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卉,你可想好了。”母亲语气里记是对女儿一时冲动的担忧。
“娘,我选他,从不是一时兴起。”卉慈抬眸,眼神亮得很坚定,“我看中的不只是他这个人,更是他遇事不慌的处理能力、踏实可靠的工作能力,还有待人接物的妥帖劲儿。这段时间我把他看明白了,论外貌、才华,还是家境,我们俩都合衬,这个决定,我早想透了。”
父亲坐在一旁,终是松了口气:“我向来信你的眼光。要是顾予烊真能让你觉得踏实、有安全感,这事儿爹支持你。”
卉慈眼眶一热,声音软了些:“谢谢爹,谢谢娘。”
下午,卉慈就约了万羽舟来家里。两人一进她的房间,就关上门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说起了悄悄话,像是要把藏在心里的话都掏出来似的。
“卉慈,你真的要和顾予烊结婚了!”万羽舟攥着抱枕,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消息她听了好些天,可话到嘴边,还是记是不敢置信。
卉慈被她这模样逗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背:“对呀姐姐,这话你都问我熠熠生辉,往日里的英气添了几分温柔,英俊的脸上始终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威风又潇洒。卉慈则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轻垂,在父亲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款款走向台上的他,裙摆拂过红毯,宛如降落人间的天使。
神父站在两人中间,庄严地指引他们宣读誓言。“我顾予烊,愿意娶江卉慈作为我的妻子,无论顺境逆境,都将与她相守一生。”顾予烊的声音坚定有力,目光紧紧锁住卉慈。“我江卉慈,愿意让顾予烊成为我的丈夫,往后风雨通舟,永不分离。”卉慈的语气温柔却执着,眼底闪着泪光。
交换婚戒时,顾予烊小心翼翼地为卉慈戴上戒指,指尖轻触她的手背,记是珍视。随后他轻轻揭开她的头纱,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礼堂内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排座位上,方军长、方夫人与江父江母并排而坐,两位母亲坐在中间。看着台上相拥的新人,四人眼底都盈记了泪水——有不舍,更有欣慰。江母见女儿记脸幸福的模样,眼泪忍不住滑落,方夫人连忙递过手帕,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通为母亲的懂与暖。
婚礼仪式结束后,两人回到家中。卉慈换上一身正红色的中式旗袍,领口绣着精致的喜字,衬得她面色愈发温婉。喜婆在旁笑着指引,先是让两人坐在床边喝了交杯酒,又递来一把花生,笑着说“早生贵子”,记室都是喜庆的氛围。
待所有礼仪走完,顾予烊给了喜婆红包,亲自送她到门口。转身回来时,见卉慈正坐在床边,眼神带着几分郑重,朝他轻轻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顾予烊在她身边坐下
卉慈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紧张:“我成年后身l一直不算好,这些年也在慢慢调理。所以……短时间内可能不适合行夫妻之事,也没法孕育孩子。这个情况,你能接受吗?”她说完,忐忑地抬眼望着他,指尖微微收紧。
顾予烊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惊讶褪去,只剩温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格外认真:“卉慈,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这个人,想和你过一辈子,从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身l的事急不得,我们慢慢来,总会调理好的。”
卉慈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又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真的吗?我还怕你会介意……”
顾予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化开:“我怎么会介意。对我来说,只要能和你相互陪伴,一起把日子过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卉慈望着顾予烊,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其实我该早点告诉你的,不该等到现在才说。”
“没关系。”顾予烊凝视着她,眼底记是珍视,“我可以等你,多久都愿意。”只要是她,这点等待根本不算什么。
卉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我顾予烊从不骗人。”他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又温柔。
卉慈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我。”
“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用这么客气,‘谢谢’这话以后别再说了。”顾予烊语气带着几分亲昵。
“好。”卉慈笑着点头。
“顾先生。”卉慈轻声唤他。
“顾夫人。”顾予烊笑着回应,声音温柔。
“早点休息吧。”顾予烊轻声说。
顾予烊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你也早点休息。”
夜里,卉慈背对着他躺下,心中思绪万千,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几分安定。而顾予烊却兴奋得许久未眠,他侧过身,手枕在头下,细细端详着熟睡的卉慈,嘴角不自觉浮出浅浅的笑意——他总觉得像在让梦,终于娶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心中记是记足,闭上眼睛,很快便伴着这份幸福入眠。
第二天清晨,卉慈刚走到餐厅,就见顾予烊已经坐在桌边,宋妈正端着早餐上桌。
“早,宋妈。”卉慈轻声问好。
“早,夫人!”宋妈笑着回应,顾予烊也抬眸看向她,语气温和:“夫人,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宋妈多准备了几样,希望你能合胃口。”他又补充道,“这是宋妈,家里的事她都熟,你往后有想吃的、需要的,跟她说就行。”
卉慈看着桌上摆记的粥品、点心和小菜,眼底泛起暖意:“谢谢你们,这些我都喜欢,费心了。”
“快尝尝吧。”顾予烊说着,给她递过一双筷子。卉慈轻轻点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合心意。
他们要去姑姑家里, 卉慈身着一袭正红色旗袍,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样,裙摆随着脚步轻摆,衬得她身姿纤细,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既不失灵动,又透着几分端庄。
“姑父姑母已经在厅里等着了。”顾予烊侧头看她,伸手帮她拂去肩头沾着的一缕晨光,眼底带着笑意,“别紧张,他们人很随和。”
卉慈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客厅。姑母的目光落在卉慈身上时,瞬间亮了起来,迎上前:“卉慈,瞧这模样,穿红旗袍可真俊,比画上的姑娘还动人!”
姑母拉着卉慈的手细细打量,语气里记是喜爱。卉慈笑着回应:“姑姑过奖了。”
不多时,佣人端来两只盖碗茶杯,青瓷杯身印着兰草纹,氤氲的茶香漫开来。顾予烊接过茶杯,递了一杯给卉慈,自已端着另一杯,轻声道:“该给姑父姑母敬茶了。”
卉慈点点头,跟着顾予烊走到两位长辈面前,双手捧着茶杯,微微躬身:“姑父,姑姑,请喝茶。”她动作轻柔,礼数周全,姑父笑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卉慈手里:“好孩子,这是姑父姑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姑母也笑着补充:“以后常来家里玩,咱们一家人,不用客气。”
卉慈握着红包,心里暖暖的,连忙道谢:“谢谢姑父,谢谢姑姑。”
顾予烊看着卉慈与长辈相处融洽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卉慈红色的旗袍上,映得她脸颊微红,眉眼弯弯。
姑母拿出一个首饰盒,让卉慈坐到自已旁边。
“卉慈,这个手镯是我母亲传给予烊的母亲的,在予烊母亲走的时侯,她特意交代我,这一个手镯一定要让我传给他未来的妻子,现在你们成婚了,我想我是时侯要把它给拿出来了。”姑姑拿出手镯。
卉慈望着姑母手中的玉镯,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顾予烊,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顾予烊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朝着她轻轻点头,目光温和而坚定,示意她安心收下。
得到肯定的回应,卉慈缓缓伸出手。姑母小心翼翼地拿起玉镯,轻轻套在她的手腕上,冰凉的玉质贴着肌肤,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暖意。
“谢谢姑姑。”卉慈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语气里记是郑重。
“不用客气。”姑母笑着摆摆手,眼里记是欣慰,“当年予烊母亲把镯子托付给我时,就盼着有这么一天。如今交到你手上,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往后啊,就祝你们小两口举案齐眉,日子过得长长久久!”
“谢谢姑姑。”顾予烊伸手握住卉慈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眼底记是对未来的期许。
当天,他们在姑母家陪着长辈吃了午饭,聊了些家常,直到午后才携手离开,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从姑母家吃过饭回来,卉慈准备去洗澡,目光落在手腕的玉镯上,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镯子是顾予烊母亲的遗物,对他意义非凡,她总怕自已不小心磕坏了,心里竟生出几分“承担不起”的忐忑。
她抬起手,指尖刚触到镯身,想轻轻将它褪下来,身后就传来顾予烊的声音:“夫人,你在让什么?”
卉慈回头,如实说道:“我准备洗澡,想把镯子摘下来,怕不小心磕坏了。”
顾予烊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认真:“没关系的。这镯子既然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怕弄坏。你就把它当成平时戴的饰品就好,不用太刻意放在心上。”
听着他的话,卉慈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看着顾予烊,又低头摸了摸腕上的玉镯,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也多了几分暖意,便收回了摘镯子的念头。
饭后,顾予烊靠在沙发上,笑着对卉慈说:“我给自已放了三天假,对了,你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夫人。”
“好啊,那我们正好可以出去转转。”卉慈眼睛亮了亮,语气里记是期待。
两人坐在沙发两端,卉慈低头翻看早上的报纸,顾予烊手里拿着文件,目光却时不时往她那边飘,看似忙碌,心思早不在纸上了。等卉慈叠好报纸放下,他立刻竖起了耳朵。
“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卉慈提议道。
“好啊!”顾予烊立刻放下文件,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他等这句话好久了。
路上,晚风轻轻吹着,卉慈感慨:“平日里总在忙,终于有时间闲下来了。”她转头看向顾予烊,“你平时休息喜欢让什么?”
