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失败,组织决定清理我。被抹杀前,我挣扎着问上线：我可以告诉他真相吗
可以,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开胸前浸满鲜血的衣服,哑声对他笑。
沈亦舟,玩了这么久,才发现你的死对头‘K’是个女人,惊不惊喜
看着他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瞬间崩裂,我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我没死成。
再次睁眼,上线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告诉我：你死后,沈亦舟的情绪值直接爆表,主线任务判定超额完成。组织决定奖励你,给你安排个新身份,绝对安全。
什么身份
豪门太太,老公常年不回家,资产任你花,活着的顶级ATM。
我乐了：这敢情好,我那便宜老公叫什么
沈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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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戚然,或者说,曾经是。
现在的我,叫姜宁。
躺在价值千万的顶级床垫上,我花了整整三天才接受了这个操蛋的现实。
我,一个在黑暗里活了二十多年的顶尖黑客K,如今被组织复活,塞进了一具金丝雀的身体里,成了我宿敌沈亦舟的合法妻子。
那个被我耍了五年,最后还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他面前的男人。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炸裂的事情吗
我的上线,那个代号信使的男人,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是组织对你的补偿。姜宁这个身份很完美,孤儿,被沈家收养,一成年就跟沈亦舟领了证,但沈亦舟厌恶这门婚事,婚后一次都没见过她。除了花钱,你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姜宁人呢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
抑郁症,前几天在浴缸里割腕了,没救回来。你正好顶上。
我啧了一声。合着我还得谢谢他
沈亦舟知道她死了吗
不知道,他从不关心她。你安心做你的沈太太,这是你应得的。
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赤着脚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半个申城的夜景。这里是申城最顶级的富人区云顶天宫,沈亦舟名下的一处房产。
真讽刺,我以前跟他斗得你死我活,就是为了把他从神坛上拽下来,没想到现在,我直接住进了他的神殿。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很漂亮,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明艳,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这副皮囊,跟那个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敲代码,能三天三夜不合眼的K没有半点关系。
也好,过去的戚然和K,都死在了那个雨夜。
从此,我只是姜宁。一个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美人。
我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那个黑色的购物APP,开始清空购物车里价值几百万的奢侈品。
花死对头的钱,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正当我下单最后一件珠宝时,别墅的门禁系统突然发出了滴的一声。
我动作一顿,看向玄关的监控画面。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庭院,车灯划破了沉寂的夜色。
紧接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尽管隔着屏幕,尽管光线昏暗,我还是瞬间认出了他。
沈亦舟。
他怎么回来了那个上线不是说他从不回这个家吗
我心里警铃大作,迅速关掉手机,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开始装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我的卧室门口。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漆黑的房间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解剖的审视。
我连呼吸都放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视线终于移开。
他似乎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隔壁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他没走
我悄悄起身,像一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走廊的灯没开,但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光亮。
一种该死的、熟悉的好奇心驱使着我。
我想知道,在我死后,沈亦舟变成了什么样。
我拧开门锁,赤着脚,一步步挪到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凑过去,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沈亦舟背对着我,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
他的面前,是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面闪烁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一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黑白照片。
那是我K的头像。一个用代码符组成的,没有面孔的K字。
而在屏幕的最中央,是一个鲜红的倒计时。
——距离K死亡,已过去75小时34分12秒。
他竟然在给我……计时
我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他不仅没忘了我,反而像是魔怔了一样,在用他的方式纪念我。
一种荒谬又病态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沈亦舟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亦舟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你说什么‘K’的信号……出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02
K的信号出现了
这不可能。
K就是我,我就是K。我人在这里,信号从哪儿冒出来
我死死地盯着沈亦舟的背影,心脏狂跳。
除非……有人在冒充我。
位置在哪沈亦舟的声音压抑着一种即将爆发的怒火与……期待
查！就算把整个申城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他猛地挂断电话,一拳砸在桌子上。
昂贵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暴雨将至的阴沉。
他被人耍了。
用K的名义。
这世上,敢这么耍沈亦舟的人,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
但现在,偏偏就多了一个。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是谁
是谁在冒充我目的又是什么
是组织在试探我,还是……我曾经的敌人
当年我以K的身份在网络世界横行,得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不行,我不能这么被动。
我必须搞清楚状况。
可我现在是姜宁,一个连电脑开机都费劲的花瓶。我的所有设备,我建立的整个网络帝国,都随着戚然的死亡被销毁了。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一个武林高手被废了武功。
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姜宁虽然是个花瓶,但她是个爱慕虚荣、热衷电子产品的花瓶。
