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书馆的第三排
九月的风是被桂花香泡软了的,顺着A大图书馆三楼的老式木窗缝钻进来时,还带着些许午后阳光的温度。那香气不浓,却像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裹住了靠窗第三排的位置。许知宁的指尖刚按在《传播学概论》被吹得翻飞的书页上,鼻尖就先一步捕捉到了这股味道,她忍不住抬眼往窗外瞥了瞥——图书馆后的小花园里,几株桂花树正开得热闹,细碎的金粒儿藏在墨绿的叶子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
收回视线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斜前方的座位。那是个男生,背挺得很直,正低头对着摊开的笔记本写字。最惹眼的是他握着钢笔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因为长时间握笔泛着淡淡的薄红,一支墨蓝色的钢笔帽就放在笔记本右侧,金属卡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许知宁的心跳莫名顿了半拍——那支笔帽,和她放在自己笔记本旁的,一模一样。
这是她连续第七天霸占这个位置了。A大图书馆的座位素来紧张,尤其是三楼靠窗的区域,既不会被走廊的脚步声打扰,又能晒到下午的阳光,几乎是备考和自习党的兵家必争之地。许知宁原本习惯在二楼的报刊区看资料,一周前偶然来三楼找一本绝版的新闻理论书,恰好撞上这个位置空着,便顺势坐了下来。
也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下午三点整,他抱着一摞厚厚的专业书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径直走到斜前方的座位坐下。阳光刚好落在他身上,把他黑色的发梢染成浅金色,连带着他垂眼翻书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安静。许知宁当时没太在意,直到第二天她特意提前十分钟来占座,发现他又在同一时间出现,才忽然意识到——这人似乎和她一样,把这里当成了固定据点。
接下来的几天,许知宁养成了新的习惯。每天下午两点五十,她会背着装满书的帆布包准时出现在图书馆三楼,先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桌角,再小心翼翼地将那支墨蓝色钢笔摆到笔记本旁,然后假装专心看书,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斜前方的动静。
她发现,男生似乎是计算机系的——偶尔他会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发出细碎的嗒嗒声；他总带着一个深灰色的保温杯,水快喝完时会起身去走廊的饮水机接水,去程和返程的脚步都轻得怕惊扰了空气；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低头看书或写字,只有偶尔遇到难题,才会轻轻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帽。
许知宁私下里给这个男生起了个代号：钢笔男生。她甚至在手机备忘录里建了个专门的文件夹,里面存着偷偷画的简笔画——有时是他皱眉思考的侧脸,有时是他握笔写字的手,有时是那支和她一模一样的钢笔帽,每一张下面都标注着日期和简单的备注：钢笔男生今天喝了三次水钢笔男生对着代码笑了钢笔男生的保温杯是灰色的。
这天下午,许知宁正对着《传播学概论》里晦涩的理论知识犯困,眼皮不住地往下耷拉。她揉了揉眼睛,刚想抬手撑着下巴提神,斜前方的男生忽然转过头来,声音清冽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汽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礼貌：同学,能借张纸巾吗
许知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慌乱中,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保温杯,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吓得她赶紧伸手扶住。好、好的,你等一下。她结结巴巴地应着,指尖在帆布包里慌乱地摸索——早上出门时明明带了纸巾,怎么这时候偏偏找不到了
男生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安静地等着。许知宁的指尖终于触到了一包未拆封的纸巾,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地抽出来递过去,连包装纸都没来得及拆。给、给你。
谢谢。男生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许知宁像触电般缩回了手。他没太在意,低头拆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又道了声谢,便转回头继续写字,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而许知宁藏在头发下的耳尖却红的发烫。
她再也静不下心看书了。她的手背还残留着刚才那瞬间的冰凉触感,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偷偷抬眼,看到阳光依旧落在男生的发梢,他握着钢笔的手指正在笔记本上流畅地书写,字迹挺拔有力。许知宁咬了咬唇,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飞快地画了一张新的简笔画——这次是男生转头的侧脸,虽然线条简单,却依稀能看出他清俊的轮廓,下面的备注写着：钢笔男生说话很好听,像汽水。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似乎多了点微妙的联系。虽然依旧很少说话,但许知宁发现,男生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熟悉的温度。她开始有意识地在包里多带一块柠檬饼干——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酥脆的饼干里夹着酸甜的柠檬酱,每次吃都能让人精神一振。每天下午坐下后,她会把一块饼干放在自己手边,另一块悄悄推到桌角靠近男生的一侧,然后假装看书,用余光观察他的反应。
第一天推过去时,男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许知宁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看《传播学概论》,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直到听到旁边传来轻微的拆包装袋的声音,她才偷偷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她刚打了个哈欠,一杯冒着热气的生椰拿铁就轻轻推到了她的桌角。许知宁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男生转过来的目光,他的眼里带着点笑意,声音依旧清冽：看你好像很困,喝点咖啡提提神。
谢、谢谢！许知宁的脸颊又热了起来,耳尖也悄悄红了些,赶紧伸手把咖啡拉到自己面前。咖啡的香气混着淡淡的椰奶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偷偷看了男生一眼,发现他已经转回头去写字,只是耳尖似乎微微泛红。
后来的日子,这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许知宁带柠檬饼干,男生带热生椰拿铁；她悄悄推过去饼干,他适时递过来咖啡。偶尔眼神交汇,会默契地笑一笑,然后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图书馆的午后时光,因为这一点点微妙的互动,变得格外温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期末复习周。图书馆里座无虚席,连走廊里都站满了背书的人。许知宁和男生依旧占据着三楼靠窗的位置,只是桌上的书堆得更高了,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从下午提前到了上午。
这天下午,许知宁对着厚厚的复习资料熬了太久,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睡得很沉,连男生起身去书架找书都没察觉。直到一阵轻微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带着雪松味的黑色外套。
外套上的味道很干净,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上面用和男生钢笔同款的墨蓝色墨水写着一行字：我叫陆言辞,计算机系大三。
字迹挺拔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干净利落的气质。许知宁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看着那行字,耳尖微红,犹豫了几秒,拿起自己的钢笔,在下面小心翼翼地写下回复：许知宁,新闻系大二。
笔尖刚落下最后一笔,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许知宁猛地回头,看到陆言辞正从书架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计算机专业书。他看到笔记本上的字,眼里瞬间盛满了笑意,快步走过来,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原来我的饼干和咖啡,都送对了人。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他的眼里闪着光,嘴角微微上扬。许知宁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她知道,这个飘着桂花香的午后,这个图书馆的第三排,成了他们故事最温柔的开端。
陆言辞把书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笔记本上两人的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笔袋里拿出那支墨蓝色钢笔：这支笔是去年系里竞赛的奖品,没想到会碰到同款。
许知宁也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两支笔并排放在桌上,墨蓝色的笔帽像是一对默契的伙伴。我是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淘的,当时觉得颜色特别好看。她指尖划过笔身,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确实很特别。陆言辞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轻轻动了动,以后……还能在这里碰到你吗
许知宁刚想点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室友发来的消息,催她回去拿快递。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把钢笔收好：我得先回去了,室友找我有急事。
好。陆言辞起身帮她把桌上的书摞好,顺手拿起她的帆布包递过去,路上小心。
许知宁接过包,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又是一阵熟悉的冰凉触感。她红着脸说了声再见,转身快步走出了图书馆。走到楼梯口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陆言辞还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他们的笔记本,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回到宿舍,室友见她一脸笑意,凑过来打趣：晚晚,你今天怎么跟捡了宝似的是不是在图书馆碰到帅哥了
