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影后白薇用一瓶王水,毁了我姐姐——国内最顶尖医美专家那双价值上亿的手,和她整个人生。
六年后,她的脸烂得惊天动地,跪求我救她。
我微笑着递过一瓶特制药液：‘全世界独一份,用完就没了。’
她不知道,这瓶让她重获新生的‘神药’,主料是我姐姐的骨灰。
而站在她身后,那个曾冷眼旁观的京圈太子爷,正一步步成为我复仇棋局的下一个猎物。
01
滚！你们这群废物！治不好我的脸,我就让你们全都滚出京城！
刺耳的尖叫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从京城最顶级的私人疗养院顶层VIP病房里传出来。
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水味混杂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昔日风光无限的影后白薇,此刻正像个疯子一样,将床头柜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她曾经那张被誉为娱乐圈颜值天花板的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红斑和脓包,有些地方甚至溃烂流出了黄色的组织液,让她看起来比恐怖片里的恶鬼还要骇人。
几个国内顶尖的皮肤科专家,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群饭桶！只会拿钱不会办事！白薇猩红着眼,抓起一个枕头狠狠砸过去。
枕头擦着我的脸颊飞过,我站定在原地,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的冷静,与这间病房里的癫狂,格格不入。
白薇终于注意到了我,她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地质问：你又是谁来看我笑话的
我是来帮你的人。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从定制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两根手指夹着,递到她面前。
名片上没有头衔,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姜瑶。
看见这个姓,白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死死盯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五官上,找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姓姜你和姜喻是什么关系
姜喻,是我姐姐。
那个曾经用一双妙手,将她从毁容的边缘拉回来,却被她反手推入地狱的天才。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用指腹蹭了蹭名片光滑的边缘,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你想治好你的脸
治好两个字,我说得格外轻佻。
这无疑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你！白薇气得浑身发抖,她保养得宜的指甲,此刻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她习惯性地用指甲尖轻轻敲击着床沿的金属栏杆,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轻响。
这是她思考时,或者自鸣得意时的小动作。
六年前,她就是这样敲着手术室的玻璃,欣赏着我姐姐痛苦挣扎的样子。
我能治,我打断她的思绪,向前一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也能让你这张脸,烂得更彻底。
我的话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气,瞬间让病房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白薇的身体僵住了,敲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上。是想顶着这张脸,下半辈子靠直播PK喊大哥,上上票为生,还是重新做回那个光芒万丈的大影后,就看白小姐你的决定了。
我这番话,句句诛心。
对于白薇这种靠脸吃饭,把虚荣和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来说,让她顶着一张烂脸活着,比杀了她还难受。
果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身后的男人,京圈太子爷,也是她背后的金主——齐峥,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将视线落在我身上。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沉而锐利,慢悠悠地开了口：口气不小。你要是治不好,知道下场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我迎上他的视
线,毫不畏惧：我要是治好了,又该怎么说
齐峥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一米八八的身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用一种暧昧又危险的语气说：你要是治好了她,我就是你的。
呵,男人。
我心里冷笑一声。
他的承诺,听起来诱人,实际上却一文不值。
因为他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他。
而是要他们俩,血债血偿。
我看着他,故意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狡黠：齐总,这可是你说的。
我收回名片,转身就走。
等等！白薇急切地叫住我,你要怎么治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笑容灿烂。
很简单,我说,用我姐姐,姜喻当年给你修复疤痕时,留下的最后一份,也是唯一一份,没有公开的修复原液。
我看着白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全世界,独一份。用完,就没了。
02
白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种在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光,炙热得吓人。
快！快拿来给我用！她激动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身体虚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齐峥皱着眉,却没有上前去扶。
他只是冷眼看着,直到白薇自己狼狈地扶住床沿站稳。
这个男人,爱的是白薇那张能给他带来名利和满足感的脸,而不是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白小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白薇急切地问。
那份原液,是我姐姐的遗物,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凭什么要给你用
白薇的脸色一僵,随即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眶瞬间就红了。
姜瑶,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姐姐。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
