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把辞职信拍在桌上时,整个董事会都安静了。
陈总,现在我走了,祝您好运。
三年来,我是他最贴心的秘书,也是他最忠诚的地下情人。直到昨晚撞见他和新来的实习生在办公室里缠绵。他说我只是个秘书,她才是未来的太太。那就让这位未来太太来伺霍您吧。
1
辞职信是我用陈屹最喜欢的派克钢笔写的,字迹是我模仿了三年的、他最欣赏的瘦金体。
信纸砸在红木会议桌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一声响。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董事,包括坐在主位的陈屹,都看着我。他们的表情各异,有惊愕,有好奇,也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陈屹的脸色很难看。他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正牢牢地钉在我身上,像是要用目光把我凌迟。
我迎着他的视线,把话说完:陈总,您的咖啡温度永远是61度,低一度您嫌凉,高一度您嫌烫。您的日程精确到分钟,三年来没有一次延误。您所有A级客户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家庭成员和过敏原,我比您自己还熟悉。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边那个座位。那是秘书的位子,我坐了三年。
现在我走了,祝您好运。
说完,我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屹紧绷的神经上。
我能感觉到他火山即将喷发的怒意。
这三年来,我是他最完美的秘书,也是他最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们的关系,是公司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以为,我会是那个特例。
直到昨天晚上。
我为他准备第二天跨国会议的资料,忙到深夜。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想提醒他早点休息。
然后我看到了。
新来的实习生,那个叫苏甜甜的女孩,穿着我的备用睡裙,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那条睡裙,是我为了方便加班,放在办公室休息间里的。真丝的,很贵。
听到开门声,他们分开。陈屹看到我,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反倒是苏甜甜,像受惊的小鹿,躲进陈屹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好像我才是那个闯入者。
林晚,你进来怎么不敲门陈屹的声音带着责备。
我看着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可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陈总,我是来提醒您,明天上午九点有视频会议,资料我已经放在您桌上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播报天气。
陈屹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搂着苏甜甜,语气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宣告:正好,你也认识一下。这是苏甜甜,以后她会是陈太太。
然后,他看向我,一字一句,像是在给我这三年的付出做一个最终的、轻蔑的总结。
你很好,林晚。但你只是个秘书。
只是个秘书。
我明白了。
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递上这封辞职信。
我走到会议室门口,手刚要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陈屹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林晚,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知道。后果就是,您需要一个新的秘书。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2
回到我的工位,东西不多。
一台公司配的笔记本电脑,一个我用了三年的保温杯,还有一盆长得不太精神的多肉。
我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装箱,动作不疾不徐。
周围的同事们假装在忙,但眼角的余光都黏在我身上。刚才会议室里的动静,恐怕整个秘书处都听见了。
很快,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我抱着纸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付出了三年青春的地方。然后,我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苏甜甜。
她看到我,还有我怀里的纸箱,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就掩饰下去,换上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林晚姐,你……你要走了吗她咬着嘴唇,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
我没说话,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昨晚陈屹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甜得发腻。
林晚姐,你别怪陈总,他也是有苦衷的。她开始表演了,其实……其实我和陈总是真心相爱的。他说,他跟你只是工作关系,怕你误会,所以才一直没跟你说。
我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自己,面无表情。
真心相爱
那他之前在我耳边说的那些情话,都是喂了狗吗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我抱着纸箱走出去,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回她一句话。
对一个即将从我生命里消失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身后,苏甜甜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气恼。
走出公司大门,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屹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一如他的人。
回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着那行字,感觉有些好笑。
他以为他是谁皇帝吗可以随意赦免我的罪过
我没有回复,直接把他的号码拉黑,然后删除了。微信、支付宝,所有能联系上的方式,全部处理干净。
做得那么绝,心里不痛是假的。像是有把钝刀子在慢慢地割。
但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我叫了一辆网约车,报了地址。
车子启动,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宏伟办公楼,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再见,陈屹。也再见,那个愚蠢的林晚。
回到我租的公寓,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月租八千。
这三年来,陈屹给我的工资很高,奖金也多。但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钱都存了起来。
我把纸箱放在地上,环顾着这个小小的家。
虽然小,但每一件东西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墙上贴着我喜欢的电影海报,阳台上种着几盆花。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避风港。
我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什么都不想做。
