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排骨汤您尝尝,我炖了四个小时。我把汤盅小心翼翼地放在丈母娘面前。
丈母娘瞥了一眼,没动勺子,反而转向我老婆沈瑶:瑶瑶,你看看林舟,现在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了。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厨房转,像什么样子
小舅子沈涛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姐,你就是太心善了。姐夫现在吃的穿的,哪样不是你给的咱们家公司那么缺人,他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这么累。
沈瑶皱了皱眉,没看我,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对她妈说:妈,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了。
我习惯了。结婚三年,这样的话我听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靠着沈瑶过活的废物。
没人知道,沈瑶引以为傲的盛世集团,那最初的启动资金,那一个个核心的商业模型,那一次次化险为夷的金融操盘,都出自谁的手。
我只是累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就在这时,沈瑶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到来电显示,眼神立刻就变了,那种冰冷的商业气息瞬间融化,变得紧张又温柔。
喂,阿远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别急,慢慢说……什么他们要你赔多少一千万
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想办法!
她挂了电话,立刻打开手机银行操作起来。我站在她身后,看得清清楚楚,收款人是陆远。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陆远,沈瑶的白月光,她藏在心底,连碰都不能碰的名字。
我平静地问她:公司最近的资金不是很紧张吗上周的董事会,你还在为三百万的流动资金发愁。
沈瑶手指没停,头也不抬地回我: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
我都说了,你不用管!她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厌恶和鄙夷,林舟,管好你的一日三餐就行了,公司的事,你懂什么也配你来插嘴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她松了口气,随即像是打发一只苍蝇一样对我挥挥手: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丈母娘和小舅子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我看着沈瑶,这个我爱了多年,扶持了多年的女人。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我的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台没有联网的旧电脑。
我坐下,插上一个特制的U盘,屏幕亮起,跳出的不是熟悉的操作系统,而是一个布满代码和全球金融动态的复杂界面。
三年了。
我以为我可以为了她,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我登录上一个尘封已久的账号。
账号的名字,叫海神。
我在一个加密频道里,只发了四个字。
游戏开始。
2
第二天,沈瑶的盛世集团,股价开盘后出现了一次极其微小的异常波动。
振幅不到0.1%,在庞大的交易量中,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江,瞬间便消失无踪。
集团的交易员和分析师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这次波动,他们的报告里,一切正常。
沈瑶也没空关心这些。
她一早就出了门,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雀跃。
我知道,她是去见陆远了。
那个男人,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她丢盔弃甲。
我像往常一样,打扫完别墅,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市中心最贵的楼盘云顶天宫。
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总裁停在售楼部门口,车牌还没上。
沈瑶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从售楼部里走出来,笑得比我记忆中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灿烂。
那个男人,我见过照片,正是陆远。
他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脸上带着一丝局促和贪婪,却努力装出一副艺术家的清高。
沈瑶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温柔地说:阿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画室了,安心创作,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陆远激动地抱住她:瑶瑶,你对我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傻瓜,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吗
我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
原来,那一千万,只是一个开始。
这套云顶天宫的公寓,市价至少两千万。这辆玛莎拉蒂,也要小三百万。
为了她的白月光,她可真是毫不吝啬。
我回到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加密消息。
老板,第一轮试探已完成。盛世集团的防火墙比我们预想的要脆弱,多个数据节点存在明显漏洞。
我回复:按计划,进行第二步。
然后,我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处理今天买的东星斑。
鱼鳞被一片片刮下,就像我心里那些残存的温情。
晚上,沈瑶很晚才回来。
她心情很好,甚至破天荒地对我笑了一下。
今天做的菜不错。
她坐在餐桌前,优雅地吃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扔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十万块,你平时买菜做家务也辛苦了,自己拿去买点东西吧。
那姿态,就像是在打赏一个听话的佣人。
我没有去捡那张卡。
不够。我说。
沈瑶愣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舟,你什么意思十万块还嫌少你别太贪心了。
我的意思是,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给我的,太少了。
她或许以为我说的是这十万块。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是这三年的付出,这三年的忍气吞声。
以及,她即将付出的代价。
3
林舟,你是不是疯了
沈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里的那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讥讽。
给你十万,是看在你这几年还算安分的份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没再跟她争辩,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无声的抗议,在沈瑶看来,是懦弱和不识抬举。
她冷哼一声,起身走上二楼,不再理我。
深夜,我书房的电脑屏幕上,无数条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盛世集团的股价,在临近收盘的最后十五分钟,再次出现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的涟漪。
一股来历不明的庞大资金,像一头潜伏已久的巨鲨,突然对盛世集团发起了精准的狙击。
它没有选择全面进攻,而是针对盛世旗下几个看似不重要,但实际上牵动着整个资金链的子公司下手。
抛售,做空,再吸筹。
一套组合拳下来,行云流水,狠辣至极。
盛世的交易团队瞬间被打蒙了,他们拼命护盘,但那股资金总能找到他们最薄弱的环节,一击即中。
短短十五分钟,盛世集团的市值蒸发了近五个亿。
整个金融部门灯火通明,沈瑶的电话被打爆了。
她冲进我的书房,看到我正对着电脑,立刻怒不可遏地吼道:林舟!你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动这台电脑的!