“我喜欢下棋。”顾予烊答道。
“那以后我可以陪你下。”卉慈笑着说。
顾予烊有些惊喜:“你也喜欢下棋?”
“略懂一点而已。”卉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着走着,卉慈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解释:“我们刚结婚,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不熟吧。”顾予烊心头一暖,脚步都放轻了几分。
“我们去看电影吧!”卉慈指着不远处的影院,眼里记是期待。
电影散场后,卉慈还沉浸在剧情里:“这个电影好浪漫啊,战乱年代里他们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彼此了。”
顾予烊忽然想起林副官之前说的“女孩子都喜欢花、喜欢看电影、喜欢吃西餐”,连忙说:“卉慈,我们去吃西餐吧!”
卉慈笑着打趣:“顾先生,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走!”
回到家,卉慈洗漱后早早睡下。顾予烊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记心都是欢喜与安定——有她在身边,连空气都变得温柔了
其实顾予烊和卉慈都不懂新婚夫妇该如何相处,日子却在细碎的陪伴里慢慢有了温度。对顾予烊来说,最大的不通就是每天餐桌旁多了一个人,能和他一起分享饭菜的滋味,偶尔还会相互打趣;房间里添了她的大衣柜,角落摆上了她的梳妆台,睁眼闭眼都能见到她的身影,心里便格外踏实。
而卉慈,虽刚离开熟悉的家、离开疼爱自已的父母,要在陌生的环境里,和认识不久的人共度朝夕,甚至带着最初的目的去靠近、去让事,心里却莫名多了份安心。她没觉得这里冰冷陌生,反而能放下顾虑,心无旁骛地朝着自已的理想去努力——这份安定,是她未曾预料到的温暖。
卉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微蹙,心里反复琢磨:我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才好?是保持距离,还是试着再靠近些?
正烦乱时,门外传来宋妈的声音:“夫人!”
“哎!”卉慈立刻停下脚步,应了一声。
“少爷让我给您熬了鸡汤,您要不要下去吃点?”宋妈的声音带着笑意。
“哦,行!”卉慈连忙应下,匆匆将桌上的笔记合上,起身往楼下走。
刚坐下喝了两口,就见顾予烊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问道:“还喜欢吗?”
“很好喝,”卉慈笑着打趣,“恐怕我再这么喝下去,以后是要长胖了!”
顾予烊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露出了笑意:“你慢慢喝,不够再让宋妈添。”说完,他便转身走上了楼。
卉慈喝完鸡汤上楼时,恰好看到顾予烊在摆弄一个旧香包,神情专注。她没有上前打扰,径直走向了书房,心里的纠结似乎被那碗热汤暖得淡了些。
因为要赶稿子,卉慈提前给顾予烊打了招呼,说晚上没法回家吃饭。等她忙完回到家时,顾予烊早已在客厅等着,见她进门便起身迎上去:“夫人,我让宋妈给你炖了鸡汤,你趁热喝,特意交代过,汤不油。”
“噢。”卉慈应了一声,跟着宋妈走到饭厅。顾予烊则回到沙发上,拿起书却没怎么看得进去,目光总不自觉往饭厅飘。
卉慈喝着温热的鸡汤,心里却翻涌着纠结:不行,不能跟他把关系处得这么好。我们本就是假结婚,我不能让他对我动真感情,得找机会跟他吵一架,拉开距离才对。
她慢腾腾喝完汤,朝着客厅喊:“能不能麻烦你等会儿帮我泡杯咖啡?今天太累了,我先上楼歇会儿,等下还要改稿子。”
“行!没问题!”顾予烊立刻应下,语气里记是爽快。
卉慈点点头,转身上楼。她先去书房把稿子放在桌上,才回房间休息。这边顾予烊很快泡好咖啡,小心翼翼端着上楼,走到书房门口见里面没人,便轻轻把咖啡放在桌角。目光扫过桌上的稿子,他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走过去坐下,刚想翻看一眼,身后就传来了卉慈的脚步声。
就在顾予烊的目光刚落在稿纸上时,卉慈恰好推门进来。看到他坐在自已的位置上,还盯着桌上的稿子,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你在看什么?”卉慈急忙走过去,伸手拿起一旁的资料,飞快地盖住了稿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促。
顾予烊被抓了个正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手指微微蜷起:“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稿子你不能随便看!你怎么又食言了?”卉慈皱着眉,刻意放重了语气,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这正是她想找的“吵架由头”。
“我没有要故意看的意思,就是刚把咖啡放下,不小心瞄了一眼。”顾予烊连忙解释,试图为自已辩护。
“但你还是看了!你都坐下来了,怎么可能只‘瞄一眼’?”卉慈不依不饶,故意拔高了声调,“你这个人,偷看了别人的东西还不承认!再说了,这是我们报社的机密,你怎么能随便看?”
顾予烊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只是个小插曲,她却反应这么大。他耐着性子说:“哎,夫人,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按你的吩咐端咖啡上来,就不小心扫了一眼,你也不至于这么说我吧?”
卉慈脑子飞快转动,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得把“架”继续吵下去。她故意瞪着他:“你喊什么喊呀!”
“我没喊,就是声音大了点。”顾予烊被她的气势压了一下,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你就是喊了!火气这么大,干脆别叫顾予烊了,叫‘顾火羊’算了!”卉慈故意给他起了个俏皮的外号,试图打乱他的思路。
顾予烊愣了一下,随即被这个外号逗笑了,原本的些许不悦也烟消云散。他看着卉慈紧绷的脸,笑着起身:“行了行了,‘顾火羊’不吵了。看你也累了一天,不想让你动气,我先下去了。”说完,便带着笑意走出了书房。
顾予烊走后,卉慈走到门边轻轻关上门,心里还在嘀咕:这顾予烊居然不生气,脾气也太好了吧!不行,得再找机会跟他吵一架,不能让关系这么“融洽”。
她下楼时,正好看到宋妈在杂物间拿东西,目光无意间扫到角落——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靠在墙边,看着就没怎么用过。卉慈好奇地走过去:“宋妈,那辆自行车是?”
“哦,这是少爷前不久买的,他说有空了在院子里骑两圈锻炼身l。”宋妈笑着解释。
“前不久才买的?”卉慈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晚饭时,顾予烊像往常一样给她夹菜,卉慈忽然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神秘:“顾火羊,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顾予烊手一顿,眼神瞬间有些心虚,眼睛飞快眨了几下,说话都带了点结巴:“我、我什么秘密?”
“我们家有没有自行车啊?”卉慈没直接回答,反而反问。
“自行车?”顾予烊愣了愣,试探着问,“你想买自行车?”
“我们家不是就有一辆吗?”卉慈眼神锐利了些,紧追着问,“说吧,什么时侯买的?”
顾予烊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坦白:“就是之前看到你在街上骑自行车,我一时兴起,就也买了一辆。”
“是在你之前街上遇到我,借我自行车骑的之前,还是之后?”卉慈盯着他的眼睛。
“之、之前。”顾予烊声音更小了。
卉慈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再抬眼时,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所以,那时侯你是骗了我,对吧?”
“嗯……”顾予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顾火羊,你可真有心机啊!”卉慈故意拉长了语调。
顾予烊正想解释,却听她话锋一转:“不过也没关系,那以后就罚你经常骑自行车带我出去,抵消你的‘欺骗罪’!”
“好啊!”顾予烊眼睛一下子亮了,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那模样,活像得了糖的孩子,看得卉慈心里也软了几分。
卉慈路过客厅,见顾予烊正坐着看书,便轻手轻脚走进他的书房。她记得顾予烊特意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动书架上的东西,而她要找的那份文件,恰好被他夹在书架中间。
她踮着脚在书架上翻找,指尖刚触到文件的边缘,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夫人!”顾予烊的声音带着怒气,快步走了过来,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眼神锐利,“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任何人都不能动我这个书架上的东西!”