许知宁抱着枕头滚到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什么帅哥,就是认识了个同学。
同学能让你笑成这样室友戳了戳她的后背,快说说,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许知宁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出陆言辞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上面印着小小的桂花图案,还是今天早上刚换的。她打开备忘录,看着里面那些关于钢笔男生的简笔画,忽然觉得之前那些偷偷摸摸的观察,都成了珍贵的铺垫。
第二天下午,许知宁特意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图书馆。刚走到三楼,就看到陆言辞已经坐在那里了,桌上除了专业书,还多了一小袋柠檬饼干,正是她常带的那个牌子。
给你的。陆言辞见她过来,把饼干推到她桌角,眼里带着笑意,昨天吃了你的饼干,今天换我买。
许知宁心里一暖,把带来的热牛奶放在他手边：我早上煮的,你试试。
阳光依旧温暖,桂花香顺着窗户飘进来。两人各自翻开书本,偶尔抬起头,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便会相视一笑。桌上的钢笔静静躺着,饼干的甜香混着牛奶的暖意,在图书馆的第三排,酿成了最动人的时光。
第二章
银杏道的约定
这样的日子,像浸了蜜的桂花糕,甜得细腻又绵长。许知宁和陆言辞依旧保持着去图书馆自习的习惯,只是桌上的饼干和咖啡旁,多了些细碎的小物件——有时是他顺手带的一颗水果糖,有时是她摘抄的一句新闻语录,无声地在书页间传递着心意。
十月的A大,银杏叶开始泛黄。图书馆三楼的窗外,几株老银杏树的枝桠伸到窗边,风一吹,金黄的叶子就像小扇子似的晃悠,偶尔还会飘进窗内,落在两人的笔记本上。
这天下午,许知宁正对着一篇新闻评论稿皱眉,陆言辞忽然推过来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皱着眉的小人,旁边配了行字：卡壳了要不要换个思路,从读者视角倒推试试。
许知宁盯着便签上的小人看了半天,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头看向陆言辞,他正假装看电脑,嘴角却藏不住笑意。按照他说的方法试了试,思路果然顺畅了不少。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转头发现陆言辞正盯着她看,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写好了他轻声问。
嗯！多亏了你。许知宁把稿子推过去,帮我看看怎么样
陆言辞认真地读了起来,手指在稿纸上轻轻点着,偶尔皱眉思索。许知宁坐在对面,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忽然觉得,这样安静的午后,比任何风景都要动人。
写得很好,逻辑很清晰,案例也选得贴切。陆言辞看完,把稿子推回去,就是这里,用词可以再犀利一点,新闻评论要的就是一针见血。他指着其中一句话,耐心地解释着。
许知宁点点头,立刻拿出笔修改。等她改完,陆言辞忽然合上电脑,看着她说：下周末系里有编程比赛,结束后有聚餐,还有露天电影,放的是你上次提过的《罗马假日》,要不要一起去
许知宁心里一动。她只在某天吃饼干时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奥黛丽·赫本,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我去会不会打扰你们她有些犹豫,毕竟都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她怕自己插不上话。
怎么会。陆言辞笑了笑,他们早就好奇,天天让我带柠檬饼干的女生是谁了。再说,电影是露天的,多个人更热闹。
见他这么说,许知宁便点头应了下来：好啊。
编程比赛那天,许知宁特意穿了件浅杏色的针织衫,提前半小时到了计算机系的报告厅。陆言辞正在调试设备,看到她来,立刻快步走过来,把一瓶温热的蜂蜜水塞到她手里：里面空调凉,先喝点暖的。说完又递给她一个胸牌,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特邀观众
许知宁。
比赛开始后,许知宁才知道陆言辞有多厉害。他所在的队伍面对复杂的算法题,总能快速找到突破口,他敲击键盘的速度快得惊人,屏幕上的代码像流水般涌现。每当他们完成一个环节,台下就会响起热烈的掌声,许知宁也跟着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中场休息时,陆言辞的队友凑了过来,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打趣：嫂子好啊,陆哥为了让你看懂比赛,特意把演示环节改得特别简单,我们昨晚熬到三点才弄好呢！
许知宁的脸瞬间红透,刚想解释不是嫂子,陆言辞就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别瞎闹,赶紧去准备下一轮。等队友走后,他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人都挺随和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许知宁笑着摇头,心里却甜丝丝的。
比赛结束后,陆言辞的队伍拿了一等奖。聚餐设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包厢里热闹得很。陆言辞的队友都很热情,主动跟许知宁聊起学校的趣闻,还问她新闻系是不是经常要出去采访。许知宁原本的拘谨渐渐消散,跟他们聊得不亦乐乎。
陆言辞坐在她身边,全程都在帮她夹菜,把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鱼都堆到了她碗里。偶尔有人跟她开玩笑,他都会笑着帮她解围,眼里的维护藏都藏不住。
饭后的露天电影设在操场。陆言辞找了块干净的草坪,铺好带来的野餐垫,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盒草莓和两瓶果汁。刚洗好的,甜得很。他把草莓递到许知宁手里。
电影开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光洒在草坪上,晚风带着银杏叶的清香吹过来,有些凉意。许知宁忍不住往陆言辞身边靠了靠,他立刻察觉到,悄悄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手臂轻轻搭在她身后的草地上,形成一个温柔的保护圈。
《罗马假日》的剧情缓缓展开,奥黛丽·赫本饰演的安妮公主灵动又娇俏。许知宁看得入了神,直到陆言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过神来：许知宁,你看安妮公主和乔,明明喜欢却要分开,是不是很可惜
是啊。许知宁叹了口气,不过他们至少拥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那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陆言辞忽然转头看着她,眼里映着银幕上的光影,格外认真,许知宁,做我女朋友吧。我不想只做给你送咖啡、占座位的人,我想做能陪你看电影、吃遍所有好吃的,能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人。
许知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血液仿佛都涌上了脸颊。她看着陆言辞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想起图书馆里的初遇,想起暴雨天倾斜的伞,想起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想起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进了陆言辞的耳朵里。
陆言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星星落了进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细微的颤抖。许知宁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心里像揣了罐融化的蜜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电影还在继续,银幕上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流转。陆言辞悄悄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肩膀,彼此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许知宁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忽然觉得,这个飘着银杏香的夜晚,比电影里的任何情节都要浪漫。
散场时,陆言辞牵着她的手走在银杏道上。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头顶的银杏叶偶尔落下,像蝴蝶似的飘在他们发梢。
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陆言辞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好。许知宁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陆言辞抬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一片银杏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却只是弯腰捡起那片落叶,递给她：留着做纪念吧,今天的银杏叶特别好看。
许知宁接过落叶,小心地放进帆布包的夹层里。她知道,这片银杏叶,和图书馆的钢笔、暴雨天的伞一样,都成了他们故事里,最温柔的印记。
走到宿舍楼下,许知宁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陆言辞：那我上去啦。
嗯。陆言辞点头,却没松开她的手,明天图书馆见
明天见。
许知宁转身走进宿舍楼,走到楼梯口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陆言辞还站在原地,对着她挥手,月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不像话。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跑上了楼梯。
回到宿舍,室友见她手里攥着一片银杏叶,笑得一脸甜蜜,立刻围了上来：可以啊许知宁,约会成功了快说说,陆同学有没有对你表白
许知宁把银杏叶夹进笔记本里,想起陆言辞认真的眼神和温暖的手掌,嘴角忍不住上扬：嗯,他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那你答应了
嗯。
室友们立刻欢呼起来,围着她追问细节。许知宁笑着一一回答,心里却在想,明天一定要早点去图书馆,给陆言辞带两块最甜的柠檬饼干。
窗外的银杏道上,陆言辞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碰到她皮肤的温热触感。他拿出手机,打开和许知宁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一句：晚安,许知宁。
很快,手机震动起来,是许知宁的回复：晚安,陆言辞。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
陆言辞看着那个笑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握紧手机,快步走在银杏道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从图书馆的第三排到银杏道的约定,他的青春里,从此多了一个名叫许知宁的、最珍贵的存在。
第三章
初雪与期末的灯火
