再推开我。我的未来计划里,每一步都有你。出国进修或许是很久以后的选择,但即使去,也一定是和你一起,或者等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明白吗我们要的是共同的未来。
林励眼眶又湿了,他用力点头,反手紧紧握住沈砚之的手,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声音哽咽却充满力量:明白。以后再也不会了。沈砚之,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爱到愿意克服所有恐惧,与你并肩。
阳光灿烂,倾泻一室温暖,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交缠的指尖,缱绻的亲吻,低哑动人的情话,还有床头柜上那杯再次准时出现的、温度刚好的蜂蜜水…一切都回到了最美好的样子,甚至比过去更加紧密和坚定。
所有失而复得的珍贵,都化作了更浓烈的爱意与珍惜。心结彻底打开,信任在经历风雨后更加坚固。这一次,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承诺,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离。
而另一边,功成身退的方晴看着林励发来的充满生气的感谢信息和一个巨大的、表达救命之恩的红包,笑了笑,只回了一句:请客吃饭!要最贵的!还有,好好对人家小学神!别再作妖了!
______
时间如白驹过隙,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沈砚之已在P大度过了近两年充实而甜蜜的时光。他在学校附近一个安保良好、环境静谧的小区租了一间宽敞舒适、带一个大阳台的公寓,真正开始了和林励梦寐以求的同居生活。这间公寓成了他们爱的小巢,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和独一无二的甜蜜痕迹。
阳台上晾晒着两人混合的衣物,沈砚之的篮球服和林励的工作T恤并肩飘扬;客厅的地板常被林励铺开的设计图纸占据,而沈砚之的法律书籍和厚厚的案例卷宗则占据了书房的半壁江山,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偶尔也会出现在客厅茶几上,与林励的色卡和草图笔混在一起。冰箱上贴满了各种便签条,有沈砚之写的牛奶记得喝,蛋糕在第二层,也有林励画的可爱笑脸和今晚加班,宝贝自己吃饭~。
沈砚之课业繁忙,法学院的压力不小,但他依旧雷打不动地保持着把林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习惯。没早课的时候,他会起来做好营养均衡的早餐,再用无数个温柔的吻把赖床的林励彻底吻醒;有晚课的日子,林励常常会算准时间溜去法学院教学楼等他下课,两人然后手牵手,踩着月光,去校门口那家他们最爱的烧烤摊吃宵夜,沈砚之会仔细地把肉串上的肥肉和辣椒挑走,再把最嫩的部分递到林励嘴边。周末,他们有时会混进P大宏伟的图书馆,沈砚之在书香墨韵中认真学习,林励就在旁边安静地画图,偶尔抬头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林励甚至和沈砚之的几个好友都混熟了,大家常一起打球、玩桌游、吃火锅。那些年轻而优秀的同学们都默认了这位帅气又有点傻气、总是被沈砚之细致照顾着的励哥是沈砚之家里那位不可或缺的家属。林励几乎要忘记那些曾经困扰他的差距和不安,彻底沉浸在沈砚之给予的、踏实而热烈的爱里,被他用行动一点点治愈了所有自卑。
直到那个看似平静如常的秋日午后。
沈砚之的父母结束了长达两年的环球旅行,终于回国。他们事先只给沈砚之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告知航班抵达时间,并未多说其他,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沈砚之那天正好有一节非常重要的、以严格和挂科率高著称的教授的专业课,他想着父母刚回来肯定要先倒时差休息,便打算下课后再回家看望他们,或者晚点再联系。
然而,沈父沈母归家心切,放下行李简单洗漱后,想起儿子之前提过为了安静学习在校外租了公寓,便想着顺路去看看,给他一个惊喜,直接按照之前沈砚之无意中提过的地址找了过来。沈母手里还拎着一盒从国外带回来的、沈砚之小时候很爱吃的巧克力。
此时,周六的午后,林励正裹着沈砚之那件宽大的灰色棉质睡衣,蜷缩在还残留着两人气息与体温的被窝里睡得香甜。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恬静的睡颜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公寓的钥匙沈砚之很早以前就给了父母一把以备不时之需,沈母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
砚之在家吗爸爸妈妈回来了。沈母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带着旅途归来的喜悦。
林励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睡意瞬间吓飞得无影无踪。他听到外面客厅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刚抓起一件T恤(甚至没看清是不是自己的),卧室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沈母看着房间里明显是刚被惊醒、头发睡得翘起、穿着明显不合身(明显是她儿子的)、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一脸惊慌失措的陌生英俊男人,彻底愣住了。跟在她身后的沈父也皱起了眉头,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两个水杯,一套显然是沈砚之的睡衣搭在椅背上,衣柜门开着,里面清晰地挂着、叠放着两个人的衣服,甚至能看到几件风格迥异的衬衫交织在一起。
你是沈母压下心中的惊疑,语气还算温和地问道,但眼神里的探究已然加深。
林励的大脑一片空白,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和尴尬让他几乎窒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阿…阿姨好,叔叔好!我…我是沈砚之的同学!对,同…同学!我来借宿…借宿一晚!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四处闪烁,根本不敢与两位气质不凡的长辈对视,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脚趾尴尬地蜷缩起来。这谎撒得漏洞百出,毫无技术含量,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沈母和沈父交换了一个复杂而了然的眼神,都是经历过风浪、洞察人心的人,眼前这情形,这年轻人身上的睡衣,房间里无处不在的、亲密无间的双人生活痕迹,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混合了雪松和另一种清新气息的味道,哪里是同学借宿能解释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正在课上的沈砚之手机在桌肚里震动了一下,他趁着教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偷偷点开,是母亲发来的消息:砚之,我和你爸在你公寓,遇到一位你同学,挺有意思的。
