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秦越把我精心准备的求婚蛋糕掀翻了。
奶油糊了满墙,上面用糖霜写的秦越燕凛一生一世几个字,摔得稀巴烂,粘在地上,像一滩恶心的呕吐物。
全场瞬间安静。
秦越的妈,我那个向来温婉的未来婆婆,此刻脸色煞白,捂着胃,好像比我还难受。他爸,秦董事长,眉头拧成了疙瘩。
秦越呢他一手还紧紧搂着苏渺,那个穿着一身白裙子、楚楚可怜缩在他怀里的女人。
苏渺,秦越的白月光,心头好,死而复生的朱砂痣。
一个月前,苏渺在国外遭遇了意外,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秦越悲痛欲绝,差点跟着殉情。秦家二老怕儿子真废了,火急火燎地把我这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推出来,说订婚冲喜。
我,燕凛,燕家的独女,秦越的青梅竹马,也是这本狗血小说里,负责作死、最终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
就在刚才,苏渺奇迹般地出现在我们奢华的订婚宴上,泪眼婆娑,诉说着自己如何从绑架犯手里九死一生逃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秦越。
秦越当时就疯了。
他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红着眼睛,一把推开了正端着蛋糕、准备接受他(被迫)切蛋糕仪式的我。
阿渺回来了!燕凛,你看清楚!她才是我爱的人!这什么狗屁订婚,取消!立刻取消!
然后,那承载着燕家脸面和我最后一丝幻想的蛋糕,就飞了出去。
我的视线,从地上那滩丑陋的奶油,慢慢移到秦越脸上。他正低头,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温柔,轻声安抚着瑟瑟发抖的苏渺:别怕,阿渺,我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
没人能再伤害你。
那我呢秦越。
订婚宴是我家办的,宾客是我家请的,蛋糕是我亲手设计的,连这身昂贵的礼服,都勒得我快喘不过气。
现在,我像个最大的笑话,被钉在耻辱柱上,供所有人观赏。
心口那点仅存的温热,彻底凉透了。不是痛,是空。像被人硬生生掏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往里灌。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穿了。
对,穿书了。脑子里突然塞进来的剧情,清晰地告诉我:我是燕凛,一个爱秦越爱到失去自我、不断刁难苏渺、最终被秦越设计搞得燕家破产、自己惨死街头的蠢货女配。
而眼前这一幕,就是剧情开始的起点。按照原著,我应该立刻发疯,冲上去撕打苏渺,骂她是贱人,然后被秦越狠狠甩开,摔得更狼狈,成为全城笑柄,从此开启我的作死之路。
去他妈的剧情。
去他妈的女配。
去他妈的秦越!
秦越安抚好了苏渺,终于舍得抬头施舍我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燕凛,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识相点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阿渺的眼!
苏渺依偎在他怀里,怯生生地看我,细声细气:阿越,你别这样对燕小姐……她也是受害者……
好一朵绝世白莲。
周围的宾客,目光复杂。有看戏的,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起。
我动了。
不是扑向苏渺,而是走向角落那张放着红酒的长桌。
我拿起一杯红酒,没喝。径直走到了秦越和抱在一起的苏渺面前。
秦越下意识把苏渺护得更紧,警惕地瞪着我:你想干什么燕凛,我警告你……
哗啦!
一整杯深红的酒液,一点没浪费,全泼在了秦越那张俊美却此刻格外令人作呕的脸上。
黏稠的酒水顺着他精心打理的发梢、高挺的鼻梁往下淌,滴在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洇开深色的污渍。
全场死寂。
连背景音乐都停了。
秦越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苏渺更是吓得尖叫一声,往他怀里缩。
我看着秦越狼狈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声音不高,但足够让离得近的几个人听清:清醒了吗不清醒我再去拿一瓶。
燕凛!秦越反应过来,暴怒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拳头捏得咯咯响,像是要打我。
我往前一步,几乎要撞上他的拳头,声音更冷了:打啊。秦越,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明天你们秦氏就等着收法院传票!我燕凛可不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
大概是我眼神里的冰冷和决绝太过陌生,秦越的拳头僵在半空,没落下来。他眼神惊疑不定,像是在重新审视我。
我不再看他,转向他怀里瑟瑟发抖的苏渺,扯下脖子上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那是秦家给的订婚信物之一。
苏渺小姐,我把项链随手丢在满是酒渍和奶油的地毯上,这垃圾,送你了。恭喜你,捡了个更大的垃圾。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包括秦家二老惨白震惊的脸。
转身。
高跟鞋踩过地上的蛋糕残骸和酒液,黏腻的声音让人不适。但我走得很稳。
推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把里面所有的喧嚣、难堪、怜悯、嘲笑,统统关在身后。
外面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带走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温度。
真他妈爽。
我穿着那身华丽的、沾了点奶油渍的礼服,没开车,就这么沿着马路牙子走。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秦越的,秦家二老的,可能还有我爸妈的。
我按了关机键。世界清净了。
穿书前的记忆和剧情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大脑。原主燕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傻白甜(除了甜,只剩傻和瞎),被秦越PUA得死死的,为了他,把整个燕家都拖进了深渊。
秦越呢典型的霸道总裁癌晚期患者,心里只有苏渺,对原主只有利用和厌恶。最后为了给苏渺出气,把燕家整垮,把原主送进精神病院,还找人照顾她,最后惨死。
至于苏渺顶级白莲花+绿茶,表面柔弱善良,实则心机深沉。她的死而复生,根本就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彻底取代我,成为秦太太。
好一对渣男贱女!