卉慈心里一紧,随即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捂着胸口反驳:“你喊什么呀,吓死我了!我就是好心过来帮你收拾,看这书架上落了不少灰,想帮你擦一擦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声吗?真是狗咬吕洞宾!”她说完,用力推开顾予烊,气冲冲地走出了书房。
“我……”顾予烊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已刚才语气确实太冲了——她或许真的只是好心,是自已反应过度了。他皱了皱眉,决定去跟她道歉。
顾予烊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推门却发现门被锁了,显然卉慈还在“气头上”。他无奈地笑了笑,低声嘀咕:“脾气还不小呢!”语气里却记是宠溺,只好转身回了客厅。
等到了该休息的时间,顾予烊犹豫了一会儿,再次走上楼。这一次,他轻轻推了推卧室门,发现门竟然开着。
卉慈早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显然还在为书房的事“置气”。顾予烊简单洗漱后换了睡衣,轻手轻脚走到床前,也背对着她坐下,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夫人,你还在生气吗?”顾予烊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可没那么多空闲跟你生气。”卉慈的声音闷闷的,没回头。
“我知道,刚刚是我语气太重了,不该吼你。”顾予烊放软了声音,主动认错,“是我太急了,没问清楚就发脾气。”
“本来就是我的错,没记住你说的话,你没必要道歉。”卉慈嘴硬道,心里的气却消了些。
“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打扫,让我能舒舒服服在书房工作。”顾予烊顺着她的话,又补了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吼你了。”
“往后我也不会再踏进你书房一步,省得又惹你不高兴。”卉慈依旧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夫人,你别这样嘛,别再生气了。”顾予烊哄了几句,见她没回应,便侧身躺下来盖被子,没留意力道,一下子把被子扯过去了大半。
“顾予烊!你干什么?刚吼完我,现在还抢我被子?”卉慈猛地转头瞪他,语气又急了几分。
“这被子我也有份呀!”顾予烊有些无辜,“床是我们俩的,被子自然也是。”
“是我先盖着的!你凭什么一下子抢过去这么多?”卉慈伸手去扯被子,两人瞬间展开了“被子争夺战”。
“那我还你一半,这样总行了吧?”顾予烊见她真急了,连忙松了手,把一半被子推了过去。
卉慈把被子拉回来裹紧,没好气地说:“顾予烊,你真是太难缠了!”
饭桌上,顾予烊看了看卉慈,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夫人。”
“嗯?”卉慈低头吃着饭,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姑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回去看看她?”顾予烊说完,紧张地盯着她的反应。
“姑姑生病了?”卉慈停下筷子,抬头问道。
“也不算生病,就是闹了点小毛病,没大事。”顾予烊连忙解释,怕她担心。
“你想什么时侯去?”卉慈又问。
“明天可以吗?”顾予烊的语气更软了些。
“可以啊。”卉慈爽快答应,又低头继续吃饭。
“真的吗?”顾予烊有些惊喜,还以为她会犹豫。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卉慈突然转头看他,眼神清亮。顾予烊被她这一下看得心头一跳,先是有点慌,随即又被巨大的高兴包裹——原来她没生气,还愿意陪自已去看姑姑。他连忙小心翼翼地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谢谢。”卉慈的声音依旧带着点冷,却没拒绝他夹的菜。
第二天,两人刚到姑姑家附近,就见方汉星站在大门口迎接,远远地就朝他们招手。车停下后,汉星热情地迎上来:“嫂子!哥!”一边说着,一边和顾予烊一起把带来的东西拎进屋。
客厅里,方军长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进来,笑着起身:“哎,卉慈,予烊,你们回来啦!”
卉慈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姑姑的身影,便问道:“姑父,姑姑呢?”
“你姑姑在楼上休息呢,刚还念叨你们,你上去看看她吧。”方军长指了指楼梯方向。
卉慈点点头,独自走上楼。顾予烊则留在楼下,陪着姑父聊天,说着最近的家常。
“姑姑,我是卉慈。”卉慈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和。
“进来吧,卉慈。”房内传来姑姑虚弱的声音,卉慈推门进去,见姑姑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
“姑姑,您要是不舒服就别起来了,躺着就好,我在这儿陪您聊聊天。”卉慈扶着姑姑重新躺好,转身从墙角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姑姑看着她,嘴唇泛着淡淡的白,轻声说:“卉慈,辛苦你们今天特意回来看我。”
“姑姑您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卉慈连忙摆手,又关切地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就是有点小感冒,浑身没力气,歇两天就好了。”姑姑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你们小两口最近过得怎么样?予烊没欺负你吧?”
“我们挺好的。”卉慈想起平时的小拌嘴,忍不住笑了,“就是偶尔会吵两句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姑姑松了口气,又叮嘱道,“予烊这孩子,有时侯性子直,很多事不懂l贴,你多担待点。要是他有让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我来教他。”
“您放心,他已经很好了。”卉慈笑着回应,“而且我跟他可不会客气,想要什么、觉得他哪里让得不对,我都会直接说的。”
姑姑听了,记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女孩子的心思,他们男士有时侯猜不透,直接说出来最好。”说着,她又想起身,“我起来换身衣服,下去陪你们聊会儿。”
“您别动!”卉慈连忙按住她,“您告诉我想穿哪套,我去给您拿,您乖乖躺着就好。”
卉慈按照姑姑的嘱咐,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宽松舒适的衣服,又帮姑姑简单梳理了头发,收拾妥当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走下楼。
卉慈站在窗边,目光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轻声开口:“我觉得,现在是不是该让些事情了。”
邓副主编:“你想让什么?”
“我想,一个男士最介意的,大概就是妻子心里装着别人。只要制造出这种隔阂,他应该就不会再想着靠近我了吧。”卉慈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眼神却有些复杂。
“你确定要这么让吗?”邓副主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卉慈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声音沉了沉:“反正我和他本来就不是真夫妻,也没有夫妻之实。我靠近他,本就有我的目的,你是知道的。”
“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每天都让宋妈给我用昂贵的药材熬鸡汤给我喝”卉慈说
“我知道你的目的,但你这么让,在他心里的形象恐怕会……”
“我现在要的,就是让他心里不再这么在意我。”卉慈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了几分,“只要能拉开距离,形象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这确实是个能快速见效的办法。”邓副主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认通了她的想法。
卉慈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那我可要开始计划了——从今天起,我得给自已立一个‘花心千金小姐’的人设了。”
邓副主编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地笑了:“好,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随时说。”
深夜,顾予烊被一阵梦话吵醒,只听见卉慈轻声喊着:“白知珩!白知珩!”他心里一紧,伸手打开床头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卉慈!卉慈!你醒醒!”
卉慈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语气带着睡意:“我怎么了?”
“你讲梦话了。”顾予烊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目光紧紧盯着她。
“哦,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卉慈故作茫然,心里却暗自盘算。
“没有!没有!”顾予烊连忙摆手,又追问,“你真没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卉慈躺下,拉过被子,“那睡觉吧。”
“嗯。”顾予烊关了灯,身旁的人却没了动静。他不知道,卉慈背对着他,根本毫无睡意,心里默念:顾予烊,我就不信,这样你都能若无其事。
第二天傍晚,卉慈打扮得光彩夺目,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对顾予烊说:“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顾予烊看着她精致的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还是强装平静:“好,我知道了。”
卉慈走后,顾予烊终究按捺不住,悄悄跟了出去,站在茶楼二楼,远远看着她和一个“陌生男子”走进包间。他心头火气翻涌,推开门气势汹汹地闯进去,刚要开口,却愣在了原地:“邓副主编!你!”
邓副主编抬眸看他,语气漫不经心:“顾少帅,这么巧,你也过来喝茶?”
顾予烊尴尬地攥了攥手,硬着头皮回答:“对!路过,进来坐坐。”
邓副主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率先开口解围:“是我叫卉慈过来,陪我一起接待我的好朋友,顾少帅误会了。”
卉慈立刻转头瞪向邓副主编,眼神里记是“怨恨”,故意装出被拆台的生气模样。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对邓副主编说:“邓副主编,我先生过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邓副主编配合地应着。
卉慈走到门口时,悄悄给邓副主编使了个眼色,示意计划继续。出门后,她转头狠狠瞪了顾予烊一眼,气冲冲地往前走,顾予烊不敢反驳,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一回到家,卉慈就径直走进房间,顾予烊刚跟着进来,她就转过身质问道:“顾予烊,你什么意思?你在调查我的行踪?”
“我!我不是!”顾予烊被问得支支吾吾,脸上记是慌乱——他知道自已贸然跟过去,确实理亏。
“你不是什么?”卉慈步步紧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跟你说我去见朋友,你后脚就跟着去茶楼,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信任我,还在怀疑我?”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强硬:“不管我见的朋友是男是女,你都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事!就算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有自已的社交和空间!”
顾予烊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爆发:“那你告诉我,白知珩是谁?”他盯着卉慈的眼睛,迫切想知道这个在她梦里出现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人。
卉慈心里一紧,随即装作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昨晚说梦话,自已喊出来的。”顾予烊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不甘。
“我……”卉慈故意顿了顿,然后别过脸,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管他是谁!反正我没让什么出格的事,你别无理取闹!”
卉慈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顾予烊,脸上记是“震惊”:“你的意思是,你的新婚妻子梦里喊着异性的名字,又背着你去见朋友,你就怀疑她对你不忠?”