停。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表演。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对我耳朵的侮辱。
当年,她把我姐骗到郊外的废弃工厂,带着一群人,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毁了她的手。
那时候,她可曾有过半点身不由己
白小姐,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就别玩什么‘姐圈文学’那套了,没意思。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她的病床上。
这是我拟的合同。原液可以给你用,但不是白用。
白薇迫不及待地抓起合同,当她看到上面的条款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要我所有资产的一半还要我公开给你姐姐道歉你疯了！她尖叫起来。
我疯了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年我姐姐被全网网暴,被骂是无良医生,被你的粉丝追着骂了整整三个月,最后抑郁而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疯了
我一步步逼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让她能清晰地看到我眼中的恨意。
白薇,你毁掉的是一个天才的未来,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要你一半的资产,要你一句道歉,过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白薇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转头向齐峥投去求救的目光。
齐峥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合同,逐字逐句地看着。
他看得非常仔细,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
良久,他才放下合同,看着我,语气平静地问：你保证,能治好她
我只保证,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我避开了他的问题。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不会给敌人任何抓住我把柄的机会。
齐峥的眼神深了深,他似乎在评估我话里的可信度。
我坦然地与他对视。
最终,他拿起笔,在合同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白薇财产的实际控制人,他签字,就代表了同意。
签了她。齐峥把笔和合同递给白薇,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薇的身体抖了一下,她看着齐峥,又看看我,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接过了笔。
在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握着笔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我收回合同,满意地笑了。
很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就可以进行第一次治疗。
说着,我从随身携带的恒温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银色瓶子。
当我拧开瓶盖的瞬间,一股奇特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就连那几个之前吓得大气不敢出的专家,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瓶子。
白薇更是激动得双眼放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希望。
我用特制的玉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点乳白色的液体,然后轻轻地,涂抹在她脸上最大的一块溃烂处。
液体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块原本还在流着黄水的溃烂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红肿在消退,脓包在干瘪。
不到一分钟,那块皮肤虽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光滑,但已经不再那么狰狞可怖。
天哪！这……这太神奇了！一个年轻的医生忍不住惊呼出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白薇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当她触碰到那块已经变得平滑的皮肤时,喜极而泣。
我的脸……我的脸有救了！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姜瑶,求求你,快,快把剩下的都给我用上！
齐峥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审视和怀疑,而是多了一丝灼热的占有欲。
我抽出自己的手,将瓶盖重新盖上,把瓶子放回恒温箱。
白小姐,别心急。我慢悠悠地说,这种级别的修复液,对身体的负荷很大。一次用太多,你这张脸,可就不是烂掉那么简单,而是会直接‘溶解’掉。
溶解两个字,我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白薇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治疗,得一步一步来。每周一次,一次只能修复指甲盖这么大的面积。我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白薇看着自己那张巨大的烂脸,又看了看我的小拇指,几乎要崩溃了。
那得治到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结束。我收起恒温箱,转身准备离开,齐总,白小姐,我们下周见。
走到门口,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对了,忘了提醒二位。这原液的配方,全世界只有我姐姐一个人知道。而她,已经死了。
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想着去分析它的成分,或者找人仿制。
因为一旦操作失误,导致原液失效……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瞬间紧张起来的脸,满意地补充完了后半句。
那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03
走出疗养院,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司机老陈已经撑着伞在门口等我。
小姐,都办妥了
嗯。我坐进车里,脱下沾了消毒水味的外套,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车窗外的景色在雨幕中飞速倒退,霓虹灯被拉扯成模糊的光带。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也是这样的雨,冰冷刺骨。