我关掉界面,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
她穿着丝绸睡衣,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焦虑和怒火。
公司出事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上网你这个废物,除了给我添乱还会干什么!
她冲过来,想抢走我的电脑,被我伸手拦住。
我的力气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你放手!她挣扎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大概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反抗她。
沈瑶,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冷静一点,想想怎么应对明天开盘的局面。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
你……她被我的冷静和陌生感惊住了,你懂什么!你知道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蒸发了五个亿!
那又如何我反问,这不都是你的钱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
是啊,都是她的钱。
所以她可以毫不在意地给陆远三千多万,也可以在此刻,为蒸发的五个亿心痛如绞。
而我,林舟,在她心里,从来就没和这些钱沾过边。
滚出去。她指着门口,声音在发抖。
我没有动。
我让你滚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我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在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明天的盛世集团,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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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一早,沈瑶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盛世集团的股价一开盘,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线下坠。
恐慌性抛盘开始了。
昨天那股神秘资金,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七寸上,引导着散户的恐慌情绪,将股价一步步推向深渊。
沈瑶紧急召开了数次会议,公司的所有高管、顶尖的金融分析师,全都束手无策。
他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地投入资金护盘,但这就像是往一个无底洞里填沙子,刚填进去,就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抽走。
公司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而此时,我正在云顶天宫的售楼部。
先生,您确定要这套顶层的天际墅吗这可是我们的楼王单位,总价八千八百万。售楼小姐看着我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眼神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怀疑。
确定。我递过一张黑色的卡,全款。
售楼小姐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极度的热情和恭敬。
刷卡,签字。
不到半小时,我就拿到了这套公寓的钥匙。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盛世集团的总部大楼。
我想,沈瑶现在一定很狼狈。
果然,我的手机响了。
是沈瑶打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但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林舟,你在哪我妈过来了,你赶紧回来做饭。
没空。我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怒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舟,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说了,我没空。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丈母娘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林舟你这个白眼狼!废物东西!瑶瑶养了你三年,现在公司出事了,让你做顿饭你都敢推三阻四你是不是男人!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听着电话那头刺耳的声音,只觉得好笑。
妈,我学着沈瑶的语气,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说完,我也挂了她的电话,然后将她们母女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这时,我的加密手机又震动了。
老板,盛世集团的股价已经跌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沈瑶开始动用她的私人账户和不动产进行抵押,准备孤注一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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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她不动,我们怎么动
我回复道:把陆远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她。
是的,陆远。
那个沈瑶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他拿到那三千多万后,并没有去搞什么艺术创作。
而是直接飞去了澳门,一头扎进了金碧辉煌的赌场。
我想看看,当沈瑶知道,她用来拯救公司的救命钱,被她的白月光在赌桌上挥霍一空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5
沈瑶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回去做饭。
她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公司的烂摊子,根本没时间回家。
盛世集团的股价,在两天之内,被硬生生腰斩。
市值蒸发超过三十亿。
董事会已经炸开了锅,股东们联名向沈瑶施压,要求她必须在三天内稳住股价,否则就要启动罢免程序。
沈瑶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抵押了自己名下几乎所有的房产和股份,筹集了十个亿的资金,准备和那股神秘力量决一死战。
她红着眼睛,在会议室里对所有人嘶吼:我就不信,十个亿的现金,还堵不住这个窟窿!给我砸!不计成本地买入!把股价给我拉回来!