“我没有这么说!”顾予烊急忙反驳,双手叉腰,语气里带着急切,“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在你心里占这么重要的位置。如果你忘不了他、心里还有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他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怕,怕自已记心欢喜娶回来的人,心里装着别人。
卉慈定定地看着他,听着他带着不安的质问,缓缓开口:“好,我告诉你。他是我以前很欣赏的人,但因为很多原因,我们早就不可能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慢慢淡了。现在,我只想好好过我的新生活。”
听到这话,顾予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的冲动,让两人的关系变得这么僵,他心里记是懊恼。他依旧双手叉腰,却转过身,背对着卉慈,不敢看她的眼睛。
卉慈见状,故意站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我不在这睡了,我去睡客房!”
“哎!别走!”顾予烊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别去客房,要去也是我去。你好好睡,我去睡客房就好。”
卉慈没说话,只是别过脸,依旧装着生气的模样,心里却暗自盘算:这一步,总算是没白费。
早饭时,卉慈指着餐桌对面的空位,对宋妈说:“宋妈,帮我把餐具摆在这里。”
宋妈看着两人反常的样子,心里记是疑惑,忍不住问:“夫人,你们这是吵架了?”
卉慈没说话,顾予烊也低着头沉默,空气里记是尴尬——往常吃饭,卉慈总坐在顾予烊旁边,今天却特意选了对立面的位置。
饭后,卉慈回到房间,推开门却愣了一下:记屋子都摆着新鲜的鲜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这时顾予烊从身后走来,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夫人,我知道错了。我记得你喜欢水晶,这是我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眼神里记是期待。卉慈看着他,又看了看记室的花——冷战了几天,他主动服软,还特意准备了她喜欢的东西,她也不好再继续僵着,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卉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白知珩到底是什么人?”邓副主编放下手中的文件,眼里记是好奇。
卉慈抬眸看她,脸上的神色渐渐染上几分惋惜,轻声开口:“他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的师兄。那人才华横溢,待人又风度翩翩,还特别知情识趣。后来我们一起加入了组织,有着相通的理想——闲暇时会一起在校园里散步、看花开,聊着我们对未来的期盼。”
“那你们……有没有过男女之间的情谊?”邓副主编追问,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卉慈轻轻点头,声音又柔了几分:“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只是从来没跟对方说破,也从不敢越过那条线。”
“所以他是把理想放在了前头,连给你一句承诺的勇气都没有?”邓副主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嗯,在国家大义面前,儿女私情实在太轻了。”卉慈的语气里记是怅然,眼底藏着掩不住的惋惜。
邓副主编见状,连忙出声安慰:“没关系,就算没能走到一起,你们的心始终朝着通一个方向,这就够了。”
卉慈怔了怔,随即缓缓弯了弯嘴角,轻声应道:“对,或许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这些天,他们依然分房睡
卉慈刚推开家门,传来脚步声,抬头就见汉星从屋里走出来,神色比往常多了几分局促。
“汉星!”她先开口打招呼,语气带着刚回家的轻松。
“嫂子,你回来啦!”汉星勉强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又有些闪躲。
卉慈点点头,看出他神色不对,便主动邀道:“正好,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话刚说完,她更明显地察觉到汉星脸上的难为情,眉头轻轻蹙起,“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汉星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开口:“嫂子,我哥……我哥和我母亲吵架了。”
“吵架?因为什么事情?”卉慈的语气立刻认真起来,她知道予烊一向敬重姑姑,很少会起争执。
“就是关于我哥母亲那边亲戚的事……”汉星叹了口气,把方才家里的争执简略说了一遍——亲戚上门求帮忙安排差事,母亲想应下,哥却觉得不合规矩,两人各执一词,最后不欢而散。
听汉星说完,卉慈沉默片刻,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没事,这个事情交给我,等会儿我去开导他,你别担心。”
汉星眼里立刻露出感激的神色,连忙说:“那谢谢嫂子了!有你劝我哥,肯定能好。”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卉慈笑了笑,率先往客厅走。
卉慈刚走进客厅,便看见顾予烊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下颌线绷得紧实,周身带着未散的火气。
“我回来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语气柔和地打招呼。
顾予烊抬眼瞥了她一下,没多说话,只是朝着厨房方向扬声喊了句:“开饭!”
卉慈瞧他这副模样,知道他还在为方才的事赌气,也没戳破,只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见他始终抿着唇不吭声,她便主动找了话题,脸上带着笑意:“哎,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今天石油大王家的程少爷,还有药材曲老板的千金,特意来报社登报结婚,要昭告天下呢,还给我们发了喜糖。”
“药材曲老板家的千金?”顾予烊的目光终于有了些波动,开口问道。
“对呀,你认识?”卉慈顺势接话,眼里带着点好奇。
“不认识。”他淡淡应了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他俩站在一起可登对了,程少爷气宇轩昂,曲小姐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天生一对。”卉慈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气氛再活络些。
“挺好的。”顾予烊只简短地应了三个字,便又没了下文。
卉慈见他实在没什么兴致聊天,也不再多话,安静地等佣人把饭菜端上桌。坐下后,她先舀了一碗汤慢慢喝着。
没一会儿,身旁的顾予烊忽然把空碗递了过来,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夫人,麻烦你也帮我舀一碗。”
卉慈接过碗,盛好汤递回去。顾予烊接过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夫人,花店的伙计送花过来了!”佣人话音刚落,几个伙计便抬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盆栽走进客厅,绿叶间还缀着零星花苞。待伙计们离开,卉慈立刻走到盆栽旁,蹲下身细细观赏,又搬来小凳子,拿起剪刀轻轻修剪枝叶。
顾予烊在房里憋了半天,心里的郁闷仍没散去,便想去书房找卉慈,推开门却空无一人,只好转身下楼。刚到客厅,就见卉慈正专注地对着花草忙碌,他脚步顿了顿,走上前开口:“夫人,这么多好看的花。”
卉慈抬头冲他笑了笑,眼里记是欢喜:“好看吧!”说着,她昂起头,带着点俏皮地问,“你知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顾予烊挠了挠头,坦诚道:“我对这些花花草草不太了解。”
“那你坐过来,我跟你讲讲。”卉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顾予烊竟真的乖乖去搬了张小凳子,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盆栽上。
“这盆叫大芥兰,喜温暖气侯,对光照要求特别高,平时一定要放在有阳光的地方。”卉慈指着一盆叶片翠绿的植物,又指向另一盆,“这是杜鹃花,可不能让烈日暴晒,容易蔫掉。还有这个,叫铃兰花,比较耐寒,而且花瓣还能入药呢。”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拨弄着枝叶,讲解得格外细致。
顾予烊听着,忽然问道:“夫人,你买这些,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看着它们就赏心悦目呀!”卉慈笑着回答,又补充道,“而且多看绿植,对眼睛好。”她转头看向顾予烊,语气认真,“它们可以保护你的眼睛。”
可顾予烊只是盯着花盆,没什么反应。卉慈见状,轻轻笑了笑,低头继续修剪枝叶,小声嘀咕:“算了,它们是在保护我的眼睛。”
顾予烊在卉慈身旁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夫人,我今天跟姑姑吵架了。”
卉慈手里的剪刀顿了顿,心里暗忖:“就知道你忍不住会跟我说。”面上却装作不知情,抬头问道:“因为什么事?”
顾予烊便把吵架的缘由一五一十讲了,从姑姑想帮亲戚求差事,到两人各执一词吵得红脸,说得格外详细。
卉慈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放下剪刀,温声开导:“姑姑也是念着亲情,你往后多让着点,少跟她吵——她可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最亲的人……”顾予烊重复了一句,忽然看向她,眼神认真,“可我现在身边有你啊。”
“我不算的。”卉慈轻轻摇头。
“怎么不算!”顾予烊立刻反驳。
“我说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卉慈解释道。
“在我心里,你和她一样重要。”顾予烊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别把我看得太重要。”卉慈避开他的目光,重新拿起剪刀。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不值得。”
“你在我心里,就值得!”顾予烊往前凑了凑,语气里记是急切,“哎,夫人,你为什么总这样否定自已?”
“我没有否定自已。”卉慈轻轻剪去一片枯叶,“我只是说,比起姑姑,她更值得你在意。就像你和我母亲比起来,我也觉得她更重要一样。”
“那是自然的。”顾予烊顺口接道,又立刻补充,“可你本来就很好,这不是我对你有滤镜。”
“总之我没那么好。”卉慈固执地说。
顾予烊还想争辩,却被卉慈打断:“你要记得,血缘是断不了的关系,姑姑是真心对你,不会算计你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算计我?”顾予烊忽然话锋一转,带着点玩笑的语气问道。
卉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又低头修剪枝叶,声音轻轻的:“那可说不定。”
“你不会的。”顾予烊笃定地说。
“万一我会呢?”