按剧情,我接下来应该回家哭诉,动用燕家的力量打压苏渺,结果反而被秦越抓住把柄,加速燕家的灭亡。
我脑子又没进水。
现在最要紧的,是搞钱,搞事业,离那对瘟神远远的!
可钱呢
我停下脚步,摸遍全身。礼服没口袋。包里只有手机(关机了)、一支口红、一小瓶香水、还有几张银行卡。
银行卡……原主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千金小姐,卡里余额估计够呛。而且,我现在不想用燕家的钱。
一阵风吹来,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折腾一晚,粒米未进,还生了一肚子气,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抬头四顾,灯火辉煌,高档餐厅林立。可我现在兜比脸干净。
视线扫过街角,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老王馄饨招牌,顽强地杵在那里。小小的店面,几张塑料桌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慢悠悠地包着馄饨。
就它了!
我穿着价值六位数的礼服,踩着细高跟,在老王头惊愕的目光中,坐在了油腻腻的塑料板凳上。
老板,一碗馄饨,大碗的。
老王头回过神,手脚麻利地煮馄饨。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飘着葱花和虾皮的馄饨端了上来。
皮薄馅大,汤底清亮,香味扑鼻。
我拿起塑料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一口下去。
烫!鲜!香!
滚烫的馄饨滑进空荡荡的胃里,那点冰冷愤怒和空茫,似乎被这扎实的食物一点点填满、熨帖。
我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象。昂贵的礼服袖口蹭到了桌沿的油渍,也懒得管。
姑娘……你这是……遇到难处了老王头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估计我这造型和吃相,实在违和。
我咽下嘴里的馄饨,喝了口汤,抬头对他笑了笑:嗯,刚把订婚宴砸了。
老王头:……
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想开点,吃饱了睡一觉,啥坎儿都能过去。
这朴实无华的道理,比任何心灵鸡汤都管用。
老板,你这馄饨真好吃。我由衷地说。
嘿嘿,祖传的手艺,几十年了。老王头脸上露出点自豪。
一碗馄饨见底,连汤都喝光了。胃里暖融融的,人也活了过来。
可问题来了。
没钱。
我尴尬地看向老王头:老板……那个……我忘带钱包了,手机也没电了……能不能……先赊着我明天肯定送来!
老王头看看我,又看看我身上那件虽然脏了点但明显很贵的裙子,摆摆手:算了算了,一碗馄饨,不值当。姑娘,快回家吧,天晚了不安全。
我鼻子有点酸。这世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行!钱一定要给!我态度坚决。尊严不能丢,尤其在这种时候。我撸下手腕上那个镶钻的卡地亚手镯,递给老王头,这个押您这儿,我明天拿钱来赎!
老王头吓一跳,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这太贵重了!我哪能要这个!
最后,我硬是把手镯塞给他,保证明天一早就来。老王头无奈收下,又给我塞了两个热乎乎的茶叶蛋,让我路上吃。
走出馄饨店,我抱着俩茶叶蛋,深吸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
行吧,开局不利,但好歹没饿死,还遇到了好人。
下一步,回家。但不是回燕家那个金丝笼。
我凭着记忆,打车去了市中心一个高级公寓。这是原主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私产,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地方不大,但安保极好,密码锁。
输入密码,开门。
简约现代的装修,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原主很少来,她更喜欢住秦家隔壁的大别墅,方便偶遇秦越。
很好,现在是我的安全屋了。
洗了个热水澡,换掉那身碍事的礼服,穿上舒适的居家服。我瘫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不出所料,几十个未接来电。秦越的,秦妈的,秦爸的,还有几个原主的塑料闺蜜。
微信更是炸了锅。
秦越:燕凛你疯了!泼我酒你敢那么说苏渺立刻给我滚回来道歉!
秦越: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告诉你,我只会更厌恶你!
秦妈:小凛啊,你在哪儿快回妈电话!阿越他是一时糊涂,你别做傻事啊!