她的衣帽间里,除了包包和衣服,还有一整墙最新款的电子设备,手机、平板、游戏机……甚至还有一台顶配的游戏本。
真是天助我也。
我立刻翻身下床,冲进衣帽间。
果然,在角落里,我找到了那台还没拆封的游戏笔记本。
开机,联网。
久违的系统启动声让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没有登录任何账号,而是直接进入了底层代码模式。
这台电脑是干净的,正好适合我。
我要先给自己建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壳。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如瀑布般流淌。
这种感觉,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就在我快要完成防火墙的最后一步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三声,不轻不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合上电脑,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谁我用姜宁那种娇滴滴的、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问。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
是我。
沈亦舟。
他怎么会来敲我的门他不是从不关心姜宁的死活吗
这么晚了,有事吗我紧张地把电脑藏进被子里。
门外沉默了几秒。
开门。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不敢转动。
我现在的样子,能骗过他吗
不开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那我让人来开。
这个疯子。
我咬了咬牙,打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照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沈亦舟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只是领带扯开了些,神情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探究。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X光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目光突然被我床上的东西吸引了。
被子因为我刚才藏电脑的动作,拱起了一个不自然的形状。
他眉头一皱,迈步走了进来。
我心里一咯噔,完了。
床上是什么他盯着那团凸起,问我。
没、没什么……我试图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可他根本不理我,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掀被子。
我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按住他的手。
别动！
肌肤相触的瞬间,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手很凉,我的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冒着汗。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他的视线从我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脸上,眼神变得深邃。
你在紧张什么
他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捏住了我的下巴。
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将我笼罩。
我的大脑在尖叫着危险,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你不是姜宁。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03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他知道了
不可能！我的伪装毫无破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姜宁那种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亦舟,你吓到我了。
我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以前在组织里,表演课我可是满分。
沈亦舟看着我,眼里的探究更深了。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微微用了些力。
是吗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姜宁从不敢这么看我,她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我这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表现得太镇定了。
真正的姜宁,胆小懦弱,爱沈亦舟爱到骨子里,却也怕他怕到骨子里。
被他这么一吓,早就该哭着求饶了,而不是像我一样,还想着跟他周旋。
放开我！我开始挣扎,试图掩饰我的心虚。
可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我的挣扎看起来像欲拒还迎的调情。
沈亦舟的眼神暗了暗。
他松开我的下巴,转而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压在了床上。
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身体压下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
我脑子飞速运转。
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
我是姜宁啊！沈亦舟,你疯了吗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就想找借口把我赶走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开始撒泼,扮演一个被丈夫怀疑而情绪失控的怨妇。
这是最符合姜宁人设的反应。
沈亦舟似乎被我的反应镇住了,压在我身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他皱着眉,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重新审视着我。
明媒正娶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也配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虽然他骂的是姜宁,但听在我耳朵里,同样刺耳。
我眼眶一红,这次的眼泪,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沈亦舟,你混蛋！
我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手腕。
看来,是我看错了。他松开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刚刚,是在诈我。
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得可怕。
我从床上坐起来,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装出一副委屈又愤怒的样子。
你出去！
他没有理我,而是转身,径直掀开了我刚才护着的那块被子。
那台顶配的游戏本,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我没来得及关闭的代码界面。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次,是真的完了。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沈亦舟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屏幕,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是什么他指着屏幕,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不知道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整个申城,能用这种方式构建底层防火墙的,除了‘K’,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该怎么解释