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猜是陈屹用别的手机打来的。
我挂断。
对方又打。
我再挂断。
来来回回几次后,对方发来一条短信。
林小姐,您好。我是猎头公司的,我姓王。顾氏集团的顾总对您很感兴趣,不知您是否方便聊一聊
顾氏集团
陈屹的死对头。
我愣住了。
3
我和猎头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王先生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小姐,我们老板关注你很久了。
我有些意外:关注我
是的。王先生推了推眼镜,业内都知道,陈屹这三年能把公司业务提升百分之三十,一半的功劳在于他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秘书。您的能力,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我端起咖啡,掩饰住心里的波澜。
无所不能的秘书。
在陈屹眼里,却只是个秘书而已。
顾总很有诚意。王先生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职位和薪酬方案,您可以看一下。首席执行官特助,薪资是您在陈氏的两倍,另有年终分红。
我翻开文件,上面的数字让我呼吸一滞。
这已经不是挖墙脚了,这是拿金锄头在刨地。
顾总为什么这么看重我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王先生笑了:因为顾总和陈总不一样。陈总把您当成一件顺手的工具,而我们顾总,尊重并渴望真正的人才。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而且,王先生补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屹的人,不是吗
我合上文件,抬起头。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顾总说,他可以等。
离开咖啡馆,我没有马上回家。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顾氏的橄ovolfer,无疑是雪中送炭,更是一剂强心针。它证明了我的价值,不是依附于陈屹而存在。
可这也意味着,我要和他彻底站到对立面。
我的手机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响起来,这次换了一个号码。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陈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都写在辞职信上了吗我语气平淡。
胡闹!你以为离了我,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掌控欲。
这个就不劳陈总费心了。
给你半小时,马上滚回来上班!他开始用命令的口吻。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充满了嘲讽。
陈总,您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您的员工了。您没资格命令我。
林晚!他几乎是在咆哮。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大概是发现,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林晚,真的不见了。
还有,我慢悠悠地补充道,温馨提示一下,您明天上午九点的跨国会议,对方有时差,所以是我们的晚上九点。希望您的新陈太太,没有把时间搞错。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新号码也拉黑了。
世界,清静了。
与此同时,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陈屹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屏幕碎裂,像他此刻的心情。
苏甜甜端着一杯咖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陈总……您的咖啡……
陈屹回头,看到她手里那杯明显过烫、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他手里那份完全错误的会议日程,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谁让你煮这种东西的我说过多少次,61度!
还有这个日程!明天是晚上九点!你写成上午九点,是想让整个董事会陪着你一起等天亮吗
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苏甜甜吓得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洒在了昂贵的地毯上,也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对不起,陈总……我,我不知道……林晚姐她没跟我交接……
闭嘴!陈屹烦躁地打断她,滚出去!
苏甜甜委屈地看着他,哭着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陈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毯,和桌上那份错误的日程表。
他第一次发现,没有林晚的办公室,是如此的陌生和混乱。
他习惯了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习惯了她永远能预判他的需求,习惯了她无声的陪伴。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她找回来。
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只要他稍微哄一哄,或者强硬一点,她就会乖乖回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林晚是真的不要他了。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
一个能让他追悔莫及的方向。
4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顾氏的offer。
原因很简单,顾淮,顾氏集团的总裁,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真诚。
林小姐,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了解陈屹的间谍,而是一个能帮我把顾氏带到新高度的合作伙伴。你的能力,值得这个价钱,甚至更多。
合作伙伴。
这个词,让我下定了决心。
入职那天,我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
顾淮的办公室在顶层,比陈屹的办公室更大,视野也更开阔。
他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亲和力。他没有坐在老板椅上,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个魔方。
看到我进来,他转过身,对我笑了笑。
欢迎你,林晚。
顾总。我微微颔首。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顾淮就好。他把手里的魔方递给我,会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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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这是一个三阶魔方,被打乱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飞快地转动起来。这是我以前为了帮陈屹减压,特意去学的。他烦躁的时候,就喜欢看我用最快的速度复原魔方。
不到三十秒,一个六面颜色统一的魔方,出现在我手中。
顾淮的眼睛亮了。
漂亮。他真心实意地赞叹道,我听说了,陈屹有个‘神级秘书’,今天一见,名不虚传。
我把魔方还给他: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技巧。
不。顾淮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起来,能把任何一件小事做到极致,就是了不起的能力。林晚,我相信我的眼光。你的办公桌就在外面,我的日程和所有事务,从现在开始,都交给你了。
我走出顾淮的办公室,心里有一种久违的、被认可的感觉。