秦爸:燕凛,今晚的事,秦家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你的行为,也太过激了。
塑料闺蜜A:宝!你没事吧我的天啊!秦少怎么能这样!那个苏渺太贱了!
塑料闺蜜B:凛凛,别难过,为那种男人不值得!需要我们帮你教训那个苏渺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完,直接忽略了秦越和秦爸的消息。给秦妈回了条:阿姨,我没事,很安全。今晚的事,秦越的态度就是最好的交代。订婚作废,无需再议。请保重身体。
秦妈胃不好,刚看她脸色真差。
至于那些塑料闺蜜算了吧,剧情里,她们可没少落井下石。
最后,给我爸妈发了一条:爸,妈,我取消和秦越的订婚了。原因是他前女友死而复生,他当着所有人面选择了她。我很好,别担心,也别找我,我想静几天。
发完,直接关机。
世界彻底清净。
接下来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
第一步,理清财产。原主花钱没数,名下存款少得可怜,就几十万。那张无限额黑卡是秦家的副卡,直接剪了。股票基金倒有一些,但套现需要时间。最值钱的是几套房产和几个名牌包、珠宝首饰。
第二步,研究剧情。重点不是男女主怎么腻歪,而是未来的商业机会和关键节点。我记得书中提过,大概一年后,本地一个老牌食品厂珍味斋因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其招牌的骨汤配方被男主秦越低价收购,整合进他的餐饮集团,成了拳头产品,赚得盆满钵满。
珍味斋……骨汤……
我猛地想起那天晚上那碗鲜掉眉毛的馄饨汤。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拿出老王头馄饨店的名片(那天硬要来的),照着上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老王头看见我,很高兴,麻利地煮了碗馄饨,顺便把手镯还给我:姑娘,我就知道你是守信用的。
我吃着馄饨,和他聊天。老王头叫王守义,老伴儿走得早,儿子在外地打工,他就守着这个小铺子几十年。馄饨馅是秘方,汤底是用猪骨鸡架加几种药材秘法熬制,清爽不腻,回味悠长。
王叔,您这手艺,窝在这小店,可惜了。我试探着说。
老王头叹口气:祖传的手艺,到我这儿……唉,现在年轻人谁爱吃这个都去那些花里胡哨的店了。我这店,也就糊个口。
王叔,如果,我说如果,我出钱,咱们合伙开个店,把您这手艺做大,您愿意吗我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他。
老王头愣住了,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姑娘,你……你说啥
我说,咱们合伙。您出手艺,我出钱出力。店开大点,干净亮堂点,把您这祖传的馄饨,让更多人吃到。我拿出昨晚熬夜写的简易计划书,您看,位置我都想好了,就在市中心那个新开的商场美食层。装修我找人弄,管理运营我来,您就负责把控味道和质量,您占三成干股,我给您保底工资。
老王头拿着那几张纸,手有点抖,半天说不出话。
姑娘……这……这得多少钱啊万一赔了……
赔了算我的,赚了咱们一起分。我斩钉截铁,王叔,您信我。您这碗汤,值这个价!
老王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亮得惊人的姑娘,又看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沉默了很久。最终,他用力点点头:中!姑娘,我信你!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拼一把!
有了王叔的加盟,事情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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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步,套现。把那些不常戴的珠宝首饰,委托给可靠的拍卖行处理。名下的两套位置一般的房产,火速挂出去,低于市价急售。股票基金,能抛的抛。
钱,是创业的血液。
第二步,找店面。看中了市中心新开天汇广场美食层的一个中等铺位,位置好,人流量大,虽然租金贵得离谱,但值得。凭借燕家大小姐的身份(虽然刚砸了订婚宴,但名头还有点用),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和一份详尽的商业计划书(现学现卖),居然顺利谈了下来,还争取到了一点优惠。
第三步,装修。风格定位:新中式简约。主打一个干净、明亮、有格调。白墙木桌,点缀绿植,开放式厨房,让王叔熬汤包馄饨的过程,成为最好的招牌。我亲自盯着,每一个细节都抠。
第四步,注册公司,注册商标——守味。取自王叔名字,也寓意守护本味。
这期间,外面风言风语早就传疯了。
燕家大小姐订婚宴被当众抛弃,沦为笑柄。
燕凛疯了,泼了秦少一身红酒,还当众骂他是垃圾。
燕凛和家里闹翻了,不知所踪。
据说秦家二老气得不轻,尤其是秦妈,病了一场。秦越倒是春风得意,带着苏渺高调出入各种场合,俨然一对璧人。
我屏蔽了所有干扰,全身心扑在守味上。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账户余额的数字飞速缩水。压力巨大,但看着店铺一点点成型,那种创造的兴奋感,前所未有。
终于,在三个月后,守味第一家店,在天汇广场B1层,低调开业。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花篮簇拥。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整洁明亮的操作区,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门口一块小黑板,手写着开业酬宾:全场八折。
王叔穿着崭新的厨师服,站在亮堂堂的开放式厨房里,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站在收银台后面,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王叔,点火,下馄饨!我深吸一口气。