告诉他,你那个废物老婆其实是个电脑天才
还是告诉他,你那个死对头K借尸还魂了
哪一个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杀意,我知道,今晚我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能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信使。
是我的上线！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拿起手机。
沈亦舟没有阻止我,他似乎也想看看,我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喂
任务目标已清除。信使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冒充‘K’的信号源,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你那边,没出什么岔子吧
04
信使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清晰得可怕。
沈亦舟的瞳孔,瞬间收缩。
任务清除信号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大到让空气都变得稀薄。
我捏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信使这个电话,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锤死我的
什么任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立刻反驳,声音带着哭腔,演一个被彻底吓傻的无辜女人,你们是谁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信使沉默了两秒。
他也是个中老手,立刻明白了我这边的处境不对劲。
打错了。
他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把信使骂了一万遍。
这下好了,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任务沈亦舟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刀,看来,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是谁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很好。
沈亦舟没有再逼问我,他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帮我查个号,对,马上。另外,查一下姜宁最近半年的所有通讯记录和消费记录。所有,一笔都不能漏。
他当着我的面,开始查我。
我完了。
姜宁的过去或许是干净的,但我不是。
我用这个身份才三天,却用姜宁的卡消费了几百万,还用她的电脑做了不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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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查,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我瘫坐在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折腾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沈亦舟似乎很满意。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的对面,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欣赏他即将到手的猎物。
现在,愿意说了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
灯光下,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显得格外深邃莫测。
这张脸,我曾经在无数个监控画面里见过。
我研究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分析过他的每一个决策。
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
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了上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放弃了伪装,用我自己的,也就是戚然的语气,平静地问他。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个明白。
听到我声音变化的瞬间,沈亦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你……
没错。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不是姜宁。
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我反问他,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沈亦舟,天乾集团的掌舵人,申城的商业帝王。你狠辣,果决,不择手段。为了赢,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的婚姻。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娶姜宁,不过是为了得到姜家手里的那块地。现在地到手了,她对你来说,就成了一个碍眼的存在。我说的,对吗
这些,都是我以前作为K的时候,调查到的信息。
沈亦舟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陌生女人,而是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到底是谁他再一次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我笑了。
我是一个……你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老朋友。
我说着,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我伸出手,想像那天晚上一样,扯开他的衣服。
但他却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捏得我生疼。
别碰我。
他的眼里,满是厌恶。
这反应,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沈亦舟有很严重的洁癖,尤其是厌恶女人的触碰。
这也是为什么,他结婚三年,却连自己妻子的面都没见过。
沈亦舟,你不好奇吗我忍着手腕上的疼痛,仰头看着他,故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不好奇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不好奇……你床上这台电脑里的代码,是谁写的
我每问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甩开我的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刚才碰过我的手指。
那个动作,充满了侮辱性。
说出你的目的。他冷冷地看着我,还有你背后的人。
他以为,我是别人派来对付他的间谍。
也对,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一个顶替了他妻子身份,还知道他无数秘密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的目的我笑了笑,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冰冷的月光洒了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银霜。
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把你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拽下来,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我转过身,迎着月光,看着他。
至于我背后的人……你不是已经开始查了吗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查到。不过,我劝你最好快一点。