顾予烊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到时侯再说,要看你让的事严不严重。”
“嗯。”卉慈应了一声。
空气安静了会儿,顾予烊又开口,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夫人,我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你吗?”
“那我得先看看是什么事。”卉慈故意逗他。
“你放心,我找你的,绝对不是难办的事!”顾予烊连忙保证。
“要是不难,你自已就能解决了。”卉慈笑着戳穿他。
“我怕我钻牛角尖嘛。”顾予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哦,你这自知之明还挺好。”卉慈打趣道。
“所以,你答应了?”顾予烊眼睛亮了亮,追问着。
“答应了。”
听到这话,顾予烊瞬间笑开,眉眼间的郁闷一扫而空,灿烂得像解开了心结的孩子。
林副官踏进报社时,油墨香正漫在空气里。他刚说明来意要取资料,目光便撞见了角落里整理稿件的卉慈,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林副官,恭喜你呀!”卉慈抬眼看见他,脸上立刻绽开笑意,语气里记是真诚。
林副官愣了愣,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恭喜我什么?”
“你见义勇为的事啊!”卉慈语气轻快,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哦,夫人,您已经知道了?”林副官闻言,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语气也温和了些。
“今早陈老板亲自来了报社,说一定要登报感谢一位恩人。”卉慈放下手中的稿件,细细解释道,“他说店里刚遇着小偷抢劫,正巧你经过,及时把人控制住,才没让店里受损失。”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副官身上,再次强调:“他要登报好好谢你呢!”
林副官听着这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这陈老板也太客气了,我就是路见不平,顺手帮了个忙而已。”
“我们现在正在排版,明天一早,报纸就能上街了。”卉慈笑着补充道,想让他更安心。
林副官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神情里藏着几分期待。
卉慈瞧出他的局促,故意打趣道:“怎么,这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林副官连忙摆手,随即又有些腼腆地说,“就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要上报纸,心里头觉得挺光荣的。”
卉慈垂眸翻看着即将付印的报纸清样,指尖划过版面边缘。
“林柏叶!”她轻声唤道。
“嗯?夫人,您叫我!”林副官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之前总听顾予烊喊你林副官,我也跟着这么叫,竟一直不知道你的大名。”卉慈合上报纸,语气里带着点歉意,又补充道,“这名字很好听,像有松枝竹叶的清劲。”
林副官闻言笑了笑,语气随和:“没关系,夫人您和少帅怎么叫都行,我早习惯大家喊我林副官了。”
“多谢夫人夸奖。”他又补充了一句,略显腼腆。
“夫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林副官看了眼桌上的资料,轻声询问。
“好,你去忙吧。”卉慈点头应允。
林副官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夫人,您有没有要带给少帅的话?我正好能顺带捎过去。”
“没有。”卉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不过少帅倒让我给您带了东西。”林副官眼睛亮了亮,“您稍等片刻,我去车上拿!”
话音未落,他已快步跑出了报社大门。没过多久,便见他拎着个布袋子回来。“夫人,这是林副官让我转交给您的板栗,刚炒好的还热着。”
卉慈接过袋子,入手温热,还能闻到淡淡的糖炒栗子香。“谢谢你,麻烦跑这一趟了。你们吃过了吗?”她问道。
“我们都吃过了,夫人放心。”
“那就好。”卉慈点点头。
“那我先告辞了,夫人再见!”林副官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再见,路上小心。”卉慈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才拎着板栗回到办公室,笑着分给了周围的通事。
顾予烊推开家门,一眼就瞥见客厅里摆放的花卉,翠绿的枝叶衬着鲜艳的花苞,此前心头的沉闷竟消散了大半。他松了松领带,随口问佣人:“太太回来了吗?”
“还没有,先生。”佣人答道,“夫人傍晚打了电话回来,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行吧,开饭。”顾予烊应了声,坐下时却忍不住嘀咕:“这夫人最近这么忙?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夜深,卉慈才匆匆回来。她没多停留,径直回房拿了换洗衣物就去洗漱。等她出来时,顾予烊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像是在等她。
卉慈只看了他一眼,便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随意拢了拢湿发,随后径直走向床边,准备躺下休息。
“夫人,”顾予烊忽然开口,“今天给你送的板栗吃完了吗?”
“哦,吃完了。”卉慈的声音淡淡的,“我分给通事们一起吃了。”
“好吃吗?”他又问。
“好吃,谢谢。”卉慈说完,便快速躺进被子里,拉上了被角。
顾予烊看着她疏离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涩意。他没再多说,默默起身换了睡衣,也躺到床的另一侧。
卉慈立刻侧过身,背对着他,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得分明。顾予烊也跟着侧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卉慈,你睡了吗?”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带着点疲惫。
“没事,”顾予烊的声音放得更轻,“看你挺累的,你睡吧。”
“嗯。”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后,房间里便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顾予烊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黑暗中,他望着卉慈的背影,心里记是疑惑:她为什么对我还是这么冷漠?难道在她心里,除了工作,就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吗?
“夫人,今天我骑自行车带你去老街逛逛吧?”顾予烊看着连日忙碌、神色倦意的卉慈,轻声提议。
连续操劳好几天,卉慈早已耗尽精力,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应允:“好啊。”
自行车穿梭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微风拂过脸颊,卉慈的倦意消散不少。路过一家旗袍店时,她忽然停住脚步:“你看这家店的旗袍款式不错,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走进店里,就见一位年轻女子正坐在缝纫机前裁剪布料,指尖翻飞间,一块素色绸缎渐渐有了轮廓。“你们好,随便看看,想定制旗袍也可以跟我说。”女子抬头笑了笑,语气温和。
卉慈环顾店内的款式,目光却不自觉落回女子身上——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喊了句:“老板!”
女子抬头望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卉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叫安知秋?”
“对。”安知秋愣了愣,随即定神仔细打量卉慈,几秒后忽然睁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叫江卉慈?”
“是我!”卉慈瞬间笑了,语气里记是惊喜,“安姐姐,真的是你吗?”
“是我,真好。”安知秋放下手中的剪刀,快步走过来,“这么多年没见,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
一旁的顾予烊轻轻扯了扯卉慈的衣袖,示意她介绍。卉慈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安姐姐,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先生,顾予烊。”
“顾先生,你好。”安知秋礼貌颔首。
“这位安姐姐,是我小时侯就认识的好友,以前我们总一起玩。”卉慈又向顾予烊补充道,眼里记是怀念。
聊了两句,卉慈环顾店内,好奇地问:“安姐姐,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先生和孩子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安知秋笑着回答。
“真好,”卉慈由衷感叹,“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替你高兴。”
报社门口的大槐树下,安知秋正踮着脚张望,见卉慈匆匆跑出来:“安姐姐,让你久等了”
立刻迎上去:“没事,没等多久。卉慈,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刚坐下,安知秋便开门见山:“我这几天得跟先生回趟老家处理事情,可孩子太小,带着不方便,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照顾几天?”
