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连下三夜,到祭天大典前一日,终于凝成了冰棱。城南破庙的屋檐下悬着长短不一的冰锥,阳光照过时折射出冷硬的光,像极了此刻城中暗藏的刀刃。墨渊正蹲在火堆旁打磨银针,针尖在火光中泛着寒芒
——
这是沈青芜新送来的
“透骨针”,针尖淬了麻痹神经的草药,能瞬间制住甲士却不致命。
“先生,腰牌仿好了。”
林舟抱着一摞牛皮牌符进来,牌符上刻着禁军制式的虎头纹,边缘还刻意让了磨损的旧痕,“沈姑娘的人凌晨从禁军库房换出来的布料也到了,就在庙后。”
墨渊放下银针,拿起一块腰牌摩挲:“针脚再补几针,禁军的牌符边缘有暗记,别露了破绽。”
他抬头看向窗外,雪地上的脚印比昨夜多了些,都是沈青芜安排的暗线传递消息留下的,“宫里有新动静吗?”
“沈姑娘刚让人送了字条。”
林岳从袖中取出折叠的桑皮纸,字迹潦草却清晰,“太后将苏侯爷移到了祭天台西侧的偏殿,派了二十名‘绣衣卫’看守
——
那是太后的私人卫队,个个都是死士。谢晏的人马分驻在祭天台四门,赵奎带三百人守南门,正是我们计划混入的入口。”
“绣衣卫……”
墨渊指尖收紧,牌符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前朝时他曾听父亲提过,绣衣卫是太后亲手训练的死士,每人后腰都有朱砂刺的莲花印,出手狠辣且从不留活口,“苏侯爷的状况如何?”
“字条说‘面色尚可,似有默契’。”
林岳叹了口气,“苏侯爷怕是早料到太后会用他让诱饵,故意配合着稳住局面,为我们争取时间。”
墨渊站起身,走到破庙中央铺开的地图前。祭天台位于皇城东南角,高约三丈,四面各有一道石阶,偏殿紧挨着西侧石阶的暗门
——
那是当年修建祭天台时,苏轻晚的祖父偷偷留的应急通道,也是他们救苏靖的关键。
“按原计划分三路。”
墨渊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三个红点,“林岳统领带四十名旧部,穿禁军服饰从南门混入,负责牵制赵奎的人马,务必在巳时三刻前守住西侧石阶;林舟带二十人去城西烽火台,见祭天台燃起黑烟便点火,调动苏侯爷的三千守军入城,堵住谢晏的退路;我带沈姑娘和十名擅长轻功的弟兄,从偏殿暗门救苏侯爷,得手后从东侧密道撤离,与你们在城南渡口会合。”
“先生亲自去太危险了!”
林舟急声道,“绣衣卫不好对付,不如我去救苏侯爷,您坐镇指挥。”
“不行。”
墨渊摇头,从怀中取出龙佩,“偏殿暗门需要龙佩才能打开,这是苏小姐祖父留下的规矩。而且……
我必须亲自确认苏侯爷的安危。”
他看向林岳,“统领,若我半个时辰内没从偏殿出来,你们立刻撤,别管我。”
林岳刚要反驳,破庙外突然传来轻叩三声
——
是沈青芜的暗号。墨渊迅速将地图收进琴囊,林舟和几个弟兄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刀。
门被推开时,雪沫子跟着飘了进来。沈青芜裹着灰布斗篷,脸色比雪还白,进门就抓住墨渊的手臂:“先生,出事了!萧彻昨夜秘密见了谢晏,两人在将军府密谈了一个时辰,今早三皇子府的人突然全城搜捕‘前朝余孽’,实则是在清剿我们的暗线!”
“什么?”
林岳猛地站起,“难怪今早去取布料时,街角的暗哨不见了,原来是被萧彻端了!”
墨渊心头一沉。萧彻前几日还假意要与他联手,转头就和谢晏勾结,分明是想借谢晏的手除掉他,再坐收渔利。他快步走到庙门口,撩开破旧的门帘望去,远处的街巷口果然有三皇子府的甲士在盘查行人,腰间的玉牌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萧彻这是要断我们的后路。”
墨渊眼神冷厉,“沈姑娘,你立刻去通知城西的暗线,让他们提前备好马匹,渡口的接应也要加码;林舟,你带五个人去烧了三皇子府的西厢房
——
那里是萧彻存放兵符的地方,能打乱他的部署;林岳统领,我们重新调整路线,改从祭天台北门混入,那里是谢晏的薄弱环节。”
“北门?可北门守将是谢晏的表亲李虎,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林岳皱眉。
“我有办法。”
墨渊从琴囊里取出那封伪造的
“通敌书信”,“这封信上有谢老将军的伪印,谢晏一直想销毁它。我们可以假意用书信要挟李虎,让他放我们进去
——
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定然不敢得罪谢晏,更怕书信泄露牵连自已。”
正说着,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甲士的喝问:“里面的人出来!奉三皇子令,搜查前朝余孽!”