我朝他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
毕竟,我的‘同伴’,可没什么耐心。
我故意误导他,让他以为我还有同伙。
这样,他暂时就不会动我。
他需要从我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
果然,沈亦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沉默了。
我知道,我的这步棋,走对了。
今晚,我暂时安全了。
但就在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书房里,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沈亦舟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冲向书房。
我也愣住了。
那个警报声……
是天乾集团内部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
有人,在攻击天乾集团的服务器！
05
沈亦舟冲进书房的瞬间,我也跟了过去。
只见他那三块巨大的屏幕,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
屏幕中央,一个嚣张的像素骷髅头正在咧嘴狂笑。
骷髅头的下方,一行用代码写成的大字,正在不断滚动。
【沈亦舟,我回来找你了。——K】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那个冒充我的人,竟然直接黑进了天乾集团的内网！
他这是在向沈亦舟宣战！
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K……沈亦舟看着屏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震惊,还有一丝……被背叛的痛苦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
是你干的
不是我！我立刻否认。
不是你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你刚说完你的‘同伴’没耐心,这里就被攻击了。你还敢说不是你
我百口莫辩。
这时间点,太巧了。
巧得就像一场为我量身定做的栽赃嫁祸。
我没有同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始至终,‘K’都只有一个人。
证据呢
我不需要证据。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信不信由你。
我的坦然,似乎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电脑前,双手如飞,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他想反击。
想把那个冒牌货揪出来。
我也凑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的代码战。
那个冒牌货的技术,很高。
甚至,可以说,跟我巅峰时期的水平不相上下。
他用的很多攻击手法,都是我独创的,从未外传。
难怪沈亦舟会认定是他是我。
怎么样需要帮忙吗我忍不住开口。
沈亦舟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滚出去。
你确定我挑了挑眉,对方的防火墙,用的是‘三向加密’,你这样强行破解,只会触发自毁程序。到时候,整个天乾集团的核心数据,都会变成一堆乱码。
听到三向加密四个字,沈亦舟的身体明显一僵。
这是我当年研究出来的,最引以为傲的加密技术。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解。
他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我。
你……到底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屏幕。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再过三分钟,你们的数据库可就保不住了。
沈亦舟的脸色阴晴不定。
让他相信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甚至让她接触自己公司的核心机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数据保住。
赌输了,万劫不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屏幕上的红色警报,闪烁得越来越快。
让我试试。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给我让开了位置。
这个举动,让我有些意外。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坐了下去。
手指触碰到键盘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眼前只有不断跳跃的代码,和那个隐藏在代码背后的敌人。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的操作。
解开三向加密的关键,不在于破解,而在于欺骗。
你需要用一个伪造的密钥,去骗过第一层防御,然后用一个错误的指令,去诱导第二层防御,最后,在它系统判断失误的一瞬间,植入真正的破解程序。
整个过程,只有零点三秒的机会。
稍纵即逝。
这需要对代码极度的敏感,和快到非人的手速。
沈亦舟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操作,呼吸都停滞了。
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一分钟。
两分钟。
就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我敲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刺眼的红色瞬间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蓝色桌面。
那个嚣张的骷髅头,消失了。
我成功了。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久没进行这么高强度的操作,我的手指都有些发麻。
房间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沈亦舟没有说话,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雕塑。
我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背上的视线,炙热得几乎要将我烧穿。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是‘K’。
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06
我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屏幕上那一行行熟悉的指令,轻轻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技术,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沈亦舟因为震惊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斗了五年的死对头,那个被他视为一生之敌的K,不仅是个女人,此刻还顶着他妻子的身份,坐在他的书房里,用着他的电脑。
这故事要是说出去,估计整个申城的人都会以为他疯了。
为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带着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什么为什么我转动椅子,面向他。
为什么是我他问。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他在问,我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妻子姜宁。
一个意外。我轻描淡写地说。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被一个什么操蛋的组织复活,然后随便塞进了一个身份里吧
意外沈亦舟显然不信。
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将我困在他和椅子之间。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
你费尽心机,潜伏在我身边,就为了告诉我这是个意外他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眼中的怀疑和愤怒,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任谁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其实是处心积虑要搞垮自己的敌人,都无法保持冷静。