短短一行字,沈砚之看得瞬间血液倒流,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心脏几乎骤停。他几乎能瞬间脑补出那个尴尬至极、危机四伏的画面!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顾不上教授和全班同学惊讶错愕的目光,低声快速说了句老师对不起有急事,抓起书包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教室,一路狂奔回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快跳出嗓子眼。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公寓,猛地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诡异得令人窒息的一幕:他父母坐在沙发上,面色看似平静却带着深深的审视和压抑的风暴;林励穿着他的T恤和睡裤,站在一旁,低着头,脖颈都红透了,像个做错事等待审判的孩子,脸颊耳根烧得厉害,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几乎要把衣角揪破,身上还穿着那件明显属于他的、宽大的睡衣,整个人显得脆弱又无助。
爸!妈!沈砚之气喘吁吁地冲进去,呼吸都还没平稳,第一时间就坚定地挡在林励身前,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和维护,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林励,确认他除了惊慌似乎没事,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高高悬着。
沈母看着儿子这副如临大敌、下意识将人紧紧护在身后、充满保护欲的姿态,心里已然明了七八分,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瞧把你吓的,我们又不会吃了他。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砚之身后的林励身上,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沈父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阴沉得可怕,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沈砚之,又锐利地扫过他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林励,声音严肃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砚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位‘同学’
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充满了讽刺。
沈砚之知道瞒不住了,也无需再瞒。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紧紧握住身后林励那只冰凉、颤抖得厉害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它,给予他无声的支持,然后转身,面向父母,斩钉截铁、清晰无比地说:爸,妈,他不是我同学。他叫林励,是我的爱人,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尽管已有猜测和心理准备,但听到儿子如此直接、毫不回避地亲口承认,沈父还是瞬间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胡闹!沈砚之你简直胡闹!两个男人,像什么话!成何体统!你还瞒着家里这么久!
他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指着沈砚之,我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你必须跟他分手!立刻!马上!
爸!我爱他!我不会分手的!沈砚之毫不退缩,上前一步,将林励更紧地护在身后,声音坚定如磐石。
爱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爱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你的脑子呢!沈父怒不可遏,声音拔高,之前说好的,国内基础课程结束后就去国外顶尖法学院深造,手续和学校我都让人在打听了!你必须去!跟他立刻断干净!
出国深造我可以考虑,但绝不是以分手为代价!而且那是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沈砚之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但他努力控制着语气,我不会为了所谓的‘前途’就放弃我爱的人!前途和爱情并不冲突!
你放肆!我是你爸!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看看他!沈父气得脸色铁青,手指越过沈砚之,直指他身后脸色苍白的林励,他比你大吧啊他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他能给你什么未来跟着他你能有什么出息!他能帮你什么只会拖累你!
老沈!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沈母连忙起身拉住激动得有些失态的丈夫,语气焦急地劝解道。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看看他选的这条路!你看看!沈父甩开妻子的手,指着沈砚之,痛心疾首,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我沈家的儿子,怎么能…怎么能走这种歪路!
沈砚之看着父亲激动而排斥的表情,听着那些伤人的话语,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爸,当初选专业,您希望我学商科继承家业,我听了您的,选了您也觉得不错的法学,这已经是我的一次妥协。但林励,我爱他,这份感情是真的,这次我绝不会再妥协。我的未来我自己负责,但我的幸福,只能和他有关!他不是拖累,他是我想要努力的动力!