整个盛大集团,变成了一台疯狂的绞肉机。
十亿资金投入市场,确实激起了一些水花,股价有了一波短暂的回升。
这让沈瑶和公司高管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张贪婪的大网,早已为他们张开。
就在他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那股神秘资金,携带着之前低价吸纳的巨量筹码,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了市场。
抛售!疯狂的抛售!
刚刚有所抬头的股价,瞬间被打回原形,甚至跌得更惨。
沈瑶投入的十亿资金,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沈瑶淹没。
她瘫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她的助理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沈总……不好了……您看这个……
平板上,是一段视频。
澳门某顶级赌场的VIP包厢里,陆远左拥右抱,面前的赌桌上堆满了筹码。
他意气风发,将一把百万美金的筹码推了出去,高喊着:今天我买大!赢了算我的,输了算沈瑶的!她有的是钱!
视频里,清晰地记录着时间。
正是盛世集团股价暴跌,沈瑶焦头烂额的那两天。
沈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视频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用自己抵押房产换来的救命钱,在赌桌上肆意挥霍。
噗——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面前的文件。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而我,正坐在云顶天宫八千八百万的豪宅里,一边品着顶级的蓝山咖啡,一边通过远程监控,欣赏着她在办公室里吐血昏厥的狼狈模样。
加密手机再次响起。
老板,沈瑶倒下了。盛世集团群龙无首,股价已经跌停。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看着屏幕上沈瑶苍白的脸,眼神没有丝毫怜悯。
我回复道:收网。
6
沈瑶被救护车拉走,直接住进了ICU。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盛世集团的危机。
董事长吐血昏迷,公司股价崩盘,内部人心惶惶。
第二天开盘,毫无意外,又是跌停。
曾经风光无限的商业帝国,此刻已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丈母娘和沈涛冲到医院,对着紧闭的ICU大门哭天抢地,咒骂着那个叫陆远的男人,也咒骂着我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瑶瑶都这样了!你人死到哪里去了!林舟,你给我滚出来!
我当然不会出现。
此刻的我,正在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里,签署着最后的文件。
林先生,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通过旗下的三十六家空壳公司,成功收购了市场上超过40%的盛世集团流通股。加上沈瑶女士之前抵押给我们的部分,您现在持有的股份,已经达到了53%。您已经是盛世集团的绝对控股人了。
为首的律师,恭敬地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我面前。
我翻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舟。
从今天起,盛大集团,姓林了。
另外,律师继续说道,关于您妻子沈瑶女士的私人资产,我们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完毕。她抵押给我们的不动产,因为无法偿还贷款,已经全部被我们合法收回。她的个人银行账户,也因为触发了您之前设定的‘恶意转移资产’条款,被全部冻结清算。
清算之后,还剩多少我问。
扣除掉她私自转给陆远的那三千二百万,以及造成的公司损失,她的个人账户,目前余额是一百元。
很好。我点了点头,把离婚协议准备好,等她出院,就送过去。
明白。
我走出律师事务所,阳光有些刺眼。
我抬头看了一眼盛世集团的大楼,那里,曾经是我为她打造的王国。
现在,我亲手将它拿了回来。
三天后,沈瑶醒了。
身体上的创伤远不及精神上的打击。
公司没了,钱没了,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原来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丈母娘和沈涛守在旁边,看到她醒来,刚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黑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我的律师。
沈瑶女士,律师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受我的当事人林舟先生的委托,来和您谈一下关于盛世集团的交接,以及你们的离婚事宜。
沈瑶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律师。
林舟他凭什么……
律师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是将一份文件放在她的病床前。
这是盛世集团最新的股权结构图。林舟先生现在是集团的绝对控股人。这是董事会的罢免通知,您从现在起,不再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及法人代表。
接着,他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离婚协议书,林舟先生已经签字了。作为补偿,他愿意将你们婚后共同居住的那套别墅,以及您名下那辆宾利,留给您。
另外,律师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百块现金,放在床头柜上,这是清算完您所有个人债务后,剩下的全部资产。林先生说,留给您当路费。
7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沈瑶疯了一样,一把将床头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林舟呢!让他自己来见我!那个废物!他哪来的钱!他哪来的胆子!
丈母娘和沈涛也懵了。
他们冲上来,想要撕扯律师。
你们是什么人!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林舟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买得起公司!