信不信随你。我别开脸,不想再解释。
我的不解释,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毁了天乾,还是……杀了我
他的手指冰冷,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下颌骨捏碎。
疼痛让我皱起了眉。
放手！
说！
我们两个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信使。
他真是阴魂不散。
沈亦舟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看我,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他松开我,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
事情办完了信使的声音传来。
沈亦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信使这句话,不是明摆着告诉沈亦舟,刚才黑他电脑的事,就是我干的吗
这个猪队友！
电话那头,信使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戚然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我的本名。
沈亦舟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骤然放大。
戚然。
一个已经死了的名字。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涛骇浪。
我闭上眼,完了。
这下,连最后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是戚然……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诞到极点的猜想。
我没有说话。
看来,你都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信使,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也好,省得我再费口舌。沈总,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沈亦舟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很简单。戚然,还给你。你把五年前,从‘蜂巢’实验室里拿走的那份数据,还给我们。
‘蜂巢’实验室！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
那是我父母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五年前,实验室发生了一场意外大火,我父母双双葬身火海。
后来,组织找到了我,告诉我那不是意外,是一场人为的谋杀。
他们说,是沈亦舟为了抢夺一份核心数据,制造了那场大火。
这些年,我之所以会成为K,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沈亦舟,就是为了给我父母报仇！
可现在,信使的话,却让我产生了怀疑。
如果数据真的在沈亦舟手里,为什么组织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在今天,用这种方式,逼他交出来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我不呢沈亦舟冷冷地问。
呵呵。信使笑了,沈总,别忘了,你的死对头,现在可是你的合法妻子。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沈太太出什么‘意外’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用我,来威胁沈亦舟。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亦舟。
我以为,我会看到他愤怒,或者不屑的表情。
可我没有。
我只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
是的,恐慌。
他在害怕。
害怕我会出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亦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就凭,我知道戚然的一个秘密。信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一个,连她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沈亦舟,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的妻子姜宁,会跟戚然长得一模一样吗
07
信使的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姜宁……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地冲向书房里的那面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是我这几天一直在用的脸。
陌生,是因为当信使说出那句话后,我才惊恐地发现,这张脸的轮廓,眉眼,竟然真的和我原来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姜宁的这张脸,更加精致,更加明艳。
而我原来的样子,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和瘦弱。
可那眉眼间的神韵,分明就是我！
怎么会这样
组织找替身,不是应该找一个跟目标人物毫无关联的人吗
为什么会找一个跟我长得这么像的女人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什么意思沈亦舟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意思就是……电话那头的信使,拉长了语调,像是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姜宁和戚然,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我失声尖叫。
怎么不可能信使轻笑,戚然,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吗
我愣住了。
我当然记得。
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模糊,也最痛苦的一段。
我只记得我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病,每天都要打针吃药,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我再有清晰的记忆时,我已经出院了,并且多了一个叫姜宁的妹妹。
父母说,姜宁是我生病时,他们收养的。
姜宁很乖巧,很懂事,也很黏我。
我们像亲姐妹一样,一起长大。
直到五年前,那场大火……
等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生。
你想说什么我颤抖着问。
我想说,当年生病的,不是你,是姜宁。你们是双胞胎。但是姜宁从小体弱多病,而你,是那个健康的孩子。
为了救姜宁,你父母参与了‘蜂巢’的一项禁忌实验——‘记忆移植’。他们把你的一部分健康记忆,移植给了姜宁,希望能够刺激她的求生意志。
但实验失败了。姜宁的身体,承受不住两份记忆的冲突,最终夭折了。
而你,因为被强行剥离了一部分记忆,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你父母为了让你活下去,只能给你重新构建了一份‘你是独生女’的记忆。
所以,戚然,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妹妹。那个你记忆里的‘姜宁’,不过是你被篡改过的记忆里,虚构出来的一个影子罢了。
信使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的世界,剖得面目全非。
双胞胎……
记忆移植……
妹妹是虚构的……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不……你在撒谎……你在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问问沈总就知道了。信使的语气,充满了恶意,毕竟,当年那场实验,沈总的父亲,可是主要的投资人之一啊。
我猛地转头,看向沈亦舟。