银杏叶最后一片飘落时,A大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清晨的雪下得极轻,像被揉碎的棉絮,悄无声息地粘在图书馆的老式木窗上,又顺着玻璃蜿蜒成细小的水流。许知宁裹着米白色的羽绒服,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进三楼阅览室时,斜前方的座位已经亮着暖黄的台灯——陆言辞早到了,面前摊着厚厚的《算法导论》,指尖夹着那支墨蓝色钢笔,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的笔记本旁,除了惯常的深灰色保温杯,还多了个印着桂花图案的小瓷杯,是许知宁上周给他带热牛奶时落下的,他倒也不换,每天都用它接温水喝。
这里。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眼里瞬间漾开笑意,把桌角的纸袋子往她这边推了推,刚在食堂排队买的糖炒栗子,队排了二十多分钟,还好赶上了热乎的,赶紧剥一颗。
许知宁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刚碰到纸袋子就感受到暖意。她拆开麻绳,一股甜香混着焦糖味立刻涌了出来,随手剥了一颗塞进嘴里,软糯的果肉在舌尖化开,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带着身上的寒意都散了大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她含着栗子含糊地问,眼里闪着光。
陆言辞笔尖一顿,耳尖悄悄泛红,假装翻书的动作慢了半拍：上次逛小吃街,你盯着栗子摊看了三分钟,还偷偷咽了下口水,当时摊主说最后一锅卖完了,你蔫蔫的样子我记了好几天。他侧头看她,眼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像化了的雪,今天早上特意早去了半小时,就为了抢最后一锅。
许知宁的脸颊猛地发烫,赶紧低头继续剥栗子——她自己都没察觉当时的失落,他却记在了心里。她偷偷往他那边瞥,见他又低头写代码,鼻梁上架着上周她硬拉他去配的细框眼镜（前几天他赶项目时不小心摔断了镜腿,怕她担心没说,还是她整理书包时发现断腿藏在笔袋里,硬拽着他去了眼镜店）。雪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沾了细碎的白,倒让他多了几分柔和。
期末复习的节奏像上了发条,图书馆闭馆时间从十点延到十一点,可每晚十点钟,走廊里就已经挤满了背书的学生,连楼梯间都飘着新闻史时间线编程逻辑公式的背诵声。许知宁对着《新闻理论》里密密麻麻的黑体字犯愁,那些议程设置沉默的螺旋理论绕得她头晕,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戳着笔记本上的钢笔图案。
陆言辞抬眼时,正撞见她鼓着腮帮子皱眉的样子,像只泄了气的小松鼠。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去——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整理了清晰的思维导图,红色标重点,蓝色写案例,甚至在沉默的螺旋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螺旋图案,末尾还缀着个笑脸,旁边备注：宁宁别怕,像剥栗子一样层层拆,很好记的。你试试按这个逻辑背,先记框架,再填细节。他的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周围的人,实在记不住,我给你讲成小故事,比如把‘议程设置’比成食堂阿姨每天换菜谱,学生自然会跟着选。
许知宁看着那页工整的笔记,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知道他最近在赶导师的智能推荐算法项目,每天熬夜改代码到凌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常常跳到两三点,可他还是抽出时间帮她整理知识点,连备注都透着小心思。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小声说：陆言辞,你真好,比糖炒栗子还甜。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耳朵尖红得更明显了,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跟我还客气你上次给我缝补的笔袋,我现在天天带着呢。他说着,把挂在书包上的笔袋拎起来晃了晃——那是许知宁上周发现他的帆布笔袋磨破了,连夜用剩下的桂花布边角料补的,还绣了个小小的言字。
之后的每晚,陆言辞都会留半小时帮她梳理知识点。他讲议程设置时,真的举了食堂菜谱的例子,说就像你上次说想吃糖醋排骨,食堂第二天就做了,这就是‘媒介’（你）设置了‘议程’（排骨）；讲媒介伦理时,又结合她上周采访遇到的是否曝光流浪老人隐私的难题,帮她分析利弊。许知宁听得入神,偶尔走神盯着他的侧脸发呆,被他发现了就会轻轻敲敲她的笔记本：许知宁同学,认真听讲,不然今晚的栗子就没收了。
有天晚上闭馆铃响时,许知宁还在背最后一章的媒介融合重点。陆言辞没催她,只是把她的保温杯拿去走廊接了热水,回来时手里多了杯姜茶——是楼下便利店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杯壁上贴着张便签,画着个喝姜茶的小人。先喝口暖身子,外面雪又下大了,刚才看你打喷嚏了。他把姜茶递到她手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又皱起眉,怎么手这么凉围巾没围紧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把自己的深灰色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她脖子上。围巾上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还残留着体温,裹得她鼻尖发痒。别感冒了,期末可不能生病,不然谁陪我吃食堂的糖醋排骨。他帮她把围巾边角掖好,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许知宁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挠了痒的小猫。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连远处的银杏枝桠都像镀了银。陆言辞走在靠马路的一侧,刻意把她往里面护了护,偶尔有积雪从树枝上滑落,他都会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她头顶。路过图书馆后的小花园时,许知宁忽然停下脚步——那里的几株腊梅开了,雪落在嫩黄的花瓣上,暗香浮动。
你看,腊梅开了。她拉了拉陆言辞的袖子,眼里闪着光。
陆言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弯腰,小心翼翼地拂去一枝腊梅上的积雪,让那簇嫩黄的花瓣露出来。真香。他转头看她,见她踮着脚想闻又怕碰掉雪,忍不住笑了,我帮你折一枝插在宿舍的花瓶里,能香好几天。
不行不行,学校不让折花。许知宁赶紧拉住他,看看就好啦。
两人站在腊梅树下,雪粒子偶尔落在肩上,暗香萦绕。许知宁忽然弯腰抓起一把雪,团成小小的球,轻轻砸在陆言辞背上。偷袭！她做完坏事后立刻往后退,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陆言辞回头时,雪沫还沾在他的羽绒服上。他愣了两秒,随即眼里泛起笑意,也弯腰抓了把雪：胆子大了,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报复’。雪球轻轻擦过她的耳边,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雪粒,一点都没伤到她。
许知宁笑得直不起腰,转身就往操场中间跑。陆言辞追在她身后,脚步声和笑声在空无一人的雪夜里回荡。跑着跑着,许知宁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抓住——陆言辞及时扶住了她,两人一起跌在厚厚的雪地上,雪花溅了满身。
他撑着手臂趴在她上方,眼镜滑到了鼻尖,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像把整个冬天的月光都装了进去。许知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姜茶味。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沫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
没摔疼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轻轻滚动,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许知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没事,就见他慢慢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像雪地里的一缕阳光,短暂却滚烫。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落在她脸颊旁的雪都仿佛被这温度融化了。几秒钟后,他猛地撑起身子,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脖子都泛起红晕,伸手把她拉起来时,声音都有些不稳：起、起来吧,地上凉,再坐要感冒了。
许知宁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连指尖都透着暖意。陆言辞帮她拍掉身上的雪,手指碰到她的发梢时,又忍不住轻轻拂去上面的雪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生怕碰疼了她。刚才……对不起,我没忍住。他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眼神都不敢看她。
没关系。许知宁小声回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却忍不住偷偷笑了。
走吧,再站下去该冻僵了。他率先往前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像是在等她,手却悄悄往后伸,轻轻勾住了她的指尖。
许知宁的指尖被他握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雪来得真好。它把喧嚣都藏进了白色里,只留下两人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清晰又动人。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结束那天,许知宁刚走出考场,就看到教学楼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陆言辞穿着藏青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耀眼,像把小太阳捧在了手里。他脚边还放着个纸袋,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草莓蛋糕盒子。
恭喜许记者考完试！他快步走过来,把花递到她怀里,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犒劳我们辛苦背书的小笨蛋,这束向日葵是早上特意去花店挑的,开得最艳的一束。
谁是小笨蛋啊。许知宁红着脸反驳,鼻尖却蹭到了向日葵的花瓣,淡淡的花香混着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心里软软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最后一场考试
你的考试时间表,我设成手机壁纸了。陆言辞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手指勾住她的指尖往自己手里带,晚上部门聚餐,我跟他们说带你一起,小张他们昨天还问我‘嫂子什么时候能来’,说要跟你请教怎么管着我别熬夜。