第一碗馄饨出锅,香气四溢。
守味开业第一天,生意……很一般。
商场人流量不小,但走进我们店的寥寥无几。大家脚步匆匆,目光被那些装修更炫酷、广告更响亮的连锁店吸引。
王叔看着锅里煮好的馄饨,又看看空荡荡的座位,眼神黯淡下来,背脊似乎更佝偻了。
王叔,别急。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得想办法。
晚上盘账,营业额惨淡得可怜,连水电人工都不够。
我回到公寓,打开电脑,开始研究线上营销。什么点评网站评分、短视频推广、本地美食公众号……我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为了省点钱,硬是逼着自己学。
我注册了各种账号,把王叔包馄饨、熬骨汤的干净过程拍下来,配上文字:六十年祖传手艺,只为一碗好汤。凌晨四点熬骨汤,守味馄饨,匠心守候。没有滤镜,没有夸张,就是真实记录。
一开始,石沉大海。
我不气馁,坚持每天发。还在店里搞了个活动:凭短视频平台点赞或收藏记录,送一小碟秘制酱黄瓜。
渐渐地,开始有人慕名而来。有被视频里干净厨房吸引的年轻妈妈,有怀念老味道的爷爷奶奶,也有猎奇打卡的年轻人。
口碑,开始一点点发酵。
老板!你这汤也太鲜了吧!真材实料啊!
馄饨馅儿好足!比我妈包的还实在!
那个酱黄瓜!绝了!再来一份!
好评多了起来,点评网站上的评分慢慢爬升。
一个月后,守味的生意开始稳步上升。饭点需要排队了。王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腰杆挺直了不少。
这天,我正和王叔商量着,要不要在附近写字楼密集区开第二家分店。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秦越的妈妈,陈阿姨。
她瘦了很多,脸色依旧不太好,但精神还算可以。她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司机。
她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探究。
陈阿姨我放下手里的报表,迎上去,您怎么来了快坐。
我给她安排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陈阿姨坐下,环顾四周,整洁明亮的店面,有条不紊的服务员,还有厨房里忙碌却神采奕奕的王叔。
小凛……她开口,声音有点哑,这店……真是你开的
嗯,和朋友合伙。我给她倒了杯热水,您身体好点了吗胃还难受不
陈阿姨眼圈有点红,摇摇头:好多了,就是心里……堵得慌。小凛,阿姨对不起你,秦家对不起你。
阿姨,过去的事,别提了。我笑笑,都过去了。您今天来,想吃点什么我们家的馄饨还不错,汤底养胃,王叔特意加了点暖胃的药材。
好,好,那就来碗馄饨。陈阿姨连连点头。
我给王叔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亲自下厨,煮了一碗清汤小馄饨,还配了一小碟酱黄瓜。
陈阿姨小口吃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好喝……真鲜……小凛,你受苦了……
不苦,阿姨。我递给她纸巾,我现在挺好的,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踏实。
陈阿姨看着我,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惋惜:阿越他……唉,鬼迷心窍了。那个苏渺……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
吃完馄饨,陈阿姨坚持付了钱。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小凛,有空……回家看看你爸妈。他们很想你,又怕打扰你。
我点点头:我知道,谢谢阿姨。
送走陈阿姨,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对我是真心的好,可惜摊上那么个儿子。
我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
没想到过了几天,秦越本人,竟然找上门了。
那天下午,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秦越一身高定西装,面色阴沉地走进来,与这简单温馨的小店格格不入。
他径直走到收银台前,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燕凛,你真在这开馄饨店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浓浓的鄙夷,燕家大小姐,沦落到当街卖馄饨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我放下手里的账本,抬眼看他,平静无波:秦先生,吃饭欢迎,找茬请出门右转。
你!秦越被我噎住,脸色更难看,我妈回去后,一直念叨你这破店,还说什么汤养胃!我看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原来是陈阿姨的缘故。
我扯了扯嘴角:秦先生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尝尝。一碗馄饨而已,不至于吃死人。
秦越盯着我,眼神锐利,像是要把我看穿:燕凛,你到底想干什么故意开这么个店,装可怜,博同情,想让我妈逼我回心转意我告诉你,做梦!我这辈子只爱苏渺一个!
这自恋程度,突破天际了。
我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秦越,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开个店就是冲你来的地球围着你转你脸真大。赶紧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越。他猛地一拍柜台:燕凛!你别不识好歹!我今天是给你面子才过来!你这店,开在这种地方,卖这种廉价的东西,能有什么前途趁早关门,别给燕家丢人现眼!
我的店,前途如何,不劳秦少操心。我冷下脸,服务员,送客!