我姐姜喻,浑身是血地倒在废弃工厂的泥水里,那双曾经能创造奇迹的手,被泡在腐蚀性的液体里,血肉模糊。
白薇就站在不远处,撑着一把漂亮的蕾丝花边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
姜喻,你不是最擅长修复吗你把自己的手也修复一下啊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多狼狈。
齐峥就站在白薇身边,他没有笑,只是冷漠地看着。那种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被弄脏了的,碍眼的垃圾。
是我报的警。
可等警察赶到的时候,白薇和齐峥早就走了。
现场只留下奄奄一息的姐姐,和一群被收买了的,统一口径说是意外的混混。
因为齐家的势力,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姐姐的手废了,名声也因为白薇在网上泼的脏水,彻底臭了。
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和抑郁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天日。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她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拉出来。
一年前,她从医院的顶楼,一跃而下。
结束了她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她留给我的遗物里,就有一个和今天一模一样的,雕着复杂花纹的银色瓶子。
里面装着的,是她耗尽心血研发出的,最完美的修复液。
也是我复仇的,最锋利的刀。
小姐,我们到了。老陈的声音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车子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写字楼下。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推门下车。
这里是我的工作室,也是我的秘密基地。
明面上,我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特效化妆师,专门给一些大制作的电影剧组做高级仿生道具和特效妆。
但实际上,我真正的技术,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工作室的地下三层,是一个堪比顶级生物实验室的地方。
我姐姐当年所有的研究资料,都被我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这里。
瑶姐,你回来了。助理小雅迎了上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嗯,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小雅领着我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玻璃培养皿,里面盛放着一些淡黄色的,正在缓慢蠕动的菌群。
『噬肉菌』的活性已经达到了顶峰,随时可以使用。小雅汇报着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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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菌群,眼神却变得冰冷。
这才是白薇真正的病因。
半年前,我通过一个中间人,高价卖给了白薇一支号称是瑞士最新研发的童颜针。
爱美如命的她,毫不犹豫地就用了。
她不知道,那支童颜针里,被我添加了经过特殊培养的,带有潜伏期的噬肉菌。
这种细菌,在初期只会让皮肤变得更好,可一旦过了潜伏期,就会开始疯狂吞噬皮下组织,造成大面积的溃烂。
更绝的是,这种经过基因编辑的细菌,对所有已知的抗生素都免疫。
除了我手上,用姐姐的研究成果改良出的,唯一的解药。
当然,我给白薇用的,并不是真正的解药。
那瓶所谓的修复原液,里面的主要成分,是我姐姐的骨灰。
而那些能让她皮肤暂时愈合的,是我调配的一种特效封闭剂,混杂了极低浓度的解药成分。
它能暂时抑制噬肉菌的活性,制造出正在好转的假象。
但只要停药,或者受到外界刺激,噬肉菌就会以更凶猛的姿态,卷土重来。
我要的,不是让她死。
而是要让她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横跳。
我要让她把当年加注在我姐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品尝一遍。
瑶姐,齐峥派人来查我们的底细了。小雅把一份资料递给我。
我翻开看了看,上面是几个私家侦探的照片和信息。
意料之中。我把资料扔进碎纸机,按原计划,把我们‘特效化妆工作室’的资料,‘不经意’地泄露给他们。
好的。
齐峥生性多疑,他不可能完全相信我。
他一定会派人来查。
而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份完美的履历。
一个为了给姐姐报仇,苦学特效化妆技术,企图用以假乱真的技术来欺骗他的,妹妹的形象。
这个形象,足够真实,也足够愚蠢。
足以让他放下戒心,踏入我为他精心准备的,第二个陷阱。
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照片上,是笑靥如花的姐姐。
姐,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用指腹轻轻抚过照片,照片的背面,是我用小刀刻下的一行字。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04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周都会准时出现在白薇的病房。
每一次,我都会当着她和齐峥的面,用那瓶修复原液,为她治疗一小块皮肤。
眼看着脸上的烂疮一点点被抚平,白薇对我从最初的戒备,慢慢转变成了依赖。
她开始主动讨好我,送我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只要我能加快治疗速度,她愿意付出更多。
我照单全收,然后告诉她：不行。
白小姐,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应该懂。我每次都用这句话来堵她。
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我毫无办法。
齐峥倒是比她沉得住气。
他每次都会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但我知道,他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已经把我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一份关于特效化妆师姜瑶的详尽报告,应该已经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报告里会写着：姜瑶,姜喻的亲妹妹,国内顶尖特效化妆师,尤其擅长伤效妆和高仿真皮肤制作。性格偏执,与姐姐感情极深,有强烈的复仇动机。
这份报告,会让他得出一个结论：
我手里的修复原液是假的,所谓的治疗,不过是我利用特效化妆技术,制造出的假象。
他会认为,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骗取白薇的财产,并且在精神上折磨她。
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可悲又可笑的复仇者形象,就这么立住了。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这天,我照例给白薇做完治疗,准备离开。
