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要什么,只管提。」
我扬起脸,泪中挤出的笑,比哭看上去更令人生怜:
「求您,赐奴婢自由吧。」
除夕那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飞,随风扬起漫天雪雾。
就如我的前程一般,茫然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宫中依照旧例,举办了除夕家宴。
我身为太后身边最亲信的女官,自是随侍在她身边。
站在距离李临玄最近的地方,他却刻意回避着我的目光。
但我只是淡然一笑,装作若无其事。
席间,丝竹声动,殿内莺歌燕舞。
我对此并无兴致,但如今心境纷繁复杂,便也干脆试着让自己醉心其中。
歌舞过后,便是往来祝酒,闲话家常。
李临玄接受众人敬酒,我离得近,便端着酒壶,在一旁不住为他添酒。
大约正是因此,才吸引了江清婉的注意。
只见她起身举杯,缓缓开口。
我才知她不敬旁人,独独敬我。
我无意让他人疑心我僭越,端起酒杯,回之以大礼。
起身时,却见江清婉摘下发髻上的金簪,命身旁宫婢交给了我。
「听闻云姐姐大喜,本宫平日里没什么积蓄,这个金簪是陛下御赐,是本宫唯一拿得出手的物件。本宫就擅自借花献佛,送给云姐姐当作嫁妆添箱」
「胡说什么?」江清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帝王雄厚的声音打断。「什么大喜?什么嫁妆?」
江清婉忽闪着一双核桃般的大眼,故作无辜道:「陛下还不知道吗?太后给云姐姐说了门亲事,她就要嫁人了。」
李临玄难以置信地瞪着眼望向太后。
但太后从容饮酒的模样,便已是回应。
江清婉大约是笃定李临玄早已厌弃了我,而我出嫁离宫,她便彻底绝了后患。
所以才将这事视为喜事,在宴会上以这样的方式昭告众人。
想必她觉得,李临玄会同她一样高兴。
「妾听闻,太后为云姐姐择的夫婿样貌端秀,文武双全,依妾看真是登对得很呢!」
「不知道太后给云姐姐准备了多少嫁妆,云姐姐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理应从宫里风光大嫁才对。」
「只是不知道这夫婿姓甚名谁?籍贯何处?要是往后云姐姐不能再进宫看望太后,恐怕太后总是要想念的了」
江清婉这内向的性子,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偏偏她每说一句,李临玄的面色便更沉几分。
「谁准你嫁的?」
李临玄的眼神虽落在手中的酒杯,但我知道,他这话是在问我。
「他是谁?你见过吗?你认识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官至几品?在何处当值?月例多少?家中兄弟姐妹几人?父母是否健在?若遇灾荒,能否保你安稳无虞?」
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座下的其他皇亲国戚却慌了神。
大约大家都在猜测,这女子之于皇帝究竟是何等人物。
身为太后身边的女官,且我出身不差,得太后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怎么皇帝竟如此焦急,甚至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