律师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轻易地就将他们拦住。
请你们冷静一点。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所有程序都是合法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至于林舟先生,他不想见你们。
说完,律师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沈瑶一家人的哀嚎和不敢置信。
沈瑶死死地盯着床头柜上那张红色的一百元钞票,像是看着什么最恐怖的东西。
她不相信。
她打死也不相信,那个在她家里当了三年煮夫,被她呼来喝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男人,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她挣扎着下床,拔掉手上的针管,疯了一样往外冲。
我要见他!我要当面问清楚!
医院的走廊里,上演着一出闹剧。
刚出ICU的病人,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被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死死拖住。
瑶瑶!你冷静点!你身体还没好啊!
姐!你别冲动!我们再想办法!
沈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我,问个清楚。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医院大厅的巨大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档财经新闻。
最新消息,深陷危机的盛世集团今日迎来重大人事变动。传奇投资人,有‘海神’之称的林舟先生,正式出任集团新任董事长……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眼神锐利,气场强大。
那张脸,赫然是我。
沈瑶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我,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海神……
那个在华尔街留下无数传说,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金融巨鳄。
那个被无数商学院奉为教科书案例的神秘操盘手。
竟然……竟然是林舟
是那个每天系着围裙在厨房为她煲汤,被她骂作废物,被她用十万块钱打发的男人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想起了三年前,她的公司濒临破产,是一个神秘的投资人注入巨资,并给了她一套完美的商业方案,才让她起死回生。
她想起了这三年来,每一次公司遇到危机,总能莫名其妙地化险为夷。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能力强。
现在看来……
噗通一声。
沈瑶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终于明白了。
一直以来,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公司,她的财富,她的成功……
全都是这个被她视作废物的男人,赐予她的。
而她,却亲手将这一切,都毁掉了。
8
沈瑶在医院大厅跪了很久。
人来人往,指指点点,她却毫无知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我第一次笨拙地为她下厨,被热油烫伤了手。
她想起她每一次加班晚归,客厅里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桌上总有温热的饭菜。
她想起她生病时,我彻夜不眠地守在她床边,为她端水喂药。
她曾经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做这些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现在,当海神这个名字和我那张平淡的脸重合在一起时,所有她认为的理所当然,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凌迟着她的心。
原来,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愿。
原来,他不是不行,只是为了她,甘愿收敛起所有的锋芒,藏起那足以搅动世界风云的利爪,做一个平凡的丈夫。
而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是无尽的鄙夷,是刻薄的嘲讽,是当着所有家人的面,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海啸一样将她吞没。
她终于被沈涛和她母亲半拖半拽地弄回了病房。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疯狂地给我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将您加入黑名单。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她又去发微信。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甘心,她用她母亲的手机打。
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平静无波的声音。
喂
林舟!沈瑶抢过手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是我,沈瑶。
电话那头沉默了。
林舟,你听我解释!我和陆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被他骗了!
我知道错了,林舟,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不离婚……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和三天前那个高高在上,用钱打发我的沈瑶,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终于再次传来我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
沈瑶。
我在!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件礼物。
沈瑶愣住了。
她当然记得。
那是一尊很小的,用不知名木头雕刻的神像,面目模糊,雕工粗糙。
她当时只觉得土气,随手就扔进了储藏室的角落里,再也没看过一眼。
那是我亲手雕的,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遥远的缥缈,它的名字,叫‘海神’。
我把它送给你,是想告诉你,我的世界,都给你了。
可惜,我顿了顿,轻轻笑了一声,你把它当垃圾扔了。
现在,我只是把我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而已。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沈瑶握着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病床上。
储藏室……
她想起来了。
她发疯似的冲出病房,冲回家,冲进那个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她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弄得满身灰尘。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她找到了那个布满蛛网的木雕。
她拂去上面的灰尘,那模糊的面目,此刻在她眼中,却无比清晰。
那不就是林舟的脸吗
沈瑶抱着木雕,跪在冰冷的杂物中间,终于,嚎啕大哭。
9
沈瑶出院了。
盛世集团她回不去了,那里已经换了主人。
她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那一百块钱,在支付了出院的零头费用后,所剩无几。
她第一次尝到了没钱的滋味。
以前的她,出门有司机,购物不看价,从不知道坐公交是什么感觉。
现在,她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拥挤的人群,一脸茫然。
最终,她还是厚着脸皮,回了娘家。
丈母娘和沈涛虽然对她一肚子怨气,觉得是她连累了全家,但终究不能把她赶出去。
只是,再也没有了好脸色。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丈母娘一边拖地,一边阴阳怪气。
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吧沈涛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
沈瑶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不甘心。
她不相信我和她之间七年的感情,会因为这件事就彻底终结。
她觉得我一定还在生她的气。
只要她能找到我,只要她能当面求我,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她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我的过程。
她去盛世集团楼下等。
从清晨到深夜,一连等了好几天。
她看到我的车进出地库,但厚厚的防窥膜,让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她想冲过去,但每一次都被门口的保安死死拦住。
那些保安,以前见到她,都是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沈董。
现在,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只剩下鄙夷和不耐烦。
这位女士,请你离开!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公司正常办公!