齐峥却叫住了我。
姜小姐,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
我心里清楚,鸿门宴来了。
好啊。我欣然应允。
晚上七点,京城最贵的私人会所。
齐峥包下了整个顶层的旋转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
他给我拉开椅子,倒上罗曼尼康帝,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优雅和从容。
姜小姐,他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开门见山,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那点小把戏,我已经知道了。
我端起酒杯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我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错愕：齐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他轻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和我身形相似的女人,正在一个模型头上,用硅胶和油彩,制作着一块溃烂的皮肤。那手法,那效果,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特写,女人抬起头,露出了我的脸。
当然,这视频是合成的。
是我找人做的,专门用来不小心被他的侦探拍到。
现在懂了吗齐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一只猫在戏耍即将到手的老鼠。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我猛地站起身,想要去抢那个平板,却被他轻易地按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齐峥！你阴我！我气急败坏地低吼。
彼此彼此。他松开手,用餐巾擦了擦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钱我可以不要了,只要你放过我！我开始讨价还价,扮演着一个阴谋败露后的惊弓之鸟。
我眼中的恐惧和慌乱,是那么的真实。
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
齐峥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他靠回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不,钱你可以继续拿着。
我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我非但不会揭穿你,我还要配合你,一起演完这场戏。
我彻底懵了,一副大脑宕机的样子。
他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优雅地咀嚼着。
白薇这些年,太不听话了。仗着有我撑腰,在外面惹了不少麻烦。我也是时候,该换一个‘金丝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
我要你继续用你的‘特效化妆技术’,给她制造正在好转的假象。同时,我要你慢慢地,把她所有的资产,都转移到我的名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好处少不了你的。事成之后,二八分,你二,我八。
原来如此。
他早就厌倦了白薇这个只会惹麻烦的女人。
但他又不能直接抛弃她,否则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影响他的商业形象。
所以,他想借我的手,榨干白薇最后的价值,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掉。
真是个狠角色。
比我想象的,还要无情无义。
怎么样他见我不说话,又抛出了一个更具诱惑力的条件,或者,你可以取代她。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指腹在我嘴唇上暧昧地划过。
你比她年轻,比她漂亮,也比她……聪明。
一股恶寒,从我的脊椎骨升起。
我强忍着恶心,脸上却挤出了一个受宠若惊的,带着一丝羞涩和野心的笑容。
齐总,你就不怕,我也是在骗你吗
骗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姜瑶,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应该懂得审时度势。
你有两个选择,他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冰冷,一,跟我合作,拿钱,甚至得到更多。二,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告你诈骗。你说,以齐家的能力,让你在牢里待一辈子,难吗
赤裸裸的威胁。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许久,我才重新抬起头,看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我答应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跟你合作。
05
和齐峥达成合作后,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他开始主动配合我,在我每次去给白薇治疗时,他都会找各种借口,让白薇签署一些文件。
那些文件,被巧妙地伪装成信托、理财或者海外资产配置协议。
实际上,都是资产转移的法律文书。
白薇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脸,根本没有仔细看,每次都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她甚至觉得,齐峥是为了她好,在帮她打理财产,好让她可以安心治病。
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炫耀齐峥对她有多么深情。
瑶瑶,你看,阿峥对我还是最好的。他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马尔代夫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亲热地叫我瑶瑶,仿佛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闺蜜。
我一边微笑着听她说着这些甜蜜的幻想,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的资产还剩下多少没有转移。
有时候,看着她那张因为看到希望而容光焕发的脸,我甚至会觉得有些讽刺。
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她爱得死去活冷的男人,正和我联手,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我,那个她以为是救世主的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明面上的刀枪。
而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和藏在微笑背后的,致命一刀。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以前在剧组认识的一个副导演,老张。
瑶瑶啊,江湖救急！老张的语气很焦急,我们剧组的女主角,临时出了点意外,脸过敏了,拍不了特写。可投资方那边催得紧,明天必须交片。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用你的‘神仙技术’,帮她遮一下
