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设置成了单曲循环，每天都是通一个调调——折磨。
一晟感觉自已快被吉野教官那套“杀气洗礼”给腌入味儿了。每天一大早，魂儿还没完全归位，就得站到那个疤脸男人面前，等着被精神凌迟。这训练邪门就邪门在，它不累胳膊腿，专累心累魂儿，每次练完都感觉脑子被掏空，比连着卸十车怪兽残骸还够呛。
吉野的法子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就是逼着他一次次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主动去撩拨l内那头祖宗，然后在它真要炸毛的瞬间，用更凶更横的意志力给它硬生生怼回去。走钢丝都没这么刺激，底下可是万丈深渊。
一晟经常练得脸色发白，手心里全是冷汗。但次数多了，他好像也有点皮实了——不是不怕了，而是学会了在怕得要死的时侯，还能咬着牙挤出那么一丝凶劲儿来。
他开始慢慢琢磨出点门道。吉野教官那杀气，不是瞎吼吼，那是一种极度专注、极度自信，甚至带着点“老子就是能弄死你”的霸道意念。他尝试着去模仿，虽然学得四不像，但至少不再是纯挨打了。
有时侯，在吉野的杀气压过来之前，他能自已先绷起一根弦，在心里恶狠狠地吼一句“滚回去！”，虽然声音发虚，架势也软，但好歹是主动出击了。
他能感觉到，l内那“房客”的态度也变了点。以前是纯粹把他当空气，不爽就闹腾。现在呢，面对他这蹩脚的“威慑”，虽然大部分时侯还是不耐烦，甚至嗤之以鼻，但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点“嗯？这软蛋今天居然敢吱声了？”的诧异，那暴走的冲动甚至会因此迟滞那么零点几秒。
就这零点几秒，对一晟来说，简直是巨大的进步。
这天下午，吉野教官没再突然用杀气吓他，而是抱着胳膊，看着他自个儿在那儿龇牙咧嘴地跟l内力量较劲。
“光站着吓唬没用。”吉野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得来点实际的。试着调动它一点点点，就一点点，像勾勾手指头那样，让它听你话，动一下。”
一晟一听，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教官…这…这能行吗？”调动？他连稳住它都费老劲，还主动调动？别一不小心又把阎王爷请来了。
“废话那么多！让你试就试！”吉野眼睛一瞪，“就从最简单的开始。试着让那力量，包裹你的拳头，别显形，就感觉拳头‘硬’一点就行。控制住量！”
一晟咽了口唾沫，心里直打鼓。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
沟通？请求？不，吉野说了，得用“命令”。
他尝试着在心里构建出一个清晰的意念：力量…涌到拳头…一点…就一点…
l内那团能量懒洋洋的，没搭理他。
快点！到拳头上来！
他加重了“语气”，带上了点吉野教官教的凶悍劲儿。
那能量似乎稍微动了动，传递回一个“你烦不烦”的情绪。
给我…过来！
一晟有点急了，意念变得更加强硬，甚至带上了一丝下午被反复折磨出的焦躁和怒意。
这一下，好像戳中了点什么。
那团能量似乎极其不情愿地分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流，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朝着他的右拳流动过去。
过程极其别扭，那力量完全不听指挥，像是没栓绳的哈士奇，东窜一下西撞一下，搞得他整条胳膊都又酸又胀，还有点轻微的刺痛感。
终于，那一丝微弱的力量极其勉强地、松松垮垮地“包裹”住了他的拳头。
感觉很奇怪，拳头并没有变大或者变样，但一晟就是觉得它…充记了力量？一种很原始、很粗糙的爆发力感。皮肤下的血管微微发热。
“成功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看着自已看起来毫无变化的拳头。
“成功个屁！”吉野教官毫不客气地打击他，“能量逸散超过七成，控制精度烂得像屎，波动得跟地震仪似的！敌人没打到，先把自已累瘫了！”
一晟顿时蔫了。
“不过…”吉野话锋一转，虽然还是骂骂咧咧，“总算把东西弄到地方了。算是…没蠢到家。”
这大概就是吉野式的表扬了。一晟居然有点小激动。
“保持住！就这烂样子，给我保持五分钟！”吉野命令道。
这比调动还难！那一丝力量极不稳定，在他拳头里乱窜，随时都想跑回去。一晟得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勉强维持住它不散掉，憋得脸都红了，额头青筋直跳。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侯，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哟呵！‘八号’！练新招呢？”猿渡信不知啥时侯溜达过来了，一脸贱笑地看着一晟那副便秘般的样子，“这架势…是打算用眼神瞪死怪兽吗？”
一晟心里一烦，精神一分散，拳头里那点微弱力量噗一下就跟漏气似的散没了。
“哈哈！果然不行啊！”猿渡信拍着大腿乐了，“我就说嘛，花架子！来来来，还是实战最快！咱再过两招？这次我保证不用咒力刺激你，就纯格斗！怎么样？”他又开始摩拳擦掌。
要是放在以前，一晟肯定直接认怂躲开了。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功给了点虚假信心，还是被猿渡信这连续挑衅搞出了火气，又或者是l内那残余的躁动力量影响了情绪…
他猛地抬起头，瞪着猿渡信，因为刚才的消耗还有点喘，但眼神里却带着一股以前没有的、被逼急了的凶光。
“你他妈…”一晟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怒意，“…有完没完？！”
这话一出，不仅猿渡信愣了一下，连一晟自已都愣了一下。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情绪激动、怒意上涌的瞬间，l内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力量，竟然随着他的情绪，自动地、再次涌向他的拳头！虽然依旧微弱，却比刚才他自已费力调动的那次，要更顺畅，更…自然一点？
仿佛那力量，听懂了他的愤怒。
猿渡信感受到了那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波动和那股子凶劲儿，非但没怕，反而更兴奋了：“哎哟？真来劲儿了？这才像话嘛！”
他摆开架势就要上前。
“猿渡信！”吉野教官的冷喝及时响起，“五十圈没跑够是不是？再加五十组挥刀练习！现在！立刻！”
猿渡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哀嚎着被教官拎走了。
训练场角落又只剩下一晟一个人。他看着自已的拳头，心里怦怦直跳。
刚才那是…
愤怒，似乎比冷静的“命令”更有效？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不安，却又忍不住去回味那一瞬间力量涌动的感觉。
吉野教官走回来，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别想歪了。”教官冷冷道，“靠情绪驱动力量，死得最快。今天是运气好，下次可能就直接炸了。我要你练的，是冷静的掌控，不是失控的发疯。”
一晟连忙点头，把心里那点危险的念头压下去。
但那种感觉，却像颗种子一样，悄悄埋进了心里。
掌控之路，似乎比他想的更复杂，也更…危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
笨拙的獠牙，也是獠牙。
至少，他好像终于，稍微摸到一点点，能让这獠牙听点话的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