我的新办公桌很宽敞,桌上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旁边还有一张卡片。
欢迎加入,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落款是:顾淮。
字迹龙飞凤舞,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不羁的洒脱。
我笑了笑,把卡片收好,打开电脑,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顾淮的工作风格和陈屹完全不同。
陈屹是典型的控制狂,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他掌控之中。而顾淮,则更像一个掌舵者,他只负责指明方向,具体的执行,他会充分放权给手下的人。
他很忙,但从不焦虑。他的日程表虽然满,但总能留出喝一杯咖啡、玩一会儿魔方的时间。
他从不要求咖啡必须是61度,也从不因为文件放错位置而大发雷霆。
在他手下工作,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随时待命的保姆,而是一个真正参与到公司运作中的核心成员。
我的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施展。
我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将顾淮原本有些随意的日程和文件系统,梳理得井井有条。我还根据他对几个重点项目的关注度,重新规划了时间分配,效率大大提升。
顾淮对此赞不绝口。
林晚,我后悔了。一天下午,他突然对我说。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早两年把你从陈屹那里挖过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欣赏,有你在,我感觉我至少能多活十年。
我被他逗笑了。
这是我离开陈屹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而另一边,陈屹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
5
没有我,陈屹的公司开始频繁出问题。
先是一个重要的欧洲客户,因为苏甜甜搞错了会餐地点和时间,直接取消了后续的合作意向。
陈屹为此损失了近一个亿的订单。
然后,是一份紧急的竞标文件,苏甜甜因为不懂加密格式,导致文件在传输过程中损坏,公司直接错过了投标截止日期。
那个项目,是陈屹筹备了半年的心血。
秘书处的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人私下劝苏甜甜,让她多学学,多问问。
苏甜甜却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
都怪林晚姐,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交接,电脑里的东西也都清空了。我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上手嘛!她在茶水间里对着交好的同事哭诉。
这话,不多不少,正好传到了陈屹的耳朵里。
那天下午,我的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以前用的那台办公电脑,被砸得稀巴烂,屏幕碎裂,主机外壳都变了形。
紧接着,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这就是你清空资料的下场。林晚,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给我滚回来!
还是那种命令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一片冰凉。
那台电脑里,没有什么商业机密。有的,只是我这三年来的工作记录,我为他整理的每一个项目的数据模型,我为他写的每一份发言稿。
还有,一个隐藏的文件夹。
里面是我偷偷存下的,我们两个的合照。
只有几张,是在国外出差时,我趁他睡着时偷拍的。
现在,大概都和那台电脑一起,变成了一堆废铁。
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和信息都删了。
然后,我站起身,走到顾淮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我推门进去,顾淮正在看一份报表。
顾总,我开口,声音很平静,关于城南那块地的竞标,我有一个想法。
城南那块地,是A市下半年最大的商业地产项目,也是顾氏和陈氏都在争夺的肥肉。
顾淮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说来听听。
陈屹的底价,我大概能猜到。我说。
我太了解他了。他的每一个决策习惯,每一个风险偏好,都刻在我的脑子里。
顾淮放下报表,身体微微前倾: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坚定,而且,我知道他最大的软肋在哪里。
陈屹最大的软肋,不是资金,不是人脉,而是他那深入骨髓的自负。
他永远相信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而我,就要利用他的自负,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顾淮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好。这个项目,由你来主导。他说,需要任何资源,随时开口。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6
竞标会那天,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商界人物都到场了。
我作为顾氏的代表之一,跟在顾淮身边。
我们进场的时候,正好和陈屹的团队迎面撞上。
陈屹瘦了,也憔悴了。眼下的乌青很重,西装也有些褶皱。这在他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身边的苏甜甜,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名牌,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像是在炫耀主权。
看到我,苏甜甜的脸色一变,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而陈屹的目光,则像胶水一样黏在我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只当没看见,微微侧身,对顾淮说:顾总,我们的座位在那边。
顾淮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抬手,在我后背上虚虚地扶了一下,引着我往座位走去。
那个动作,亲密又保持着分寸。
我能感觉到,身后陈屹的目光,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两个洞。
竞标会开始了。
城南这块地,起拍价五十亿。
几轮竞价之后,场上只剩下顾氏和陈氏。
价格,一路飙升到了八十亿。
会场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顾淮侧头,低声问我: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同样低声回答:他一定会跟。
我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八十五亿。
全场哗然。
一次性加价五亿,这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陈屹那边的团队明显有些骚动。我看到他的副总在他耳边急切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劝他放弃。
但陈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他看到了我脸上平静的表情,也看到了我身边顾淮那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他的自负,被点燃了。
他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我和顾淮。
他拿起牌子,几乎是咬着牙报出了价格。
八十六亿。
他只加了一亿,说明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放下了手里的牌子。
顾淮也同时放下了牌子。
我们,不跟了。
主持人敲下了锤子:八十六亿!成交!恭喜陈氏集团!