店里的服务员和零星几个顾客都看了过来。
秦越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气,压着火,从皮夹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现金,啪地甩在柜台上:好!我尝尝你这‘养胃汤’!要是难吃,你就给我立刻关门滚蛋!
我看着他甩下的钱,再看看他那副施舍般的神情,火气也上来了。
行啊。我拿起那沓钱,掂量了一下,然后,在秦越错愕的目光中,扬手,唰!把钱全撒了出去!
粉红色的钞票像雪花一样飘落。
秦少请客!见者有份!我朗声对店里其他几个看呆的顾客喊道。
顾客们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开始捡钱。
谢谢老板!
哇!还有这好事!
谢谢帅哥!
秦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燕!凛!你!
不用谢。我微笑着看着他,秦少大气,这顿我请了。小张,给秦少煮碗馄饨,记我账上。
秦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看着周围捡钱捡得开心的顾客,看着一脸平静的我,他这口恶气无处发泄,憋得胸口疼。最后,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连馄饨都没吃,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只觉得滑稽。
这位男主,比书里写的,还要幼稚可笑。
秦越这一闹,不但没打击到我,反而阴差阳错地,让守味火了一把。
那天在场的顾客,有几个拍了视频发网上。
标题劲爆:惊!豪门弃妇怒撒前未婚夫钞票!馄饨店老板霸气回应:不稀罕你的钱!大型打脸现场!前男友甩钱羞辱反被教做人!
短视频迅速发酵。
守味馄饨
豪门恩怨馄饨店
居然冲上了本地热搜。
网友们纷纷化身吃瓜群众:
卧槽!这姐姐好刚!爱了爱了!
撒钱的姿势帅炸了!解气!
所以馄饨到底好不好吃地址在哪求坐标!
求馄饨店地址+1!支持姐姐创业!
这什么前男友油腻又自恋,还甩钱大清早亡了!
只有我注意到那个熬汤的老爷爷吗感觉好认真!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站在我这边。秦越反而被群嘲,成了油腻普信男的代表。
守味的知名度,瞬间暴涨!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店里天天爆满!队伍从店里排到商场走廊!外卖订单接到手软!电话被打爆!
王叔带着招的几个帮厨,从早熬汤到晚,累并快乐着。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
我不得不紧急招人,扩大厨房,优化流程。
虽然累得够呛,但看着账户里每天激增的营业额,看着守味在点评网站上的口碑和热度一骑绝尘,再累也值了。
趁着这股东风,我果断在附近几个核心商圈物色位置,筹备开第二家、第三家分店。标准化流程,统一配送汤底和馅料(核心配方由王叔亲自把控),确保味道不变。
守味这个品牌,在短短半年内,异军突起,成了本地快餐小吃界的黑马。
我也从一个豪门弃妇,变成了励志创业女神。
这天,我在第一家店的后台小办公室核对新店的装修预算,服务员小张敲门进来,脸色有点古怪:老板……那个……秦先生又来了……
秦越
我皱眉。自从上次撒钱事件后,他消停了很久。今天又来干什么
走出去一看,秦越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休闲装,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被人认出来。
店里人很多,没人注意到他。
他面前放着一碗馄饨,只吃了两个,筷子放在一边,眼神有些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秦先生,有何指教
秦越被我的声音惊醒,抬起头。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些,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反而有些复杂难辨。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你……真的不一样了。
人总是要变的。我在他对面坐下,馄饨不合胃口
秦越摇摇头,拿起勺子,又舀起一个,慢慢地吃着。吃完,他放下勺子,像是下定了决心:燕凛,我……我来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挑眉,没说话。
以前……是我混蛋。秦越艰难地开口,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对不起。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这半年来,看着你把这家店做得这么好,看着你……活得这么精彩,我才发现……我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你。
现在认识了,也不晚。我语气平淡。
不,太晚了。秦越苦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悔意我错过了。燕凛,我错过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这话,带着点试探的味道。
我心里毫无波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秦越,我看着他,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你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不,有意义!秦越有些急切,燕凛,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我发现我放不下你!这半年来,我总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以前……想起订婚宴那天,你泼我酒的样子……我才明白,我可能早就……
秦越。我打断他,语气加重,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你和苏渺小姐,不是挺好的吗
提到苏渺,秦越的脸色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甚至带点烦躁:她……她跟你不一样。她太依赖我了,整天疑神疑鬼,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说我心里还有你……我……
哦白月光滤镜碎了
看来苏渺的柔弱不能自理,时间长了,也成了负担。
秦越,我站起身,语气疏离而清晰,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在你选择苏渺,掀翻蛋糕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有事业,有目标,没空去想过去那些糟心事。也请你,管好你自己,管好你的苏小姐,别再来打扰我。