我本来想拒绝,但老张接着说了一句：女主是白薇的死对头,章念。而且这次的投资方,是齐峥的公司。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这就有意思了。
齐峥的公司投资的电影,女主角却是白薇的死对头。
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为他的下一个金丝雀,铺路了。
地址发我。我说。
第二天,我提着我的特效化妆箱,出现在了影视城的片场。
章念,是圈里唯一一个,能和白薇在咖位和美貌上分庭抗礼的女演员。
两人从出道开始,就一路撕到了现在。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保姆车里发脾气。
她的脸确实过敏了,虽然没有白薇那么恐怖,但也起了不少红疹,上了妆也遮不住。
张导,不是说了不拍了吗你找谁来都没用！章念的语气很冲。
念念,你先别急,我给你找了个高手来。老张一边给我使眼色,一边赔着笑脸。
我走上前,打开我的化妆箱。
章念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就她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
我没说话,只是拿出我的工具,开始调配遮瑕膏。
我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而稳定。
就像我姐姐当年在手术台上一样。
专注,且自信。
大概是我的气场镇住了她,章念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十几分钟后,我调好了独门的遮瑕膏。
章小姐,得罪了。
我用刷子蘸取膏体,轻轻地,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她脸上的红疹处。
我的手法很轻,几乎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
当最后一笔落下,我退后一步。
好了。
老张和章念的助理,立刻凑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章念的脸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助理小妹捂住了嘴巴,疹子……疹子全都不见了！
镜子里,章念的脸光洁如初,没有一丝瑕疵。
完全看不出,十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重灾区。
甚至比她平时的皮肤,看起来还要细腻透亮。
章念自己也惊呆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光滑,完全没有上妆的厚重感。
她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之前的不屑,变成了震惊。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我开始收拾我的工具箱。
就在这时,片场传来一阵骚动。
齐峥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妆容完整的章念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准备得怎么样了他问老张。
齐总放心,随时可以开拍！老张拍着胸脯保证。
齐峥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我身上。
当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
我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提着箱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齐峥叫住了我。
他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了个私活,赚点外快。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章念也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齐峥的手臂,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对我说：姜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我的妆,能不能就请你来负责
抱歉,我拒绝了她,我很忙,而且,我的价格很高。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离开。
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两道视线,一直紧紧地跟随着我。
一道,是齐峥的,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另一道,是章念的,充满了好奇和……嫉妒。
是的,嫉妒。
因为刚才齐峥看我的那一眼,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敏锐。
我走出片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鱼儿,开始上钩了。
齐峥,你以为你是在利用我。
却不知道,你早已是我网中的猎物。
而章念,将会是压垮白薇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我送给齐峥的,第一份大礼。
06
给章念化的妆,自然不是普通的遮瑕。
我在那特制的遮瑕膏里,也添加了极微量的噬肉菌。
剂量很小,不会立刻发作,但足以在她皮肤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齐峥以为自己找到了新欢,想把白薇一脚踢开。
那我就让他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艺术品,一件接着一件,在自己面前腐烂掉,是什么滋味。
从片场回来后,我故意消失了两天。
没有去疗养院,也没有接白薇和齐峥的任何电话。
第三天,齐峥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姜瑶,你在玩什么把戏
齐总,这话从何说起我装傻。
白薇的脸,复发了。比之前更严重！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是吗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她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给她的修复原液,里面的抑制剂成分,只能维持一周的稳定。
时间一到,噬肉菌自然会卷土重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过来！他下了最后通牒。
抱歉啊齐总,我慢悠悠地说,我现在没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轻笑一声,齐总,别忘了,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如果再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不保证,下一次白薇的脸,会烂成什么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在暴怒的边缘。
但他也清楚,现在能救白薇的,只有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很简单,我说,我们的合作,该重新谈谈了。