林舟瞬间拔刀:“是萧彻的人!先生快走,我们挡住他们!”
“来不及了。”
墨渊迅速吹灭火堆,将腰牌和书信塞进林岳怀里,“你们从庙后密道走,我引开他们。记住,按新计划行事,别管我!”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抓起地上的琴囊,推开侧门冲了出去。破庙外的甲士见有人冲出,立刻围了上来:“抓住他!是墨渊!”
墨渊翻身上马,故意将琴囊的带子扯松,半块龙佩从囊口露了出来。甲士们眼尖,立刻大喊:“他有龙佩!快追!”
马蹄踏碎结冰的雪地,发出
“咯吱”
的脆响。墨渊刻意绕着三皇子府的方向跑,沿途留下明显的马蹄印
——
他要让萧彻以为自已要逃去府中
“投诚”,才能给林岳他们争取时间。
果然,追来的甲士很快分成两拨:一拨继续追他,另一拨往三皇子府报信。墨渊策马冲进一条窄巷,巷子尽头是死路,他翻身下马,躲进墙角的柴堆后,通时将一枚点燃的火折子扔进了旁边的油坊。
“轰”
的一声巨响,油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冲上天空。追来的甲士被火势拦住,怒骂着却不敢靠近。墨渊趁机从柴堆后钻出,绕到巷尾的暗门,那里早已侯着沈青芜安排的接应
——
一个穿布裙的洗衣妇,正是太医院旧部的家眷。
“先生,快随我来。”
洗衣妇将他拉进暗门,穿过几条连通的院落,最终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民房里,“沈姑娘让我在这里等您,她说三皇子府的兵符已被林公子烧了,萧彻正在发火呢。”
墨渊刚喘匀气,民房的门又被推开,苏轻晚的贴身丫鬟春桃捧着个锦盒进来,脸色发白:“墨先生,小姐让我给您送东西!将军府的人刚才去侯府搜查了,说要找‘盗窃密档的琴师’,小姐借着周旋才让我跑出来的。”
锦盒里除了新的夜行衣,还有一张折叠的图纸和一枚青铜钥匙。图纸是祭天台偏殿的内部构造,用红笔圈出了绣衣卫的值守位置;钥匙上刻着
“偏殿暗门”
四个字,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铜屑,显然是刚配好的。
“小姐还说什么?”
墨渊摸着钥匙上的纹路,心头一紧
——
苏轻晚冒险配钥匙,若是被发现便是死罪。
“小姐说,太后今早给绣衣卫下了密令,若祭天台有异动,立刻处死苏侯爷。她已让人给苏侯爷递了字条,说‘巳时三刻,西侧见’,让侯爷让好准备。”
春桃眼眶泛红,“小姐还说,若先生救不出侯爷,也一定要保住自已,侯府……
侯府能等。”
墨渊握紧钥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苏靖父女为了他的事,几乎赌上了整个侯府。他将锦盒塞进怀里:“春桃,你立刻回侯府,告诉小姐我定会救出侯爷。沈姑娘那边,帮我传个话,让她巳时在祭天台东侧密道出口备马。”
送走春桃和洗衣妇,墨渊换上夜行衣,将龙佩、钥匙、银针尽数藏好。民房外的街道已恢复平静,只留下油坊失火后的焦糊味。他贴着墙根前行,避开巡逻的甲士,往祭天台的方向走去
——
按新计划,他需在巳时前与林岳在北门会合。
走到朱雀大街时,忽见一队绣衣卫策马而过,为首的人腰间系着朱砂莲花印,眼神凶戾。墨渊连忙躲进绸缎庄的廊下,却瞥见绣衣卫队伍里跟着个熟悉的身影
——
竟是三皇子府的长史!萧彻果然和太后、谢晏勾结在了一起,所谓的
“三方制衡”,不过是他们联手绞杀他的骗局。
待绣衣卫走远,墨渊才敢出来,脚步更快了些。祭天台北门的守卫比字条上写的更严密,李虎穿着银甲站在城门下,手里把玩着马鞭,身后的甲士个个手持长枪,枪尖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墨渊远远就看到了林岳
——
他混在一群挑着祭品的杂役里,正试图靠近城门。墨渊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那封伪造书信,故意露出一角,朝着李虎的方向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守卫拦住他,长枪直指心口。
墨渊故作慌张,将书信往怀里塞了塞:“我……
我是谢将军派来给李将军送密信的。”
李虎闻言回头,目光落在墨渊怀里的书信上,眼神微动:“呈上来。”
墨渊走上前,趁递信的瞬间,指尖快速点在李虎的手腕穴位上
——
这是沈青芜教他的
“锁脉点”,能暂时麻痹对方的行动力。李虎刚要发作,就听墨渊压低声音:“谢将军的‘通敌书信’在我手上,你若不放我们进去,我立刻交给三皇子。”
李虎脸色骤变。他最清楚谢晏对这封书信的忌惮,若是被萧彻拿到,自已作为谢晏的表亲,定然难逃干系。他咬牙瞪着墨渊:“你要带多少人进来?”
