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急雨快把我淋成落汤鸡了,顾不上太多,直接把车骑到门口,打下脚撑,然后看向门口站着的女人。
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二十七八、不超三十的女人,皮肤保养得白白净净的,左眼有颗泪痣。
她身上穿着一件凸显得身材凹凸有致的黑色旗袍,脚上还踩着一双黑高跟。
她梳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挂在腰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见我来到跟前便主动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她那儿躲雨。
“谢谢。”我跑到门前,与她一起挤在同一座屋檐下。外边的飞雨还是能飘打到身上,但比搁外边被通透的淋要好太多了。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发现她侧脸还挺好看,脸蛋饱满,鼻梁高挺,可这么晚了独自撑着一把红伞出现在荒山古庙门口,着实古怪。如果不是我通过看相的方式判断出她是个活人,绝对要把她当成女鬼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你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女人不语,只是一味地对我比划起了手势。我这才发现,她原来是个哑巴。
由于看不懂手语,我只能尴尬地搔了搔头发上的水渍,已读乱回:“是啊,这雨真大。”
女人察觉到我看不懂她比划的手语,掩着嘴笑了笑,便不再看我。
正在这时,紧闭着的庙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里边冒出个骨瘦如柴、眼袋很重的老僧人,对我们说:“进来躲雨吧。”
我身边的女人刚要走进去,却被我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制止。
只因我在这老僧脸上看到了“死气沉沉”。
他不是活人!
我皱着眉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女人不要进去,然后扭头对着老僧笑道:“没事,站这挺好,就不进去叨扰您啦。”
老僧不语,只是默默地把门关了上去。
女人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怕她误会,赶紧松开手,然后解释了一句:
“这雨应该下不了多久,咱就别进去麻烦人家了。”
女人闻言,眼睛里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就算她很好奇,我也不能把事实说出来,毕竟她不是个普通人还好,要是个普通人,听我说僧人是鬼,肯定吓得不轻。
受到惊吓的人,是很容易生病的,会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
避免伤害到她,我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言。
果然不出我所料,雨很快就小了,仅剩毛毛雨。
这点儿雨丝不足为惧,我准备继续骑车上路,但扭头看了一眼女人还杵在原地,心还是软了。
留她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庙里那个僧魂是好人是坏人,我分不清,但出门在外,默认把好心的陌生人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就对了!
想了想,我掏出手机递给她:“我们打字交流吧,你要去哪?我可以骑车送你去,你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待在荒郊野岭,不安全。”
女人接过手机,打出了一行字:
“我叫韩艺,我要去耳朵岭的姑婆屋。”
听到姑婆屋三个字,我怔了一下。
仍记得我爷爷说过的睡前故事里,提到过姑婆屋这个特殊组织。
说是以前我国的社会女性地位很低,受封建礼教摧残压迫,直到明清时期,顺德、南海一带出现了大量聘请女工的缫丝工厂,部分女性为了摆脱夫权控制的命运,便选择进厂做工,靠双手自力更生。
然而那个年代,女性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加入姑婆屋,这个屋里的女人都严格遵守一项规定,那就是把头发梳起来,保持处女之身,终生不嫁!
这类女性,被称之为“自梳女”。
所以说…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问:“你是一名自梳女?”
韩艺微微点头。
好吧,真是活久见,放在以前那是身不由己,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人自愿成为自梳女。
虽然不理解,但保持尊敬。
我用衣角给她擦干净后座的水渍,“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