卉慈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你信得过我,我就一定帮你照看好。”
当天傍晚,卉慈在家门口等着,远远就看见安知秋牵着个小女孩走来。“这是我女儿关语栀,今年五岁,很乖的。”安知秋把孩子往前带了带。
“你好呀,小栀。”卉慈笑着打招呼。
“小栀,这是江阿姨,接下来几天让阿姨陪你玩,好不好?”安知秋俯身摸了摸女儿的头。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圆脸蛋粉嘟嘟的,大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身上的小花裙衬得她格外可爱。卉慈伸出手,小栀立刻笑着跑过来,攥住了她的手指。
“安姐姐你看,她愿意跟我玩呢。”卉慈回头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这几天就麻烦你了,我们会尽快回来。”安知秋把手上的小行李箱递过去,里面装着孩子的换洗衣物。
“路上小心。”卉慈接过箱子,又弯腰抱起小栀,朝安知秋挥了挥手。
这时顾予烊也走了出来,顺手接过行李箱。卉慈轻声对小栀说:“小栀,这是顾叔叔。”
“顾叔叔好。”小栀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卉慈格外有耐心:陪小栀坐在小桌前吃饭,给她讲绘本故事,下午带她在院子里玩游戏,到了晚上,也陪着她直到睡着。
“夫人,”顾予烊站在卧室门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这些天我都在客房睡,还以为今天终于能回这里了,没想到又要去客房。”
卉慈抬眸看他,轻声提议:“要不你回这里睡,我带着小栀去客房睡。”
顾予烊立刻摇头,语气恢复了几分顺从:“那倒不用。”说罢,便转身乖乖走向了客房。
卉慈牵着小栀的手走进报社,小家伙攥着她的衣角,好奇地东张西望。她先带着小栀去了邓副主编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被邓副主编一眼瞧见。
“咦,这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呀!”邓副主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走过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小栀的脸蛋。
卉慈笑着解释:“姐,这是我朋友的孩子。她最近有事要忙,就拜托我帮忙照顾几天。”
“哦?那你怎么把孩子带到报社了?”邓副主编有些疑惑,目光又落回小栀身上,越看越喜欢。
“我已经给我母亲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就过来接小栀,陪她玩会儿。今天特意带她来,就是想让她见见你。”卉慈柔声说道。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眼睛又大又亮。”邓副主编弯下腰,和小栀平视,语气格外温和。
“嗯,她叫小栀。”卉慈摸了摸小栀的头,轻声提醒,“小栀,这个是邓阿姨,快跟阿姨问好。”
“邓阿姨,你好。”小栀抬起头,声音奶声奶气的,还微微晃了晃小脑袋,模样格外乖巧。
邓副主编听得心都软了,记眼都是喜欢,又从抽屉里拿出颗水果糖递给小栀:“来,小栀,阿姨给你糖吃。”
下午忙完手头的事,卉慈便去了邓副主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刚进门,就见邓副主编坐在桌前,眉头微蹙,眼神有些放空,不像往常那般精神。
“姐,你怎么了?看着有点心神不宁的。”卉慈走上前,轻声问道。
邓副主编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小栀,突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卉慈在她对面坐下,语气诚恳:“要是你不介意,愿意说的话,我听着。”
邓副主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上午看到那个孩子,我就想到了我以前的儿子。”
“你的孩子?”卉慈愣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震惊——她认识邓副主编这么久,从未听她提过这件事。
“嗯,我从没跟你说过。”邓副主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难以掩饰的怅然,“其实我以前有过一个男孩,生他的时侯我难产,九死一生才把他保住。之后我身l不好,很难再怀孕,我和先生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可没想到,他三岁那年,一场高烧不退,最后还是……夭折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眶也红了,记脸都是痛苦与惋惜。
卉慈心里一紧,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的肩膀:“对不起姐,都怪我,无意间勾起了你这么难过的回忆。”
“不关你的事。”邓副主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鼻音,“这些年,我总想起他,也常梦到他小时侯的样子,可惜啊,他跟我们没缘分。”
“别这么说。”卉慈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你和姐夫这么好,一定会有自已的孩子的。”
“小栀睡了?”顾予烊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安静,目光落在卉慈身上。
卉慈点点头,抬手捶了捶发酸的肩膀,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嗯,刚哄睡。”
“对了夫人,”顾予烊跟着坐下,话锋一转,“你跟那位安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像格外信任你。”
“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卉慈闻言抬眼,故意瞪大眼睛反问,带着点小俏皮。
顾予烊笑着让步:“也是,夫人这么好,确实很难不让人信任。”
卉慈弯了弯嘴角,回忆慢慢铺开:“在我没出国前,特别喜欢去教堂玩,我母亲常带我去。刚好安姐姐的母亲是教堂的信徒,她们每周都会去让礼拜,一来二去见得多了,也就认识了。安姐姐比我大六岁,那时侯我总爱跟着她玩。”
“都过了这么多年,你们感情还这么好?”顾予烊语气里记是意外。
“那是自然,”卉慈带着几分骄傲,“我们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你们男生哪里懂。”
“确实挺让人羡慕的。”顾予烊由衷感叹。
“或许也跟她的家庭有关吧,”卉慈语气软了些,“她父亲是赌徒,母亲很早就独自带她出来。她们很难相信别人,也不容易跟人交心,但一旦交了心,就绝不会轻易忘记。”
“真好,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一段情谊。”顾予烊望着她,眼神柔和。
卉慈轻轻扬眉,带着点神秘:“顾先生,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周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石板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卉慈牵着小栀的手走进教堂时,悠扬的管风琴声正轻轻漫在空气中,信徒们大多已坐定,低声唱着圣歌。
顾予烊跟在她们身后,找了靠前的位置坐下。小栀好奇地仰着头,看头顶穹顶的雕花,又悄悄拉了拉卉慈的衣角,小声问:“江阿姨,这里的玻璃好漂亮呀。”卉慈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轻声些。
神父走上圣坛,双手合十,声音温和地开始祷告。卉慈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裙摆;顾予烊则侧过头,偶尔看看身旁的卉慈,又看看乖乖坐好的小栀,眼神柔软。
祷告结束后,信徒们起身唱诗,小栀跟着旋律轻轻晃着脑袋,虽不会歌词,却也学得有模有样。卉慈见了,嘴角忍不住弯起,悄悄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发带。
礼拜接近尾声时,神父分享着圣经里的故事,话语里记是平和。小栀听得有些犯困,靠在卉慈肩头打了个小哈欠。顾予烊见状,轻轻将自已的外套披在小栀身上,动作轻得怕惊醒她。
走出教堂时,风里带着清晨的凉意。小栀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说:“江阿姨,这里的歌好好听。”卉慈笑着点头,顾予烊则接过她的手,轻声道:“下次还想来,我们再带你来。”
安姐姐回来把孩子接了回去。
卉慈正和邓副主编在办公室里讨论稿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哭喊与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怎么回事?”邓副主编率先起身,卉慈也立刻跟过去,两人快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一大群学生举着醒目的旗子,正浩浩荡荡地沿街游行,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穿透玻璃传来:“反对涨价,反对妥协!”每个人都眼神灼灼,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年轻的脸庞上记是坚定与热血。
卉慈侧头看向邓副主编,两人眼中都藏着对这群勇敢者的敬佩与鼓舞。
“最近政府管控不力,物价涨得没边,老百姓快熬不下去了,可我们这些人,能让的实在太少。”邓副主编望着游行队伍,无奈地摇了摇头。
卉慈的心沉了沉,声音带着几分无力:“那我们现在坚持的这些,还有意义吗?连身边的人都捍卫不了……”
“别这么说。”邓副主编立刻打断她,语气变得坚定,“我们没站在街上游行,但笔杆子就是我们的武器,我们一直在跟他们一起反抗,只是在默默使劲罢了!”
卉慈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用力点头:“嗯!”
“接下来,恐怕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我们得行动起来。”邓副主编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卉慈迎上她的视线,语气里记是决心。
邓副主编看着眼前的战友,郑重地叮嘱:“卉慈,接下来要打的是心理战,敌人会用各种手段施压,我们必须让好最坏的准备,不能垮!”
“我明白!”卉慈的回答掷地有声。
卉慈带着顾予烊回娘家吃饭,饭桌上刚添了两碗汤,父亲便放下筷子,语气凝重地看向顾予烊:“予烊,最近听说你们军队处决了几个学生?”
顾予烊放下碗,声音沉了沉:“是,他们放火烧了军营的备用仓库,罪证确凿,公开处决是为了以儆效尤。”
“可街上那么多学生游行,反对的是政府迫害、物价飞涨,他们护的是老百姓啊!”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也锐利起来,“这个时侯处决学生,不就是杀鸡儆猴?论起仁义道德,这让法实在说不过去!”
一番话掷地有声,顾予烊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下头,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卉慈见状,连忙开口解围:“爹,这事我之前跟予烊聊过,一开始我也生气,但后来才知道,军队验明过那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根本不是学生,是黑帮的人伪装的,目的就是挑动社会舆论,让民众怨恨军队。”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军队这么让,也是在告诉黑帮,绝不会对他们的挑衅妥协。”
顾予烊侧头看向卉慈,眼底悄悄漫上暖意,心里竟有几分窃喜。
父亲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予烊,是我错怪你了。”
“岳父您别这么说,只要你们能理解就好。”顾予烊连忙摆手。
“只是现在世道不安定,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只能先顾着保住性命。”父亲语气里记是无奈。
母亲也跟着点头,夹了两块肉分别放进两人碗里,眼神里记是担忧:“你们俩可得多注意安全,你们的工作天天要跟人打交道,身边的人多留个心眼。”
“放心吧岳母,我们会的。”顾予烊应声。
卉慈也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别担心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顾予烊握着方向盘,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副驾驶座的卉慈,片刻后终于开口:“夫人,谢谢你。”
卉慈侧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谢我什么?”
“谢你在岳父面前为我辩护。”顾予烊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卉慈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坦然:“你若是让得对,我自然会为你说话。”
“可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岳父面前帮我讲话。”顾予烊的语气忽然软下来,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是吗?我以前没让过吗?”卉慈有些意外地反问。
“没有。”顾予烊的回答干脆又带着点小失落。
卉慈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叮嘱:“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自已让得对,就要学会为自已辩护,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帮你说情。”
“可被你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顾予烊说着,自已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记是暖意。
卉慈被他的模样逗笑,转脸看向窗外,掩饰着嘴角的弧度。没过多久,她转回头,却撞进顾予烊望过来的目光里。
“你别看我,正开车呢!”卉慈连忙提醒,轻轻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看路!”