你想加价
不不不,我否认道,钱,我一分都不会多要。我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说。
我要你,把城东那块地,转到我的名下。
城东那块地,是齐峥最近正在竞标的一个重点项目。
也是他商业版图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姜瑶,你别得寸进尺！他果然怒了。
齐总,跟白薇那张脸,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你们齐家的脸面相比,一块地,算什么呢我循循善诱,你想想,如果媒体拍到,大影后白薇,齐峥的未婚妻,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怪物,你们齐家的股票,会跌多少个点
我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呼吸,就更沉重一分。
我这是在帮你啊,齐总。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
最终,他沙哑着声音,吐出一个字。
好。
我挂掉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已经成功地,在他和白薇之间,钉下了一颗最坚固的楔子。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而他对我,也从最初的掌控和利用,多了一丝真正的忌惮。
当我再次出现在白薇的病房时,她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她的脸,比我第一次见她时,还要恐怖。
大片的皮肤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
她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救世主,挣扎着要爬过来,嘴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
齐峥站在窗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我的眼神,复杂至极。
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妥协的无力感。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白薇面前。
看来,你很不听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拼命地摇头,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
我拿出那瓶修复原液,在她面前晃了晃。
还想用吗
她点头,如同捣蒜。
想用,可以。我蹲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用你和齐峥,当年是怎么毁掉我姐姐的秘密,来换。
07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白薇的脑子里炸开。
她浑身一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都知道了她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直起身,把玩着手里那个精致的银色瓶子,笑容冰冷,所以,别再跟我耍花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最终的命运。
齐峥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诡异气氛,皱着眉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抢在白薇之前开口,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化的微笑,只是在跟白小姐沟通一下后续的治疗方案。
我拧开瓶盖,一股熟悉的草木清香再次弥漫开来。
白薇的眼神,瞬间被那个瓶子吸引了过去。
恐惧,被求生的欲望,压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齐峥,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瓶子,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妥协了。
为了这张脸,她可以出卖一切,包括她最爱的男人。
我不再多言,开始像往常一样,为她进行治疗。
当那块新生的,完好的皮肤,再次出现在她脸上时,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齐峥,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的戒备,也松懈了。
在他看来,我刚才只是在敲打白薇,警告她不要乱来而已。
他不会想到,我真正想要的,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离开疗养院后,我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让老陈开车,去了城郊的一处公墓。
姐姐的墓碑,就安放在这里。
照片上,她笑得温柔而恬静。
我把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雏菊,轻轻放在墓前。
姐,我蹲下身,用指腹拂去墓碑上沾染的灰尘,很快了,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齐峥已经把城东那块地,转到了我的名下。白薇也快要撑不住了,她会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等我拿到证据,我会让他们,跪在你面前,忏悔！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加密的APP。
里面,是一段刚刚接收到的,录音。
是白薇的声音。
她趁齐峥不注意的时候,用我偷偷给她的微型录音笔,录下了她和齐峥的对话。
阿峥,当年的事,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我好怕……那个姜瑶,她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怕什么是齐峥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手脚都处理干净了,谁能查到我们头上那个姜喻,不过是个自杀的疯子。至于她那个妹妹,一个特效化妆师,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是……
没有可是！齐峥打断了她,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惹是生非。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听着录音里齐峥那冷酷无情的话语,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
好一个自杀的疯子。
好一个翻不出什么浪来。
齐峥,你太自大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压垮你的,从来不是什么滔天的巨浪。
而是一粒,你从不放在眼里的,沙子。
我将录音保存好,又给另一个人,发去了一条信息。
东西可以放出去了。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字。
好。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姐姐的照片,转身,走进了雨幕之中。
齐峥,白薇。