聚餐的餐馆是陆言辞特意选的,离学校不远的私房菜,据说招牌糖醋排骨是许知宁爱吃的酸甜口。刚走进包厢,里面就响起一阵起哄声——陆言辞的队友们早就等着了,一个个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们,桌上还特意摆了副新碗筷,旁边放着罐柠檬饼干,正是许知宁常带的牌子。
嫂子可算来了！陆哥这几天天天念叨,说考完试要带嫂子吃好吃的,昨天还让我们帮他选蛋糕,说要选草莓味的。戴眼镜的小张率先开口,还朝陆言辞挤了挤眼,快说说,你们俩在图书馆怎么对上眼的是不是陆哥先动心的他上次跟我们说‘有个女生跟我用同款钢笔’,那语气,恨不得天天挂在嘴边。
许知宁的脸瞬间红透,刚想解释我们是碰巧,陆言辞已经把她护在身后,笑着拍了小张一下：别瞎闹,赶紧点菜,宁宁饿了。可他握着她的手却悄悄收紧了些,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挠了挠,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撒娇。
菜上桌后,陆言辞全程没停过手——糖醋排骨往她碗里夹,生怕她不够吃；清蒸鱼挑掉刺再递过去,连鱼肚子最嫩的部分都给她；看到她喝了两口汤,立刻伸手摸了摸汤碗,确认不烫才让她多喝。许知宁埋头吃饭,听着他们聊编程比赛时陆言辞一人解决三个bug的壮举,聊下学期要和外校合作的项目,偶尔插一两句话问算法难不难,陆言辞总会耐心解释,还说以后教你写简单的小程序,给你的采访做个数据表格。
吃到一半,陆言辞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李导师三个字。他接起电话,语气立刻变得恭敬,好的,李老师我马上过去您别着急,我带电脑过去调试。挂了电话后,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握住许知宁的手轻轻晃了晃：对不起宁宁,导师说项目的推荐算法出了点问题,用户反馈匹配度低,让我现在过去一趟,可能没法陪你到最后了。
没关系,工作重要。许知宁帮他把大衣递过去,又从包里拿出暖手宝塞进他口袋——那是她早上特意充满电的,外面冷,这个拿着,别冻着手敲代码。蛋糕我帮你留着,等你回来吃。
陆言辞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弯腰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等我回来,给你带奶茶,加双份珍珠。说完,又怕她被起哄,匆匆跟众人打了招呼就走了。他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舍。
他刚出门,小张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跟许知宁说：嫂子,你不知道,陆哥为了陪你考完试,推了导师三次加班。上周三导师让他去实验室改代码,他说‘我女朋友要背书,我得陪她’,气得导师骂他‘重色轻业’。这次是真的急,系统明天要内测,导师亲自打电话来的,他才没办法走的。
许知宁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她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夕阳正从云层里钻出来,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连地上的积雪都泛着暖光。她想起雪夜里那个轻轻的吻,想起笔记本上的思维导图,想起他记着她所有喜好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因为有了陆言辞,连最寒冷的日子都变得温暖起来。
晚上回到宿舍,许知宁刚放下包,手机就震动了——是陆言辞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实验室的桌面,放着她早上给他带的柠檬饼干,旁边摆着她送的暖手宝,最显眼的是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右下角贴着个小小的向日葵贴纸,是她昨天给他的。照片下面还有一行他写的字：饼干很甜,暖手宝很暖,想你,奶茶已经记在备忘录里了,等我。
许知宁抱着手机笑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回复：我也想你,别熬夜,记得吃我给你留的蛋糕,奶茶要少糖哦。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爱心表情。
放下手机,她看向书桌上的向日葵,花瓣还带着生气。她小心翼翼地把花插进花瓶里,又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专门的笔记本——里面夹着银杏叶,贴着两人的合照,还有今天陆言辞给她的栗子壳（她偷偷留了一个,想做成标本）,现在又多了一张便签,是他刚才贴在姜茶杯上的小人画。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笔记本上。许知宁摸着那片银杏叶,想起雪夜里他温暖的唇,想起他眼里的笑意,想起他跑出门时回头的那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这场初雪,这盏期末的灯火,还有他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成了他们故事里,最珍贵的印记。而属于他们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假期的距离与牵挂
考完试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许知宁的宿舍就亮起了台灯。行李箱敞开在地板中央,她叠毛衣的手却总忍不住往手机那边瞟——屏幕漆黑一片,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凌晨两点,是陆言辞发来的项目还在调试,明早一定送你。
窗外的积雪还没化,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带着细碎的寒意。许知宁把叠好的围巾又拿出来,是陆言辞给她围过的那条深灰色款,上面还留着淡淡的雪松味。她摩挲着围巾边角,心里有点发慌：他会不会忙得忘了时间会不会熬太狠晕过去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带着急促的节奏响起时,许知宁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拉开门的瞬间,她的心跳先漏了半拍——陆言辞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连眼镜片都沾着点雾气,显然是刚从实验室冲过来的。可他手里却拎着个印着老豆浆铺的保温袋,另一只手藏在身后,似乎还攥着什么。
抱歉来晚了,最后一个bug卡了三个小时,调试完直奔豆浆铺,还好赶上了热乎的。他把保温袋往她手里塞,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肉松包是刚出炉的,你上次说这家的皮最酥。
许知宁接过保温袋,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眉头一皱。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是昨晚特意充满电的,还裹了层棉布套——塞进他掌心：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手都冻成这样了！项目结束了就该好好休息,跟你说了多少次……
怕赶不上送你。陆言辞握着暖手宝,指尖蹭过棉布套上绣的小桂花（是许知宁上周偷偷缝的）,眼里泛起笑意,再说,想见你一面,不然寒假四十天见不到,我该想你了。他说着,把藏在身后的东西递过来：一束用牛皮纸裹着的干花,是风干的小雏菊,花瓣还保持着鲜活时的形状,系着的米色丝带正是她常用的那款。
许知宁的鼻尖瞬间酸了。她知道陆言辞手笨,连系鞋带都要琢磨半天,这束干花的丝带却系得格外规整,显然是练了不少次。你什么时候弄的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上周熬夜改代码的间隙,在实验室找同事学的。陆言辞挠了挠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本来想送新鲜的,可冬天不好养,干花能放好久,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在你身边一样。
行李箱的滚轮在积雪上碾出深深的辙印,陆言辞自然地拎过最重的那个箱子,手指扣着拉杆的位置,正好是她之前说有点磨手的地方——他特意用布条缠了层软布,还缝了个小小的言字。走到公交站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递到她手里。
盒子是胡桃木的,表面刻着细密的桂花纹路,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许知宁打开的瞬间,呼吸都顿了——里面躺着个小巧的钢笔吊坠,墨蓝色的金属笔身,笔帽上的卡扣和他们的同款钢笔一模一样,吊坠背面还刻着两个极小的字：宁言。
项目奖金发了点,找木工房的老师学的雕刻。陆言辞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忐忑,手艺不好,刻得歪歪扭扭的……你家那边没有你爱喝的那家奶茶店,这个吊坠就当替我陪着你,想喝奶茶了,摸一摸它,等开学我天天买给你。
公交哐当一声停在面前,许知宁把吊坠紧紧攥在手里,暖得发烫。她踮起脚,飞快地在陆言辞脸颊上碰了一下——像雪落在皮肤上的轻响,却让两人的心跳同时炸开。我很喜欢,特别喜欢。她红着脸别过头,你快回去睡觉,不许再碰电脑了！
陆言辞帮她把行李箱搬上车,手指扒着车窗不肯放,反复叮嘱：身份证放内侧口袋,别和手机放一起；路上别睡太沉,到站记得拿行李；到家用微信发定位,还要拍张全家福给我看……
知道啦,陆唠叨！许知宁笑着挥手,眼眶却湿了。公交车开动时,她看着陆言辞站在雪地里的身影,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想要追过来的鸟,直到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才把脸埋进围巾里——满是他的味道,暖得人想哭。
回到家的第一天,许知宁就把钢笔吊坠戴在了脖子上,睡觉都舍不得摘。那枚小小的金属坠子贴着心口,像是陆言辞的指尖,轻轻熨贴着她的牵挂。每天晚上八点,两人的视频通话雷打不动：许知宁会举着手机绕着客厅转,给陆言辞看妈妈腌的腊鱼、窗台开得正艳的水仙,甚至把镜头对准餐桌,炫耀妈妈做的糖醋排骨；陆言辞则会把手机架在实验室的电脑旁,让她看屏幕上跳动的代码,讲小张调试程序时把咖啡洒在键盘上的糗事,偶尔还会拿起那个贴满向日葵贴纸的瓷杯,你看,我每天都用它喝水,像你在身边一样。
有天晚上视频,许知宁刚开口说今天吃了草莓,就发现陆言辞的嗓子哑得厉害,连嗯一声都透着吃力。他眼底的青黑比之前重了一倍,鼻尖还有点红,显然是感冒了。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许知宁的声音立刻沉了下去,眉头拧成疙瘩,上周不是说项目结束了吗怎么还这么拼
就……加了两个通宵改报告。陆言辞挠了挠头,试图装轻松,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事,小张给我带了感冒药,喝两包就好。
两包药能抵得过睡觉吗许知宁盯着屏幕里他苍白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你是不是没吃饭桌上除了咖啡什么都没有！陆言辞,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视频那头的陆言辞瞬间慌了,赶紧拿起旁边的面包晃了晃：吃了吃了,刚咬了两口。你别哭啊,我错了,今晚一定早点睡,好不好
挂了视频,许知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出脖子上的钢笔吊坠,指尖反复蹭着宁言两个字,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天刚蒙蒙亮,她就揣着零花钱跑出门,在药店挑了最温和的感冒药和润喉糖,又拽着妈妈进了厨房——妈妈,教我煮生姜雪梨汤,陆言辞感冒了,我想给他寄过去。
生姜要去皮切细丝,雪梨要挖去果核切块,还要加两颗冰糖慢炖。许知宁的手指被生姜辣得发红,却笑得眉眼弯弯。汤炖好后,她倒进保温壶里,又用保温杯装了满满一杯,连同感冒药一起塞进快递盒,还附了张便签,画着个叉腰生气的小人,旁边写着：必须按时喝汤吃药,每天发睡觉打卡照,不然开学罚你一个月不许吃柠檬饼干！