燕凛!你听我说完!秦越也急了,跟着站起来,想拉我的手。
我迅速后退一步,避开。
秦先生,自重。我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果你只是来吃馄饨,欢迎。如果是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抱歉,我很忙。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后台。
秦越站在原地,看着我决绝的背影,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碗馄饨,彻底凉透了。
又过了几个月。
守味在本地开了五家连锁店,口碑和生意都相当稳固。我们还推出了速冻馄饨和汤底包,开始在超市铺货,反响也不错。
王叔成了技术总监,带徒弟,把控品控,精神头十足。他儿子也辞了外地的工作回来帮忙。
我则彻底转型,从亲力亲为的店长,变成了幕后掌舵人。
这天,我刚开完一个关于品牌升级的会议,助理告诉我,有人想见我,在会客室等着。

他说他姓赵,是珍味斋的老板。
珍味斋那个剧情里被秦越低价收购的老牌食品厂
我心中一动,立刻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愁眉苦脸的男人,正是珍味斋的老板,赵德海。
赵总,久仰大名。我伸出手。
赵德海连忙起身,跟我握手,脸上带着窘迫和急切:燕总,冒昧打扰了!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一番交谈下来,情况比剧情里更糟。珍味斋不仅经营不善,设备老化,还因为一次食品卫生风波(被竞争对手陷害),口碑跌到谷底,负债累累,眼看就要破产清算。
燕总,我知道‘守味’现在发展得很好!你们的汤底口碑一流!我……我厚着脸皮来求您,能不能……能不能收购珍味斋或者注资合作我们厂子的骨汤配方,也是祖传的!虽然……虽然现在……赵德海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沉吟片刻:赵总,收购珍味斋,不是小事。我需要实地考察一下工厂,看看配方,评估价值。
没问题!随时欢迎!赵德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几天后,我带着团队去了珍味斋位于郊区的老厂。
厂房确实老旧,但规模不小。核心的骨汤熬制车间,虽然设备落后,但流程还算规范。最关键的是,赵德海拿出了他们的配方和工艺记录。
我仔细看了,又让王叔(现在也是专家了)一起品鉴了熬出来的汤底。
汤色醇厚,香气浓郁,回甘悠长。确实有独到之处!虽然风格和守味的清鲜不同,但那种醇厚的底蕴,非常适合做预包装食品的汤底。
而且,珍味斋这块老牌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本地老一辈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一个大胆的整合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赵总,我合上配方本,珍味斋,我可以收购。但我有几个条件。
您说!您说!赵德海激动不已。
第一,债务剥离,我按净资产估值收购。第二,原有工人,技术过硬的,经考核后留用。第三,配方和技术,必须完整移交,由‘守味’团队接手优化。第四,品牌保留‘珍味斋’名字,作为‘守味’旗下的子品牌运营,主打传统工艺、家庭装骨汤和调味料。
赵德海听完,几乎没有犹豫:好!好!都听您的!只要厂子能活,牌子能保住,工人有饭吃,我怎么都行!
谈判比预想的顺利。赵德海是真的山穷水尽了,也感激我肯接手这个烂摊子。
签完收购合同那天,赵德海老泪纵横,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儿说谢谢。
我知道,我截胡了秦越未来的一大块肥肉。按照剧情,他此刻应该正忙着和苏渺你侬我侬,还没腾出手来收拾珍味斋。
搞定珍味斋的收购和初步整合,耗费了我巨大的精力。这天晚上,我难得清闲,去第一家店看看。
店里依然人不少。王叔在厨房里指点江山,嗓门洪亮,一点不像个快七十的老头。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碗馄饨,慢慢地吃着。
店门开了又关,顾客进进出出。
忽然,我的视线定住了。
门口进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苏渺。
她是一个人来的。穿着素净的连衣裙,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神情憔悴,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精心营造的柔弱精致感。她环顾了一下,目光扫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默默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过去点单。
她小声说了句什么,只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馄饨。
馄饨端上来,她拿着勺子,半天没动。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我皱了皱眉。秦越呢她怎么会一个人这么晚来这里还这副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逡巡,再次落在我身上。然后,她站起身,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走到我桌边,站定,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燕……燕小姐……
我抬头看她,没说话。
燕小姐……我……我能坐这里吗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苏渺小心翼翼地坐下,像只受惊的兔子。
燕小姐……对不起……她开口就是道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以前……对不起……我太坏了……我不该插足你和阿越……我不该装死骗他……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伤心欲绝,断断续续地忏悔着。
从她的哭诉中,我拼凑出了大概。
秦越对她的新鲜感,早就过了。尤其是这半年来,秦越的生意似乎遇到了些麻烦(我猜是因为我截胡了珍味斋,影响了他的布局),心情烦躁。苏渺的敏感多疑和过分依赖,让他越来越不耐烦。
他开始怀念我的独立,我的不纠缠,甚至……我的泼辣。
他开始频繁地提起我,虽然多数是抱怨我不识抬举、翅膀硬了,但语气里那种复杂的情绪,让苏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越是想抓紧秦越,越是哭闹质问,秦越就越是厌恶和疏远。
最近更是大吵了一架,秦越直接对她吼:你看看人家燕凛!再看看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然后摔门而去,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苏渺走投无路,又不敢回自己家(她家条件很一般),不知怎么的,就跑到我这里来了。