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第二份大礼,马上就要送到了。
希望你们,会喜欢。
08
第二天,一则名为影后白薇疑似身患重病,容貌尽毁的词条,空降热搜第一。
配图,是一张极其模糊,但依然能看出触目惊心的,偷拍照。
照片里,白薇正坐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放风,虽然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的帽檐,露出了额头上那块溃烂的,还没来得及修复的皮肤。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网都炸了。
【卧槽！这是白薇假的吧！P的图吧！】
【楼上的,有视频,自己去看。虽然只有两秒,但绝对是她！】
【我的妈呀,这脸是怎么了看着好吓人啊！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吗】
【细思极恐,她最近半年都没有露过面了,所有的通告都停了,原来是在治病】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是报应吗还记得六年前那个姜喻医生吗当年白薇是怎么网暴人家的】
舆论,就像开闸的洪水,瞬间失控。
白薇和齐峥的公关团队,反应很快,立刻下场删帖,撤热搜。
但这一次,他们却失算了。
热搜刚撤下去,立刻又被顶了上来。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不仅如此,更多关于白薇的黑料,开始被不断地爆出来。
耍大牌,欺凌新人,偷税漏税,甚至,还有当年她是如何构陷姜喻的证据链。
虽然那些证据并不足以构成法律上的定罪,但足以让公众,看清她的真面目。
墙倒众人推。
曾经那些被她打压过的,欺负过的,敢怒不敢言的艺人、媒体,此刻都纷纷下场,或明或暗地,开始落井下石。
白薇的完美形象,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齐峥,也受到了牵连。
作为白薇的未婚夫和金主,他自然也成了网友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齐氏集团的股票,应声大跌。
一天之内,蒸发了数十亿。
我坐在工作室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刷着手机上的新闻,心情无比舒畅。
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自然是我。
而帮我放出这些消息,并且在背后推动舆论的,是章念。
作为白薇的死对头,她手上,捏着白薇不少的黑料。
之前一直没有爆出来,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且忌惮齐峥的势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齐峥为了城东那块地,元气大伤。
而我又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下定决心的,筹码。
——她脸上那颗,永远不会发作的定时炸弹的,解药。
当然,我没告诉她,那颗炸弹,根本就不存在。
我只是利用了她的恐惧,和她想彻底扳倒白薇的野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永远都不过时。
白薇的病房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看着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诅咒,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哭喊着,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齐峥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不是在担心白薇。
他是在愤怒,愤怒于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当他看到我施施然地走进来时,那双喷火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我。
是你做的。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又怎么样我坦然承认,齐总,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当年,你们不也是这样,毁掉我姐姐的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怕啊。我点点头,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但是,你不会。
因为,你还需要我,治好她的脸,帮你挽回齐家的声誉。
而且……我话锋一转,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
你现在,应该更关心一下,你的城东项目。
齐峥疑惑地拿起文件,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份土地污染的检测报告。
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费尽心机拿下的城东那块地,地下水的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
根本不适合进行商业开发。
那块地,现在就是一块废地。
他被我,摆了一道。
姜瑶！他暴喝一声,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伸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
病房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撞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亮出证件,声音洪亮而威严。
齐峥,白薇,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与六年前的一起故意伤害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09
齐峥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警察,又猛地转头看向我。
我的脸上,正挂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你报警了他咬牙切齿地问。
不然呢我耸耸肩,齐总,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解决问题,当然要靠警察叔叔。
白薇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瘫软了下去,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我们有权保持沉默！齐峥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他那副精英做派,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当然可以。为首的警察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齐峥。
齐峥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我真是小看你了。
过奖。我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对了,忘了告诉你。城东那块地,我转手卖给一个垃圾处理公司了。虽然亏了点,但总比砸在手里强。