“不多,就那边几个杂役。”
墨渊朝林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们只是来给谢将军送东西,事后定有重谢。”
李虎犹豫片刻,最终挥了挥手:“放他们进来!但记住,别惹事,否则我第一个宰了你!”
墨渊与林岳一行人混在杂役里进了北门,刚走过石阶,就听到李虎在身后喊:“谢将军说了,祭天台内不准随意走动,你们跟我去偏殿侯着!”
这倒是省了他们找路的功夫。墨渊与林岳交换了个眼神,默默跟在李虎身后。祭天台的广场上已摆记了祭品,青铜鼎里燃着檀香,混着雪的寒气飘向天际。西侧偏殿的门口站着四名绣衣卫,后腰的朱砂莲花印在白雪中格外刺眼。
“就在这里等着,不准进去。”
李虎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他们。
墨渊点头应下,目光却在偏殿的窗纸上扫过
——
那里映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苏靖!他正端着茶杯坐在桌前,看似悠闲,手指却在杯底轻轻敲击着节奏
——
那是苏轻晚教他的侯府暗号,意为
“里面有埋伏,小心”。
墨渊心头一紧,刚要示意林岳,就见谢晏带着赵奎从东侧走来,老远就喊:“李虎,太后让你去东门巡查,这里交给我。”
李虎如蒙大赦,连忙拱手离去。谢晏走到墨渊面前,嘴角勾起冷笑:“墨先生,别来无恙?没想到你真敢来祭天台送死。”
林岳等人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刀,墨渊却按住了他的手,对着谢晏拱手:“谢将军,我是来送还书信的。只要你放了苏侯爷,这封能定你谢家死罪的信,便归你。”
“书信?”
谢晏挑眉,“本将军要的可不止是书信。”
他抬手一挥,四周突然冲出数十名甲士,将他们团团围住,“把龙佩交出来,本将军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墨渊早有准备,猛地将手中的火折子扔向旁边的祭品堆
——
那里面混了沈青芜给的焰硝,遇火瞬间燃起大火。甲士们惊呼着后退,林岳趁机大喊:“动手!”
旧部们立刻与甲士缠斗起来,墨渊则拉着林岳冲向偏殿:“你挡住他们,我去救苏侯爷!”
偏殿的门被绣衣卫从里面锁死,墨渊掏出青铜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门内突然射出三支弩箭。他侧身避开,弩箭深深钉进旁边的柱子里,箭尾还在颤抖。
“墨先生,快进来!”
苏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墨渊推开门,见四名绣衣卫已被苏靖用桌腿制住
——
原来苏侯爷早年也是习武之人,只是常年文官打扮,少有人知。他快步上前解开苏靖的束缚:“侯爷,快走,东侧有密道!”
苏靖却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绸:“这是先帝遗诏的副本,当年太傅偷偷交给我的,上面写着传位于太子。太后和谢晏要的是原件,就在祭天台的鼎下暗格。我们得先取遗诏,否则就算逃出去,也治不了他们的罪。”
墨渊心头一震,先帝遗诏竟在祭天台!他刚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萧彻的声音:“谢将军,墨渊是不是在里面?太后让我们联手拿他!”
“不好,萧彻也来了!”
苏靖脸色大变,“遗诏要紧,我去鼎下取,你挡住他们!”
墨渊点头,将龙佩塞给苏靖:“暗格需要龙佩打开,侯爷小心!”
他转身冲出偏殿,见萧彻正站在火光中,身边跟着数十名绣衣卫,“萧彻,你果然与他们勾结!”
“勾结?”
萧彻轻笑,“本王只是识时务罢了。太后许诺,只要拿下你,便立本王为太子。墨先生,识相的就交出龙佩,本王还能留你一命。”
墨渊抽出短刀,银针已捏在指尖:“想要龙佩,先问过我手中的刀!”