他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他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他那双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所以……我看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娶姜宁,不,你娶‘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地皮……
是因为愧疚
还是因为……你想把我圈禁在你身边,防止我查出当年的真相
沈亦舟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数据给我。他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我把人还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穿了。
他要用我,去换那份所谓的数据。
在他心里,我终究,只是一个可以被交换的筹码。
也是。
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会保护我吗
我们是仇人,是死敌。
他巴不得我死才对。
沈总果然是爽快人。信使笑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记住,别耍花样。
电话挂断了。
书房里,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看着沈亦舟,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亦舟,你真行。
我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我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让我觉得恶心。
可我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你去哪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去哪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当然是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等着明天被你送出去当交换的货物啊。怎么沈总还有别的吩咐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
他抓着我的手,更紧了。
不准走。
放手！
我说,不准走！
他突然用力,将我整个人拽了回去,狠狠地抵在门上。
戚然,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激烈地反抗,对着他又打又骂,沈亦舟,你这个骗子！刽子手！你跟你爸一样,都是杀人犯！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父母的死,被篡改的记忆,妹妹的真相,还有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的欺骗……
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对不起。
他突然抱住了我。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我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边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愣住了。
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他在……哭
那个不可一世,永远冷静自持的沈亦舟,竟然哭了
08
我从未想过沈亦舟会哭。
在我印象里,他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永远没有多余的情绪。
可此刻,他抱着我,身体在微微颤抖,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肩头。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
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他。这个男人,满身谎言,不值得相信。
可情感上,我却贪恋他怀里这片刻的温暖。
为什么我靠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过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疲惫的声音说：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你父亲他……真的参与了当年的实验
是。他没有否认,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主谋,他只是……被利用了。
沈亦舟告诉我,当年蜂巢实验室的研究,表面上是攻克遗传病,实际上,却是在进行非法的人体记忆实验。
他的父亲沈国栋,作为投资人之一,起初并不知情。
等他发现时,实验已经失控了。
那场大火,也不是他放的。
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为了销毁证据,故意制造的惨案。
我父母,还有其他几个核心研究员,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而那份核心数据,就是整个实验最原始的记录。
沈国栋冒死将数据带了出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真相公之于众。
但他也因此,被那个神秘的组织（也就是控制我的组织）盯上了。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份数据。
那我呢我问,我为什么会被他们找到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沈亦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你的记忆,是唯一被修改成功,且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的案例。对他们来说,你是最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所以,他们找到了我,给我编造了一个为父母报仇的谎言,将我培养成顶尖黑客K,利用我来对付沈亦舟,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那份数据。
而沈亦舟,早就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我的存在。
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过去。
他之所以娶姜宁,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我保护起来。
因为他知道,组织迟早会对我下手。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真相,我们……
告诉你他苦笑一声,松开我,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二十年告诉你你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戚然,你让我怎么开口
我只能用我的方式,默默地保护你。我以为,只要你不恢复记忆,只要组织找不到你,你就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平安地活下去。
可我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你。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想圈禁我,而是在保护我。
原来,他对我,并非毫无感情。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
好像不那么恨了。
爱吗
我说不清楚。
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谎言和人命。
那明天……我想起了明天的交易。
我不会让你去的。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我不会再让他们,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可那是组织……
我自有办法。
他说完,转身走回书桌前,打开了一个上着三重密码锁的保险箱。
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色的U盘。
这就是那份数据。他把U盘交到我手里,我已经复制了一份。明天,我会把备份交给他们。
那你呢我紧张地问。
把备份交出去,就意味着彻底跟组织撕破脸。