陆言辞收到快递时,正在实验室和导师汇报项目。看到快递单上许知宁三个字,他几乎是立刻打断汇报,抱着盒子就往外跑。拆开保温壶的瞬间,雪梨的甜香混着生姜的暖意涌出来,还带着淡淡的余温。他舀起一勺喝下去,甜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小张凑过来闻了闻,啧啧称奇：嫂子也太贴心了,陆哥你这是走了什么桃花运！
陆言辞没说话,拿着那张画着小人的便签看了又看,眼眶突然热了。他拍了张汤和便签的合照发给许知宁,配文：晚晚牌爱心汤比任何感冒药都管用,现在嗓子一点都不哑了。不过被罚一个月不吃饼干也太狠了,能不能改成罚我天天给你买奶茶
许知宁盯着消息笑出了眼泪,回复：看你表现,先把今天的睡觉打卡照发过来！
寒假过半时,许知宁实在熬不住了。她看着手机里陆言辞发来的实验室照片,看着那个空荡荡的第三排座位,心里的思念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她偷偷查了车票,发现当天下午就有一趟高铁能到学校,几乎是立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瞒着陆言辞出发了。
高铁到站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许知宁拖着行李箱往实验室走,远远就看到小张站在楼下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陆哥又在想嫂子了,这都看了八百遍照片了。
小张！许知宁喊了一声。
小张转头看到她,眼睛瞪得溜圆：嫂子你怎么回来了！陆哥刚还说‘要是宁宁在就好了’,我这就去叫他！
别别别！许知宁赶紧拉住他,我想给他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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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手轻脚走进实验室,里面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嗒嗒声。陆言辞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门口,身上穿的还是她给他织的米色围巾（寒假前赶工织的,针脚有点歪）,桌上放着没喝完的豆浆——是她喜欢的那家,显然是特意买的,想等她回来一起喝。
陆言辞。许知宁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颤抖。
陆言辞的手指猛地顿住,键盘声戛然而止。他慢慢转过头,看到她的瞬间,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满地星光。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快步冲过来,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想我想坏了
想你了,就回来看看,后天就回去了。许知宁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雪松味,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项目结束了吗怎么还在忙
就差最后一点收尾,看到你就有动力了。陆言辞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仔细看,指尖擦去她的眼泪,冻坏了吧怎么穿这么少。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又摸了摸她的手,这么凉,早知道我去接你。
旁边的同事们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笑着起哄：陆哥,这下可以安心收尾了吧再拖下去,嫂子该心疼了！
陆言辞红着脸应了声马上就好,却拉着许知宁的手不肯放,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热水,又从抽屉里摸出颗草莓糖——是她爱吃的牌子,显然是特意留的。等我半小时,马上就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回到电脑前,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果然,不到半小时,陆言辞就关了电脑,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带你去吃糖醋排骨,那家私房菜开门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校园里,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露出褐色的土地,偶尔有未化的雪块藏在草丛里,像颗小小的糖。路过图书馆时,许知宁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三楼的方向。
想进去看看吗陆言辞问。
嗯！
阅览室里很安静,靠窗的第三排座位空着,阳光斜斜地落在桌面上,在木质的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陆言辞拉着她坐下,从笔袋里掏出那支墨蓝色钢笔,放在她面前：我每天都来这里坐一小时,就像你还在对面剥栗子、皱着眉背书一样。
许知宁看着钢笔,又看了看身边的男生,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拿出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一行字：寒假的距离,是为了春天更好的重逢。
陆言辞凑过来,在下面加了一行,字迹挺拔有力：无论多远,我的第三排永远留着你的位置。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字迹上,墨蓝色的墨水闪着光,像他们之间不曾褪色的牵挂。许知宁把笔记本合上,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忽然无比笃定：这个冬天的等待,会让即将到来的春天,开满属于他们的花。
第五章
春樱与并肩的脚步
寒假结束返校那天,高铁站的人流比想象中还要拥挤。许知宁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在熙攘的人群里艰难地往前挪,鼻尖还沾着家乡清晨的寒气。就在她踮脚寻找出口标识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撞进眼帘——陆言辞站在出站口最显眼的位置,穿着件干净的浅灰色连帽卫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手里捧着一束用透明玻璃纸裹着的樱花,粉白的花瓣在透过玻璃顶的阳光下轻轻颤动,远远望去像团柔软的云。
宁宁！这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挥了挥手,不顾周围的人流,快步挤了过来。走到近前,他第一时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手背,眉头微微蹙起：怎么这么凉高铁上没盖毯子吗眼睛也红了,是不是没睡好
没睡踏实,总想着早点回来。许知宁仰头看着他,旅途的疲惫在看到他笑容的瞬间消散大半。她自然地扑进他怀里,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卫衣上,闻着熟悉的雪松味,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樱花的淡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像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让她想起去年秋天图书馆窗外的桂花,都是藏在时光里的、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傻不傻,我又不会跑。陆言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牢牢扣住她的掌心,走,车停在外面,带你回学校。对了,给你带了好东西。他说着,腾出手指了指背包外侧的口袋,我妈寄来的樱花糕,特意让她少放了糖,知道你怕腻。
许知宁眼睛一亮,伸手从他背包里摸出个陶瓷罐,罐身上画着细碎的樱花图案,边缘还描了圈金边,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她拧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立刻涌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软糯的糕点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樱花味,甜而不腻,恰到好处。太好吃了！阿姨的手艺也太好了吧！她眼睛弯成月牙,又递了一块到陆言辞嘴边,你也尝尝。
陆言辞张嘴接住,看着她满足得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猫,嘴角忍不住上扬：喜欢就好,我妈特意问了糕点店的师傅,说樱花要选刚开的,糖要放麦芽糖才不腻。她还说,要是合你口味,下次再给你寄。
往学校走的路上,陆言辞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絮絮叨叨地讲着寒假里的琐事：图书馆三楼的腊梅谢了,不过你靠窗的位置旁边,那株樱花树开得正好,枝桠都伸到窗台上了；小张他们上周返校,还特意拉着我去食堂吃了糖醋排骨,说等你回来再补一顿；对了,我把我们的笔记本都收好了,放在第三排的抽屉里,怕被别人拿去用；还有,你之前说想要的那本《新闻采访与写作进阶》,我托导师从出版社帮你借到了,现在在我宿舍……
许知宁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心里像被温水泡着,软软的。她侧头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他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连带着眼角的弧度都格外温柔。原来在她看不见的日子里,他把关于她的每件小事,都记在了心里。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知宁就被陆言辞的微信消息吵醒了：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给你带了豆浆和肉松包。她赶紧爬起来洗漱,换上他之前夸过的米白色针织衫,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
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刚开门,暖黄的灯光洒在空荡的桌椅上,靠窗的第三排座位像在等他们一样,桌面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陆言辞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摊着毕业设计的开题报告,桌上放着两杯豆浆,还有一个用纸巾包着的肉松包。快坐,豆浆还是热的。他朝她招手,眼里满是笑意。
许知宁拉开椅子坐下,指尖刚碰到豆浆杯,就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她咬了一口肉松包,酥脆的外皮掉了一地渣,还是上次那家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她含糊地问。
你昨天在高铁上念叨了三次,说想家附近的肉松包。陆言辞低头翻着资料,耳尖微微泛红,早上特意绕路去买的,还好没卖完。
窗外的樱花枝桠果然伸到了窗台上,粉白的花瓣偶尔被风吹落,飘进窗内,落在摊开的书页上。许知宁忙着准备市报社的实习面试,面前堆着厚厚的专业书和整理好的采访作品集,眉头时不时皱起；陆言辞则在做毕业设计的前期调研,电脑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献资料,手指偶尔在键盘上敲出细碎的声响。两人虽然忙着各自的事,却总有种莫名的默契——许知宁翻书累了,抬头就能看到陆言辞递过来的温水；陆言辞揉眼睛时,许知宁会悄悄把薄荷糖放在他桌角。偶尔目光交汇,不需要说话,只是相视一笑,就能给彼此继续努力的力气。