有一次,她甚至看到了我的律师。
她冲上去,抓住律师的胳膊,苦苦哀求:王律师,求求你,让我见林舟一面,就一面!
王律师只是冷漠地推开她的手:沈女士,请你自重。林董很忙,他不想见你。
在公司等不到,她就去我们以前住的别墅。
可那里,也换了锁。
她像个孤魂野鬼,在我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徘徊,却始终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是我单方面提起的离婚诉讼。
开庭那天,我没有出现,只有我的律师全权代表。
沈瑶站在被告席上,看着法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不同意离婚!我们还有感情!我不同意!
她的样子憔悴又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个商界女王的风采。
但法律是无情的。
分居,感情破裂,证据确凿。
法官当庭宣判,准予离婚。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沈瑶的世界,最后的一点光,也熄灭了。
她走出法院,失魂落魄。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我的脸。
这还是事发之后,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我。
我瘦了些,但眼神比以前更加锐利,通身的气派,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拍打着车窗。
林舟!林舟你看看我!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复婚,我们重新开始!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开车。
我对司机说。
车子缓缓启动,没有丝毫留恋。
沈瑶追着车跑,高跟鞋都跑掉了,她赤着脚,在马路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林舟!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回来!
车子越开越快,很快就将她的身影,甩在了后面。
10
被我无情抛下后,沈瑶彻底崩溃了。
她回到娘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
丈母娘和沈涛也彻底对她失去了耐心。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么用当初让你对林舟好点,你不听!现在好了,把金龟婿作没了,连累我们全家跟着你倒霉!
姐,你也别怪妈说你。你看看我们家现在,以前那些亲戚朋友,现在看到我们都绕着走!我出去都不敢说我是你弟!
家人的冷言冷语,成了压垮她的又一根稻草。
在一个深夜,她留下一封遗书,割腕了。
幸好被丈母娘及时发现,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
这个消息,很快就通过某些有心人的渠道,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助理陈航,小心翼翼地向我汇报了这件事。
林董,沈……前夫人她……
我正在审阅一份关于海外市场并购的计划书,头也没抬。
死了吗
陈航愣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没……没死成,被救回来了。
哦。
我应了一声,再没有下文,继续专注于手里的文件。
仿佛他汇报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航跟了我很多年,从我在华尔街的时候就跟着我。
他知道我的手段,也知道我的脾气。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林董,她毕竟跟了您……
我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
陈航。
在!陈航立刻站直了身体。
记住你的身份。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嘴。
是,林董。我错了。陈航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
她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回头太天真了。
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接通了法务部。
立刻向沈瑶,以及她的家人,发送律师函。就说他们恶意散播不实消息,对我个人以及集团的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要求他们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一百万。
电话那头的法务总监显然也愣住了。
林……林董,这样是不是……
照我说的做。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沈瑶还在病床上躺着,就收到了我的律师函。
当她看到上面要求她赔偿一百万精神损失费的时候,她再次吐血了。
这一次,是真的气急攻心。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
她以为,就算没有了爱情,也该有旧情。
她用自杀来博取我的同情,换来的,却是一纸冰冷的诉状。
丈母娘在医院里破口大骂,说我是畜生,是陈世美。
沈涛更是冲动,直接在网上发帖,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沈瑶如何被抛弃,如何被净身出户,如何被逼到自杀,还被索要巨额赔偿。
他试图利用舆论来攻击我。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等的就是他这么做。
我让公关部按兵不动,任由那些帖子在网上发酵。
很快,盛世集团董事长逼死前妻的话题,就被顶上了热搜。
无数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对我口诛笔伐。
盛世集团的股价,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再次出现了小幅下跌。
董事会的一些老家伙们开始坐不住了,纷纷打电话给我,建议我尽快处理好家事,不要影响公司。
我看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笑了。
鱼儿,终于都上钩了。
11
就在舆论发酵到顶点的第三天,我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地点就设在盛世集团的总部大楼,全网直播。
我一出现,无数的闪光灯就对准了我。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将话筒递到我面前。
林董!请问网上关于您逼死前妻的传闻是真的吗
林董!您对沈瑶女士的自杀行为有何看法
您真的向一个刚刚自杀未遂的病人索要一百万赔偿吗您不觉得这么做太冷血了吗