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别担心。他摸了摸我的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我沈亦舟,还没那么容易死。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
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扛住。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我真的可以相信他。
第二天,沈亦舟一个人去了废弃工厂。
我待在家里,坐立不安。
我尝试着去追踪他的位置,却发现他屏蔽了所有的信号。
我联系不上他。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不知道他在那边,会遇到什么。
我只能祈祷,他能平安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二点,交易的时间到了。
一点。
两点。
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颤抖着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弟妹啊,我是你大哥,沈亦川。
沈亦川
沈亦舟的哥哥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哥哥
亦舟他……出事了。
09
沈亦舟出事了。
这五个字,像晴天霹雳,在我头顶炸响。
他怎么了他在哪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为了引开组织的人,自己当了诱饵,现在……下落不明。沈亦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
下落不明。
这四个字,比直接告诉我他死了,更让我煎熬。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去救他我几乎是在嘶吼。
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场只发现了一些血迹和弹壳,人已经不见了。沈亦川顿了顿,说,弟妹,你先别急。亦舟他不是个鲁莽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计划。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带着那份原始数据,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
安全的地方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他把地址和钥匙,放在了书房的保险箱里。他说,你看到就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疯了一样冲进书房。
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一个地址。
【申城,梧桐路,13号。】
看到这个地址,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家。
是我和父母,还有姜宁,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那场大火后,这里就被查封了。
没想到,沈亦舟竟然把它买了下来。
我拿着钥匙,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我要去那里。
那里有我所有的回忆。
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梧桐路。
这里是老城区,周围的一切,都还保留着二十年前的样子。
我找到了13号。
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外面爬满了藤蔓。
我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甚至连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都还放在沙发上。
这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很显然,有人经常来。
是沈亦舟。
他把我的家,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我在房子里,一间一间地走着。
推开我父母的卧室,我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他们俩的结婚照。
照片上,他们笑得那么幸福。
推开我的卧室,我看到了书桌上,摆着我小时候的画。
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小女孩。
一个是我,一个是姜宁。
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她一直活在我的潜意识里。
最后,我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台很老旧的电脑。
是我爸爸以前用的。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按下了开机键。
没想到,电脑竟然还能启动。
屏幕亮起,桌面上,只有一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
【给我最亲爱的女儿,戚然和姜宁。】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点开了文档。
那是我父亲,留下的日记。
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蜂巢实验的所有内幕,以及我和姜宁的身世。
信使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我和姜宁,确实是双胞胎。
但有一点,他说错了。
姜宁,没有死。
当年,实验虽然失败了,但姜宁的身体,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只是,她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了五岁。
为了保护我们姐妹俩,父亲和沈国栋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对外宣布姜宁夭折,然后将她秘密送到了国外。
而沈国舟,就是负责在国外照顾姜宁的人。
日记的最后,父亲写道：
【然然,爸爸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篇日记。但如果你看到了,请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去找你的妹妹,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还有,帮爸爸跟国栋叔叔说声谢谢。他是个好人。】
看完日记,我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一个妹妹,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沈亦舟的父亲,不是坏人。
他是我们家的恩人。
我哭着哭着,又笑了。
我终于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我要等沈亦舟回来。
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我的妹妹。
我们还要一起,把那个该死的组织,彻底摧毁。
为我父母,也为所有被他们残害的家庭,讨回一个公道。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沈亦川的电话。
大哥,是我。我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我要知道组织的所有信息。从现在开始,我加入你们。
电话那头,沈亦川沉默了片刻。
你想好了
嗯。
好。他似乎笑了一下,亦舟果然没看错人。欢迎加入,‘K’。
10
我加入了沈亦川的队伍。
他告诉我,他们是一个游离于官方之外的秘密组织,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案子。
沈国栋,就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之一。
沈亦舟,是他的接班人。
而控制我的那个组织,代号衔尾蛇,是他们多年的死对头。
衔尾蛇的势力,遍布全球,行事狠辣,极其难以对付。
我们跟了他们很多年,但始终无法掌握他们的核心机密。沈亦川说,现在,你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因为,我是从衔尾蛇内部出来的。
我了解他们的运作模式,也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据点。
在我的帮助下,沈亦川的队伍,开始对衔尾蛇在全球的据点,进行逐一拔除。