燕小姐……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原谅……但是……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苏渺哭得梨花带雨,你能不能……能不能跟阿越说说……让他别不理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的女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是秦越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这就是原剧情里,踩着我的尸骨上位的赢家
苏渺,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语气平淡,你和秦越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跟他,早就结束了。你们是分是和,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他现在心里只有你啊……苏渺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
他心里有谁,是他的事。我打断她,苏渺,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他爱你,你就上天堂;他不爱你,你就下地狱值得吗
苏渺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秦越不是你的救世主。我也不是。我站起身,这碗馄饨,我请了。吃完,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路吧。别再来找我,我帮不了你,也不想掺和。
说完,我拿起包,准备离开。
燕凛!苏渺突然喊住我,声音凄厉,你现在得意了看我的笑话看我像条丧家犬你赢了!你满意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平静无波:苏渺,我从没把你当过对手。我的战场,不在这里。
走出馄饨店,外面夜色正好。
晚风吹过,带着初夏的暖意。
我知道,和秦越、苏渺的纠缠,该彻底画上句号了。他们如何,都与我无关。
我的路,在前方。
守味的发展太快,根基还需要夯实。整合珍味斋后的生产线需要升级,品牌矩阵需要梳理。超市的速冻食品渠道竞争激烈,需要新的营销策略。
我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我刚和广告公司开完会,确定了新的品牌宣传片方向(主打守味的匠心传承和珍味斋的经典复刻),助理又告诉我,有人想见我。

秦越秦先生。他……在楼下咖啡厅等您,说想跟您谈谈……合作
合作我挑眉。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告诉他,我没空。我直接拒绝。
他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我皱了皱眉。秦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那就让他等着。
一下午,处理文件,电话会议。等我忙完,天都擦黑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说:老板,秦先生……还在楼下咖啡厅等着呢。
我揉了揉眉心。行吧,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走进咖啡厅,秦越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早就冷掉的咖啡。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乌青,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看到我,他立刻站起身,眼神里有种莫名的热切。
燕凛,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秦少找我有何贵干我很忙,长话短说。
好,好。秦越搓了搓手,有些紧张,我……我是来谈合作的。真的,正经生意。
哦什么合作
我知道你收购了珍味斋。秦越看着我,眼神复杂,我也知道,你在整合他们的生产线,想做预包装食品。这块市场很大,但竞争也激烈,渠道费用高昂。而我们秦氏,在商超渠道有很深的根基……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燕凛,过去是我混蛋,我错得离谱。我不求你原谅,但……看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们能不能放下成见秦氏和‘守味’联手,渠道共享,资源互补!绝对双赢!我保证,秦氏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冰凉的酸意刺激着味蕾。
秦越,我放下杯子,直视他的眼睛,你觉得,我为什么能收购珍味斋是因为运气还是因为……我背后有燕家
秦越一愣。
都不是。我自问自答,是因为我看到了它的价值,抓住了机会。靠的是‘守味’的现金流和我的决策。渠道是很重要,但并非不可替代。电商,社区团购,自有小程序……我有无数种方式去拓展。为什么要选择和一个曾经背弃我、羞辱我、给我带来无数伤害的人合作
燕凛,我知道过去的事……
你不知道。我打断他,语气冷硬,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秦越,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一个合作就能抹平的。生意场上,我只看利弊,看信用。而你秦越,在我这里,信用早已破产。
我站起身:所以,合作免谈。‘守味’的路,我自己会走。秦少,请回吧。
燕凛!秦越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你就这么恨我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
恨我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彻底的疏离,秦越,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对你,早就没感觉了。恨也是需要力气的。我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经营我的事业,我的生活。你,还有过去那些事,在我这里,连个标点符号都算不上。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说完,我拿起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厅,外面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手机响起,是王叔打来的,声音洪亮:丫头!新店后厨的设备调试好了!那汤底熬出来,味儿正!比老厂还好!
