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呢,他无动于衷,我替我妈不值,累死累活半辈子,最后还得活活疼死,临终前的的那几天,我妈就剩一副骨头架子,她疼得受不了,求我给她一剪子换作是你们,你们能原谅得了么!”
母亲病逝后,文天明书也没读了,去饭店找了个活,后来又学了厨师。
在他看来,像文鹤翔这种一根筋,轴到底的人,就不该成家生孩子。
如果是一个人,哪怕一辈子为舞狮而活,他都敬对方是条汉子。
可他偏偏要拖两个无辜的人下水,让家人为他的心气买单。
“我妈走了以后,我就去外边住了,很少回来,昨天在风雨楼的表演,是他求我的,也是看他可怜,不然我都懒得搭理。”
在不了解真实情况前,宋猛只觉得当儿子的不像话,没成想了解后,当爹的更不像话。
昨天演出完,文天明下午又回到饭店继续工作,晚上睡在集体宿舍,没有外出过。
这个中年男人到现在都还没成家,问起只说是没本事,不拖好姑娘下水。
“文老生前身体怎么样?”
狄清明跟着宋猛进过文鹤翔的卧室,橱柜里堆了不老少的药盒,多是膏药和止疼药。
关于父亲的身体状况,文天明不关心更不清楚,只撂下一句:“只要你把铜狮子头拿出来,他就算是瘫了也能爬起来。”
受传统文化的落寞影响,两千年后,舞狮便不再流行,民众更愿意追捧歌星和舞团,街上的杂耍,看都没人乐意看。
除了文天明,和文鹤翔有人情往来的就剩俩。
一个是和他一起出师后摔残的大师兄,另一个则是得他真传的徒弟。
可惜的是,这个徒弟后来也在表演中意外跌断腿,再跳不起来了。
把尸体和铜狮头一块打包运会分局,下午三点,一个自称认识文鹤翔的人不请自来。
此人不是自己来的,随行的还有女儿,他腿脚不便,出行全仰仗轮椅。
宋猛将其请进接待室,对方介绍说自己叫钱云超,是文鹤翔的大师兄。
钱云超虽是大师兄,但年纪却比文鹤翔要小,今年刚满七十岁。
他是老狮王的亲传弟子,要不是因为早年的那次意外跌落,也轮不到文鹤翔出头。
中午饭点,文天明在电话里跟他报了丧。
得此消息,钱文超坐立不安,说什么也得让女儿送他来警察局一趟。
“听天明说,鹤翔是被人害死的,我这个师弟是个狮痴,他天赋一般,胜在勤奋,我们年轻的时候,他老爱跟我比,我练一个时辰,他背地里得加练十个时辰”
“年纪上来以后,他浑身伤病,早就举不动那颗狮头了,他能在舞狮圈里活跃到现在,全仰仗一种禁药!”
这种药,钱云超今天也带来了,是文鹤翔送的,说是吃一粒抵十粒止痛药。
药丸没有专门的包装袋,像三无产品一样,被包在一块巴掌大的油纸里。
外观是椭圆形,米黄色,宋猛拿过来一闻,气味到跟普通药片无异。
“您吃过吗?”
钱云超摇摇头:“闺女不让,后面给我买了进口药,我让鹤翔拿点回去试试,他没接,说万一依赖上了买不起。”
想来文鹤翔跟钱云超争了半辈子,最后只争赢了那个空有其表的狮王。
比起文鹤翔天天在家练基本功,两耳不闻家务事,钱云超年轻时则天天下乡舞狮走穴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