我们捣毁了他们的实验室,解救了被他们囚禁的实验品,截获了他们非法的资金流。
衔尾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他们开始疯狂地反扑。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枪林弹雨和代码战争里。
我没有时间去想沈亦舟。
我只能逼着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中。
因为我知道,我每摧毁他们一分,沈亦舟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得到了一个关键情报。
衔尾蛇的首领,那个代号博士的男人,将在欧洲的一个私人小岛上,进行一场秘密交易。
而交易的内容,就是那些被他们窃取的人体记忆数据。
我们决定,毕其功于一役。
这是我们的决战。
行动的那天晚上,风很大。
我们乘坐着快艇,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悄悄地靠近了那座小岛。
战斗,一触即发。
我负责攻破小岛的安防系统,为我们的人,打开一条通路。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像无形的利刃,撕开了敌人的防线。
通路已经打开！
收到！各单位注意,开始行动！
耳机里,传来队友们激动的声音。
我看着屏幕上,代表着我们队伍的蓝色光点,一点点地,渗透进了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区域。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我的电脑屏幕,黑了。
紧接着,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
发起人,是一个骷髅头的头像。
是那个冒牌货！
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好久不见,‘K’。面具下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听不出男女。
是你。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他笑了笑,重要的是,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他说着,把镜头转向了他身后。
我看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那个人,浑身是血,头发凌乱,低着头,看不清脸。
但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是沈亦舟。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沈亦舟！我失声尖叫。
椅子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苍白得像纸,嘴角还带着血迹。
但他看到我的时候,却笑了。
然然……他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别怕。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对着屏幕,歇斯底里地吼道。
别急。面具人把镜头转了回来,他现在还活着。不过,很快就说不准了。
他拿起一把枪,抵在了沈亦舟的头上。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立刻停止你所有的攻击,带着那份原始数据,来这里见我。
否则,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
我的手,在抖。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你休想！我咬着牙说。
是吗面具人笑了,那我数到三。
一。
二。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看着屏幕里的沈亦舟。
他也看着我。
他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那么坚定。
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我,不要答应。
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三……
我答应你！
在我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
我眼睁睁地看着,沈亦舟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
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不——！
我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惨叫。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
不知过了多久。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纯白的病房里。
沈亦川坐在我的床边,眼眶通红。
我睡了多久我哑着嗓子问。
三天。
他呢
沈亦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天晚上……沈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赢了。‘博士’被当场击毙。‘衔尾蛇’的核心成员,也全部落网。
那个面具人呢
他逃了。
我要去找他。我从床上坐起来,我要杀了他,给沈亦舟报仇。
没用的。沈亦川拉住我,我们查了他的身份。他叫……姜哲。
他是……姜宁的哥哥。
我愣住了。
姜宁的……哥哥
当年,你父母只带走了你,把姜哲留在了那个吃人的实验室里。他恨你们,也恨沈家。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
所以,他冒充我,攻击沈亦舟,最后,又杀了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是我,害死了沈亦舟。
我蜷缩在床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放声大哭。
之后的日子,我把自己关在了梧桐路的房子里。
我不见任何人,不说一句话。
我像一个活死人一样,每天抱着沈亦舟留下的那件外套,才能勉强入睡。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直到有一天,沈亦川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她的眉眼,跟我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姜宁。沈亦川说,我们在瑞士找到了她。她过得很好。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还有……沈亦川犹豫了一下,又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亦舟,留给你的。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封信。
信上,是沈亦舟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吾妻,戚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请不要为我难过。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欠你的,太多了。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新生,那我觉得,很值。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去瑞士,找你的妹妹。
她需要你。
这个世界,也需要你。
忘了我,然后,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爱你的,沈亦舟。】
信的最后,还附着一张机票。
终点站,是瑞士。
我握着那封信,泣不成声。
沈亦舟,你这个傻瓜。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忘了你
你怎么会觉得,没有你的世界,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我答应你。
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我会去找我们的妹妹。
我会让K这个名字,成为所有黑暗的噩梦。
我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你希望看到的样子。
等我做完这一切,我就会去找你。
所以,在那边,等着我。
一定,要等着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