面试前一天晚上,许知宁在宿舍对着镜子练习自我介绍,越练越紧张,手心全是汗。她穿着准备好的米白色西装裙,站在镜子前反复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A大新闻系的许知宁……可话刚说一半,就忍不住卡住,要么忘记说实习经历,要么把专业术语说错。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给陆言辞发消息：我好紧张啊,感觉什么都记不住。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是陆言辞的视频通话。她接起电话,屏幕里立刻出现他熟悉的脸,背景是他的宿舍书桌,上面还摆着她送的向日葵贴纸。怎么了看你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安抚。
我练了半天自我介绍,还是说不好,怕明天面试砸了。许知宁垮着肩膀,语气里带着委屈,上次模拟面试,老师问我‘媒介融合的具体趋势’,我都说得颠三倒四的,这次要是再答不上来,肯定选不上。
陆言辞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别慌,你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那些采访经历、发表的稿件,都是你的底气,比死记硬背的理论管用多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给你想个办法,把专业问题都当成故事讲。比如被问‘媒介融合’,你就说你上次做校园公众号的采访,怎么用文字写深度报道、用视频拍人物纪实、用H5做互动问答的,这样既具体又有说服力,老师肯定喜欢。
挂了视频,陆言辞又发来一份文档,里面是他整理好的面试高频问题及回答思路。每个问题下面都分了核心考点结合经历案例参考三个部分,甚至连她可能会紧张忘词的地方,都标了此处可停顿喝口水的小提示。许知宁看着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字,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知道陆言辞最近在赶毕业设计的开题报告,每天忙到凌晨,却还是抽出时间帮她准备面试。
那天晚上,陆言辞陪她练到十一点多。他拿着手机扮演面试老师,一会儿问专业问题,一会儿出突发状况题,比如如果采访对象拒绝配合怎么办稿件发表后被读者质疑怎么回应。许知宁一开始还紧张得结巴,到后来越来越从容,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自己的想法。直到她能流畅地回答所有问题,陆言辞才松了口气：好了,现在可以去睡觉了,明天保证没问题。
临睡前,许知宁收到陆言辞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他画的简笔画——一个穿着西装裙的小人站在面试官面前,头顶有个闪亮的加油符号,旁边配了行字：我们晚晚最棒了,明天一定能凯旋,我在图书馆等你。
面试当天,许知宁穿着陆言辞帮她挑的米白色西装裙,化了点淡妆,站在市报社的面试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瞬间,她忽然想起陆言辞的话,紧张感瞬间少了大半。面对面试官的提问,她从容地结合自己的采访经历作答：被问如何平衡新闻真实性与可读性时,她讲了自己采访校园流浪猫救助站的故事,说自己既坚持记录救助过程的真实细节,又用温暖的文字让读者感受到善意；被问对新媒体运营的理解时,她拿出手机,展示自己运营的校园公众号,分析不同内容形式的传播效果。
几个面试官频频点头,其中一位女老师笑着问：你准备得很充分,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新闻行业。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被录取了,第一个想做的选题是什么
许知宁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图书馆的第三排,想起那些和陆言辞一起度过的时光,轻声说：我想做一个‘校园里的坚守者’系列选题,记录那些默默陪伴学生的角落——比如图书馆里固定的自习位,食堂里总记得学生口味的阿姨,还有宿舍楼下的流浪猫……这些看似平凡的存在,其实藏着很多人的青春故事。
走出面试室时,阳光正好,温暖地洒在身上。陆言辞就站在走廊尽头等她,手里拿着一杯热美式,是她喜欢的加奶少糖口味,杯壁上还贴着个小小的樱花贴纸。怎么样他快步走过来,眼里满是期待,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
应该没问题！许知宁扑进他怀里,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师还夸我选题想法好呢,都是你的功劳！要是没有你帮我梳理思路,我肯定答不上来。
陆言辞抱着她转了个圈,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棒。走,带你去吃那家私房菜的糖醋排骨,庆祝一下。
春樱开得最盛的时候,许知宁收到了市报社的实习录取通知。那天她刚从图书馆出来,手机就收到了短信,她愣了两秒,然后尖叫着扑进陆言辞怀里。陆言辞一把接住她,笑着问：录取了
嗯！录取了！许知宁把手机递给他看,眼眶红红的,我们可以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去吃糖醋排骨了！
傻丫头,哭什么。陆言辞帮她擦去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庆祝礼物。
盒子里是一支银色的钢笔,笔身上刻着细小的宁字。知道你要去实习,肯定需要一支好钢笔。他帮她把钢笔别在笔记本上,以后写采访稿,就用它。
许知宁摸着钢笔,心里暖烘烘的。她抬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末有个校园摄影展,是新闻系和艺术系合办的,我有作品参展。你要来看吗
当然去！陆言辞立刻点头,语气里带着期待,我还要当你的专属摄影师,把你和作品一起拍下来,洗出来贴在笔记本里。
为了摄影展,许知宁特意翻出了攒了半年的照片。有图书馆三楼第三排的晨光,阳光落在两支同款钢笔上；有雪夜里两人踩过的银杏道,脚印深浅交错；有寒假里陆言辞发来的实验室照片,桌上摆着她送的暖手宝；还有返校那天高铁站的樱花,粉白的花瓣落在他肩头。她把这些照片整理好,配上简短的文字说明,装裱进相框里。
摄影展开幕那天,陆言辞特意穿了件新的藏青色衬衫,还提前在网上查了拍照构图技巧,背着相机早早地在展厅门口等她。许知宁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梳成低马尾,发梢别着一朵小小的樱花,是陆言辞早上帮她摘的。
我们宁宁今天真好看。陆言辞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屏幕里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展厅里人来人往,许知宁的作品摆在靠窗的位置,吸引了不少人驻足。那组名为《时光里的我们》的纪实照片,最受欢迎的是那张图书馆第三排的特写：阳光斜斜地落在桌面上,两支墨蓝色钢笔并排放在笔记本上,旁边飘着一片樱花花瓣,文字说明写着：遇见你的地方,连阳光都带着甜味。
陆言辞站在照片前,看得格外认真,眼里满是温柔。这张拍得真好。他轻声说,把我们的秘密都藏进去了。
这是我的私心呀。许知宁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想把和你有关的时光,都用镜头记下来,等我们老了,再翻出来看。
正在这时,小张突然凑了过来,手里举着手机,笑得一脸狡黠：嫂子,陆哥,快来看！我把你们上次在樱花道的照片做成表情包了,超级可爱！
许知宁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照片里,陆言辞正帮她拂去头发上的樱花,她仰着头笑,两人的笑容在粉白的樱花背景下格外灿烂,小张还在旁边加了甜度超标恋爱天花板的字样。
小张,你很闲吗毕业设计做完了陆言辞无奈地拍了他一下,眼里却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悄悄把那张表情包保存到了自己手机里。
小张嘿嘿一笑,凑到陆言辞耳边小声说：陆哥,我这是帮你记录幸福时刻！对了,下周系里组织春游,你不去太可惜了,正好带嫂子去郊外看樱花。
陆言辞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许知宁：我们去好不好听说郊外的樱花园特别大,还有樱花隧道。
好啊！许知宁立刻点头,她早就想去樱花园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摄影展结束后,陆言辞牵着许知宁的手走在校园的樱花道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樱花花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一把碎糖。
许知宁,陆言辞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相册,里面全是他偷偷拍的她——有她在图书馆皱着眉背书的样子,有她吃糖醋排骨时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有她收到钢笔时笑出眼泪的样子,每一张都清晰又温暖,等我毕业答辩结束,我们去拍一组正式的情侣写真吧。就以图书馆第三排、樱花道、银杏道为背景,把我们走过的路都记下来。
许知宁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星光,那些星光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明亮。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好！还要在第三排拍一张,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我坐在你斜前方,你低头写字,阳光落在你发梢。
不止第三排。陆言辞握紧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未来的每一条路,春天的樱花道,夏天的图书馆,秋天的银杏道,冬天的雪地里,我都想和你一起走。
春风吹过,樱花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落在交握的手上,落在彼此的眼里。许知宁靠在陆言辞怀里,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忽然无比笃定：这个开满樱花的春天,只是他们故事的序章。往后的岁月里,还有无数个四季流转,无数个朝夕相伴,等着他们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温暖的模样。
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轻轻放在陆言辞的掌心。樱花的淡香混着他的体温,成了这个春天最难忘的味道。而图书馆第三排的那两支钢笔,还在静静地躺着,见证着这段从心动开始,终将走向长久的故事。
第六章
夏风与成长的印记
樱花瓣最后一次打着旋儿飘落时,A大的夏天踩着热浪急匆匆地来了。图书馆三楼那台老空调终于从冬眠中苏醒,嗡嗡的运转声混着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成了午后最安稳的背景音。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被剪碎成无数斑驳的光点,落在许知宁摊开的采访本上,也落在陆言辞敲击不停的键盘上。
许知宁已经在市报社实习了整整两周。每天清晨六点半,她都会准时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出门——包里永远装着三样东西：陆言辞送她的、刻着晚字的银色钢笔,记满采访提纲的笔记本,还有一小盒柠檬饼干（怕他赶毕业设计忘了吃饭）。傍晚回来时,帆布包总会变得更沉些,要么多了几份居民访谈记录,要么塞着从档案馆复印的旧资料,而她的脸上,总带着疲惫却明亮的笑意。
