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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得考虑考虑。”
顾云帆话锋一转,忽然端起架子来了。
姜迦南撇了撇嘴角,扭头就要走:“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顾云帆倏然一笑,忍不住将姜迦南拥进怀里。
“我愿意,一百个愿意。”
他原以为,他和姜迦南之间终究是无缘无份,可姜迦南也愿意尝试着接纳他。
这对顾云帆而言,堪称是难以意料的喜事。
姜迦南轻轻抬起手,亦是紧紧拥着他,她将面颊贴在顾云帆炙热的胸膛上,低声细语地说道:“顾云帆,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顾云帆不知其中缘由。
姜迦南敛下眼眸,轻声说道:“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解决他的事。”
顾云帆迟疑片刻,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依旧温柔:“迦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荣幸能够帮到你。”
云朝皇宫内。
云千州再睁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寝宫,身侧跪了一地宫人。
魏公公见云千州醒了,便慌忙传太医:“快去请太医来替陛下看诊!”
太医看诊后,沉重地摇摇头,喟叹着:“陛下这身子亏空得厉害,又因身负重伤的缘故,只怕接下来时日不多了”
闻言,魏公公眉头紧锁:“要是陛下出事,留你们太医院何用!”
云千州低低地咳嗽时,竟是咳血了。
他神色平静,望向魏公公时,说道:“魏公公不必苛责太医院,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
说罢,云千州摆了摆手,面色有些倦怠:“你们全都退下吧。”
坐在桌案前,云千州眼前好似浮现出姜迦南数年前还言笑晏晏的模样,她娇笑着对他说,往后的路要一起走。
若这所有的一切能够重来,若他的南南还在身侧相伴左右,该有多好?
云千州兀自笑了一声,可泪水却无声落下。
他拿起狼毫笔,沾了墨水,便在宣纸上作了一副又一副画卷。
画卷中的女子巧笑嫣然,亦是风情万种,可他唯独不敢画她的眼睛。
他总会在夜半三更时梦见姜迦南,那双淡漠如冰的眼眸像是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着他的心。
再后来,云千州从同宗旁支中过继了子嗣,命宫中太傅时时教导他如何为明君。
而他便成天到晚将自己关在寝殿内,日复一日地雕刻着凤凰于飞的样式。
云千州将所有心血通通放在雕刻上。
他的身子亏空,一日不如一日。
太医也曾经劝说云千州好生安歇,可他执拗,总是抱着那木雕,继续冥顽不灵地雕刻。
夜半三更时,云千州又一次咳了血。
血迹沾染在木雕上,他慌了神,就好似亵渎了什么神灵般,赶忙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
“这是给南南的,必须要完好无缺。”
血渍被擦掉,他松了口气,继续苦心雕刻。
云朝九年,云千州驾崩。
他留下遗诏给新帝,命新帝将自己呕心沥血雕刻的凤凰于飞好好保管,将来由后人将雕刻赠予“姜迦南”。
遗诏中的内容,令新帝惶恐不安。
他知晓姜迦南实乃先皇后,但新帝不敢声张,将遗诏小心翼翼地留存起来,也不忘时刻谨记先帝的谆谆教诲。
而云千州临终前,始终郁郁寡欢。
他至死都没敢在画卷中添上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