你…你…沈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额角青筋跳动,最后猛地一挥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极度失望至极,好!好!沈砚之,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了你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他猛地转身,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动。
争吵戛然而止,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和狼藉的情绪碎片。沈母看着儿子倔强而受伤、却依旧挺直脊背的表情,又看看他身后那个愧疚得几乎要缩起来、脸色惨白的年轻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无比:砚之…你爸他…也是一时气话,在气头上…你别往心里去。妈…妈先去看看他。
她拍了拍沈砚之的手臂,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追着丈夫离开了公寓。
公寓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刚才还充满火药味和激烈冲突的空间,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和看不见的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悲伤和未散的硝烟味。
沈砚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和难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转过身,将一直低着头、浑身僵硬冰凉、仿佛失去所有生气的林励,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搂进怀里。
对不起…砚之…林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不安和自我厌恶,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就不会吵起来…你爸爸他…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破坏了沈砚之的家庭关系。
不关你的事。沈砚之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手臂收得更紧,是我选择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早就知道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以这种方式…吓到你了,对不起。
他轻轻抚摸着林励的后背,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别怕,励哥,我说过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无论谁反对,都不会。
林励把脸深深埋在他肩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沈父那些尖锐而现实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嗡嗡回响——他比你大吧他能给你什么未来只会拖累你!……这些他曾经最深层的恐惧和自卑,被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撕开,血淋淋地摆在面前,让他心如刀绞,痛到麻木,也让他更加心疼沈砚之因为自己而承受的巨大压力和来自至亲的指责。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是不是离开才是对他好的可怕念头,但随即被沈砚之坚定的拥抱和话语击碎。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依旧凝重得化不开。沈母尝试过打电话来沟通,语气缓和许多,试图了解林励的情况,也劝沈砚之冷静,但沈父态度强硬,拒绝接听沈砚之的电话,拒绝谈论此事,家庭气氛降到了冰点。沈砚之虽然难过,心情沉重,但对林励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更加呵护。他握着林励的手,坐在洒满阳光的客厅地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认真地、一条条地规划:励哥,别担心出国的事。我仔细查过了,国内顶尖法学院的研究生项目实力非常强,一点也不比国外的差,师资和资源都很好。我完全可以留在国内考研,以我的成绩,没问题。等毕业了,我就找工作,实习律师也好,法务也好,我们都能养活自己,能过得很好,一定会很好的。
他指着屏幕上的信息,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试图驱散林励心中所有的不安。
林励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沉的爱意,看着他为自己规划的、充满务实细节的未来,心中的犹豫和不安渐渐被那份坚定的爱意所抚平。他用力回握沈砚之的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却同样坚定:好,我们一起。
这一次,他选择相信,选择并肩。
时光再次平静流淌,虽然与父亲的关系依旧冰封,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裂痕,但沈砚之和林励的生活依旧继续着,彼此扶持,互相取暖,感情在经历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后愈发深厚坚韧。沈砚之学习成绩优异,稳居前列,最终顺利保送了本校顶尖法学教授的研究生。林励的工作室也渐渐有了起色,凭借几个有创意且完成度高的项目,在业内积累了一点小名气。
两年后,沈砚之研究生毕业。在隆重而热烈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他换下庄重的学位服,穿着精心熨烫的笔挺西装,捧着早已准备好的、设计简洁而寓意深远的铂金戒指,在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如今已装修完毕、成为林励设计代表作之一的精品公寓里(他特意借来了钥匙),单膝跪地。
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一切都镀上了温暖的色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他提前布置的)。
励哥,沈砚之仰头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他走过青春岁月、经历风雨坎坷、给了他无限温暖、支持和灵感的男人,眼神温柔而郑重,充满了无尽的爱意,这个地方,是我们故事的开始。今天,我想在这里,向你许下我一生中最重要、最珍贵的承诺。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你的勇敢和坚持。可能我给不了你世人眼中最‘标准’、最顺畅的幸福,但我保证,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所有的热忱去爱你、守护你,给你我能给的一切。林励,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励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褪去最后一丝青涩、变得成熟稳重、气场强大的男人,看着他眼中一如当年那般炽热、真诚且更加深邃的爱意,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用力地点头,声音哽咽却充满了无比的幸福和坚定:我愿意!沈砚之,我愿意!
没有任何犹豫。
他们紧紧相拥,窗外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仿佛也在为他们的爱情和承诺无声地祝福。戒指缓缓套入无名指,尺寸完美,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
考虑到国内的法律环境,他们决定出国领证。经过仔细商量和对比,选择了一个对同性婚姻友好、法律程序清晰且拥有绝美海岸线的国家,计划将领证和蜜月旅行合二为一。
机场出发大厅,人流如织,广播声此起彼伏。沈砚之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紧紧、自然地牵着林励,两人的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温暖的光芒。
紧张吗沈砚之侧头问林励,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林励笑着摇头,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有你在,去哪里都不紧张。
只是去领个证,开启一段合法且甜蜜的新的人生旅程,有什么可紧张的。身边的这个人,早已用时间和行动给了他全部的勇气和安全感。
他们顺利通过了安检,走向国际出发的登机口。巨大的玻璃窗外,是他们即将乘坐的、庞大的波音客机,正在地勤人员的操作下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沈砚之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林励,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温柔得能将人溺毙的爱意:励哥,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我们的蜜月旅行了,第一站,是我们的新婚。
林励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带着笑意的、幸福的身影,他扬起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点头: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和你一起,走向任何地方。
广播里响起清晰而悦耳的登机提示音,正是他们的航班。沈砚之笑着,再次紧紧握住林励的手,十指相扣,紧密无间,如同过去和未来的每一次紧握一样,坚定而温暖,传递着彼此的力量和心跳。
走吧,沈先生。沈砚之低笑,语气宠溺。
好,林先生。林励回应,眼角眉梢都是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只有彼此,携手并肩,步伐一致地走向登机廊桥,走向通道尽头那扇门外、充满阳光、海浪声和幸福的未来。飞机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仿佛也成了最为幸福和期待的奏鸣曲,载着他们的爱与承诺,冲向蔚蓝的、广阔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