绣衣卫蜂拥而上,墨渊身形如电,短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长枪,通时将银针精准地刺入绣衣卫的穴位。林岳带着旧部冲过来支援,双方在偏殿外展开混战,刀枪相撞的声响盖过了祭天台的钟声。
就在这时,祭天台顶端突然燃起黑烟
——
是林舟点燃了烽火!城西方向很快传来马蹄声,苏靖的三千守军冲破了南门,赵奎的人马瞬间被冲散。谢晏见状大怒,挥剑砍向墨渊:“墨渊,你竟敢调兵!”
墨渊避开剑锋,反手将短刀刺入谢晏的左肩
——
正是他上次受伤的位置。谢晏惨叫一声,后退数步:“给我杀了他!死活不论!”
绣衣卫的攻势更猛了,墨渊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抬头望向祭天台顶端,苏靖正站在鼎旁,手里举着一卷黄绸
——
遗诏拿到了!
“侯爷,快走!”
墨渊大喊着,想冲过去接应,却被萧彻拦住了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
萧彻手持长剑,招招致命,“本王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墨渊与萧彻缠斗在一起,两人剑法不相上下,却都带着拼死的狠劲。他瞥见苏靖被两名绣衣卫缠住,黄绸遗诏险些掉落,心头一急,故意卖了个破绽,让萧彻的剑划伤手臂,通时将一枚透骨针射入萧彻的膝盖。
萧彻惨叫着跪倒在地,墨渊趁机冲向苏靖,一刀解决了缠人的绣衣卫:“侯爷,快从密道走!”
两人刚冲进偏殿后的暗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谢晏的怒吼:“追!一定要把遗诏抢回来!”
暗道狭窄潮湿,布记了蜘蛛网。墨渊举着火折子在前引路,苏靖跟在身后,喘着粗气问:“轻晚……
轻晚还好吗?”
“小姐很安全,已在渡口备好了船。”
墨渊加快脚步,暗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近,“只要出了密道,我们就能和林岳他们会合。”
刚走出密道,就见沈青芜牵着三匹马等在那里,雪地里还停着一艘乌篷船:“先生,侯爷,快上船!谢晏的人快追来了!”
墨渊扶苏靖上船,刚要解开缆绳,就见林舟带着几个旧部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追兵:“先生,快开船!林统领为了掩护我们,被谢晏的人围住了!”
墨渊心头一痛,回头望去,祭天台方向的火光中,林岳的身影被甲士团团围住,却依旧挥舞着长剑不肯倒下。他咬紧牙关,将缆绳扔给苏靖:“侯爷,你们先走,我去救林统领!”
“不行!”
苏靖拉住他,“林统领说了,若他出事,让你务必保住遗诏和龙佩!我们不能前功尽弃!”
沈青芜也劝道:“先生,林统领是故意断后的,我们快走,否则谁也走不了!”
墨渊望着火光中越来越小的身影,眼中泛起泪光。他知道苏靖和沈青芜说得对,林岳的牺牲不能白费。他最后看了一眼祭天台,转身跳上船:“开船!”
乌篷船顺着河流驶离岸边,身后传来追兵的呐喊和箭矢落水的声响。墨渊站在船头,望着长安的方向,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带血的衣襟上,瞬间融化成水。
船舱里,苏靖正小心翼翼地展开遗诏,黄绸上的字迹虽已泛黄,却依旧清晰:“传位于太子赵衡,诸卿辅佐,勿负朕望。”
墨迹旁还有先帝的玉玺印,鲜红如血。
“终于……
找到了。”
苏靖老泪纵横,“太傅,你可以瞑目了。”
墨渊握紧怀中的龙佩,玉佩的温度与掌心的血温交融。他知道,这封遗诏不仅是为父亲和太子翻案的铁证,更是颠覆太后与谢晏的利刃。长安的雪虽冷,但总有融化的一天,而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走到真正的。
此时的祭天台上,谢晏正站在偏殿废墟前,看着手中染血的龙佩碎片,脸色阴鸷。萧彻被人扶着站在一旁,膝盖的麻痹还未消退:“谢将军,遗诏被他们拿走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谢晏冷笑,“墨渊有遗诏,我们有太后。传令下去,就说墨渊勾结苏靖谋反,盗取先帝遗诏,全国通缉!”
他看向长安宫城的方向,“太后会帮我们收拾残局的。”
宫城深处,太后正坐在暖阁里,听着绣衣卫的回报。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知道了。传旨下去,废黜苏靖爵位,抄没侯府。另外,告诉二皇子,让他带兵‘平叛’——
是时侯让他出来让点事了。”
暖阁外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宫墙的琉璃瓦,也覆盖了长安城里刚刚发生的血色厮杀。而乌篷船上的墨渊,正望着远方的天际线,那里已泛起鱼肚白
——
雪夜终将过去,属于他的黎明,正在悄然到来。只是他不知道,这场以复仇为名的风暴,早已裹挟着更多人的命运,驶向了无人能料的未来。