我走到发言台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喧闹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释,或者说,狡辩。
我没有急着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台下的一个方向。
沈瑶,以及她的母亲和弟弟,也来了。
是他们主动要求来的,他们想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揭穿我虚伪的嘴脸。
此刻,沈瑶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快意。
她觉得,我今天死定了。
在回答各位的问题之前,我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我想先给大家看几样东西。
我身后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第一样东西,是一段音频。
林舟,管好你的一日三餐就行了,公司的事,你懂什么也配你来插嘴
给你十万,是看在你这几年还算安分的份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
那是我和沈瑶的对话,被我用微型录音设备,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沈瑶的脸色,瞬间变了。
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银行的转账记录。
一千万,两千万……收款人,全都是陆远。
然后,是澳门赌场的监控视频。
陆远在VIP包厢里一掷千金,高喊着输了算沈瑶的。
全场哗然。
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在我和沈瑶之间切换。
沈瑶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母亲和沈涛的脸上也血色尽失。
但这还没完。
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段视频。
是我家储藏室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沈瑶满脸嫌恶地将一个木雕扔进角落,嘴里还骂着:什么破玩意儿,土死了。
而那个木雕的特写,赫然就是海神的模样。
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沈瑶惨无人色的脸上。
各位,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我林舟,倾尽所有,为她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而她,却拿着我的心血,去供养她的白月光。
她视我的付出如敝履,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当公司危难,她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继续从公司抽血,去满足那个骗子。
我收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至于那一百万的赔偿,我冷笑一声,我不是要她的钱。我是要让她,让她和她的家人知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话,掷地有声。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反转。
卧槽!惊天大反转!
原来是农夫与蛇的故事!这女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活该!
海神牛逼!对这种女人就该这样!
发布会现场的记者们,也全都调转了枪口,对准了沈瑶一家。
沈女士!请问林董说的是真的吗
你拿着公司的钱去养男人,是真的吗
沈涛先生!你明知真相还恶意造谣,是何居心
沈瑶一家,被无数的问题和闪光灯包围,狼狈不堪,无处遁形。
沈瑶看着台上的我,那个她曾经最看不起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审判她的神。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再无翻身可能。
12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舆论彻底反转。
沈瑶一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不仅要面对网友的口诛笔伐,还要面对我法务部正式的起诉。
造谣诽谤,证据确凿,他们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法律代价。
而盛世集团的股价,在真相大白之后,不降反升,连续几个涨停,市值再创新高。
我海神的身份,以及这段极具戏剧性的复仇故事,让我和公司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一切,都尘埃落定。
几个月后。
我作为杰出青年企业家,登上了国内最顶级的财经杂志封面。
采访的最后,漂亮的女记者带着一丝好奇,问了一个私人问题。
林董,很多人都对您的过去感到好奇。是什么让您在巅峰时期选择隐退,又是什么让您决定重新归来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我身上洒下一片金黄。
我笑了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为了体验生活,也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采访结束,我走出集团大楼。
陈航已经把车停在门口等我。
上车前,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在马路对面的天桥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瑶。
她穿着廉价的地摊货,头发枯黄,脸上布满了沧桑,正在向路人兜售着一些小饰品。
城管来了,她慌忙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动作笨拙,差点摔倒。
那狼狈的样子,和记忆中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我们的目光,隔着车水马龙,短暂地交汇了一秒。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甘,有哀求,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绝望。
我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
劳斯莱斯平稳地启动,汇入了滚滚车流。
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