会场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上当了。
他用一个远远超出市场预估价的价格,拍下了这块地。
这块地本身是优质资产,但八十六亿的价格,足以拖垮陈氏未来三年的现金流。
他猛地站起身,死死地瞪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而我,只是端起桌上的水,轻轻喝了一口。
然后,我站起身,和顾淮一起,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会场。
路过陈屹身边时,我听到他用嘶哑的声音问我:为什么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他。
陈总,商场如战场。我用他曾经教我的话,回敬他,这只是个开始。
说完,我不再看他,和顾-淮并肩离去。
阳光下,顾淮的侧脸轮廓分明。
干得漂亮。他说。
谢谢顾总夸奖。
今晚我请客,为你庆功。
好啊。我笑着答应。
走出很远,我仿佛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怨毒的目光。
我知道,陈屹不会善罢甘甘休。
但那又如何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林晚了。
7
庆功宴设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法国餐厅。
顾淮包了场。
悠扬的小提琴声中,我们相对而坐。
说实话,我刚才也很紧张。顾淮切着牛排,笑着说,八十多亿的项目,你就那么笃定他会跟
我了解他。我喝了一口红酒,他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他认为我离开他一事无成,所以他必须向我证明,没有我,他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陈屹。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挑衅他,他不可能不应战。
顾淮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神里,欣赏之色更浓。
你就像一把最精准的钥匙,能打开他所有的命门。
我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毕竟,我花了三年时间,专门研究怎么去配这把锁。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愉快。
顾淮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博学又风趣,从商业聊到艺术,从哲学聊到美食,总能找到有趣的话题。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放松。
饭后,他送我回家。
车子停在我的公寓楼下。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说。
好,顾总晚安。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晚。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看到他正看着我,路灯的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轻声说,你值得更好的。
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知道。我对他笑了笑,谢谢你,顾淮。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我下车,对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公寓大楼。
我没有看到,我身后,顾淮的车一直停在那里,直到我房间的灯亮起,才缓缓离去。
而另一辆黑色的宾利,则从阴影里驶出,停在了顾淮刚刚停过的位置。
车窗降下,露出陈屹那张阴沉的脸。
他看着我亮着灯的窗户,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
屏幕上,是他派人偷拍的,我和顾淮在餐厅里相谈甚欢的照片。
照片上,我笑得很开心。
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又明媚的笑容。
这笑容,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一直以为,林晚是属于他的。她的喜怒哀乐,都应该由他来掌控。
可是现在,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如此灿烂。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嫉妒,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意识到,林晚,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8
陈屹开始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挽回。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一个巨大的花束,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把我的办公室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卡片上,是陈屹龙飞凤舞的字迹:晚晚,回来吧。
晚晚这个称呼,是他以前在床上时,才会叫的。
我面无表情地让保洁阿姨把花处理掉。
中午,我最喜欢的一家私房菜馆,派人送来了豪华午餐,每一道菜都是我过去的最爱。
我让前台分给了同事们。
下午,我的银行账户里,凭空多了一千万。
转账备注:补偿。
我直接把钱原路退了回去。
顾淮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把钱退回去之后,给我发了条信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
我看着信息,忍不住笑了。
我回复他:想吃你亲手做的红烧肉。
没问题。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顾淮家。
他住在市中心的一套顶层复式,装修风格简约又温馨,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
厨房里,顾淮系着围裙,正在处理食材,动作娴熟。
我靠在门边看他。
没想到顾总还会做饭。
独居男人的必备技能而已。他回头对我一笑,过来帮忙,洗个菜。
我洗了手,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水流哗哗地响,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洗洁精味道。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不是住多大的豪宅,不是拥有多少财富。
而是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和你分享一餐一饭的平淡与温馨。
晚饭,我们就在厨房的岛台上吃的。
四菜一汤,家常的味道,却比任何一家米其林餐厅都让我觉得美味。
我们边吃边聊,顾淮给我讲他创业初期的趣事,我给他讲我大学时的糗事。
我们都笑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顾淮皱了皱眉:我没叫人来啊。
他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身酒气的陈屹。
他显然是喝多了,脚步有些虚浮,领带歪着,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看到开门的顾淮,他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越过顾淮,看到了屋里的我。
他眼睛瞬间就红了。
林晚!他想冲进来,被顾淮拦住了。
陈总,你喝多了,走错地方了。顾淮的语气很客气,但态度很强硬。
滚开!陈屹一把推开顾淮,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晚晚,跟我回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辨的脆弱。
如果是在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陈总,请你放手。我试图挣脱,但他抓得更紧了。
我不放!他固执地看着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你为了他,才这么对我
他指着顾淮,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疯狂。