好!我马上过来看看!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晚风带着自由的味道。
新的汤底熬好了。
新的生活,也在沸腾。
一年后。
守味总部大楼落成典礼。
新的大楼坐落在高新区,简洁现代的设计,楼顶巨大的守味LOGO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楼是开放式的产品展示和体验中心,透明的玻璃墙后,现代化的骨汤熬制生产线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食物香气。
各路媒体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断。
我穿着一身简约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站在台上,对着话筒。
……‘守味’从一家小小的馄饨店起步,到今天拥有覆盖全市的连锁餐饮、成熟的预包装食品生产体系和品牌矩阵,离不开每一位伙伴的努力,更离不开消费者的信任和支持。
今天,我们不仅迎来了新的总部,更迎来了‘守味’与‘珍味斋’经典系列的全面升级。让传统工艺,在现代化的管理中焕发新生,让家的味道,走进千家万户,是我们不变的初心……
台下掌声雷动。
王叔穿着崭新的、绣着他名字的定制厨师服,坐在第一排,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鼓掌。
燕家二老也来了,坐在王叔旁边,看着台上的我,眼眶湿润,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
典礼结束,是盛大的冷餐会。
人群熙攘,杯觥交错。
我端着香槟杯,与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寒暄完,走到安静的露台透气。
露台上风很舒服。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
是秦越。
他穿着深色西装,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似乎淡了许多,甚至带点落寞。他手里也端着一杯酒。
恭喜。他走近几步,声音低沉。
谢谢。我点点头,态度疏离。
你……做得很好。他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语气复杂,比我……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好。我看了财报,你们的发展速度……惊人。
运气好而已。我语气平淡。
秦越沉默了一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燕凛,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为所有的一切。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迎上他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
秦越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似乎熄灭了。他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好像……永远都在错过真正重要的东西。以前是你,现在……秦氏的日子不太好过。
我知道。珍味斋被我截胡后,秦越在餐饮板块的布局被打乱,加上他后续几个投资项目决策失误(听说和苏渺的吹枕边风有点关系),秦氏这半年确实陷入了困境。
商场如战场,起起落落很正常。我实话实说,并无落井下石的意思。
是啊……秦越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苏渺……走了。
我微微一怔。
吵了太多次,互相折磨。她受不了了,拿了笔钱,出国了。秦越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也好。清净了。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迟来的、沉重的、却注定无望的悔意:燕凛……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没有……
秦越。我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选择,造就了现在的我们。没有当初的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不必回头。
我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向他微微示意:祝秦氏早日渡过难关。也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我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然后放下酒杯。
抱歉,里面还有客人,我先失陪。
我转身,走向身后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大厅。那里,有我的事业,我的伙伴,我亲手创造的未来。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回响。
一步,一步。
没有回头。
露台上,秦越独自站着。手中的酒杯空了。
他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完全融入那片璀璨的光影之中,消失不见。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他张了张嘴,那句哽在喉咙里的、迟到了太久太久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大厅里,我穿过人群。
助理快步迎上来:燕总,电视台的专访马上开始,在二楼会议室。
好。我点头,脚步未停,对了,老王头呢把他叫上,一起。他是我们的技术灵魂。
王总监在研发中心那边尝新汤头呢,我马上去请!
新品汤头的反馈数据出来第一时间给我。
明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王叔发来的语音,点开,大嗓门带着笑:丫头!快来!新搞的那个菌菇山珍汤底,绝了!你快来尝尝!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
走出大楼,驱车前往市中心的第一家守味店。
夜晚的商场依旧热闹。B1层的美食区,守味的灯牌格外明亮。即使快打烊了,店里还有几桌客人。
王叔戴着老花镜,坐在收银台后面,慢悠悠地核对账目。
王叔,这么晚了还不歇着我走进去。
哎哟,丫头来啦!王叔摘下眼镜,满脸笑容,不累不累!看看账,心里踏实!今天生意不错!对了,冰箱里给你留了碗新熬的汤,给你下碗馄饨
好啊,正好饿了。
我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王叔亲自下厨,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飘着翠绿葱花和金黄虾皮的馄饨端了上来。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我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饱满的馄饨,吹了吹,咬下去。
还是那个味道。扎实,温暖,从胃里一直熨帖到心里。
好吃!我满足地喟叹。
王叔坐在对面,笑呵呵地看着我吃:慢点,烫。
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服务员开始打扫卫生,关掉部分灯光。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玻璃门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车流不息。
明天,还有新的会议,新的挑战,新的市场等着去开拓。
但此刻,这一方小店,这一碗人间烟火,就是最踏实的港湾。
王叔,打烊吧。
哎!好嘞!
王叔应着,起身去锁门。
卷帘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温暖的灯光下,小小的馄饨店,像一座静谧的岛屿。
我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是燕妈发来的消息:小凛,忙完了吗明天周末,回家吃饭吧妈给你煲了你最爱的莲藕排骨汤。
我笑了笑,手指敲下回复:
好。明天回。
放下手机,我看着被擦得锃亮的料理台,看着王叔哼着小曲收拾灶具的背影。
一切喧嚣归于平静。
一切故事,有了新的开始。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