陆言辞的毕业设计也进入了最关键的代码调试阶段。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无数条缠绕的银线,稍不留意就会牵出一串Bug。常常是许知宁实习回来时,他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眉头微蹙,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只有在看到她的瞬间,眼里才会炸开细碎的暖意。
这天傍晚,许知宁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学校。七月的晚风都是热的,吹在脸上像裹着一层保鲜膜,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刚走进图书馆三楼的走廊,就看到陆言辞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手里拎着个印着老厨房字样的保温袋,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怎么才回来他快步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的帆布包,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背,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么热实习单位没开空调吗还是跑了一下午采访
跑了三个老旧小区,跟居民聊改造的事儿。许知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空调开了,但来回跑还是出汗了。
陆言辞没再多问,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座位走,脚步放得很慢。到了靠窗的第三排,他把保温袋放在桌上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涌了出来——是虾仁滑蛋饭,嫩黄色的鸡蛋裹着粉白的虾仁,米饭上还卧着一颗颤巍巍的溏心蛋,旁边点缀着几缕翠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猜你没吃晚饭,特意去食堂跟王阿姨学的。他帮她把筷子摆好,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冰镇酸梅汤,瓶身还凝着水珠,刚从宿舍冰箱拿出来的,解解暑。说着,他抬手帮她拂去额前汗湿的碎发,指腹轻轻蹭过她发烫的脸颊,动作自然又温柔,像是做过千百遍。
许知宁拿起筷子,舀起一勺滑蛋塞进嘴里。鸡蛋嫩得几乎要在舌尖化开,虾仁鲜得掉眉毛,连米饭都吸足了汤汁的味道,正是她最爱的口味。她抬头看向陆言辞,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笑,眼下却挂着淡淡的青黑——她知道,他肯定又是为了调试代码熬到凌晨,中午还特意抽时间去食堂学做菜,心里瞬间又暖又疼。
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许知宁舀起一大勺饭,递到他嘴边,眼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个鸡蛋特别嫩,比食堂阿姨做的还好吃。
陆言辞张嘴接住,温热的饭菜滑进胃里,连带着调试代码时的烦躁都消散了大半。他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我宿舍还有面包。
够啦够啦。许知宁含糊地应着,又给他夹了块虾仁,你快吃,不然一会儿凉了。
两人头挨着头,在暖黄的灯光下分享着一份盒饭。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响着,老空调的嗡嗡声轻轻摇晃,偶尔有晚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梧桐叶的清香。许知宁忽然觉得,再累的采访,只要回来能看到他,能吃到他做的饭,就都不算什么了。
实习第三周,许知宁接到了一个让她既兴奋又忐忑的任务——独立跟进报道城市老旧小区改造项目,撰写一篇深度报道。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负责重要选题,编辑拍着她的肩膀说：小苏,这个选题很有意义,好好做,肯定能出彩。
可真正上手后,许知宁才发现难度远超想象。为了摸清改造的来龙去脉,她连续三天泡在市档案馆,从积满灰尘的旧文件里翻找政策依据,手指被纸张磨得发疼；为了收集居民的真实反馈,她顶着正午的烈日跑遍了四个改造小区,采访笔记写满了两个本子,录音笔里存了十几个小时的对话。可当她坐在电脑前准备动笔时,却对着空白的文档犯了难：枯燥的政策解读怎么写才能不像政府公告零散的居民故事怎么串联才能有感染力
那天晚上,图书馆的闭馆铃响了三遍,许知宁还坐在那里对着屏幕唉声叹气。她把采访笔记摊得满桌都是,手指无意识地戳着张大爷说改造后终于能用上电梯李阿姨说阳台漏水问题解决了王大妈说小区有了健身器材这些句子,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陆言辞刚调试完一段核心代码,揉着发酸的脖子转头,就看到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放下鼠标,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刚从代码世界抽离的沙哑：卡壳了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许知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倒了出来：我想写居民的真实感受,可他们说得太零散了,东一句西一句；想加政策解读,又怕写得太生硬,读者不爱看。编辑说要‘有温度、有深度’,我怎么才能做到啊
陆言辞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采访笔记,认真地翻了起来。他看得很慢,指尖在那些带着生活气息的句子上轻轻划过,偶尔停下来,在张大爷每天要爬六楼买菜改造后电梯直接到家门口这些细节旁画个小小的圈。翻完最后一页,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你看,这些细节就是最好的素材。你不需要把所有居民的话都写进去,找一个核心人物当线索就行。
核心人物许知宁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对,比如这个张大爷。陆言辞指着笔记上的名字,他的故事很有代表性——改造前爬楼难,改造后享受到便利,还能带动邻居讲变化。你可以以他的一天为线索,从早上出门坐电梯写起,穿插他和李阿姨、王大妈的对话,自然地带出改造前后的居住、出行、邻里关系变化,政策解读就藏在这些变化里,比如电梯安装是‘适老化改造政策’的落实,健身器材是‘便民服务工程’的一部分。
他说着,从笔袋里掏出钢笔,在一张便签上画了个简单的结构框架：开头用张大爷清晨坐电梯下楼买油条的场景切入,制造画面感；中间分出行之变居住之暖邻里之亲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用具体故事支撑,比如出行之变写张大爷爬楼的旧苦与坐电梯的新甜,居住之暖写李阿姨阳台漏水解决后的笑容；结尾用居民联名给社区送锦旗的画面收尾,升华主题。
就像我写代码,要先搭好框架再填内容,你的报道也一样。先有清晰的逻辑线,再把细节像贴瓷砖一样嵌进去,既牢固又好看。陆言辞的比喻直白又贴切,许知宁盯着那张便签,脑子里的迷雾瞬间散开了。
那天夜里,许知宁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洗了把冷水脸,立刻坐在书桌前,按照陆言辞的思路重新整理素材。笔尖在采访本上飞快地游走,张大爷的笑容、李阿姨的唠叨、王大妈的笑声,一个个鲜活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顺着逻辑线串联成完整的故事。窗外的蝉鸣渐渐平息,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书页上,她却越写越精神,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敲下了初稿的最后一个句号。
早上八点,许知宁把稿子发给编辑,手指因为紧张微微颤抖。没过十分钟,手机就震动了——是编辑发来的消息：小苏,稿子写得太好了！细节生动,有温度有情怀,把政策写活了！稍作修改就能刊发,准备上周末头版！
许知宁盯着屏幕看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抓起手机,几乎是蹦着冲出了宿舍,一路跑到图书馆。此时的三楼阅览室刚开门,陆言辞正端着两杯豆浆从楼梯口走过来,看到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看你这高兴的,稿子过了
过了！过了！许知宁扑进他怀里,声音里满是兴奋,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编辑说写得有温度,还要上周末头版！陆言辞,都是你的功劳,要是没有你帮我搭框架,我肯定写不出来！
陆言辞稳稳地接住她,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就知道你可以。我们家小记者就是厉害。走,今天不吃食堂,带你去吃那家私房菜的糖醋排骨,好好庆祝一下。
周末的报纸刊印出来时,陆言辞特意早起去报刊亭买了十份。报纸头版上,许知宁写的《老小区里的新生活》占据了大半版面,旁边配着她拍的照片——张大爷扶着电梯扶手笑,李阿姨在焕然一新的阳台上浇花,王大妈和邻居在健身器材旁聊天。陆言辞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份报纸叠好,放进一个木质相框里,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着那支刻着宁字的钢笔。
这是我们宁宁的第一个里程碑。他摸着相框边缘,眼里的光芒比台灯还要亮,等以后你成了大记者,发表更多报道,我们就弄一面墙专门挂这些报纸。
许知宁靠在他肩上,看着相框里的文字,心里暖烘烘的。她忽然觉得,所谓成长,就是有人陪着你,把迷茫的碎片拼成完整的画面,把胆怯的尝试变成闪光的成绩。
夏天的脚步越来越快,图书馆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期末复习的学生占满了各个角落,走廊里总能听到背书的声音,可三楼靠窗的第三排,却永远为他们留着位置。陆言辞会提前半小时来占座,在许知宁的位置上放一杯温水,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好她带的柠檬饼干；许知宁实习回来,会帮他带一杯加奶的美式,偶尔还会带一份他爱吃的肉松面包。
许知宁的实习越来越得心应手。从一开始面对采访对象时的紧张结巴,到后来能从容地引导对方开口；从对着空白文档发愁,到能快速搭好框架、填充细节；从被编辑退回稿子,到能写出登上头版的深度报道。她的采访本换了一本又一本,钢笔水用了一支又一支,帆布包里的东西越来越丰富,脸上的自信也越来越足。
陆言辞的毕业设计也顺利通过了中期答辩。答辩那天,他穿着许知宁帮他挑的藏青色衬衫,手里拿着打印好的论文,站在讲台上从容地讲解自己的算法模型。许知宁坐在台下第一排,手里攥着相机,把他认真的样子拍了一张又一张。当导师宣布陆言辞同学中期答辩优秀时,她比自己拿奖还要高兴,立刻冲上去给他递了瓶温水：我就知道你最棒！
多亏了你帮我改PPT。陆言辞接过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PPT里,那些复杂的算法流程图都是许知宁帮他美化的,还加了些小小的樱花图案,让严肃的学术报告多了几分温柔。
七月初的一个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就下起了雷阵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个小鼓在同时敲响。风裹着潮湿的凉气钻进来,吹散了夏日的燥热,也吹乱了许知宁额前的碎发。
许知宁刚结束一场线上采访,对着电脑屏幕说了半个多小时,嗓子都有些发干。她揉着发酸的肩膀抬头,正好撞见陆言辞盯着自己看,眼神温柔得像化了的糖水。见她看过来,他笑着推过来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一个举着相机的小人,小人旁边是一片蔚蓝的大海,下面写着一行字：实习辛苦啦,这周末带你去海边玩,放松一下。