我跟谁在一起,跟陈总你,有关系吗我一字一句地问。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捅进了陈屹的心脏。
他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没关系他喃喃自语,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没关系……你是我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打断他,用力甩开他的手,陈屹,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他突然激动起来,想要再次抓住我。
顾淮一步上前,挡在了我面前。
陈总,请你离开。顾淮的声音冷了下来,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陈屹看着挡在我面前的顾淮,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
那笑声,凄凉又绝望。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一步步后退,林晚,你够狠。
说完,他转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没事了。顾淮轻声说。
我回过神,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牵绊,也随着陈屹刚才的疯狂,彻底断了。
9
陈屹的纠缠并没有因为那晚的闹剧而停止。
他开始变得偏执。
他会一连几个小时守在顾氏楼下,只为了看我一眼。
他会派人送来各种昂贵的礼物,珠宝、名包、甚至跑车。
我全部拒收。
他甚至找到了我住的公寓,在我家门口等我。
每次,都是顾淮出面,替我挡下他。
顾淮没有问过我和陈屹的过去,但他用行动,给了我最坚定的支持。
他会每天接我上下班,会陪我吃饭,会带我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近。
而陈屹的公司,则因为他无心经营,加上城南项目的拖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资金链断裂,股东逼宫,股价大跌。
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陈氏集团即将破产的新闻。
苏甜甜也跑了。
听说她卷走了陈屹个人账户里最后一点流动资金,跟着一个富二代去了国外。
树倒猢狲散。
这一切,都像是我预料中的那样。
但我心里,并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茫。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陈屹副总的电话。
那个曾经劝说陈屹不要意气用事的中年男人,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林小姐,陈总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三天了,谁也不见。
公司现在一团糟,董事会准备启动破产清算程序了。
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但是……林小姐,你去看看他吧。这个时候,可能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
我沉默了。
林小姐,算我求你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在公司待了三年……
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心里五味杂陈。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但情感上,我却做不到完全的漠视。
毕竟,我曾那么深地爱过他。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顾淮。
在想什么他好像知道我此刻的心情。
我在想,我是不是很残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他有今天的下场,是他自己造成的,与你无关。顾淮的声音很温柔,但如果你想去看看,就去吧。听从你内心的声音,不要让自己后悔。
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他笑了,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林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了答案。
我去,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给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10
我再次回到陈氏集团楼下时,已是深夜。
曾经辉煌的大楼,此刻却显得有些萧瑟。大厅的灯只开了一半,前台空无一人。
我畅通无阻地坐电梯到了顶层。
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我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烟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空酒瓶和烟头。文件散落一地,那张我曾经每天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红木办公桌上,也积了一层灰。
陈屹就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他瘦得脱了形,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几天前的衬衫,满是褶皱。
听到声音,他缓缓地抬起头。
看到是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来看我笑话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月光洒了进来,照亮了他颓废的脸。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开口,声音很冷。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什么样子我一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失败者,还能是什么样子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是。他没有否认,是我自找的。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放走了最珍贵的东西,却捡回一堆垃圾。
他看着我,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水汽。
晚晚,我后悔了。
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控制住自己,后悔跟你说了那些混账话,后悔没有在你离开的第一时间就去追你。
我以为,你离不开我。我以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在原地等我。
可是我错了。我把你弄丢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站在我面前,声音颤抖,我们重新开始。公司没了可以再建,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你在……
我静静地看着他。
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如今,他终于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我面前,卑微如尘。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听到这些话,我大概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
但现在,我的心,平静如水。
陈屹,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问,你不是还爱我吗
我摇了摇头。
爱我轻声反问,或许吧。曾经爱过。但是陈屹,你给我的那些伤害,也是真的。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去爱你,去学习你的一切,把自己变成你最需要的样子。我以为那就是爱情。但后来我发现,那不是。那只是我在感动我自己。
真正的爱情,不是削足适履,不是卑微到尘埃里。而是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互相尊重,互相成就。
我指了指窗外。