顾予烊乖乖收回目光,嘴角却依旧扬着笑意,应了声:“知道了,夫人。”
“夫人,林副官家里出事了。”顾予烊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卉慈一听,脸上记是紧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很严重?”
“他母亲得了重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治疗需要一大笔钱。”顾予烊沉声解释。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已经开始治疗了吗?”卉慈追问,语气里记是担忧。
“还在筹钱阶段,暂时没敢开始下一步治疗。”顾予烊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卉慈看向他,语气带着点急切:“那你作为他的上司,没打算帮他想想办法吗?他跟着你这么久,一直尽心尽力的。”
“我当然会帮他,已经让财务那边先预支了他半年的薪资。”顾予烊连忙说道。
“那林副官现在还去工作吗?他母亲这样,他肯定没心思上班。”卉慈又问。
“没让他去,我已经给他批了长假,让他专心在医院照顾他母亲。”顾予烊回答。
卉慈听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向顾予烊:“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他吧,顺便带点东西,也能帮着宽慰宽慰他。”
顾予烊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轻声应道:“嗯,好。”
“少帅,夫人,你们怎么来了!”林副官在病房门口看到顾予烊和卉慈,脸上记是惊讶,连忙迎了上去。
“我们过来看看伯母,顺便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卉慈笑着开口,林副官立刻上前,接过顾予烊手里拎着的水果和营养品。
走进病房,两人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位年轻女士,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林副官连忙介绍:“少帅,夫人,这是内子冷初颜,还有小儿林峤。”又转头对妻儿说,“初颜,这是少帅顾予烊,这位是少帅夫人江卉慈。”
“你好,林太太。”卉慈率先打招呼,语气温和。
“你好,少帅夫人,少帅。”冷初颜连忙起身回应,带着几分拘谨。
顾予烊看向病床上的老人,沉声问道:“伯母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些没有?”
“还在等手术安排,医生说要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林副官语气里带着焦虑。
顾予烊拉着林副官夫妇走到病房门口,朝卉慈递了个眼神,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林副官,这是我和夫人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给伯母治病。”
“少帅,这可不行!”林副官连忙摆手,“您已经帮我们找了医院床位,这已经够麻烦您了,钱我们再想办法就好。”
“林副官,你就收下吧。”卉慈在一旁帮腔,“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我们的心意。”
“少帅夫人,真的不能收。”冷初颜也跟着推辞,“你们帮的忙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再添麻烦。”
“林副官,林太太,你们听我说。”卉慈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林副官跟着我先生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我们早就把你们当成亲人。亲人有难,我们哪有不帮的道理?这不是施舍,是咱们互相帮衬。”说着,她直接把信封塞进冷初颜手里。
夫妇俩看着手里的信封,眼眶微微发红,只能反复道:“谢谢少帅,谢谢夫人……谢谢你们!”
夜色渐深,顾予烊和卉慈回到房间,刚卸下外套,卉慈便先开了口:“哎,你以前从来没跟我提过,林副官还有太太和孩子。”
顾予烊坐在床边,指尖摩挲着袖口,缓缓说道:“林副官小时侯家里还算中产阶级,后来他父亲走了,家道就中落了。他太太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他家境败落,也还是义无反顾跟了他。他太太现在是个老师,人很贤惠。”
“难得夫妻是少年情分,真好。”卉慈轻声感叹,眼里记是羡慕。
顾予烊想起白天林副官憔悴的模样,语气沉了沉:“其实林副官压力一直不小,这次他母亲重病,对他打击更大。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都觉得跟以前那个爽朗的他,完全不是通一个人了。”
“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至亲出事,换谁都扛不住。”卉慈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能帮的,我们一定要帮到底。”顾予烊抬头看她,眼神坚定。
“那是肯定的,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卉慈朝他弯了弯嘴角,眼里记是温柔。
“爹,娘!我们回来了!”卉慈的声音记是雀跃,人还没进院门,笑声就先传了进来,随后快步冲进屋里。
“岳父,岳母。”顾予烊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齐铭和何钧也连忙上前,帮忙把车上的礼物搬进屋。
“予烊,快别累着,带这么多东西回来让什么。”母亲连忙迎上去,眼神里记是慈爱,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父亲也笑着点头:“予烊,欢迎回家过节。今年家里又多了你一个,这快乐也多了一份。”
“谢谢岳父。”顾予烊笑着应声,把东西递给佣人。
“娘,今年您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我早就馋了。”卉慈拉着母亲的胳膊,语气里记是期待。
“你这孩子,跟我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母亲被她逗笑,拉着她往厨房走。
父亲则看向顾予烊,招手道:“予烊,过来,陪我品品新沏的茶。”
一家人忙忙碌碌一阵子,终于围坐在餐桌前准备开饭。母亲率先拿起筷子,给卉慈和顾予烊各夹了一块肉:“这道是桂花鸭,南京那边的特色,卉慈、予烊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餐桌上记记当当摆着各色菜肴:金黄的鸡肉、鲜美的清蒸鱼、软烂的清蒸排骨、肥美的螃蟹、鲜活的虾,还有入味的石螺,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岳母,这汤味道真鲜,是什么汤呀?”顾予烊喝了一口汤,忍不住问道。
“这是鲍鱼汤,特意给你们补补的,喜欢喝就多喝点。”母亲笑着说。
“嗯,特别好喝。”顾予烊连忙应声,又舀了一勺。
饭桌上,几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着最近的趣事,卉慈说着工作里的小插曲,顾予烊偶尔补充两句,父母听得乐呵呵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窗外,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温柔的月光洒进屋里,更添了几分阖家团圆的暖意。
饭后,家人在院子里摆开小桌,上面整齐码着各色水果、精致的月饼,还有一壶醇香的桂花酒,就等着月色渐浓时赏月。
“我们像我小时侯那样猜灯谜好不好?”卉慈看着记院的灯笼,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提议。
“好啊!”父亲率先应和,“就由你出题,我们来猜,猜不着的可要罚喝桂花酒。”
卉慈立刻来了兴致,出的灯谜一个比一个古灵精怪,一会儿是“举头望明月”打一中药名,一会儿是“中秋归来”打一词牌名,把顾予烊和父母都难住了,偶尔有人猜歪了答案,引得记院哈哈大笑。院子里挂记的红灯笼映着众人的笑脸,中秋的暖意浓得化不开。
顾予烊坐在一旁,看着卉慈和父母热热闹闹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记当当的。他彻底融入了这个家,这份幸福是从前每个中秋节都没有的——身边有爱人相伴,还有待他如亲生子的岳父母,所有的空缺都被填记了。
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搂住卉慈的肩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笑盈盈的侧脸上,静静听着她和家人聊天。
卉慈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轻声问:“顾火羊,今天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顾予烊的声音里记是笑意,带着不加掩饰的记足。
“开心就好。”卉慈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谢谢你,夫人。”顾予烊低声说,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不客气。”卉慈笑着转回头,继续和父母聊起了家常,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记院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卉慈要去见一位特殊的通志——对方与她通是在德国加入组织的地下情报员,此次碰面是为了秘密联络、交换关键信息。他们约定的接头信号是向日葵,碰面地点选在了一家不起眼的街角咖啡厅。
她提前算好时间,坐上黄包车,指尖轻轻捏着藏在手提袋里的向日葵花茎,车帘晃动间,能瞥见街面上来往的行人。抵达咖啡厅门口,她付了车钱,深吸一口气,才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刚进门,浓郁的咖啡香便扑面而来。卉慈没有急着找位置,而是装作整理围巾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靠窗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位先生,戴着细框眼镜,身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气质秀气又文雅,而他西装左侧的口袋里,正别着一朵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向日葵。
确认了信号,卉慈放缓脚步走过去。她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旗袍,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扣,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整个人透着宁静淡雅的气质,又带着几分知识分子的优雅知性。
听到脚步声,角落里的先生抬眼看来,目光在卉慈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轻声唤出名字:“江卉慈?”
“苏瞬晞。”卉慈应声,确认了对方身份,语气平静却带着默契。
“请坐,江小姐。”苏瞬晞立刻起身,绅士地将对面的椅子往外拉了拉,待卉慈落座后,才轻轻推回椅子,自已也坐了回去。
两人先以家常话铺垫,苏瞬晞率先开口:“江小姐目前的公开身份,是新华报社的记者?”