许知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她早就想去看海了,之前跟陆言辞提过好几次,说想踩踩沙滩、听听海浪,可一直因为实习和毕业设计没时间。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凑过去,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兴奋。
当然是真的。陆言辞点头,从手机里调出订单给她看,民宿都订好了,就在海边的小渔村里,推开窗就能看到海,还能看日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查了天气预报,周末是晴天,温度也正好,不热不晒。
许知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民宿照片——白色的房子,蓝色的门窗,院子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远处就是蔚蓝的大海,忍不住拍了下手：太好啦！我终于能去看海了！
周末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两人就背着背包出发了。高铁上,许知宁靠在陆言辞的肩上补觉,昨晚为了赶完一篇短讯,她睡得很晚。陆言辞轻轻帮她盖好自己的外套,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头发上的小发绳——那是他上周在饰品店挑了好久的,银色的绳子上缀着几颗小小的贝壳,当时他还笑着说：这个跟海边很配,戴在我们宁宁头上肯定好看。
两个小时后,高铁到站。出了车站,咸湿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大海独有的清新味道。陆言辞牵着许知宁的手,坐上前往渔村的公交。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城市变成了乡村,路边的稻田绿油油的,偶尔能看到几棵高大的椰子树,让人心旷神怡。
民宿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老板是个和蔼的阿姨,看到他们笑着说：小陆早就跟我打好招呼啦,说你女朋友特别喜欢海,特意给你们留了最好的海景房。
许知宁的脸瞬间红了,偷偷掐了陆言辞一把,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走进房间,推开落地窗,蔚蓝的大海立刻撞进眼帘。海浪一层叠一层地拍打着沙滩,卷起白色的浪花,远处的海面上,几艘渔船慢悠悠地飘着,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太好看了！许知宁尖叫着扑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
陆言辞放下背包,从后面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喜欢就好。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带你去沙滩。
放下行李,许知宁迫不及待地拉着陆言辞奔向沙滩。她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叹气。海浪一次次涌上来,漫过她的脚踝,又退下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沙滩上奔跑、欢呼,偶尔弯腰捡起一个漂亮的贝壳,举起来给陆言辞看。
陆言辞举着相机跟在她身后,快门声咔嚓不停。他拍她奔跑时飞扬的裙摆,拍她捡贝壳时专注的侧脸,拍她对着大海欢呼时灿烂的笑容,每一张照片里,她的眼里都闪着光,像藏了整片星空。
陆言辞,你快过来！许知宁朝他挥手,我们一起堆个沙堡！
陆言辞笑着跑过去,和她一起蹲在沙滩上。两人的手指沾满了沙子,却笑得格外开心。许知宁负责堆沙堡的主体,陆言辞则细心地雕刻窗户和门,还捡了几个贝壳嵌在上面当装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皮肤晒得暖暖的,海风拂过,带着彼此的笑声飘向远方。
堆完沙堡,两人坐在沙滩上休息。许知宁靠在陆言辞怀里,手里把玩着一个贝壳,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轻声说：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没有采访,没有代码,只有我们和大海。
陆言辞握紧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圈,声音温柔而坚定：时间不会停,但以后每个夏天,我都带你来海边。等我毕业工作了,我们就去看更蓝的海,去厦门看鼓浪屿的海,去三亚看亚龙湾的海,以后还去国外看爱琴海、地中海。
许知宁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沾了点沙子,却丝毫没影响他的清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染成了温暖的橘色,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他的样子——背挺得笔直,握着钢笔的手骨节分明,侧脸在阳光下格外清俊。从陌生到熟悉,从心动到相守,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番外:第三排的钢笔与十年之约
市报社的表彰大会结束时,窗外正飘着深秋的细雨。许知宁捧着年度优秀记者的奖杯走下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陆言辞——他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整齐,手里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她,眼里的笑意比聚光灯还要亮。
恭喜苏记者,又拿奖了。他快步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奖杯和外套,指尖习惯性地帮她拂去肩上的碎发,晚上想吃什么我订了那家私房菜,他们新出了板栗烧排骨,记得你爱吃。
许知宁笑着挽住他的胳膊,鼻尖蹭了蹭他西装上淡淡的雪松味——和十年前在图书馆时一模一样。都听你的。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钢笔,银色笔身被磨得温润,宁字的刻痕依旧清晰,对了,今天整理旧物,翻到了我们大学时的笔记本。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陆言辞去厨房热汤,许知宁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第一页就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边缘微微卷曲,是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时,飘落在陆言辞书页上的那片。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拍立得,是樱花盛开时拍的——她站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手里举着相机,陆言辞站在她身后,正帮她拂去头发上的花瓣,阳光落在两人肩头,温柔得不像话。
在看什么陆言辞端着汤走进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哦,这个笔记本,我还以为你丢了。
怎么会丢。许知宁指尖划过笔记本里的字迹,有她写的采访提纲,有陆言辞帮她整理的新闻理论思维导图,还有两人随手画的小漫画——她画他皱眉写代码的样子,他画她啃着糖炒栗子傻笑的模样,角落里全是小小的爱心和宁言的缩写。
翻到中间一页,夹着一支墨蓝色的钢笔,笔帽上的漆已经掉了一小块,正是他们当年的同款。这支笔你还留着许知宁惊讶地抬头,我记得你毕业时说送给学弟了。
骗你的。陆言辞笑着拿起钢笔,笔尖在灯光下闪着微光,那天在实验室收拾东西,看到它就舍不得送了。你看,这里还有个小坑,是你当年帮我捡笔时摔的。他指着笔身一处细微的痕迹,眼里满是怀念,后来我把它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每次改代码改到烦躁,摸一摸就觉得踏实。
许知宁的心忽然一软。她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初雪天,她在图书馆掉了钢笔,是陆言辞弯腰帮她捡起；想起期末复习时,他用这支笔帮她画思维导图；想起毕业那天,他握着这支笔,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下十年之约,不见不散。
对了,下周我们回A大看看吧陆言辞忽然说,小张上周去学校办事,说图书馆三楼的老空调换了新的,不过靠窗的第三排还在,桌子上的刻痕都没磨掉。
许知宁眼睛一亮。她早就想回去看看了,想再走一走那条银杏道,想再闻一闻樱花的香味,想再坐在第三排,看看阳光落在书页上的样子。
周末一大早,两人就驱车回了A大。深秋的校园里,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踩上去咯吱作响。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还是老样子,暖黄的灯光,木质的桌椅,只是空调不再嗡嗡作响,换成了静音的新款式。
靠窗的第三排果然空着。许知宁走过去坐下,手指抚过桌面,果然摸到了两道浅浅的刻痕——是当年她和陆言辞偷偷刻下的,一道是宁,一道是言,合在一起就是他们的名字。
你看,我没骗你吧。陆言辞坐在她对面,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袋,刚在食堂买的糖炒栗子,还是当年那个阿姨做的,她说记得有个男生总为了抢最后一锅,早来半小时。
许知宁剥开一颗栗子,软糯的果肉在舌尖化开,甜意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抬头看向陆言辞,他正笑着看着她,眼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像化了的雪,和初遇时那个坐在第三排写代码的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
陆言辞,许知宁忽然开口,眼里闪着光,你还记得十年前你说的话吗你说等我成了大记者,就弄一面墙挂我的报道。
当然记得。陆言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钥匙,我们新家的书房已经留好了一面墙,就等你的奖杯和报道了。对了,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支新的钢笔,墨蓝色笔身,笔帽上刻着宁言两个字,旁边缀着小小的樱花图案,庆祝我们的十年,也庆祝……
他顿了顿,单膝跪地,眼里满是认真：庆祝我们即将开始的下一个十年。许知宁,嫁给我吧。
许知宁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看着桌上的糖炒栗子和那支旧钢笔,忽然觉得,这十年的时光,就像一场温柔的梦。从图书馆第三排的初遇到并肩走过的春夏秋冬,从青涩的校园情侣到彼此成长的伴侣,他们的故事,早就写在了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
我愿意。她笑着点头,伸手抱住他,陆言辞,不止下一个十年,我想和你走过无数个十年。
陆言辞站起身,紧紧抱住她,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支刻着宁言的钢笔上,也落在他们未完待续的故事里。
后来,他们的书房里真的有了一面墙,挂满了许知宁的报道和奖杯,旁边摆着那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和两支墨蓝色的钢笔——一支旧的,刻着初遇的心动；一支新的,藏着余生的约定。而A大图书馆三楼的第三排,依旧常常能看到一对年轻情侣坐在那里,手里握着同款钢笔,像极了十年前的他们,把温柔的时光,一笔一划,写进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