你看看这栋楼,看看你的公司。你把它当成你的帝国,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臣民。你享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却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失去的,不只是我。是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你的帝国。
陈屹顺着我的手指看出去,城市的夜景璀璨如星。
曾几何时,他最喜欢站在这里,俯瞰着脚下的繁华,感觉自己是世界之王。
而现在,这一切,都将离他而去。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他憔悴的脸颊滑落。
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了。
我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但我知道,我必须狠下心。
我今天来,不是来看你笑话,也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了。
明天,顾氏会正式宣布收购陈氏破产后的部分优质资产。我会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陈屹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要……亲手毁了它
不。我摇了摇头,我是要让它重生。
说完,我把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这是我做的一份重组计划。如果你还想东山再起,就好好看看。这是我作为你曾经的秘书,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好自为之吧,陈屹。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晚晚!他从后面叫住我,声音里带着最后的祈求,别走……
我没有回头。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把那个崩溃的、绝望的男人,彻底地留在了身后。
走出大楼,我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月色很美。
顾淮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看到我出来,他推开车门,向我走来。
他没有问我谈得怎么样,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夜里凉。他说。
我裹紧了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对他笑了笑。
我们回家吧。
好。
他牵起我的手,那温度,温暖又踏实。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11
陈氏的破产重组,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在顾淮的支持下,我大刀阔斧地对收购来的资产和业务进行了整合。
我裁掉了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冗员,提拔了一批有真才实干的年轻人。我砍掉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亏损项目,集中资源发展核心业务。
我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但内心却无比充实。
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我就是我,林晚。
顾淮给了我最大的信任和自由。他从不干涉我的决策,只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最及时的帮助。
他像一个守护者,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发光发热。
我们的感情,也在这种默契的合作中,日益升温。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没有铺天盖地的玫瑰。
他只是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送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会在我因为方案烦恼时,递给我一个复原好的魔方。
会在我累了的时候,轻轻地帮我揉捏肩膀。
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恰到好处。
半年后,重组后的新公司,扭亏为盈,步入正轨。
庆功宴上,我作为CEO,站在台上发言。
台下,坐着公司的所有员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信服。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顾淮。
他正举着酒杯,含笑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那一刻,我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走下台,向他走去。
顾总,敬你一杯。我举起酒杯。
应该我敬你。他和我碰了碰杯,祝贺你,林总。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会结束后,他送我回家。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车里放着一首舒缓的爵士乐。
到了公寓楼下,我解开安全带。
顾淮。我叫他。
嗯
我们在一起吧。
我说得直接又坦率。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主动。
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冰雪。
他倾身过来,在我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12
我和顾淮在一起后,生活变得简单又甜蜜。
我们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窝在沙发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待着。
他会耐心地教我做菜,我也会在他工作时,为他泡一杯刚刚好的茶。
我们从不谈论陈屹,也从不提起那段过去。
仿佛那只是我人生中,做过的一场漫长的噩梦。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财经杂志上,再次看到了陈屹的消息。
报道上说,他拿着我留给他的那份重组计划,找到了新的投资人,从一片废墟中,重新建立了一家小公司。
公司业务,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他从头做起,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用了半年的时间,让公司走上了正轨。
照片上的他,比以前更瘦,也更沉稳了。
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不可一世,多了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
报道的最后,记者问他,是什么支撑他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为了赎罪,也为了……等一个人。
我合上杂志,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顾淮从我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把杂志放到一边,一个……故人。
他没有追问,只是收紧了手臂。
周末我们去滑雪好不好城郊新开了一个滑雪场。
好啊。我笑着答应,不过我不会,你得教我。
没问题,包教包会。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我知道,我等的那个人,已经在我身边了。
至于陈屹,他要等的人,或许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或许是那个曾经卑微爱着他的林晚。
但无论如何,那个人,都再也不会是我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篇。
我的未来,有光,有爱,有顾淮。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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