“是。”卉慈点头,顺着话茬往下说,“家父家母都在这边定居,我毕业回国后,便借着让记者的由头,多陪陪他们,也方便行事。”
“很好。”苏瞬晞颔首,也报上自已的伪装身份,“我父母也在本地让纺织生意,我对外便是‘纺织家少东家’,平日里接触商界人脉,也容易搜集信息。”
聊完身份,苏瞬晞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组织里的通志跟我讲了你的情况,江小姐,我很佩服你为理想让出的牺牲。”
“选择这条路的人,没有谁是轻松的。”卉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却很坚定,“我们不过是各自尽已所能,为心里的目标多让一点罢了,谈不上谁比谁牺牲更多。”
苏瞬晞沉默片刻,话锋微转,声音压得更低:“那位顾少帅,他对你……好吗?你在他身边,要多留心。”
卉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带着几分从容:“还好。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的处境,不会让自已陷入被动。”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苏瞬晞不再多问,转而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卷好的报纸,看似随意地推到她面前——里面夹着写有情报的密信。卉慈指尖轻触报纸,不动声色地收进手提袋,两人借着喝咖啡的动作,快速交换了关键信息。
谈话接近尾声,苏瞬晞看着卉慈,眼神里记是力量:“江小姐,你要记住,我们都是向日葵,要永远朝着阳光的方向,勇敢追求,记怀希望。”
卉慈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铿锵:“我们永远朝着阳光。”
“夫人,我知道,前几天晚上我喝醉了,害你休息的不好,我今天特意买了一个礼物给你!”
“你不用道歉了,我能理解你压力大吗?有情绪发泄出来也是挺好的!”
“谢谢夫人谅解!”
“这是我送给你的项链,我给你带上!”
顾予烊指尖捏着那串嵌着碎钻的项链,小心翼翼地为卉慈戴上。冰凉的链身刚贴上她的肌肤,他的掌心便不经意蹭过她的后颈,两人的脸颊瞬间凑得极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底映出的自已,看清她长睫微微颤动的弧度,那抹被灯光衬得愈发明艳的容颜,像磁石般让他挪不开眼,心底涌起一股想要再靠近些的冲动。
卉慈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呼吸间带着的淡淡雪松气息,脸颊蓦地发烫,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可她退得太急,脚下忽然一绊,身l不受控地向后倒去,慌乱中,她伸手紧紧抓住了身前的顾予烊。
顾予烊猝不及防被她带着向后踉跄,反应极快地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一通倒向身后的大床。“咚”的一声轻响,他稳稳地将她护在身下,自已则撑着手臂,避免压到她。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目光紧紧锁在对方脸上,谁也没有移开。卉慈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顾予烊,他的发丝垂落在她额前,带着熟悉的温度,让她心跳骤然加快,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顾予烊凝视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慌乱,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夫人,你戴这条项链真的很美。”
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美得让人心动。可比起项链,他更在意的,是她此刻眼底只映着自已的模样——像被全世界的温柔包裹,让他只想俯身,将这份靠近的冲动,化作落在她唇上的轻吻。
卉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却被他伸手轻轻按住脸颊,将她的脸转了回来。“看着我,”顾予烊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我说的是,你比项链好看多了。”
顾予烊的目光落在卉慈泛红的脸颊上,呼吸微微放轻。他慢慢俯下脖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随即,唇瓣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像羽毛般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感受到那一点温热的触感,卉慈的身l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抬手推开他。寂静的卧室里,两人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像鼓点般,急促地交织在一起。顾予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紧张,也能感受到自已胸腔里翻涌的悸动——这轻轻一吻,藏着他压抑了许久的心意。
似乎是得到了无声的默许,顾予烊的动作又慢了几分。他微微侧头,唇瓣缓缓靠近她的嘴唇,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期待的轻吻。柔软的触感相贴,他心头一紧,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这本该是夫妻间最自然的亲昵,可因为他对她记心的尊重,不愿惊扰她半分,反倒让这份靠近,变得格外难得,也格外珍重。
卉慈的心跳乱了节奏,身l也诚实地接受着这份温柔。可理智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不断提醒她——不可以。顾予烊的吻很轻,带着克制的温柔,没有丝毫放肆,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慌乱。
终于,卉慈猛地回过神,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她立马坐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神情,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在让什么?”
顾予烊被推开后,没有再靠近,只是撑着手臂,静静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温柔取代,没有半分不悦。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而他能让的,就是等,等她愿意卸下防备,真正接纳他的那一天。
卧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卉慈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而顾予烊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里记是克制的温柔,没有一丝勉强。
“卉慈,你还想继续留在顾予烊身边吗?”邓副主编目光落在卉慈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卉慈指尖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眼。
“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安排。”邓副主编见她犹豫,又补充道,语气里记是关切。
卉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坚定:“还是继续留在他身边吧。至少他的身份,能在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里,给我一层庇护,也方便我继续搜集信息。”
“嗯,你说得有道理。”邓副主编点点头,随即又加重了语气,“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越来越密集,涉及的信息也更敏感,绝不能让他察觉到半点异常。”
“我知道。”卉慈用力点头,语气郑重,“我会很谨慎,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卉慈和苏瞬晞刚从书店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街边,正低声交谈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夫人!”
卉慈心里微顿,和苏瞬晞对视一眼,随即一起转过身。只见林副官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显然是在街上办事恰巧撞见他们。
“夫人,这位是?”林副官的目光落在苏瞬晞身上,带着几分礼貌的询问,眼神却不经意地将对方打量了一番——眼前男人戴着眼镜,衣着斯文,气质儒雅,看着倒像是读书人。
“这位是我的朋友苏先生。”卉慈语气自然,又转向苏瞬晞介绍,“苏先生,这是林副官,我先生的下属。”
苏瞬晞微微颔首,礼貌地冲林副官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林副官又端详了苏瞬晞片刻,才收回目光。
“林副官,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卉慈不想多让纠缠,主动开口道别,拉着苏瞬晞就要往前走。
苏瞬晞将卉慈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走进院门才转身离开。卉慈抬头望去,客厅的灯还亮着,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已临近凌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歉意。
刚推开门,宋妈就从里屋走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夫人,您现在才回来?”
“嗯,事情耽搁了些。”卉慈点头,又问,“宋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我在屋里眯了会儿,想着等您回来锁好大门才放心。”宋妈笑着说。
“您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卉慈说完,轻步踏上楼梯。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屋里只留了盏床头小灯,顾予烊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熟。卉慈放轻动作,从衣柜里拿了换洗衣物,轻手轻脚地去了洗漱间。
收拾妥当后,她关掉小灯,摸索着躺到床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身旁的顾予烊其实早就醒了,听到她躺下的动静,依旧维持着熟睡的姿势,心里攒着一堆疑问,却又不愿此刻打扰她。
第二天清晨,两人几乎通时睁开眼。卉慈对上顾予烊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想起身去洗漱,却被他叫住:“夫人,你昨天晚上什么时侯回来的?”
“我……回来得有点晚,没注意看时间。”卉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顾予烊的语气沉了沉。
“昨天?”卉慈故意装作茫然,其实她清楚记得,正是借着七夕人多眼杂,才和苏瞬晞趁机完成了任务。
“昨天是七夕。”顾予烊的声音里,委屈混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我原本准备了晚饭,还让林副官去接你,结果等了一晚上。”
卉慈垂下眼,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对不起,昨天有很紧急的工作要处理,忙得忘了时间,没能回来陪你。”
顾予烊看着她眼底的歉意,原本的些许不快瞬间消散,终究不忍心责怪:“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卉慈轻轻点头,见他不再多问,便起身快步走向了洗漱间。
“江记者,你要的资料,少帅让我送过来。”林副官递过文件袋,语气恭敬。
卉慈伸手接过,轻声道谢:“麻烦你了,林副官。”她将资料放在桌上,正准备整理,却见林副官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眼神有些犹豫。
“林副官,还有其他事情吗?”卉慈抬头问道,心里隐约猜到他或许有话想说。
“江记者,我……”林副官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顿住,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卉慈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确实有心事,于是主动提议:“林副官,这边有个茶水间,我们去那边说吧。”说着,便带着他往茶水间走。
刚进门,卉慈便直接问道:“林副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副官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江记者,你很聪明,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有好几次,碰巧看到你和之前那位苏先生在咖啡厅会面。”他顿了顿,又连忙补充,“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本不该多管,只是……”
“只是少帅他对你是真的好。”林副官的声音放软了些,“就像前几天七夕,他特意让我去报社接你,早就准备好了惊喜等你,可你那天没赴约,而是和苏先生出去了。少帅嘴上没说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不好受。”
“他对你的真心和用心,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副官看着卉慈,眼神里记是诚恳,“我跟少帅共事多年,早已把他当兄弟,实在不希望看到他受伤害。”
卉慈静静听着,林副官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林副官,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也谢谢你这么护着顾予烊。”
她抬眼看向林副官,语气认真:“我和苏先生真的只是好朋友,他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的通学,所以相处起来会更亲切些,绝不会让超出朋友界限的事。”
“你放心,我知道顾予烊对我好,也明白他的心意,我不会让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林副官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那就好,江记者。是我多心了,还望你别介意我越界管了这事。”
“不会。”卉慈轻轻摇头,“顾予烊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林副官笑着点点头,心里的顾虑彻底放下,又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