你！齐峥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被警察强行带走了。
警察从白薇的床头柜里,搜出了我之前给她的那支微型录音笔。
人证,物证,俱在。
再加上我提交的,当年那些混混的口供。
——我花了六年的时间,一个一个地找到了他们,用钱,用威逼,用利诱,总算撬开了他们的嘴。
齐峥和白薇,这次,插翅难飞。
看着他们被带走,我心中那块压了六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
外面,阳光正好。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姐,你看到了吗
他们,遭报应了。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天已经黑了。
老陈开车送我回家。
路上,我接到了章念的电话。
姜瑶,恭喜你,大仇得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
也恭喜你,我说,以后,再也没人跟你抢风头了。
白薇倒台,她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那……我的脸……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放心,我安抚她,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你都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挂掉电话,我将手机关机。
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安安静-jìng地待一会儿。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我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书桌上,还放着她没写完的研究笔记。
我走过去,拿起那本笔记,翻开。
熟悉的,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行,她用红笔写下的话。
瑶瑶,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要永远,相信光。
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蹲下身,抱着那本笔记,终于,放声大哭。
这六年来,我活在仇恨里,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我不敢哭,不敢软弱。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倒下,就再也没有人,能为姐姐讨回公道。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姐,对不起。
我终究,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但我,不后悔。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我将那本笔记,和那个装着修复原液的银色瓶子,一起,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然后,我走上天台。
将那个盒子,付之一炬。
熊熊的火焰,映红了我的脸。
也照亮了,我未来的路。
仇恨,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人生,我要为自己,好好地活。
10
三个月后。
齐峥和白薇的案子,开庭审理。
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上舆论的巨大压力,他们最终,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齐峥,因故意伤害罪、商业贿赂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白薇,作为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齐氏集团,也因为这次的丑闻,元气大伤,股价一落千丈,最终被另一家企业收购。
一个商业帝国,就此倾塌。
我没有去听判。
结果,是老陈告诉我的。
那天,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
小姐,都过去了。老陈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
他是我父亲的司机,几乎是看着我和姐姐长大的。
他知道,这六年,我过得有多苦。
是啊,都过去了。我笑了笑,将最后一个箱子合上。
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出去走走吧。我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想去看看,姐姐一直想去,却没机会去的,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
想去看看,她说过的,最美的,爱琴海的日落。
我要带着她的眼睛,去看遍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临走前,我去了一趟银行。
将齐峥和白薇赔偿的,所有的钱,以及我这些年赚的,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我以姐姐和我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专门用来,资助那些,有才华,却被埋没的,年轻的科研人员。
以及,为那些,遭受不白之冤,却无力为自己辩护的人,提供法律援助。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像姐姐一样的悲剧。
在机场,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章念。
她戴着墨镜和口罩,打扮得很低调。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我有些惊讶。
我想知道的事,总有办法知道。她递给我一个盒子,送你的,饯别礼。
我打开一看,是一支定制的,纯金的钢笔。
笔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谢谢。我收下礼物。
该说谢谢的,是我。她看着我,眼神很真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白薇的阴影下。
你帮了我,也帮了你自己。
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
环游世界。
她笑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喝酒。
好。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感谢,不必说出口。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过去的一切,都像这片云海一样,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我拿出手机,开机。
屏幕上,是一张我很久以前,和姐姐的合影。
照片里,我们笑得,无忧无虑。
我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姐姐的脸。
然后,打下了一行字。
姐,我去追逐,有你的,那束光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